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雖然工程師們總是以他們細(xì)致嚴(yán)謹(jǐn)?shù)念^腦而自豪。但從本質(zhì)上來看，你會發(fā)現(xiàn)他們和我們一樣激情四射。他們可能會聲稱自己能從調(diào)整和制造機器的枯燥工作中找到樂趣，但如果他們手中握著一支手槍，他們就會和任何人一樣熱血沸騰起來。事實上，我常常認(rèn)為，即使是我手下那些最著名的機械學(xué)者們也會在激烈的戰(zhàn)爭中躁動不安起來。他們的狂怒不比他們頭腦中的想象力差多少，因為如果不是這樣，他們怎么能想出那些威力十足的戰(zhàn)爭機器呢?

——卡爾弗蘭茨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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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卡斯沒有回頭，他像其他人一樣被卷進了大門，被潮水般移動的人體包圍著。他仍然緊緊地握著劍，劍刃上沾滿了鮮血。興奮的情緒稍稍減退了，他覺得在這次襲擊中，他似乎陷入了一種瘋狂的狀態(tài)。他的每一次攻擊都夾雜著對梅西納的默哀。戰(zhàn)斗是一種奇怪的宣泄方式，但沒有人會去在乎戰(zhàn)場中人的淚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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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周圍的士兵們向前擠去，大門越來越近了。當(dāng)盧卡斯從他們下面經(jīng)過時，他對這種破壞感到驚奇。石質(zhì)結(jié)構(gòu)已經(jīng)被粉碎了，金屬鑲邊被撕碎掛在地上，地面已經(jīng)變成了一堆碎片和翻騰的泥土的沼澤，血滲入了貧瘠的土壤，被磨成了一種骯臟的深紅色泥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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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外的院子里擠滿了人。騎士們已經(jīng)向前推進了了很遠，徑直沖進了塔樓當(dāng)中，最后的敵軍士兵已被趕在他們面前?，F(xiàn)在，真正的戰(zhàn)斗才剛剛打響。但是莫格拉加是一個由通道和走廊組成的大雜院。如果你知道去哪里尋找目標(biāo)的話，你就有很多機會把手弄得鮮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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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里,小伙子!戟兵隊長叫道。盧卡斯突然意識到，他甚至不知道那個人的名字。在戰(zhàn)斗的中心，幾乎沒有足夠的時間進行自我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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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著隊長手指著的方向看去，他們左邊的一扇門仍然鎖著，主力部隊已經(jīng)從那里擦身而過。而戟兵們則離隊向它沖去。其中一名男子，裸露的手臂上有一長串紋身，留著深色的叉狀胡須，他用肩膀撞到了木頭大門上，它顫抖著，鉸鏈開始扭曲，更多的人加入了他，幾下重?fù)糁?，鐵鏈斷了，門開了。遠處是一條寬闊的走廊，隱約的還可以聽到人們奔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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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我們的獵物了!“隊長一邊叫喊著，一邊穿過了過道，他的人很快也加入了他。戟兵們像獵犬追逐狐貍一樣，沿著石頭走廊狂奔，叫喊著要更多的血。盧卡斯也跟著他們，但他保持著沉默。他并不是突擊戰(zhàn)的老手，但他覺得事情有點太容易了。為什么敵人撤退得這么快?他們有優(yōu)秀的炮手，比攻城部隊更了解這個堡壘，懷疑開始折磨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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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向上延伸，形成一條長長的弧線。它正穩(wěn)步地向上蜿蜒，從城堡底部狹窄的建筑群中向更高的樓層進發(fā)。它們左邊的石頭上鑲嵌著窗戶，在他們攀登的過程中，城堡的西側(cè)暴露了出來。盧卡斯逐漸了解了這個地方，它建在許多空曠的地階上。他們越爬越窄，所有的路都通向頂端，通向那奇怪的翡翠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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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停地跑動著，沒有守軍的蹤跡，盧卡斯感到他的不祥預(yù)感越來越強烈，他們被吸引著向前和向上走去，他轉(zhuǎn)過身去從最近的窗戶看了一眼。當(dāng)他這么做的時候，他的腳被什么東西的邊緣絆住了，他摔倒在地上。他重重地跌在石頭上，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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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隊的其他成員繼續(xù)努力向上攀爬，從上面?zhèn)鱽硪魂嚧直傻男β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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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年輕人!其中一個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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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離開了了，消失在前方的拐角處，只有腳步和戰(zhàn)吼聲還在遠處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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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卡斯甩了甩腦袋，做了幾次深呼吸。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剛才他被一段麻繩絆倒了，他之前沒有注意到它。繩子貫穿了整條過道，緊緊地貼在外墻上，它看起來很熟悉。有那么一會兒，盧卡斯不知道原因愣了一下，然后認(rèn)出了它。那是一根長長的導(dǎo)火索，麻線是干的，很快就會被點燃。如果點燃，它會燃燒得非常猛烈，它的火焰在走廊上的傳播速度比人快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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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卡斯的預(yù)感變成了一種恐懼，他們正被誘入圈套，城堡是故意為他們敞開的，他不得不趕緊警告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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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倒后他還很虛弱，但他還是挺直身子，又開始蹣跚地跑起來。其他人現(xiàn)在遠遠走在他的前面，盧卡斯走到通道盡頭，走進一間狹窄的房間。從奔跑的聲音和咔嗒咔嗒的聲音來判斷，他可以知道戟兵們已經(jīng)向上推進了很遠了，但還有其他的門通向這個房間，一個很小，看起來很普通的房間。繩子的長度正好夠伸到它下面，引信已經(jīng)安放在了厚石板之間的陰影里。即使他在找，也幾乎看不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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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卡斯停了下來，他把劍掛在了腰間。追逐的聲音漸漸消失了，房間里幾乎安靜下來。盧卡斯的心跳得很快，他向門口走去。門沒有上鎖，他推了一下，它就很容易被打開了。有那么一會兒，他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天色漸暗，窗外的光線也很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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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的眼睛適應(yīng)了黑暗。那是某種容器，狹小的空間里堆滿了它們。對于一個普通的士兵來說，它們可能是無害的，但盧卡斯能看出來一些特征。有些物件有金屬外殼，上面鑲有鉚釘；有些看起來更像墨西拿的燃燒彈，它們中間有火藥桶，還有更多的繩索從爆炸裝置堆中伸出來，其中一些繞到了房間天花板上的洞里，更多的繩索穿過狹窄的縫隙回到較低的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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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卡斯很清楚他看到了什么，這只是這個陷阱網(wǎng)絡(luò)中的一個節(jié)點而已。城堡里已經(jīng)部署好了這樣的儲藏室，可能剛剛一打，也可能有超過一百個。但那并不重要，如果軍隊繼續(xù)不顧一切地前進，他們將迎來滅頂之災(zā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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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卡斯離開了房間，沿著走廊往回走，他的腦子瘋狂地運轉(zhuǎn)著。他開始往回跑，越跑越快，他讓戟兵們獨自行動，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人要收到警告。他必須找到希爾德布蘭特，或者克魯格，甚至沙恩霍斯特。必須通知某人，盧卡斯努力控制他內(nèi)心的恐慌，軍隊似乎被他們的嗜血沖昏了頭腦，一頭扎進了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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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開始變得焦灼，火把的火光非常微弱，許多都完全熄滅了。在院子下面的拱頂深處，陰影從石頭上垂下頭來，黑暗的走廊籠罩著一種可怕的寂靜。每隔一段時間，上面戰(zhàn)斗的聲音就會從四面八方傳開來。這聲音由于從遠處的塔尖長途跋涉而變得扭曲。在深處，石頭吸收了一切，光線和聲音沉落在黑色光滑的表面，就像水滲入海綿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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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慢慢地走著，等著他的眼睛適應(yīng)昏暗的環(huán)境。他的手槍裝好了子彈，隨時可以開火。它在他手里感覺沉重而可靠，這是一把老式的格朗尼維爾德型手槍，是他父親幾年前推薦給他的，最早的燧發(fā)槍之一。一件精致的作品，馬格努斯的手指滑過扳機，一槍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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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的地板向下傾斜得很陡，自從他上次去過城堡以后，這些空白的巖壁對他而言已經(jīng)很熟悉了。和以前一樣，基座上某種引擎的震動聲響徹整個建筑。馬格努斯把手指輕輕地貼在墻上，微弱地，非常微弱地，它們在振動著。盡管如此，車輪仍然在轉(zhuǎn)動，拉瑟莫爾的鐵匠鋪還沒有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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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爬了上去，這條被遺棄的通道令人毛骨悚然，心驚膽戰(zhàn)，遠比那時敵軍追殺滲透部隊更甚?，F(xiàn)在所有的守衛(wèi)都在樓上，爭先恐后地想要控制所有的尖塔,只有一座除外。馬格努斯非?？隙ǖ刂览獱柧驮谙旅娴哪硞€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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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的盡頭是一個八角形的小房間，在它的中央，挖了一個寬闊的豎井和一條盤旋而下的螺旋樓梯，火光在樓梯井口閃爍著。噪音依然存在，那翻騰的聲音像一只巨大的野獸在遙遠的森林深處咆哮。馬格努斯搖了搖頭，把這些想法從他的腦海中抹去。他的感官很容易捉弄他，他感到孤獨，被黑暗和想象中的幽靈所包圍。馬格努斯握著手槍皮革握把的手更緊了，他走下樓梯，下到了豎井當(dāng)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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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他往下走的時候，地表上戰(zhàn)斗的聲音完全消失了。到處都是黑色的、閃閃發(fā)光的石頭，這和在隧道里時一模一樣。親密，膩人，沉重，壓抑，這些墻看起來已經(jīng)不像是人類的建筑風(fēng)格了，它們看起來就像由一些可怕的自然活動雕刻在有生命的巖石上的通道。馬格努斯已經(jīng)不在城堡里了，他正往下走，進入下面的礦井和隧道，這是拉斯莫爾為自己創(chuàng)造的王國。馬格努斯越往下走，熱度和噪音就越大，他來對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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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于走到了樓梯的盡頭，另一條蜿蜒的長廊向遠處延伸開去。有幾根火把還在冒煙，但已經(jīng)不需要了。在地下通道的遠端，石頭被染成深紅色，里有一個缺口，在洞口外，火焰的作用愈發(fā)的清晰起來。火光在石頭的許多側(cè)面閃爍著。馬格努斯覺得自己仿佛進入了某個地下世界的復(fù)制品當(dāng)中，他回頭看了看剛才下樓的樓梯，它已經(jīng)蜷曲著消失在黑暗中，他回頭看了看前面的火堆，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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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繼續(xù)前進，感到自己的心像下面的機器一樣在胸膛里怦怦直跳。他的額頭上積了一層薄薄的汗珠，但他的軀體卻又濕又冷，盡管很熱，他的四肢還是感到一陣寒意。他越往前走，就越感到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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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到頭了，它通向另一個寬敞的房間。和上面的那個一樣，它也是八角形的。這有點不對勁，除了粗糙的長方形外，帝國的建筑師們大多不喜歡任何其他的形狀。借著火光，他只能辨認(rèn)出墻上的記號，它們都是粗矮、棱角分明的圖案。很明顯它們不是出自人類的手筆，這些是矮人們神秘的符號，符文。雖然他很難看清它們的細(xì)節(jié)，但它們看起來很老，太古老了，邊緣都已經(jīng)被磨平。只有在八堵墻的角落里，刻痕的記號才足夠清晰，才能辨認(rèn)出它們的本質(z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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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沒有留下來試圖破譯他們的信息，他不認(rèn)識卡扎利德語，矮人們只把它教給自己的同族。一想到矮人，馬格努斯突然想起了索爾加德，他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很可能是在戰(zhàn)斗的中心，在他頭頂上一邊破口罵著臟話一邊揮舞著格拉德米斯特。但話說回來，或許并非如此，他和這里的矮人有某種奇怪的聯(lián)系，這個地方一直都和矮人有聯(lián)系。索爾加德曾說過，人類并沒有建造莫格拉加的地基，馬格努斯親眼看到了它們，明白了他的意思。在山根之下有更古老的深谷，也許比人類的國度還要古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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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繼續(xù)做手頭的任務(wù)，房間里有兩個門，一扇是他進來時穿過的，另一扇在對面的墻上。和前面一樣，中間有一口豎井，只是沒有樓梯可以往下走。一束明亮的紅光從八角形的石唇邊緣透出來。馬格努斯慢慢靠近，從邊緣往外看。熱氣涌向他，烤焦了他散亂的頭發(fā)。在下山的黑暗之后，那強烈的光線使他看不見東西，他的眼睛濕潤了。他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朝遠處的門走去。機器的噪音更大了，它來自狹窄的鴻溝之外。在穿過它之前，馬格努斯就能看到它通向一個類似大廳的地方。這些聲音相互呼應(yīng)，重疊在一起，就像西格瑪大教堂里的圣歌儀式。爐火跳躍的光芒清晰可見，長長的影子在巖壁上盤旋，在房間的地板上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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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緊緊地靠在靠近房間的墻上，慢慢地向門走去。他的工作緩慢而又小心，因為他知道他會成為潛伏在遠處的狙擊手的一個誘人目標(biāo)，他小心翼翼地將頭從石頭門框上挪開。當(dāng)他這么做的時候，他把手槍輕輕地舉到胸前，手指輕輕地放在扳機上。他的太陽穴里的血怦怦直跳，一道細(xì)細(xì)的汗珠順著他的背流了下來，他的眼睛凝視著粗糙的巖石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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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景色使他喘不過氣來，馬格努斯一時完全忘記了他的危險。大廳很大，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他走到地面上，一大片鋪砌的地面一直延伸到遠處，它們看起來像拋光的黑曜石，上面有巨大而復(fù)雜的幾何圖案。在閃爍的燈光下，馬格努斯以為他能辨認(rèn)出更多的符文，但它們的形狀模糊而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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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無處不在。它在地板上沿著長長的石渠流淌，掛在用鐵鏈吊著的大火盆里，被困在巨大的鐵燈籠里，在某種看不見的力量的影響下輕輕地旋轉(zhuǎn)著。空氣又熱又濃，柏油和黑火藥的味道惡臭刺鼻?，F(xiàn)在，噪音也無處不在。巨大的廣場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這種聲音，巖石本身似乎也隨著籠子里裝置的聲音而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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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它們又是什么裝置呢？它們沿著房間往上延伸到了城堡墻壁的高度，在屋頂出現(xiàn)之前消失在黑暗中。巨大的拱形柱子承載著它的重量，上面刻著巨大的鋸齒狀的符文，巨大的車輪在它們之間像冰川一般的緩慢轉(zhuǎn)動，它們是用烏黑的金屬制成的，被錘打在光滑的表面上，然后用鐵鉚釘釘上。它們不停地攪動著火焰的輸送通道，讓液態(tài)的熱能滴落下來。沉重的車輪轉(zhuǎn)動著，火焰在它們青銅色的側(cè)邊閃耀。在豎井的盡頭，各種各樣的發(fā)動機都在工作，噴出一縷縷濃濃的黑煙，在高聳的拱頂?shù)挠篮愫诎狄r托下是黑色的，裊裊上升，漸漸湮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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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臺機器的制造出來的目的都不一樣。有些是用來冶煉金屬的，它們內(nèi)部的生熱反應(yīng)發(fā)出明亮的光芒，準(zhǔn)備接收下一批未加工的金屬。有些是用來鍛造武器的，它們的蒸汽動力錘子從鐵砧上升起，隨時準(zhǔn)備轟然倒下，將刀片打成形。另一些裝著巨大的銅鍋，里面奇怪的液體劇烈地沸騰著。馬格努斯知道黑火藥的產(chǎn)生過程，但其規(guī)模之大是他從未見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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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巨大的機器比它們努恩的同類要大得多。在被遺忘的莫格拉加，就在帝國的邊緣，在山脈寒冷的根部深處，建造了一座具有驚人力量的工廠。盡管他很危險，盡管拉瑟莫爾的出現(xiàn)在他心里激起了一股潛在的怒火，馬格努斯還是禁不住從他干裂的嘴唇里發(fā)出了一聲羨慕的嘆息。這是一項偉大的創(chuàng)造，出自一位技藝高超的大工程師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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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他強迫自己回到他來這里的原因上來。他暴露了，處境危險。馬格努斯瞇起眼睛，目光掃向陰暗多變的空氣。大廳里除了不停轉(zhuǎn)動的車輪和搖曳的火焰外，沒有任何其他的動靜。機器本身閑置著，等待著機組人員再次照料它們。它們中間沒有人的跡象。所有的人都離開了，都被召喚去保衛(wèi)高塔上的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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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輕輕吸了口氣，向債臺高筑者的守護神維拉娜快速祈禱，然后從房間里溜出來，拖著腳步走到最近的大柱子旁邊。他走著走著，好像聽到大廳遠處傳來一陣有回聲的動靜。他的眼睛猛地一轉(zhuǎn)，但什么也看不見。只有火焰和煙霧。馬格努斯走到柱子底下，把身子緊貼在滾燙的石頭上。底部柱子的周長足有六個人肩并肩站著的寬度。馬格努斯暫時安全地待在它的陰影下，迅速檢查了他的手槍。當(dāng)時機成熟時，它必須得能真正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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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瑟莫爾肯定在大熔爐里的某個地方。這是他的地盤，雖然馬格努斯不是迷信的人，但他知道拉瑟莫爾一定會等在那兒。凡事都有一定的順序，他們倆都被召來到這里是有原因的，現(xiàn)在該算算舊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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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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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感到他的心嚇得砰砰直跳。他緊緊地擠在滾燙的石頭上，那是來自過去的聲音，從周圍的鐵石中反彈回來，裂成回聲。他不知道它是從哪里來的。可能就在他的上分，也可能在很遠的地方，在一排排輕輕旋轉(zhuǎn)的豎井之上。他緊緊抓住了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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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戰(zhàn)場上見過你的機器。”又傳來了那個聲音。它有一種奇怪的、甜言蜜語的味道?！八阅阃瓿闪怂?，藍色知更鳥。我很高興。對我自己的作品來說，這是一場名副其實的比賽。都出自同一張手稿，你應(yīng)該知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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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沒有回答。這么多年后，再次聽到拉瑟莫爾的聲音是一種折磨。在變幻莫測的光線中，他像以前一樣，突然看到了他父親的面孔，迫使他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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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必要當(dāng)敵人，馬格努斯?！蹦锹曇魝鱽?。它聽起來像是來自不同的地方，但不清楚是哪里。它就像跳躍的火焰一樣轉(zhuǎn)瞬即逝，虛無縹緲?！澳鞘嵌嗄昵暗氖铝?，從那以后，鮮血和河水依然流動著。你不必像追捕逃犯一樣追捕我，我們其實都是一樣的，你和我，是如此相似。你愿意聽聽緣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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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會兒，馬格努斯覺得自己在認(rèn)真聽這些誘人的話。那時候，他們倆關(guān)系很好，聯(lián)合起來反對學(xué)校的無知和猜疑。所以很久以前，在當(dāng)時看來，這門新科學(xué)將帶來一個充滿希望和進步的時代。他們一直在前線奮斗，是大學(xué)和帝國的光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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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是過去的事了，從那以后發(fā)生了太多事情。有些背叛太過深刻，無法原諒。他不想聽理由，不是現(xiàn)在。正是他提出制造藍色知更鳥的計劃，他不知道他更恨誰，是建造了它的拉瑟莫爾，還是提出計劃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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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又深吸了一口氣，覺得灰蒙蒙的空氣充滿了他的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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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你的論據(jù)沒有興趣，海因茨-威廉?！彼舐曊f。他的聲音從一根柱子傳到另一根柱子，旋轉(zhuǎn)著進入回蕩的黑暗中。他知道這是在冒險，于是準(zhǔn)備轉(zhuǎn)移位置?！拔覀儌z都能得到什么?”你一直在建造它們，一直按照計劃工作。你知道我不能讓你繼續(xù)下去。這是一個怪物。你什么時候會放棄?有多少人得為之付出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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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jīng)暴露了他的位置，馬格努斯朝他左邊看了看。其中一臺巨大的機器隱約出現(xiàn)在幾碼遠的地方。它又高又黑，高聳在入火的穹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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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影里傳來一陣微弱的笑聲。它似乎來自任何地方，卻又沒有確切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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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必要的代價!””拉瑟莫爾叫道。他的聲音聽起來近乎歇斯底里。“你是知道的。想想看，如果我們能完善這些設(shè)計，能取得什么樣的成就。我們會做出超越米拉利亞諾的作品，王宮貴胄們會來我們門前求乞，就為了看一眼我們能賜予他們的力量。有些事情你得學(xué)會放下，馬格努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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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血試圖估量柱子和機器掩體之間的距離。這樣就能在空地上走幾步，然后回到隱蔽處。他蹲下身子，繃緊了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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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用這些話說服我父親的嗎?”馬格努斯說，讓多年的痛苦毒害了他的話從他自己嘴里說了出來?！澳阏嬉詾槟隳茏屛也剿暮髩m嗎??如果你還有羞恥心的話，你也會做我做的事——試圖忘記。相反，你還堅持做你的黃粱大夢。該做個了結(jié)了，海因茨-威廉，并且將由我來畫下這個句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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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笑聲從拉瑟莫爾躲藏著的地方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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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最后的答復(fù)?難道我就不能阻止你那毫無意義的復(fù)仇行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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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納斯繃緊了臉。這就對了，現(xiàn)在這個人肯定在瞄準(zhǔn)了。畢竟，這是拉瑟莫爾的地盤，他對它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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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的答案!”馬格努斯叫道了?！安豢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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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出口，他就向前傾下了身子。他感覺到子彈呼嘯著從他肩頭飛過，打在柱子上。他繼續(xù)往前走，雙腿不停地跑動著，直到走到最近的一臺機器的陰影下。他把手放在金屬外殼上，把它抓了過來，機器的金屬外殼酷熱難耐。他顫抖著蹲了下來，環(huán)顧四周，試圖在煙霧繚繞的黑暗中找到一些線索，但當(dāng)中什么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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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奔跑的聲音，在遠處的大廳里，回蕩在虛空中。拉瑟莫爾撤退了，毫無疑問，是為了重新裝填。有那么一會兒，馬格努斯的神經(jīng)崩潰了。他仍然可以退出，他可以跑回盤旋的樓梯，跑向他的盟友們正在戰(zhàn)斗的地方。他回頭望向通向八角形的房間的入口，它仍然很接近，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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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轉(zhuǎn)身面對著機器坐落的大廳，他只有在任務(wù)完成后才會離開鐵匠鋪。要么他就死在這里，成為第二個被拉瑟莫爾殺害的鐵血家族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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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冷酷地再次拿起手槍，他緊緊地貼著陰影，像黑暗中的某種生物一樣，潛伏在攪動著的機器的后跟上，慢慢地向前爬去。一步一步地，他向山的中心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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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恩霍斯特往前沖去，臉上閃著兇光。雖然他的部下很少能猜到，但他討厭和他的軍官們一起安全地站在軍隊的后方，通過信使和軍號命令他們的行動。在大多數(shù)情況下，這么做是有必要的。沒有一個指揮官能在戰(zhàn)斗最激烈的時候命令他的部隊。他必須對大局有一個總覽，并且清楚地知道運氣和環(huán)境的風(fēng)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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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現(xiàn)在，感謝西格瑪。采取冷血策略的時候早就過去了，他的手下在莫格拉加橫沖直撞，防御工事被摧毀了。最后，他終于拿著劍，在進攻的矛尖上找到了合適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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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恩霍斯特?fù)]劍劃了一個大弧線，守軍再次后退。在他的兩側(cè)，全副武裝的騎士橫沖直撞，沖破一切抵抗。他們的鎧甲傷痕累累，胸甲滿是血跡，羽毛也被撕扯得支離破碎。他們看起來就像死亡的化身，在城堡上層的走廊和樓梯間穿梭，沒有人能抵擋得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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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奮力爬上許多樓梯和隱蔽的房間。每一座橋，每一座拱門，每一根柱子都被用來擋住他們。每一個陣地都遭到了猛攻，固守在陣地上的叛徒最終都被清除了。安娜-路易莎的手下知道仁慈是非分之想，帝國的選帝侯大都冷酷無情。沙恩霍斯特有他的命令，他們都知道。所以他們就像困在陷阱里的雪貂一樣，拼命地試圖攻擊每一個防御陣地，直到所有人都被殺死后才被推進到下一處。這是一份又臟又累的差事，但讓人感覺很好。沙恩霍斯特是一位忠誠的霍克領(lǐng)人，而反叛者都是害蟲，他們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的忠誠，在充斥戰(zhàn)爭的世界里，這才是最重要的。讓他們超脫塵世會讓剩下的人更純潔，甚至在他們?nèi)ナ赖臅r候，他們也在做著西格瑪交付給他們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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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恩霍斯特回頭看了看，前鋒部隊還跟在他后面。騎士們踏著石頭通道奔向他。在他們身后，行省兵們聚集在一起，叫嚷著要血債血償。他依稀能辨認(rèn)出那個工程師——鐵血的副手——巨大的身形，這個人在打斗中表現(xiàn)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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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回到前線的任務(wù)上去，他們一路打到了中央塔的底部，城堡的大部分現(xiàn)在都被扔在他們腳下。山谷的谷底離我們有幾百英尺遠，籠罩在暮色的陰影中。墻后較低的樓層燃起了火把，火光閃爍，照亮了內(nèi)墻陡峭的斜坡。堡壘的第一層已經(jīng)被攻占，最后一批守衛(wèi)在黑暗中被無情地獵殺著。第二階段的比賽現(xiàn)在開始了。沙恩霍斯特知道打擊叛亂中心的重要性，他沒有停留，而是繼續(xù)向上，一路戰(zhàn)斗，清除安娜-路易莎的叛徒仆從盤踞的樓梯井，向中心塔樓進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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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它在他們面前若隱若現(xiàn)，在暮色的映襯下顯得又高又生硬。在它的底部有一個很大的院子，很寬，由石頭鋪就而成。在它的邊緣有一堵華麗的胸墻圍著，城堡的其余部分都在邊緣以下，燃燒的惡臭彌漫在邊緣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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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院子的中央，有一道寬闊的樓梯。它有幾十級臺階，足以容納一個連隊的騎士。在樓梯頂上，那座巨大的塔直沖云霄。雖然只有一座塔，但比許多小堡壘都要大。光是地基就有四十多英尺寬，巨大的主體筆直而平滑地從山腳升起。幾扇狹窄的窗戶鑲嵌在朝院的地方，閃爍著可怕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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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最上面，俯在他們頭頂上的是最后一個房間。畢竟，盡管堡壘的其他部分都成了廢墟，但球狀尖頂?shù)拇皯羧匀婚W爍著奇異的綠色光芒。在暮色漸濃的夜空中，它們發(fā)出耀眼的光芒，把光滑的石頭染成了病態(tài)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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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恩霍斯特滿意地看著他的隊員清除了最后幾名守軍，他的勝利幾乎是圓滿的，只剩下塔樓了。大門閂上了，但這無關(guān)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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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們,跟我來!”他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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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魯格和他的同伴們立刻站到了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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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最后的任務(wù)了，”沙恩霍斯特凝視著塔，冷冷地說。“我要進行最后的殺戮了，你們跟我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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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魯格摘下頭盔，靠在長劍上，擦了擦額頭。他的臉漲得通紅，滿頭大汗，但他的眼睛還是那么銳利。他懷疑地看著那些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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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我們需要一柄攻城錘，光靠人力可沒法短時間內(nèi)打破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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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恩霍斯特冷酷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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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這么認(rèn)為，”他說著，轉(zhuǎn)過身去，面對身后的人群?！肮こ處熢谀膬?”他吼道，聲音壓過了一片混亂?！昂丸F血在一起的那個人?我見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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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行省軍試圖找到將軍要見的人時，發(fā)生了短暫的騷動。過了一會兒，人們找到了希爾德布蘭特，并把他推到了人群的前面。他出來了，看上去與其說是驚訝，不如說是疲憊，他笨拙地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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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伙計?”沙恩霍斯特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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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德布蘭特，長官?！惫こ處熁卮鹫f，因為沒有被認(rèn)出來，他一點也不生氣。他和沙恩霍斯特都知道，他們在進入山區(qū)的漫長旅途中見過很多次面，說過很多次話，但將軍沒有責(zé)任去記住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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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血在哪?”沙恩霍斯特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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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面作戰(zhàn)?！毕柕虏继m特毫不猶豫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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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恩霍斯特笑了，至少這個人很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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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好由你來做了，”他說。“我知道那些黑火藥炸彈。就是你用來摧毀火炮的那些，它們還有最后一個任務(wù)，你能用它們把那些門炸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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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德布蘭特望著他們，簡短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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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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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到腰帶上，從腰帶上抽出兩枚炸彈。它們周圍纏著皮帶。在希爾德布蘭特的手里，它們看起來比雞蛋大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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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動手吧，”沙恩霍斯特命令道?！叭绻淮涡跃蛯⒋箝T炸開，我就會忘記我對工程師說過的任何刁難的話，你將有幸成為最后一擊的先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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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德布蘭特不需要等待進一步的指示，他大步前進，在他身后，院子里的人群拖著腳步走了回來。很快，沙恩霍斯特的前鋒軍隊和大門之間就拉開了一條巨大的鴻溝。希爾德布蘭特上了樓，抬頭望著那座奇怪而寂靜的塔，上面一點動靜也沒有。隨著夜幕的降臨，它仍然無法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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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德布蘭特爬到了頂上，他把兩顆炸藥放在巨大的鐵門的交叉處。那人退下樓梯的速度比上樓的速度快得多，然后又跑回到保護他的士兵隊伍里。當(dāng)他到達將軍的隨從安全的地方時，炸藥爆炸了。兩聲尖銳的噼啪聲響徹整個院子，兩個火球沖了出來。大門被炸開了，其中一扇從巨大的鉸鏈上被炸飛了出去。當(dāng)火焰和煙霧散去后，損壞的門在一個鐵支架上露出了豁口，一道深綠色的光從室內(nèi)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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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院子里的人都躊躇不前。從被撞碎的門口發(fā)出的綠光有些不健康。沙恩霍斯特自己也感到一種不尋常的不祥之感。他們釋放了什么?會不會有一群惡魔從縫隙中冒出來?雖然戰(zhàn)斗和搶劫的聲音仍然從下面的空中升起，但高高的院子里突然鴉雀無聲。塔上沒有動靜，它黑壓壓地佇立在那里，像是一個無聲的死亡的預(yù)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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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恩霍斯特拿起劍，被手中沉重的鋼鐵所撫慰。他的疑慮開始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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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吧，”他平靜而堅定地說。在他周圍，騎士們一起舉起了武器?！榜T·克萊斯特那個賤人就在那兒，是她在我們的土地欠下了血債。跟我來，是時候結(jié)束這一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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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最后一道自然光從西邊射來時，先頭部隊大步走上樓梯，走向廢棄的大門，進入最后一座塔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