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lla’s friends》第一章
?夜晚,十二點,貝拉看著游戲里的穿著破爛的狂戰(zhàn)士圍著自己轉圈。
?“感覺,完蛋了?!?/p>
?“???”
?“但是又感覺沒全完?!?/p>
貝拉一直想和嘉然打好關系,這件事她憋在心里很久了。
剛開學時她就注意到了這個小可愛。三個月里,她時常裝作不經意地樣子悄悄靠近,今天也是如此:給朋友遞作業(yè)路過她的位置時,貝拉的眼睛總會滾到她的桌上,集中她那本來就不太好的視力去讀取作業(yè)本上的字——字體很清秀,一橫一撇非常柔和內斂卻不會歪歪扭扭,像她的人一樣,讓人不自覺地心軟。
太可愛了然然!
貝拉在心底大喊。
“拉拉,真是辛苦啦?!?/p>
貝拉微笑著,將作業(yè)放在剛剛說話的珈樂的桌上。
“沒事?!?/p>
“今晚記得把作業(yè)發(fā)給我。”
“嗯?!?/p>
貝拉離開珈樂的位置,再次吸收一次然能量后坐回了位置上。
“又給王珈樂抄答案啦?”同桌乃琳帶著些許語氣問。
“對,她說她不會?!?/p>
“天天往飛鳥跑,會就見鬼了。”
飛鳥是枝江有名的酒吧,高中生找刺激最喜歡去這種場合。
“嗯?!?/p>
貝拉當然清楚自己做的事情并不算幫助朋友,但沒辦法,要是沒有珈樂的話,估計得從開學自閉到現在。社恐的貝拉在開學的自我介紹時表現得極其糟糕,期待了一整晚導致沒有睡好的高中出道幻想圓滿破滅,大腦里演習了無數次的稿子一上臺瞬間變得空白,看著臺下一雙雙注視著自己的眼睛,她甚至覺得自己的臉長滿蘑菇。
“我叫王貝拉……”
貝拉看向老師,老師疑惑的眼神給了學生不好的預感,只見她看著第一排的同學問:“你聽到她講什么了嗎?”
同學正是嘉然,她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搖了搖頭,頭頂的蝴蝶結跟著一晃一晃。
“能大聲點嗎?一個十六歲朝氣蓬勃的年輕人還比不上六十歲的老人了嗎?”老師因為不悅垮起幾乎沒有皺紋的臉將貝拉窒息。
“我……我叫王貝拉……”
“什么?”老師皺起眉讓貝拉眼淚快掉下來了。
“我叫……王貝拉。”
“王?”
“貝拉……”
“貝拉是嗎?”老師看向花名冊讓貝拉竟然喜悅起來。
“對對?!?/p>
“膽子也太小了,下去吧,高中三年正好鍛煉鍛煉?!?/p>
“謝謝老師……”
下課后,同學們迅速抱團,貝拉像那穩(wěn)定的氦原子迷茫地在各種愉快配對的原子團周圍漂浮著,她欲哭無淚地看著未來相處三年的同學紛紛飄出門外上體育課。
“王貝拉……”
貝拉立刻轉頭,這一回頭讓她幫著這位第一個向她搭話的王珈樂同學做了一整年的作業(yè)。
珈樂面容姣好,紫色的短發(fā)高挑的身材讓她具備吸引所有人魅力,更別說她玩得很開,富有侵略性的她能夠輕易融入到各種環(huán)境當中并且占據主導。貝拉跟著她可算是在全班人面前混了個臉熟。
除了嘉然。
嘉然就像太空里的一顆重量級的恒星,身邊沒有固定的伙伴,因為太多了,幾乎每個人跟她玩得很好。貝拉也想過加入到她的引力范圍,但每次走到她跟前心頭總是一陣詭異地鼓動,一邊期待著未來她能親切地叫自己“拉拉”,一邊自己的悲觀想法消解著自己上前的勇氣,最終仍是自己的勇氣最先消耗殆盡。
她決定求助珈樂。
“?。抗芩??”珈樂不屑地回答著,“總是掛著個假笑,裝啥白蓮花?!?/p>
行吧……
“作業(yè),記得幫我做啦?!辩鞓窊]了揮手,帥氣地領著一群擁躉走向在火紅的夕陽。
白蓮花啥意思?貝拉不太懂,她決定問她的新同桌乃琳。
“自己百度。”乃琳的回答非常干脆,七點二寸的屏幕里顯示得非常清楚。
乃琳算是貝拉第一個主動認識的朋友,有了先例,貝拉決定靠自己拉近與嘉然的距離。
“誒!”
“我走神了!”
“認真點!都死七次了!不會今晚也打不過吧!”
“能過能過?!?/p>
貝拉收回發(fā)散得沒有邊際的交友計劃暫時擱在,集中精神盯著面前的游戲,語音里的另一位玩家是自己的師傅,可以說是她讓貝拉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剛剛在想什么呢?”
看著眼前的boss終于變成一團火成灰了,貝拉松了口氣,揉了揉晴明穴,聽到師傅的詢問。
“???沒什么,在想怎么交朋友?”
“還沒交到朋友?都開學多久了?”
“社恐是這樣的。”
“有我還不夠嗎?”
“你不是不讓我在學校跟你玩嗎?”
“那現在不就一起玩了嗎?”
“正常學生這個時候,”貝拉看著墻上的鐘,帶著熒光的時針和分針成九十度,第一象限,“早就進入夢鄉(xiāng)了?!?/p>
“我可是三好學生!”
“是是是,晚安會長,明天遲到可別抓我?!?/p>
“哼,明天不是我值班?!?/p>
計劃就在這天開始。貝拉決定邀請嘉然一起回家。
“拉拉,要去玩嗎?”
下課,珈樂便勾肩搭背。
這可不在貝拉的計劃之內啊,明明都是一個星期找自己一次的,昨天才請了客今天怎么又來?貝拉雖然有點高興但嘉然已經跟她的同桌揮手告別準備走出門口啦!她正在權衡著兩者之間的利弊。
“不去嗎?那下次吧?!辩鞓放牧伺乃募绨?。
“去,當然去。”
這次意外嘛,老朋友那肯定比較重要的嘛。
三小時后,花光零花錢的貝拉裝了一肚子的牛肉和一書包的作業(yè)愉快地回到了家。打開手機看著嘉然的聊天頁面,上面一欄申請?zhí)砑訛楹糜堰t遲不敢按下。
加個好友嘛……
哪有現在才加的???開學過了都三個月了。
那我忘了嘛……
有一說一,建議不加,她可是在你高中出道時讓你出了大丑的。
那人家真沒聽到啊,估計她還挺抱歉的吧。
哈,王貝拉,你可真會發(fā)散,真感到抱歉早就主動找你說對不起啦,而且有什么不好意思?就因為沒聽到你那蚊聲,笑死。
貝拉被自己逗笑了,手機鎖屏后躺在床上。
做作業(yè)吧,明天再看看,明天有體育課,嘉然總會打乒乓球的,到時我可以去摻一腳,沒錯,大家都是同學,一起打球很正常吧,到時讓她兩球,夸夸她,不就是朋友了嘛,哈哈哈我真是!
貝拉彈了起來。
太聰明了??!
第二天,貝拉望穿秋水,昨晚她激動得沒睡好。只是在第二節(jié)課下課鈴一響,她火熱的心情突然像掉下懸崖般急速冰凍。
萬一她不玩乒乓球了怎么辦?萬一她不跟我打呢?
對??!怎么就默認她會跟我玩了?!
十二月,外面吹著涼風,大家都窩在室內不想動彈,個個包成了粽子,只有貝拉感覺到一陣陣熱浪在背上騰起,體表溫度微微升高帶來的靜電讓她頭皮發(fā)麻。
“能不去嗎?”
“你可以試試?!?/p>
乃琳和小團體笑著,路過嘉然身邊時還捏了捏她的臉,她們一起了教室,只剩下貝拉一人。
貝拉,事情還沒到結束的時候呢!這樣就退縮了不就一輩子這樣了嗎?!
她立刻追了出去。
體育委員有氣無力地喊完手腕踝關節(jié)運動的最后一個拍,班級的人慢悠悠地走向放有體育器材的箱子。男生們拿起籃球就跑向運動場。本來貝拉也能拿著球走向運動場的,而現在,她成功拿到了數量不多的乒乓球拍,計劃的第一步完美達成。
接下來,只要自然地走向然然,自然地跟她說一聲“一起玩呀。”,一切就會改變了!運動我可是很擅長的,雖然傷了腰,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貝拉并不認為班上會有女生打得比她好。
可能會有人問了,那既然這樣的話,為什么一開學的時候就不這樣干呢?
傻呀,那時都是在陪珈樂,現在她也找到跟她打排球的伙伴了,那我當然可以做我喜歡的運動呀,雖然并沒有料到根本沒女生打籃球就是了。
哇,還是有點緊張的啊……
貝拉低著頭看著手中的球拍,輕輕一掀黑面變紅面。
沒問題吧,雖然是這種拍。
她抬頭看向還在和乃琳交談的嘉然,等待著她的行動。
看起來她們還在說著什么呀,稍微走近點看看。
“只有三個拍誒?!?/p>
“要不你們下次在一起打吧,拍都不夠?!?/p>
“那只能……”乃琳的眼睛瞟到了貝拉身上,停止吐出帶著郁悶的字詞,她露出微笑,溫柔地向貝拉招招手,“貝拉!”
嘉然和其他兩個同學轉頭過來導致這一下心跳尤為明顯。
越到這個時候越得冷靜,貝拉只是揮了揮手。
“跟我們一起打吧?!?/p>
乃琳帶著笑的語氣讓貝拉感覺飄飄欲仙,她深感今天就是幸運日,有乃琳的助攻跟嘉然打好關系那都是板上釘釘的事。
這種念頭在走到乒乓球桌前,乃琳拿過拍與嘉然隔桌面對面時結束了。
“你們不一起打嗎?”貝拉看著兩人,黃色的球時高時低。
兩人都沒有回復,忙著僵硬地接球和打鬧。
“她們有約了,今天說要好好較量的?!?/p>
這個是否有點……
“貝拉要先打嗎?”
“不用不用,你們先打就好。”
貝拉在一旁的長椅上落座,看著對面的嘉然歡快地笑著,那雙碧藍的眼睛視線一直跟著上下躍動的球,扭動著亮黃色的胖胖的身軀,伸展著粗厚的手臂攔截著,可惜距離還差了一點,球掉在了地上,她就一蹦一跳地到球跟前,蹲下撿起而不是彎腰,再跑跑跳跳地回到原位,學著電視上的運動員,笨拙地將球拍出去,沒過網,她笑得更開心了,粉色的蝴蝶結撩撥著天空的飛機因為害羞而膨脹霧化作松軟的白云散出,焦紅跑道,綠茵草地,艷陽藍天,高飽和的色彩組合燙在貝拉的大腦上,連帶著那有點悲傷有點無奈的心情。
連球都比我近……
“穿太厚了!我脫衣服!”
嘉然放下球拍,棉襖的拉鏈“唰”一聲滑到底,脫下后整個人縮小了一倍,動作輕盈敏捷,少了剛才的厚重感,這讓貝拉心中的欲望膨脹起來。
“啊好可愛!”
乃琳上前整個抱住嘉然。很軟,很暖和,小小的香香的,用臉去蹭會很快樂,力氣很小,微微的掙扎只會讓這份快樂加倍,嘴上沒有攻擊性的求饒只會讓她被抱更久,恨不得咬在那精致的脖子上,嘗嘗看是不是草莓蛋糕的味道。
以上都是貝拉的想象,她即使不能身受也已經極盡全力地跟乃琳感同了。
“然然要不你就跟我回家吧?!?/p>
“然然不是你的寵物?!?/p>
“嗚嗚嗚怎么會有那么可愛的小朋友!”
貝拉滿眼羨慕地看著使勁薅然然的乃琳。
“我也想抱?!?/p>
貝拉的對手們看到貝拉看到的立刻棄賽卸甲歸田跑去跟乃琳爭了起來。
也就是說!
貝拉站起來,看著然然溫順地投入姐姐們的懷抱里,因為計劃的超前實現而渾身發(fā)熱,靜電給背部與頭部的微微刺痛讓她無比清楚這就是現實。
“好啦快回去,我們還要比賽呢?!?/p>
乃琳的話讓貝拉又坐下了。
麻了……
“衣服放這里嗎?這里挺臟誒?!?/p>
“?。俊?/p>
“誒,要不然讓貝拉拿著吧,貝拉!”
貝拉抬起頭,看見乃琳和嘉然走了過來。
“能幫然然拿一下衣服嗎?”
貝拉點點頭。
“謝謝你?!奔稳晃⑿χ?,將手里的靚黃色棉襖遞給貝拉,貝拉伸手接過放在膝蓋。
貝拉搖了搖頭,看著嘉然挽著乃琳一蹦一跳地走了。
穿的衣服也那么可愛,嘿嘿,哈哈哈,四舍五入相當于抱然然了!
貝拉不自覺摟緊。
這不是想抱多久抱多久!爽到!
“貝拉,該你了?!甭鋽〉耐瑢W將拍遞出。
麻了……
麻了一整個下午麻了三節(jié)課加兩節(jié)課間本以為今晚會失眠的貝拉跟今天值日的同學把教室的凳子倒放在桌子上,她像往常值日一樣挑了嘉然的組。
“向晚會長?!?/p>
教室門口的學生突然閃到一旁立正站好,接著五個人進了教室,為首的女學生不怒自威,兩條夸張的藍色雙馬尾鉆頭甩動著,同樣夸張的胸前的金徽標象征著學生的領導者身份學生會長,身后的四位手持紙筆記錄著什么。學生會長鷹目環(huán)視一圈,學生們低著頭生怕對上視線,這位會長不是善茬,無論是她的外表還是她的能力還是她的身份還是她的背景,大家都難以望其項背。會長看了看背后濕漉漉的黑板,走到窗邊時低頭看了一眼同學連忙鏟起的紙屑,手指在窗沿上一抹,一捻,背著手移步到教室后面。貝拉拎著拖把看著她,她也看著貝拉,最后目送著會長離開,依稀聽見她說“扣分”的字樣。
“完了,文明班沒了。”
“讓你弄快點。”
相互甩鍋的同學灰溜溜地繼續(xù)著剛剛的清潔。
二十分鐘后,貝拉收拾好教室的清潔工具后準備離開時,發(fā)現那亮黃色的大團子出現在了教室門口。
嚇死我了……貝拉蹲下收拾被自己撞掉的書本,她當然不會承認葉公好龍,只是沒有做好準備而已。
應該是忘了拿東西吧……
貝拉悄悄地望著被自己拖得一塵不染的地板,那雙白色的運動鞋正輕輕地踩在上面,路過被自己擺放整齊的桌腳,腳步很輕,落點幾乎在一條線上,帶著一種孩子的調皮。
她這是干什么?明明已經過了自己的座位了。
貝拉拿起書本站起,迎面對上了那雙笑盈盈的眼眸。嘉然雙手背在后面,身體微微前傾,正慢慢地靠近自己。
“貝拉?!?/p>
自己的名字被以一種親密的語氣念出讓本人驚嚇。
她停在跟前,貝拉得低著頭才能看見她的臉,而且只有很近才會有這種動作,反應過來時眼前的人又說話了。
“剛剛體育課的時候,你一直在偷看我是吧?”
!
貝拉本能地撇開頭,假裝鎮(zhèn)定地將書本塞進書包,盡量自然地回答:“有……有什么偷看的必要嗎?”
“啊是嗎?還一直抱著我的衣服,不會是在幻想著什么吧?”
?。。?/p>
貝拉的耳朵已經加入散熱行列了,沒想到自己的動作竟然那么明顯。
“猜到了嗎?你可真好懂呢,難怪被人欺負得那么慘?!?/p>
“你在說什么?。俊必惱瓝现^賠笑著,“是有誤會了嗎?”
“你不會以為我沒感覺到吧?”嘉然將貝拉推倒在椅子上,現在貝拉得仰視著她,“每次路過的時候總是偷偷看我,說實話,有點惡心呢。”
怎么可能?貝拉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人,明明是一只人畜無害的小動物怎么會變成夜里盜夢的惡魔,自己收斂得那么隱蔽的感情她竟然都察覺到了,她怕了,后悔了,本來就不應該來這所學校的,也不應該被摔斷腰的,也不應該逞強去做那個高難度動作的。
“喂?!?/p>
嘉然無感情地呼喚讓貝拉的后悔中斷。
“負起責任啊,不會以為后悔就算了吧?”
“你要干什么?”
“怎么就哭了?。磕氵€真是膽小啊,我又不是什么惡魔,我想想,對了?!?/p>
嘉然微笑著,手伸到自己的頸前,將拉鏈拉到底。貝拉看著她脫下那件她抱過的棉襖,放在了自己的書包上,隨后向自己伸出手。
“你不是想抱我嘛?讓你抱個夠啦?!?/p>
貝拉沒有想明白這個要求跟前面的威脅是怎么勾上關系的。
“你愣著干什么???很冷誒,我會感冒的哦?!?/p>
不對,不對不對,不可能。貝拉的經歷告訴她自己一直想要的東西是不可能自己送上門來的,太奇怪了,而且她想抱也只是因為想和嘉然成為朋友,并不是單純的想抱啊。
“我能拒絕嗎?”貝拉問。
“可以?!?/p>
嘉然拿起衣服,慢慢地穿在身上。
“只要你不怕你的行為在班級公開的話?!?/p>
“那……”貝拉站起來,“那抱吧?!?/p>
“現在是我在求你嗎?”嘉然拉上拉鏈,轉身。
“別……”貝拉拉住她的肩膀,“別這樣好嗎……”
“看你表現。”
貝拉口干舌燥,眼淚已經在眼瞼積攢了,她沒想到自己那么正常的想法竟然會以一種那么屈辱的方式實現,感覺腰斷掉那一刻連自己的尊嚴也跟著斷了。
“我想抱抱你……”她掙扎著說出幾個字。
“敬語呢?請求呢?姿態(tài)呢?”
貝拉單膝跪地,仰視著嘉然,窗外暗藍已經將她可愛的特性剔除了:“嘉然小姐,請……請讓我抱抱你可以嗎?”
“當然可以。”
嘉然慢條斯理地脫下外套,拉鏈敲打在桌上的響聲比平時要響。
“衣服拉開?!?/p>
天越來越暗了。
“來吧?!奔稳簧扉_手。貝拉顫抖著,站起身,雙手穿過她的腋下攬著她小巧的身軀,收緊,她的小腦袋貼在了自己胸前,自己的肚子也被柔軟溫暖的團子黏上,她的手環(huán)在自己腰間,有規(guī)律地摸在自己的背上。
那蝴蝶結已經辨認不出顏色,一股柔軟的香氣在頭頂蔓出,薰衣草的味道,有點憂郁,很寬厚,中和了空氣的清涼,貝拉試探性地將臉湊在頭頂,果然是軟軟的,味道也變了,感覺像棉花的絨,她想起自己家的貓咪,但嘉然比貓咪舒服太多,可能是第一次的原因吧,不清楚,她抑制住自己要蹭的欲望,風吹在窗上的震動讓她不自覺抱緊了些,將敞開的衣服把她包了起來。
“冷嗎?”
“不冷,你很熱?!?/p>
夜幕漸漸剝奪視線,貝拉能感受到自己身上清晰地鼓動,那是嘉然的心跳,很有活力,很強壯,“咚咚”地,自己的心臟也是一樣,想象中的昏厥并沒有發(fā)生,反而平靜了下來。
這下抱得比乃琳要久得多吧。貝拉有些高興。
“把我抱起來……”
聲調很低,亮麗清脆的音色變得柔軟粘稠,給人的感覺很委屈,想把她緊緊的抱在懷里,想答應她一切的請求。
貝拉當然照做。雙手托著嘉然的臀部,校服的纖維沒有影響彈性,雖然天氣寒涼,但今天的體育課讓嘉然在里面并沒有穿保暖褲,貝拉的手指能感覺到內衣的勒痕,但她沒有多體驗,輕輕一托,將嘉然升起,兩條腿自動地夾在自己腰上,身軀向上,手臂從背到攬肩膀攬住自己,毛茸茸的腦袋依靠到自己頸脖,有些癢癢的,她的皮膚有陣淡淡的奶香,但更多是衣服的味道。
有點……
天已經變得漆黑了,即使現在仍是傍晚,貝拉閉上眼睛,她的額頭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有點涼,呼出的氣能直直的鉆進自己的保暖衣里。她不算重,但自己腰卻是有點支撐不住,貝拉輕輕地坐在椅子上,不僅能釋放雙手,還能讓自己久經鍛煉的腿托起那彈彈的屁屁,怎么會有這么治愈的寶物啊,如果能養(yǎng)在自己家,每天晚上抱著睡覺哪還會失眠啊。
“叮鈴鈴?!彪娫掜懥耍惱瓘淖郎先∵^亮出光的手機,是珈樂。
“你在哪?要出來吃飯嗎?”
“昨天不是吃過嗎?”
“今晚我請客,你快來吧?!?/p>
“我……”
懷里的人突然抬起頭,精確地抓住了貝拉耳邊的手機用力地按下鎖屏鍵掛掉了電話將它按在了衣服上,眼睛看著貝拉。
“不能三心二意。”她說。
“對不起……”貝拉下意識地道歉。
“行了,沒心情了?!?/p>
嘉然推開了貝拉,撐著前后桌子輕盈地跳在地上。貝拉只能看見那一圈輪廓,似乎剛剛的擁抱將顏色吸收了,身上的余溫正慢慢變涼,比開始還涼,也比開始跟空虛了。
“送我回家吧?!?/p>
貝拉突然能看見顏色了。
走在紅磚上,商鋪的五顏六色亮著嘉然的身影,圍巾將小小的臉遮了一半,扎起來的側發(fā)乖巧地躺在褶皺里,目視著前方,眼皮半隱半現地露著寶石般的瞳孔,感覺情緒有些低,但又應該沒有,貝拉的想象里她應該會蹦蹦跳跳地拉著朋友聊天說地,不過這些對她來說都不是問題。
跟嘉然一起回家誒!這不是朋友才能做的嗎?!
貝拉不知覺地靠近嘉然,裝作自然地抬頭看著高樓,橙黃的燈光下不僅有玻璃上貼著的餐廳招牌,還有用餐的人的笑臉,她和珈樂在這里吃過,挺好吃,但挺貴的。
下次能和然然來的話。
珠寶店亮出的冷白色讓后面的肯德基顯得尤為溫暖,貝拉注意到嘉然的眼睛一直跟著老爺爺的臉,什么也沒說,她也不好說什么,兩人無言路過了以后經常來的肯德基。
轉過彎,飛鳥酒吧低調地閃爍著門頂上的標牌,黑紫基調讓這個地方神秘極了。貝拉有次被哥哥和弟弟拉著去吃了飯路過這里剛好看見珈樂領著一眾男女進了這里,所以對這個地方還挺好奇的。
“我一個朋友經常來?!必惱f話了,這是她認為最自然的搭話了。
“是嗎?”嘉然看了過來,“看起來一般。”
“我也覺得?!?/p>
嘉然沒有回復。兩人繼續(xù)向前走著。
喧鬧的霓虹燈漸漸甩在身后,前面的路變得柔和起來,居民樓亮著一排排整齊的燈,時髦的餐廳也變成了單調的雜貨店,車子拖著紅色的光影快速掠過,可能也是趕著回家恰飯的原因,貝拉也覺得有點餓了,她在想著等下要不要叫車回家,但昨天珈樂已經將她的錢消化光了,只好作罷。
對哦,珈樂不是邀請我恰飯了嗎?
雖然和珈樂并沒有什么矛盾,但這應該是第一次拒絕珈樂吧,貝拉的心情瞬間不上不下起來,她拿出手機,聊天軟件里珈樂的消息已經刷了不少,結束在打電話的前一分鐘。
“走路不要看手機?!?/p>
貝拉下意識收起手機,看著仍然目視前方的嘉然,賠笑著:“好的?!?/p>
被罵了……
兩人等待著人行道的綠燈,眼前的車輛不快不慢地滑過,光線在車身折射。
“嘀嗒嘀嗒”,催促的搖鈴隨著紅人變成綠人響起,貝拉做好心理準備牽上嘉然的手,卻被她一整個攬住胳膊。貝拉整個人像彈簧般挺立起來,昂首挺胸,手臂保持下垂,手心鉆進了一條小蛇,輕輕地纏著自己的手指,涼涼的,滑滑的,像是沒有骨頭。
“現在你是什么心情?”
帶著些許戲謔的語氣,貝拉不用看也能猜出嘉然的表情。
“非常高興?!彼龑嵲拰嵳f,并把手揣在衣兜里,“這樣暖一點了嗎?”
“還好。”
貝拉扭頭,在圍巾還沒遮住時看見了嘉然微紅的臉頰。
“我家到了?!?/p>
兩人停在樓門前,附近一片相同樣式的居民樓亮著的燈照亮了似乎睡著的綠化樹,嘉然拿出鑰匙打開,將手從口袋里拿出來,抽離出貝拉身邊。
“那我先……”貝拉停住了要說出的話。
嘉然微微抬頭,跟貝拉對視著。
“那個,嘉然小姐……”
貝拉心中翻涌著三個月來一直想對她說的話,想把她腦子里勾畫出無數種未來統(tǒng)統(tǒng)告訴她,想把深夜里自我發(fā)散出的各種委屈跟她說,將自己的要表達出的想法加上重量,不然根本無法讓她了解自己的感情是多么濃烈,多么真摯。
只是,她有那么多朋友,既然我也有這樣的想法,那其他人也會說過吧,她心里的位置早就有人占據了吧,自己是太貪心了,而且,我的做法確實是惡心了,偷偷看別人還被發(fā)現了,自己還被抓了把柄,朋友是不可能了吧。
“晚安?!必惱瓝]了揮手。
“晚安。”
貝拉點點頭,插著口袋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