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巫戀在做夢。

? ? ? 巫戀回想起以往的年代，自己在孤島上的宅邸中的日子。巫戀的身邊不缺乏身影，但這反而令她感到莫大的孤獨。巫戀，以她當(dāng)時的年歲，并不能很好地把握孤獨的含義，因而除卻玩伴的缺乏與無形中逐漸變得堅固的心外，她并不比其他孩子感到更多的痛苦。

? ? ??巫戀在做夢，巫戀夢到夜晚，當(dāng)仆從早早地退回到宅邸的角落，四下俱寂，自己在房間的窗臺上遙遙相天上望。悠悠的，離大地更近的那輪月飄了上去，而那較小的則全無蹤影，或許是藏在了浮云后面。巫戀感到了什么，仿佛那月便像是個伙伴一般，而又顯得過分疏離。巫戀并不十分感到受用，但也不感到莫名的凄清。巫戀的內(nèi)心如同受到了某種感召，有了一種混雜著含混不清的奇妙體驗。

? ? ??巫戀醒來。或許她一直都是清醒的，只是舷窗外的明月使她感到懷舊。夜已然很深，巫戀不急于早早眠去。她耽受著夜的好。莫提早已縫補(bǔ)好，在她陷于迷蒙前她應(yīng)當(dāng)在讀故事。故事，如今回想，自身的經(jīng)歷或許便也如童話中的情形一般無出其右。是這兩者，借助她的疲乏，在潛意識中重疊么？巫戀并不知曉。她也不急于在這樣出于生活之外許多的問題上耗散過大的精神。如今的情形恰是最好的，至少比起以往任何一段時期都要來得好很多：并不感到過分痛苦壓抑的治療，身邊的人也逐漸增多。她并沒有任何懷舊或是希冀回到過去的心情。因而，巫戀是痛苦的，但她并不感到苦悶。

? ? ??門鈴響了，門自動地打開。巫戀并不感到過分的意外，艦船上雖則大體上是平和的，然而在突發(fā)情形下，任何的騷動都顯得稀松平常。巫戀早已習(xí)慣于此。但這次的情形并不比起往日相同。四下仍寂靜平和極了的。巫戀感到些許的差異。燈早就熄了，借助著今夜迷蒙的月光并不足以清晰地洞察門口的情形。但莫提并不感到興奮，因而她也并不急于做出什么舉動。

? ? ??無比輕和的腳步聲伴隨著毛發(fā)擦地的嚓嚓聲漸次響起，來訪者的身份一下子彰顯了出來。這是鈴蘭獨有的名片。巫戀只稍稍感到詫異。雖則時候已然不早，然而這時仍處于清醒中是可以諒解的。尤其當(dāng)深夜中走道上也不乏下值班的干員的腳步聲，使得這樣的非日常的情形也幾乎融入到了艦船上的日常中。

? ? ??巫戀坐在床上，將自己舒服地藏在靠窗的角落中。鈴蘭脫下鞋，護(hù)著自己的尾巴貼著墻，挨著巫戀。鈴蘭幾乎將自己的腦袋埋在巫戀的肩膀上。良久無言。巫戀任憑自己被倚靠，極力將視線轉(zhuǎn)回書本上。然而靠在左肩上透過織物清楚地感受到溫暖的存在使她既無法閱讀，也無法不去注意。蓬松的毛發(fā)，身邊的女孩就像是一個正在呼吸的厚重的毛團(tuán)。

? ? ??巫戀感到肩膀上的一片潮濕?？梢愿惺艿剑⒈M力不發(fā)出一點聲音，然而纖細(xì)急促的呼吸聲仍充分說明了此時的情形。沉寂。巫戀默默地感受著女孩的溫度和毛發(fā)散發(fā)出的不止是護(hù)理液的芬芳，以及逐漸變得潮濕的暖呼呼的空氣。

? ? ??良久。女孩將腦袋抬起。透過朦朧的月光，已經(jīng)無法分辨出女孩臉上曾經(jīng)存在過的淚痕。女孩變回了曾經(jīng)的熟識的鈴蘭，在泛白的光線下露出一以貫之的柔和的微笑。

? ? ??“所以，發(fā)生了什么？”

? ? ??鈴蘭緩緩地開口。她說，她為今夜的月色所感，感到分外的凄清。月光此時的光景是如何的曼妙，然而總是稍縱即逝，這般的情形實在令人感到分外的孤獨，但也為之感召，從中感到美麗的東西。艦船在大陸上徐行，遠(yuǎn)離自己的家和親故。隱約中感到自身此時的境遇便如同那月一般。艦船上的生活雖亦讓自己感到在家，但每遇到這樣的情形，便仿佛能感受到艦船行進(jìn)時的震動、仿佛艦船便如同小舟一般飄蕩，自身便不能夠不去懷鄉(xiāng)思故。因而感到了莫大的感傷。

? ? ??而從巫戀身上散發(fā)出的氣味讓她回想起了故土，或是母親的味道。從而使她感到了莫大的依戀之情。因而不能夠不去希冀從巫戀身上獲取些許的慰藉。

? ? ??巫戀一下子抱住鈴蘭的腦袋，將之埋向她的胸口。鈴蘭順從地依靠著巫戀，而后，復(fù)又陷入莫大的悲戚，啜泣著，微微發(fā)出聲音。

? ? ??巫戀難以理解這樣的心情，一遍的莫提似乎也對這樣的情感束手無策。只是，從這個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孩子身上，從她散發(fā)出的氣味和溫度上，巫戀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東西。這樣的事情，從第三者的角度，完全可以粗暴地定義為母職的源初體驗，云云。然而在巫戀身上，這一切來得更為具體、豐富，也更不能夠被簡單定義。眼前的女孩就像是只小動物一樣，而她，自覺自身已然有了相伴的義務(wù)，以及莫大的責(zé)任。

? ? ??今晚屬于悲傷，不論是自身的緣故，還是因為滿月而陷入的懷舊中去的，抑或是單純的潮汐運動引發(fā)的精神上的失落感，艦船上被低沉的氛圍所籠罩。然而，明天，生活將重歸尋常。鈴蘭依舊會是那個溫柔開朗的小女孩，巫戀也會回歸尋常的冷冰冰的狀態(tài)。而細(xì)微的改變，在不知不覺間，早已經(jīng)悄悄發(f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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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得到補(bǔ)給后，艦船上給孩子們辦了慶典。鈴蘭和巫戀，雙雙著著具有故土特色的嶄新的服裝，彼此露出真誠的喜悅的微笑。不論是多大的困難，孩子們總是會邁過去的，這是她們的特權(quán)。而當(dāng)她們互相扶持，相伴前行時，形成緊密的連系。她們，也總是會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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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4日

全部插圖來源：微博 作者：@Red_Medicine 已獲得授權(q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