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搶了女主劇本【羨忘】第六章
他忽然笑著指向自己,“比如我,我就小氣的很?!?/p>
雖是在笑著,眸中沒有半點溫度,全是自信與霸氣,一點沒顧著江氏在座之人的尷尬和無所適從,反而悠哉悠哉地給藍湛倒了杯茶水,仿佛造成這個僵硬局面的人不是他一樣。
藍湛瞧見江厭離明顯愣住的表情,在桌子底下,輕輕戳了戳他,嘴唇無聲的動著,讓他收斂一點。
藍湛:對面是女主懂不?你倆現(xiàn)在是長大后第一次見面懂不?這機會還是我給你爭取過來的懂不?你不要糟蹋掉我的這份心意啊!我親哥!你快笑一笑,別板著臉!你看剛才女主對你笑得多溫柔哦!
“!”
藍湛眼睛快速瞥了眼對面的江厭離,匆忙之中對她揚了揚唇,右手被魏嬰抓著,藍湛低下頭,試著掙脫開,不想魏嬰這次也來的真的,沒跟他開玩笑,若無其事的摸著下巴,在桌子底下,卻是緊緊扣著他的右手,防止那只手再亂動,料定了他不會掙脫。
兩個人坐的近,這樣一來一回的,藍湛怕鬧出來動靜,讓別人看出來異樣,沒再敢動彈,被他握著,魏嬰揚著笑臉,對著他戲謔地眨了下眼睛,隨后坐直身體,擺出一副嚴肅的模樣,等著藍曦臣開口。
任人看著,都是成熟可靠的世家公子,俊朗非凡的好男兒郎。當然,忽略掉他悄摸地扣著藍湛的右手那就更好了!
藍曦臣瞥了下自己旁側,知道他的弟弟和魏公子方才的動靜,沒說什么,只是看到藍湛略微僵硬的臉龐,以及白皙的耳垂上,不易察覺染上的粉紅,捂了捂自己的胸口。
藍曦臣:嘖,白菜在我眼皮子底下,被豬拱了,我還不能說。
他保持著心平氣和,對著江澄開口,“家弟已經(jīng)來了,江宗主,您可以與忘機商議了?!?/p>
江澄:“……”
他忍著被魏嬰這般對待的不滿情緒,對著沒有什么表情的藍湛說道,“二公子,此次江氏前來,二公子應是了解,江氏此次遭遇危機,來藍氏求助,希望藍氏能助我們度過難關,還望二公子批準?!?/p>
藍湛:……
我該說什么?!我現(xiàn)在該說什么?!我現(xiàn)在是說可以嗎?!哥!親哥,我現(xiàn)在怎么辦!
他碰了碰魏嬰的手指,用余光看著魏嬰,求助似的,眼睫撲爍,魏嬰低聲輕笑。
明明對管理藍氏此類不甚了解,又不善于與人交際,可又偏偏出于什么緣故,不服輸一樣的要證明自己,最后還是發(fā)現(xiàn)自己做不來這些事,讓他頂上去,簡單點說,那真就是又菜又愛玩的被寵壞的小公子。
可是魏嬰愛死了他這個樣子,這個時候,在藍湛都尚不清楚的情況下,他選擇依賴的對象,是自己。
藍湛愿意依靠著魏嬰。
這個認知,無疑是讓魏嬰心生歡喜。
他給了藍湛一個安撫的眼神,接過來江澄的話,眸光淡淡掃過江澄身后跟著的家仆,嗤笑道,“宗主求人也要有個求人的態(tài)度吧,莫非就是這樣兩手空空,僅憑一張嘴來換取藍氏的一個承諾嗎?”
藍曦臣看了他一眼,心中略微疑惑。
雖然魏嬰在世家口中的評價皆是輕狂隨性,放蕩公子,可真的在大事面前,他也曾見識過,冷靜沉著,果斷決絕,那樣的魏嬰,才是真的能擔得起魏氏這樣一個世家大族的貴公子,而一點沒有此刻目中無人,恣睢高傲的神色。
或者說,魏嬰是故意如此。
不論是出于什么目的,藏拙也好,不喜江氏也好,不愿意讓藍氏幫助江氏也好,總歸是對自己不利的一件事,敗壞了自己名聲不說,若是江氏傳播此事,魏氏或多或少也會受到影響。
可藍曦臣也沒有半點擔心,在他看來,魏嬰從不是一個膽大妄為之輩,他有謀略,有手段,有野心,又有著那少年凌云壯志的才氣,魏氏走到今日,位居百家之首,其中若沒有魏嬰的手筆,藍曦臣是一萬個不信。
所以眼下魏嬰此舉,應是有他自己的決斷,藍曦臣不好估摸,盡管為人溫和,不愿意刁難他人,這次也沒有開口,靜等著魏嬰,依局勢而定。
江澄握緊雙手,江厭離擔憂地看他一眼,他才緩和好情緒,吩咐家仆呈上謝禮,“素聞姑蘇藍氏雅正為訓,藍老先生德高望重,座下弟子桃李滿天下,這般清正為師,若是獻上的平常之物,怕是落俗?!?/p>
“故今日送予藍氏《云夢長清卷》,此乃云夢游人徐疾之書寫而成,描繪云夢各地風土人情,地理環(huán)境,也曾聽說藍老先生廣而求之,故將此書作為藍氏助江氏謝禮?!?/p>
藍曦臣:“!”
他身體前傾,似是要看清那本書的封面,起了極大的興趣。
魏嬰挑了下唇角,“你倒是挺會投機所好的?!?/p>
知道藍家的兩位公子,平時最是敬重的長輩,便是藍老先生藍啟仁,就是將這本已經(jīng)絕版了的《云夢長清卷》都給送了過來,藍家兩位公子崇敬長輩,見到了藍啟仁想要的東西,定會收下謝禮,自然也會幫助江氏。
到時候,能讓藍氏幫助江氏,也能在藍老先生這里留下個好印象,說不定之后一來二往的,就能與藍氏有了交情,攀上了藍氏這棵大樹,之后再想讓江氏復興,那也是時間的問題。
一手算盤打的極妙。
若是今日的是藍曦臣與他商定,估計就答應了此事。
藍湛看著那本保存極好的書卷,想到叔父,心下微動,魏嬰忽然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指,藍湛偏頭看他。
“《云夢長清卷》確實挺好的,藍老先生知道了肯定心里開心?!?/p>
他話音一轉,“但到底,這次商談,是你們江氏與藍氏合作,而不是江宗主與藍老先生合作,若是以藍家整個家族相比,江宗主不覺得,自己的謝禮,未免太過寒磣了嗎?!?/p>
藍曦臣:“……”
他有些搖擺不定的心情頓時回到原位。
確實,差點被繞進去。
此次是江氏求助于他們藍氏,那謝禮,必定是對整個藍氏有所幫助,而非藍老先生一人開心就可以的,藍氏作為一個世家大族,雖說藍曦臣已經(jīng)是藍氏宗主的不二人選,到底身后還有著旁支的虎視眈眈,執(zhí)掌大權,還是要忌憚著他人。
為高位者,需得要顧及到的,是所有人的利益,贏得民心,才會使之順從歸順。
藍曦臣對著魏嬰微不可見的點頭。
不愧是魏氏的獨苗苗!被教導的這樣厲害,這個心思縝密,腦力靈活之快,有時候也是他都無法匹及的高度。
江澄面色一僵,“那,魏公子不妨來說一說您的要求,若是江氏有的,江氏必定雙手奉上。”
魏嬰微微一笑,雙眸眼波流轉,打定了主義一樣,“若是江宗主不心疼,云夢往姑蘇這邊,運輸?shù)呢浳?,按著我的了解,其中得取的利潤,要是去之十分之三,為期三年,江宗主,應該也是能夠接受的吧。?/p>
去之十分之三?。?/p>
可他們所掙得利潤不過才是十分之四??!
而這一路運輸,他們江氏耗費的物力,財力,人力,除除剪剪,也就是那利潤的十分之一!
也就相當于,要讓他們無償運輸去往姑蘇,沒有什么盈利的買賣,對于目前的江氏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打擊,可萬萬不能接受。
這可真是獅子大開口!
不要東西還好,一要東西就暴露了本性!
江澄一下子變了臉色,被江厭離摁住要站起來的肩膀,強忍著笑著,“這個要求,恐怕江氏不能接受?!?/p>
魏嬰眼神倏忽然冷下來,“那就沒什么好談的了,思追,景儀,送客?!?/p>
“欺人太甚!”
既然都撕破臉皮,江澄也不是能隱忍的性子,索性也就不裝,甩開江厭離的手,“我當姑蘇藍氏是什么名流大家,也不過是貪小便宜,趁人之危的宵小之徒罷了!我江氏因陷入絕境,特來求助姑蘇藍氏,以為藍氏能助我江氏于水火之中,卻不想藍氏這般壓榨,半點沒有世家大族氣魄!”
“說什么澤蕪君溫柔款款,世家楷模,我看都是假話!而藍二公子,更別多說,說是來與我商討,自從坐到這里,半句話都未曾表露,全是看我笑話!”
“魏公子提出的那種要求,想不助江氏直說便可,怎的如此冠冕堂皇,斷我江氏財路!”
藍曦臣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怪不得,怪不得他江氏能衰敗到如今的局面,與江澄的目光短淺密不可分。
古之為大業(yè)者,不可無長遠目光。
魏嬰所提出的,雖是眼下,云夢可能獲取不到姑蘇的什么利潤,可他沒有深思熟慮,只顧得這點利益,卻忘了他江氏現(xiàn)在的局面,而若是能獲得藍氏幫助,他與藍氏可是有了為期三年合作的關系,往后兩家互利互惠,都是在雙方想要的結果之下。
況且,此刻與江澄商談的人,是魏嬰。
是夷陵魏氏的魏嬰。
這下不僅沒博得藍氏的好感,又在魏氏面前擺出了架子。
這是其一。
藍曦臣看著臉色蒼白,失魂落魄的江厭離,緩慢地勾起一抹微笑。
江澄雖是愚笨直白,但是卻有個心思細膩的阿姐,可惜性子過于溫婉,制止不了他弟弟的行為舉止,江澄不聽從勸告,一意孤行,落得個這樣的局面。
這是其二。
最無法忍耐的,是江澄,他提到了藍湛。
這是其三。
藍曦臣這個人,雖是外表溫和,待人誠懇,如沐春風,除了對藍啟仁敬重之外,世家之中,人人皆知,他最疼愛的,是與自己一母同胎的胞弟藍湛,護短的很,所以聽到江澄話,臉色也黑了下來。
魏嬰不用多說,若不是藍湛拉著他的手,他的隨身佩劍就不是在他的腰間,已經(jīng)就是在江澄的脖子上了。
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這個場景不對的藍湛,察覺到旁邊人明顯不爽起來的壓迫,眉宇之中都隱隱帶了戾氣,陰晴不定的樣子,還被魏嬰握著的手晃了晃。
他雖并沒有太懂方才兩人討論的什么,卻也知道了這次商談已經(jīng)談崩,那就沒有再繼續(xù)談下去的必要,江澄那番話藍湛聽的一清二楚,說他們藍氏的不好,說他兄長的不好,說自己的不好,說魏嬰的不好。
魏嬰和兄長已經(jīng)有了怒意,藍湛更不可能再幫下去,更何況他也沒想著幫。
這次過來,也不過是想讓魏嬰與女主相見,能說上話也是好的,結果沒想到江厭離的弟弟居然是這個性子,讓魏嬰和兄長生氣,才是藍湛最難受的。
因為他的任性,讓他喜歡的人憑白受了一肚子氣,藍湛也十分惱火。
“魏嬰?!?/p>
聲音一出,打破了現(xiàn)在的僵局。
魏嬰舌尖頂了頂腮幫子,讓自己表情緩和下來,回頭看他,“嗯?”
“我們不幫江氏了,你讓他們走吧?!?/p>
到最后,他們相握的那雙手也沒有分開,被魏嬰的溫度浸透,已經(jīng)暖和起來的手指,勾著魏嬰的手心,安安靜靜地待著,沒了那會的抗拒,柔和的乖順,魏嬰低頭看了一眼,笑著拍了拍他的臉頰,“好啊,聽你的。”
江厭離從頭至尾都沒有想到過,事情會發(fā)生到現(xiàn)在這個局面。
當魏嬰與藍湛共同出現(xiàn)在正廳之時,她的目光,便都落在了黑衣黑發(fā)的男人身上。
她沒有想到過會在這里見到魏嬰,出乎她的意料,卻又感謝上天的眷顧。
這證明著,她與魏嬰是有緣分。
離得近了,她更加直接的看到了魏嬰的容貌,比之那日的驚鴻一面,這次俊美不羈的公子,走路都帶著風,飄過的都是外面開的正盛的玉蘭花香。
她看著魏嬰與他身側的二公子坐到座位上,挨得極近,姿勢親密,一眼能看出來的,是魏嬰眼眸中流露出來的,已經(jīng)要化成實質的溫柔如水,卻在她要仔細看的時候,那一點溫柔,消失不見,冷淡平常。
快的就像是幻覺。
她原本想著,等到商討結束之后,她會有機會,能與魏嬰說上一兩句話,看看魏嬰,是否還記得自己,記得那當然是好的,不記得那也沒有關系。
只是相逢,她就滿足。
不曾想到,是他這個弟弟的死要面子不爭氣,太過在意魏嬰的語氣,太過在意藍氏的態(tài)度,而將自己教過的都忘記在了腦后。
其實那本《云夢長清卷》,在江厭離看來,可作為江氏與藍氏關系良好之后,為了結交藍氏,可以將此書獻給藍氏,而不是這次,只是謝禮這樣的簡單,江澄還是沒有聽她的話,倔強又固執(zhí)。
之后魏嬰提出來的要求,江厭離稍加思索,認為是可以考慮,畢竟除了姑蘇,他們云夢還運輸著好幾個地方,而如果損失這一點利益,能換取的更多,可能將來還會與藍氏有所接觸,何樂而不為。
平心而論,在江氏面對的這樣一個困境,魏嬰的要求不算是特別過分,因為魏嬰也只是在為藍氏謀取利益罷了。
世家大族,哪個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才與其他家族友善關系。
差就差在了江澄這一關。
只要答應了魏嬰,不止能救得江氏,還能與藍氏交好,而藍氏的二公子,與魏嬰關系不錯,或許還能常見到魏公子也說不定,對江厭離也是一件好事。
可就是在江澄爆發(fā)的那一瞬間,所有的幻想都成了泡影。
他忘記了自己的阿姐,忘記了身后的江氏,為了所謂的面子,將這次商討浪費了個粉碎。
她目光呆滯,一邊是聲嘶力竭的弟弟,一邊是臉色難看的魏嬰和藍曦臣。
這下不僅是在藍氏面前丟了氣度又在魏氏面前抬不起頭來。
就是在這一刻,她聽到了一直沉默的藍二公子總算是開口,聲音如他本人,冷清雅正,珠盤碎玉,“我們不幫江氏了,你讓他們走吧。”
那瞬間,才是真正的萬籟具滅。
她看著那個無瑕矜貴的小公子,平淡著眉眼,只是簡簡單單一句話,卻是讓那個男人收斂了對著他們的慍怒,轉而晴了面容,聽極了他的話一樣,點了點頭。
那個小公子,眉眼的如畫,轉頭的弧度,都是讓江厭離感到一絲熟悉,卻又想不起來,是在哪里遇到的這個小公子,可她又十分確信,自己曾經(jīng)與他,是見過面的。
一定是見過面的。
…………………………………………
湛湛跟魏嬰說的那句“我們不幫他們了”,有點伏筆,對應一個故事情節(jié)。
一切都是為了我湛湛和魏嬰的愛情服務。我也不是特別擅長劇情流的人,可能寫的不好,多多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