? 夜色吞沒了一切，四下伸手不見五指，海浪翻滾猶如戰(zhàn)鼓縈繞耳旁。JUUS機(jī)漸漸散去的刺眼的微光，風(fēng)撩撥海圻的秀發(fā)，發(fā)絲和裙角無聲飛舞，我駐足她身邊鼻息間能嗅到淡淡芬芳，不是粉黛的點綴而是她與生俱來的味道，讓我心馳神往。

? “你怎么回事，元山那邊正彈劾你呢，實在不行就回國，別在外面丟……”浦項港的力量加入讓眾人多了一份心安，鳴條在電話那頭一個勁地數(shù)落。本以為他會親自帶隊，還想一起嘮嘮嗑。我懶得多費口舌辯解，拉黑、刪除一氣呵成，然后踮起腳尖慢慢朝海圻靠近。

? “指揮官，不要亂來喲?！?/p>

? “要是我不聽呢？”

? “嘿嘿”海圻一個戰(zhàn)術(shù)后仰栽進(jìn)我懷中?！按龝€有會議，不要太晚?！?/p>

? “好吧好吧，現(xiàn)在就去?！蓖ㄓ嵳緝?nèi)幾枝燭光搖曳，配合行將就木的白熾燈勉強(qiáng)能看清海圖。銹蝕的鐵門發(fā)出刺耳的噪音，由于我實在笨手笨腳，合頁、螺絲、門軸紛紛不堪重負(fù)，克利夫蘭趕忙上前在它轟然倒塌前眼疾手快接住。落得一頭灰塵。

? “我來吧”海圻直接將門丟出屋外，貼心地將自己的衣物換給克利夫蘭。

??“獨島只有人類駐軍和塞壬量產(chǎn)艦船，但隱岐諸島的重櫻快速驅(qū)逐隊可以隨時機(jī)動過來，所以行動必須迅速……”歐若拉展開沙盤，毫無保留事無巨細(xì)地描述近些時日周邊海域的敵我態(tài)勢變化以及水文氣象等情報。

??“知道了，無關(guān)人員退下吧?！逼猪椗炾犉炫灀犴槒目诖锬贸霭舭籼撬Φ綒W若拉面前“這是對你情報分享的感謝”。

? “你什么意思，我豈是無關(guān)人員？”

? “半島的打成這個樣子，就剩你這點殘兵敗將，把該交代的說完，真辦事情還得靠我們。”

? “你過分了?！遍L春狠狠掐了一下?lián)犴樀母觳?/p>

? “我們不是在討論配合嗎？重要的問題還沒解決，誰來主攻，誰來阻敵增援?！毖垡姎W若拉要發(fā)作，我趕緊岔開話題，給她捧上一杯熱茶“我們出擊后，郁陵大后方還得靠你們呢”……半個小時各抒己見，誰也說服不了誰，只好暫且將計劃擱置各自回營休息，行軍床膈地我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睡。而此時一只冰冷的手悄悄爬上我肩膀輕輕搖晃，見我沒有反應(yīng)便收了回去，聽聞腳步漸遠(yuǎn)，又等了一會，我才緩緩爬起打著手電尋進(jìn)武備大帳檢查艦裝，盡管自移防以來損失大半，但也無關(guān)痛癢，畢竟原來的艦炮、魚雷、雷達(dá)也是寥寥無幾。

? “不用看了127炮、150炮、修理工具，舵機(jī)都有，我們?nèi)敝嘏?，尤其是?zhàn)列、戰(zhàn)巡的。”

? “這么清楚配置，沒考慮當(dāng)秘書艦嗎？”我轉(zhuǎn)身向胡滕討要手中汽水，見她搖頭，也沒再多言，直接上嘴欲猛吸一口。

? “酸素可樂?！焙∥芾淅涞卣f。

? 我尬在原地，想退回去，手腳卻僵住紋絲不動。只得尷尬地望著她“指揮官，坐下，我有些話想對你講。”一聲響指，機(jī)械龍蜷縮成蒲團(tuán)，金剛怒目對我上下打量，胡滕輕拍幾下，它立刻收了兇相。待主人落座，已是一幅乖巧?！芭e著很累的，要不你拿著喝？”

? “不了?！蔽抑逼鹕碜诱苏娙?。

? “我報道的時候已是齊裝滿員，所以你不用太擔(dān)心。”

? “阿布魯奇、海圻也是完整編制，克利夫蘭缺一個設(shè)備，路易沒有防空和副炮，福煦只有主炮，而那些被其他港區(qū)裁撤的，都卸了武裝?！碑?dāng)初擴(kuò)充的第一批隊員，大多長眠海底，裝備是主要問題，她們赤手空拳出擊的時候，結(jié)局便已注定，一個個飛蛾撲火的身影倒下，雖不至于心如刀絞，但終究不會好受。

? “原來你也懂點事嘛。”

? “不然你以為呢？”

? “所以，別站著了?！币娢覜]有入座，胡滕又稍稍挪了些位置，脫下外套蓋在鋼鐵蒲團(tuán)上?！安蝗缟嘲l(fā)軟，你將就一下吧?！?/p>

? “謝謝?！奔热绱?，我倒莫名壯起膽來，直接枕她腿上，腦袋還在大腿根和膝蓋間來回蹭個不?！氨绕鹱€是躺著舒服，我脖子疼受不了硬的，找個合適位置，你沒意見吧?！焙柯秲垂?，咬牙切齒，眨眼間鐵拳便朝我面門撲來，片刻后又長嘆一息輕輕落下。感謝她在緊要關(guān)頭及時收力。劫后余生的快感油然而生。“聽我說說正事吧，咱們的重炮太少，如果以后有出擊任務(wù)，我沒被點名，那就把我的艦裝卸下來給出擊的艦?zāi)镉??！?/p>

? “那你怎么辦？”我打趣道“莫不是要跑路？”

? “等我出擊的時候再還給我呀，難不成肉包子打狗了?！?/p>

? “你就不怕被她們聽見?！?/p>

? “是我失言，你覺得這個提議怎么樣。”

? “我同意，但還有一個問題”我費了好大的勁才掰開她的手，厚著臉皮十指相扣。

? “指揮官，我快抑制不住了。”鐵手慢慢緊握，逐步挑戰(zhàn)我的承受范圍。

? “這幾天我有在反省，人一停下手頭的事就容易思緒亂飄?！?/p>

? “所以？你要表達(dá)什么？”胡滕有些意味深長地盯著我

? “你們嘴上客氣，但心里恐怕將我活剮了無數(shù)次吧”話音剛落只見胡滕惡狠狠地盯著我，眉宇間已生慍意，不耐煩地質(zhì)問。“你明明什么都知道，為什么還做的這么糟糕？”情緒一上頭差點撅斷我的手腕。

? “?。≥p點輕點，我想表達(dá)的是裁撤下來的艦?zāi)?，因為沒有武裝害怕路上遇襲不敢回國，被迫選擇我們的。那么滕姐你呢？大家還在長德的時候，你眼中是有猶豫的，如果你決意要走，我不會要求你交出艦裝。曾經(jīng)有個大清醒說你們沒得選，是真的嗎？”

? “既然說開了，不妨再明白些?！甭犕晡业南敕?，胡滕怒火消了些許。一把將我拽起，隨手丟出去?！耙郧?，我們這有的艦?zāi)铮阍趧e的港區(qū)也見過對吧。”

? “是，怎么了?！蔽遗榔饋頁蹞凵砩系膲m，抬頭迎上那雙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 “如果鐵血已經(jīng)有另一個烏爾里希-馮-胡滕，我該如何？”

? “這有什么關(guān)系，大不了就當(dāng)自己多了個雙胞胎姐妹?！?/p>

? “假設(shè)之前的我和隊友鬧得太僵，在戰(zhàn)斗中會被打黑槍，如果關(guān)系很鐵，我又不大可能一下子繼承那種默契，難免會留嫌隙。同樣也不利于日后發(fā)展，還有很多原因我不想多說了，總之我大概率會成為另一個的配件。最后被拆的七零八落。艦?zāi)锉蝗藶閯澐殖扇诺?。無論個陣營，指揮官們大手一揮，歡天喜地地辭舊迎新，他們?yōu)榇瑝]里走出優(yōu)秀艦船歡呼雀躍，卻從不問艦?zāi)锸欠裨敢鈦淼竭@個陌生的天地。我們扮演著禮物、賭注、XX工具……這樣的角色。只為加深指揮官間所謂的友情，咳~咳~~”胡滕猛地灌一口飲料，身軀顫栗捂著胸口急促喘息，半晌才恢復(fù)平靜?！凹淤R是敵艦，被俘后虐死我也不在乎，可黎塞留送來的時候赤身裸體，在港區(qū)醫(yī)院養(yǎng)傷時經(jīng)常被噩夢嚇醒，一個人在房間里哭，又不敢大聲，被子邊角都咬碎了。而你作為指揮官，既不去看看新伙伴的狀況，也沒見你派誰過去表達(dá)心意。那些日子是柯尼斯堡跑前跑后，為你安定她的情緒。平日里像個甩手掌柜大小事宜能推就推，全丟給克利夫蘭、科隆。戰(zhàn)時就靠三言兩語妄圖說動她為你賣命。你哪來的自信！”可樂瓶從我耳邊呼嘯而過，墜入海洋，卻聽不見半點水聲。“你出擊的時候有沒有想把她們帶回來？”

? “我~會盡力~的~~”我刻意躲避她的眼睛，就連這三個字也說的愈發(fā)心虛

? “盡力？！”胡滕難以置信地怒目圓睜，機(jī)械龍呼著粗氣，血盆大口蓄勢待發(fā)。

? “別…別沖動?！彪m不至于嚇得癱倒，可雙腿依舊抖個不停，仿佛踩了電線。

? “我累了~”胡滕穿戴整齊，捋了捋裙擺盡量蓋住裸露的肌膚，朝帳外踱步。與我擦肩而過時，她頓了頓腳，語重心長略帶啜泣道“指揮官，我第一次來你麾下時，看到你為戰(zhàn)死的伙伴自責(zé)，會因為我的失言勸諫而生氣，也會糾正卡爾斯魯厄的妄自菲薄，那…那一瞬間~我真的…真的以為，你和我遇見過的其他人不一樣?？葉咳~咳~，可惜，只是稍稍不同?！?/p>

? “你？是不是被……”想來她的經(jīng)歷一定很豐富，我吞吞吐吐打算印證，但又怕說錯話惹她生氣，畢竟那條龍還對我虎視眈眈。

? “被送出去很多次，你想說這個對吧?！?/p>

? “滕姐，我也累了，我們~回吧~”

? “嗯~”

——清晨——

? 尖銳的汽笛刺破夢鄉(xiāng)，我顧不得洗漱沖出大帳，刺骨的海風(fēng)拂過我身上每個毛孔，又與海圻撞個滿懷，臉盆在地上打轉(zhuǎn)，冷水澆頭瞬間讓我清醒幾分。

? “不要那么莽撞嘛，很危險的?！焙［哂挠牡囟⒅?/p>

? “我是不是誤了大事，誰出擊了？”

? “哪有，我們的任務(wù)是確保郁陵的安全，電報凌晨到的，看你睡了沒忍心叨擾，這次是浦項艦?zāi)锖蜄|煌海軍配合出擊。

? “辛苦你們了。”

? “好啦好啦~別那么見外，喏~你看那?！表樦［呤种傅姆较蚩慈?，003航母、055大驅(qū)、以及數(shù)不清的“黑魚”浮出水面，一艘艘鋼鐵巨獸乘風(fēng)破浪，朝重櫻方向奔流而去，福煦和克利夫蘭在岸邊地望著它們碩大的軀殼出神，直到那些背影淡出視線。我剛想感嘆些什么，卻感覺背后衣領(lǐng)要掙脫身體“指揮官，我們要出去巡邏，可武備帳里沒有合適的艦裝?！弊尠蜖枌⑽姨崞?，腹部纏繞的繃帶還在滲血。

? “胡滕的艦裝應(yīng)該給你了對吧？”

? “主炮實在無法匹配，其他勉強(qiáng)堪用?！痹捯魟偮洌尠蜖柋銓⑸砗蟮呐⑼粕锨皝怼拔铱梢匀?，關(guān)鍵是她，即使是輕航也不能將就?！蹦鞘且粋€身著黑皮褲白上衣左眼戴單片眼鏡的短發(fā)少女，手捧主教同款裝裱的書，我仔細(xì)端詳她虔誠的禱告姿態(tài)和翻書的樣子……“黎姐？”情不自禁地喊出來，雖然認(rèn)錯了人。

? “嗯？”女孩若有所思。

? “呃~你是貝亞恩吧，艦裝我會想辦法的?！?/p>

? “指揮官，其實你不必這么頭疼，我的艦裝里不一定都得是飛機(jī)，副炮也能兼容?！?/p>

? “那怎么行，航母不可以沒有戰(zhàn)機(jī)，你等著，我一定給你弄過來?！蔽仪澳_信誓旦旦地打包票，后腳頭也不回地直奔半島軍的營帳，自己實在拿不出來，只能硬著頭皮去求她們了。4.25殘旗有氣無力地呻吟，風(fēng)兒的撫摸仿佛是撕裂傷口，一小塊碎布隕落，歐若拉追出去好久，才把它帶回。

? “早上好。”

? “東煌指揮官嗎？您找我？”

? “有多余的航母艦裝嗎？能不能借……”我講到一半戛然而止，不知如何繼續(xù)。眼見歐若拉越來越近，我那顆忐忑不安的心越跳越快簡直要呼之欲出。

? “你先擦一下，我去取艦裝?！彼{(lán)色毛巾裹挾少女的馨香遞到我手上。

? “不好意思，還得麻煩你?！蔽覔狭藫仙郎氐哪橆a，不用鏡子都知道它有多紅。

? “我們是盟友?！睔W若拉滿懷深情地眺望平壤的方向“你是可以信任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