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點中文網小說《厄斯Eris》序章 雨的前奏,魔法使的請求
序の序:喜劇是把荒誕的東西撕碎給人看,悲劇是把美好的東西撕碎給人看。 人是自由與復雜的集合。 幻想會把現實生活的矛盾與沖突極端化。 希望它對你來說,會是個好的故事。 (有什么問題直說吧,作者會接受任何批評與批判) 以下是開端: 即使很多年過去了,喬爾·A·安納森依舊忘不掉六歲時發(fā)生的事,那個父親帶他到深谷里去,向他表演魔法的下午。那時他家住在丘爾衫島,這個曾經與世隔絕的地方,起初這里只是幾個原始部落扎根的地方。后來,喬爾年少時的玩伴艾森堡·阿萊克里特的曾祖父帶領著三艘船的移民登陸,在與當地土著簽訂契約后開墾了一片土地,成為丘爾衫鎮(zhèn)與丘爾衫港的雛型,大約經過一百年的發(fā)展,移民與土著已經融合為一體,成為了特殊的丘爾衫人。在阿萊克里特家族的長老們一代又一代的苦心經營下,丘爾衫行商開始在附近海域小有名氣,當然也還只是小有名氣,它依舊是一座藉藉無名的島嶼,一座與世隔絕的島嶼。 但是喬爾并不是丘爾衫人,他父親和母親是在十五年前從外來遷入,在島上生下他和他的姐姐敘利亞·安納森的。島上的人并不知道他們的過去,從哪兒來干過什么,因為他父母對這部分一直守口如瓶,堅決不把一切信息透露給本地人,每次鄰居聊天時提及時,父母總是笑著引開話題。 這一點連喬爾和敘利亞也一無所知。 父親阿爾貝是一名醫(yī)生,平時給鎮(zhèn)上人看各種病,他的醫(yī)術和治療方法在本地人看來十分奇異,一開始都不敢接受,直到父親親手平定了一場瘟疫后,當地人才信任起這位奇醫(yī),把他叫作“魔醫(yī)”,父親晚上忙完后都會到他們家的隱秘地下室里去,很久才會上來,而那里只有他和母親才知道用處和可以進出,喬爾只能在睡覺時聽到一些微弱的聲響,他無法形容那到底是什么,這也讓他一直很好奇;母親就顯得比較普通,和普通婦女一樣洗衣、做飯,喂雞,清理衛(wèi)生,但她也有一點驚異的特質:她識字,而且會寫字,字正正方方亭亭玉立的顯得很好看,她時常在院子里唱些無人聽過的詩歌,教給小敘利亞,敘利亞嗓子沒有母親那般好,一般到最后只能悶聽著母親的歌唱。 總而言之,安納森一家在鎮(zhèn)上地位特殊,受到了大家的敬重。喬爾就這樣在島上長大,跟著母親讀書,或者跟著艾森堡和島上祭祀的女兒諾依一起玩耍。諾依是一個白黃色頭發(fā),藍色眼睛的姑娘,也算是喬爾和艾森堡的青梅竹馬了,三個小孩一起到海岸沙灘上堆沙城堡,或是遠眺海際隱約可現的帆船。 喬爾從小身體就很好,好得異常,和大自己好幾歲的男孩子打架就沒輸過,一個人打好幾個,打杖游戲總是以一抵數人,把別人打得鼻青臉腫。因此他也只有這兩個朋友。 身份既是島上主事人的嫡子的艾森堡,自然能夠知道很多島外的事物。他總是把出海的行商叔叔的事跡不厭其煩講給喬爾和諾依聽,海底深藏的巨獸、獨自征服巨龍的勇士、還有島外人從地上建造起的鋼鐵巨物。每次艾森堡講述這些奇聞異事之時,喬爾和諾依總是安靜地聆聽著,在自己的腦海中拼命用自己渺小的想象力去描繪自己才起航的人生中未曾有過涉足過的事物,幻想著外面的社會會是怎樣不同于他們所處的這個小小的丘爾衫島,島外的人會何等的不一樣,或許島外男人個個身強力壯、充滿智慧,不然怎么建成這么宏偉的鋼鐵巨物,而不是他們手里的菜刀,礦車?島外女人都像媽媽一樣總是溫柔、慈祥?少年們把自己對美好的幻想肆意涂抹在未知之上,使他們進一步增強去外面看看的渴望,喬爾開始埋怨自己的父母了:明明外面這么大,為什么要龜縮于這個小島呢?有一天晚上他就在晚餐桌上如是問他父親阿爾貝。 “艾森他懂得很多啊,他跟我說島外有…” “你為什么把外面想得這么美好呢?喬爾,你自己又沒有見過?。磕阍趺创_證它們的真實呢?”阿爾貝臉上顯露出淺淺的笑意。 喬爾愣住了,他根本沒想到這一點,于是他也開始思考起來。 “他啊,就是不想干家務,跑去外面玩唄。”姐姐敘利亞竊笑著。 “你…你說什么!”喬爾的臉脹紅了,“你懂什么,姐姐!這么小的島,在上面靜靜地過自己的人生,誰想這樣呀?”他站了起來,伸展自己的雙臂,越伸越直,越平,想象著自己是海洋上空的一只飛鳥,“那么大,那么大的世界呢,如果我在上面奔跑啊,就會感到感到,感到...” “感到什么?”阿爾貝忽然把眼神聚焦于喬爾身上,嚇得喬爾把伸展的手臂縮了回來。 “感到什么呀,我也不是很清楚吶,就是輕飄飄的樣子,沒有什么來管我?!?“喬爾,你是對外面的東西感興趣,還是單純覺得這個小島太小,約束了你的生活?。俊?“哎,我只是覺得如果人的一輩子不把十個人的一生過完,就很沒意思了嗎,我想過最刺激的一生,最豐富精彩的人生,這樣才有意義,爸爸,”喬爾發(fā)現父親面容過于嚴肅了,以致于遍離了他想聊的話題了,“我們可以,可以不說了嗎?” 阿爾貝注視著自己的兒子,始終沒有說話。直到妻子端上來一盤土豆餅后才轉過頭來,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喬爾也發(fā)現了自己的天真了,怎么可以沒見過就把東西想得這么美好呢?書上說的就是真實的世界嗎?他用餐叉猛地叉向一塊土豆餅,悶悶地吐了一口氣,然后開始專心吃餅。 然而喬爾的熱情剛剛熄滅了一會兒,就重新被點燃了。 那一天艾森堡神秘地帶來一個袋子,里面沉沉的,外面附著著水滴,散出水汽。 他對喬爾與諾依神秘地說: “快摸摸看?!?喬爾便試著把手伸進袋子里,手尖的寒冷感瞬間讓他驚叫了一聲,里面的東西摸起來濕漉漉的,散發(fā)著冷氣,指尖有些小小的刺痛,但更多的是寒冷;諾依看見喬爾興奮的神色,也迫不及待地把手伸進袋子里,驚叫了一聲,手緊緊握住了喬爾的手,喬爾感受對面手掌傳來的絲絲暖意,摸起來軟軟嫩嫩的感覺,急忙把手伸出來。 “厲害吧,這個叫作冰。水因為科學的規(guī)律,在寒冷的作用下變成了固體?!卑膬裳鄯懦銮辶恋墓饷?,仿佛在將自己隱藏已久的寶貝給重要的人觀賞,從而獲得無比的自信與幸福。 喬爾心中掀起了驚濤,他人生中第一次知道了名為冰的物體。 冰! 喬爾便詢問艾森堡道:“艾森(作者注:昵稱),你老是說科學,科學什么的,那它到底是什么???” “這個嗎,大概就是島外的一些學究之類的人物,通過整天的啫啫嚷嚷,就發(fā)現了咱們的生活中隱顯的規(guī)律之類的東西吧。” “聽起來好像沒什么用?。课覀冊趰u里邊發(fā)現的各種遺跡,它們身上蘊藏的各類魔力,不比這個什么科學厲害的多嗎?”諾依仔細地問道。 “不是不是,”艾森臉略略紅了一點,“科學嗎...就是,就是,就是老師們把魔術的規(guī)則寫下來的嗎,就是魔力的運行之類的規(guī)矩吧,啊?!?“魔力的運行規(guī)矩,魔術師們不是總結得很清楚嗎?為什么還要什么科學呢?”諾依輕輕地笑了一聲,細長的眼睫毛眨了眨。 “啊....”艾森的臉愈加通紅,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科學.....不一樣的.....它是高過一頭的,它更全面,更具體,更根本吶....” “你在詭辯噥,艾森,”諾依又眨了眨她水藍色的眼睛,調皮地用手把弄著自己淡黃色頭發(fā)卷卷的發(fā)端,“全是空空的,沒用依據之類的,靠下定義來證明,這樣怎么說服的了人呢?” “哎嗯.....”艾森急忙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臉,似乎想防住喬爾和諾依略帶玩弄的眼神,嘴里不停地嘟弄著“君子固懷才無人識”“是你沒有聽懂”之類的話。 “好了好了,諾依你就不要在捉弄艾森了,”喬爾略帶責怪地看向諾依說,諾依嗔怪似地轉向面朝海的那邊,“艾森,你這么見識多廣,要不要給我們講講島外的事吧。” 艾森忽然把身子向諾依那側探去,嚇了其余兩人一跳,他伸出雙手抓住諾依的雙肩,把她扭向自己的面前,用他那深灰色,似乎是深邃的黑洞般的眼眸,認真地看向諾依的眸子, “諾依,我明天帶你去我叔父那里,讓你看看他實驗室里的東西,讓你和喬爾兩個人親眼瞧瞧什么是科學?!?“你這樣的行為對待女孩子,是非常非常不禮貌的,艾森?!敝Z依似乎有些生氣了,也直蹬蹬地凝視著艾森的眸子,“男孩子要有騎士的紳士風度,要對女孩子抱有尊重與守護之心.....” “我,是,認真的?!卑惫垂吹刈⒁曋Z依,眼神中的執(zhí)著,甚至有些狂熱,實實在在地嚇了諾依一跳。 喬爾實在有些忍不住了,伸出手輕輕握住艾森的手腕,開始來來回回地搓起來,語氣故意地上下抖動著:“諾依,你不行,還是只有我才能讓艾森舒——服——。” 艾森發(fā)起了抖,急忙地把手縮回來,轉頭看向喬爾,佯裝惡狠狠的樣子,撲向喬爾把他按在地上,“舒服?就你嗎?還得我讓你爽——爽——?!?諾依爽朗地笑了出來,“你們兩個人,到底從哪里學來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的?快點起來啦!” 喬爾笑呵呵地說:“我同意去,諾依,你呢?” “?。颗?,會去的,我會和喬爾一起來的啊,艾森?!?“那艾森,我們同意嘍?!?三個小朋友就此分別。 進而是夜,邃空而星布的夜幕,喬爾想著明天的奇妙之旅,不禁露出了甜甜的笑容,過了很久才從激動中入眠。 星星的暗流與幻彩,緩緩地潛入他的夢境。 … “喬爾!快醒醒,醒醒吶!” “?。 眴虪柮腿槐犻_了眼睛,發(fā)現自己正睡在橄欖樹下,就是正對碼頭的那一棵,而諾伊那水藍色得如純凈的藍寶石般的眼睛正凝望著自己的雙眸,她那白凈的臉頰,似乎略帶著一絲紅暈,和自己的臉靠得很近,幾乎能感受到她呼吸的熱氣..... “諾伊,不要,不要靠得那么近啊....” “喬爾,你好像哭了吶?!敝Z伊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笑意和不屬于這個年齡的成熟,她總是展現出不符合這個年紀的行為,能很輕松地拿捏別人的情感。 她伸出手指,指了指喬爾雙頰上明顯的淚痕。 “哭?嗚.....是的呢,吧。我似乎做了一個長夢?!?“夢?” “嗯,很長很長的夢,我夢見丘爾衫在下雨,下著幾百年都罕見的長長的暴雨,我一個人站在雨下,孤零零地站在海岸邊呢,等待著巨流把我卷走?!闭f時,喬爾已經立坐了起來,身體往右手邊扭了扭,防止諾依與自己靠得太近。 “為什么會哭呢?” 聲音好像悠揚美妙的音符從遠處傳來,讓喬爾感覺惚如隔世般。 不應該這么嚴肅,喬爾決定轉移話題,“對不起,是我太興奮了,起得太早,到這里有點兒困.....” “謝謝你?!?“???”喬爾很驚詫。 “謝謝你就是謝謝啊,”諾依捂住嘴,掩住了“撲哧”的一笑,”昨天,我和艾森快要吵起來了,謝謝你用那種方式讓我們倆冷靜下來,雖然有點奇怪。” “哦,但還是要謝謝你喲。”說完,諾依的雙頰變得微微泛紅,她故意把頭扭到一邊去,似乎要防止喬爾看見她的樣子。 喬爾的耳根發(fā)起熱來,他感到很難堪,沒辦法去看諾依的臉,便也扭頭到另一邊,低聲說道:“是的.....是的......” “嗯?!敝Z依也輕聲回復說。 “諾依還是那么喜歡和我們拌嘴..明明在其他人面前都那么寡言的...艾森也是的,明明平時那么溫和,面對一些事情,卻忽然那么較真兒..”他不明所以地喃喃著。 “嗯?!?“諾依?” “嗯?” “你…有在聽我講話嗎?” “有的吶,嘿嘿,”諾依重新把頭轉過來,看向喬爾的眼睛,露出淺淺的微笑,輕聲說道,“喬爾,吶,艾森他來了!” “你怎么現在才告訴我!” 艾森帶著他們兩個人去他叔父那里了。艾森的叔父,嚴格來說是三叔,是一個旅行家,艾森父親繼承家業(yè)后,閑而無事的他就出海旅行了,回來的時候帶了一整船的新奇玩意兒,把它們擺進自己家的舊馬舍,取名曰“實驗室”,天天在那里作法術,鎮(zhèn)上人都驚奇也這個怪人的所作所為,平時都去他那里轉轉,三叔父不厭其煩地向他們講述著“科學之理”,別人都不懂,都一致把他認定為“魔法師”“玄術家”,只有艾森聽他的話,便自定作了他的弟子,艾森的父親也是一個自由放任孩子的人,也沒去干涉艾森的興趣。 當喬爾走進去時,望見里面暗暗的空間不停閃爍著瑩瑩的彩光,他和諾依的心一下子就被“科學”抓住了。 艾森的三叔父是個親近孩子的人,當然,也可能只有孩子聽得進他的瘋話。他耐心地向喬爾和諾依講述起來他的房間的各個儀器的原理,把一臺叫“胡爾鏡”的儀器擺在他們面前,喬爾還以為只是把望遠鏡倒過來固定在臺子上,三叔父把一只小螞蟻放在透鏡下,讓喬爾透過目視鏡看過去,看到的景象嚇了他一跳:螞蟻變成了巨物,它細到平時看不清的肢腿上,此時上面的體毛,凹凸不平的肌肉,卻被喬爾看得一清二楚,諾依也試看了一下,兩個人的內心被實實在在地震撼住了,原來自己日常一點兒也不稀奇的東西,卻在“科學”的幫助下變得如此豐富而新奇…… 自此,喬爾和諾依便成了三叔父實驗室的常客了:三叔父告訴他們,其實世界上的每種事物都由幾十種不同的小粒子構成,即使大相徑庭的魚和狗,都是由這些小粒子構成的;他用天文望遠鏡幫他們三個理解天上的星星其實比太陽大很多,只是距離太遠,所以顯得??;他甚至把自己從丘爾衫遺跡發(fā)現的羊皮卷上翻譯的詩歌念給他們聽: 所有的愿望, 都以旋轉的姿態(tài)展示在他眼前; 所有的思索, 都以一次次重鑄而繼續(xù); 他啊, 曲折地前進, 終于摸索到了繁星的樣子, 他在正午之時, 在太陽最燦爛之時燃盡靈魂, 在對黃昏的思慮與對云彩的思慕中走向盡頭, 而云彩啊, 白天和黑夜中都一直掛在藍天, 掛了遠比恒星還久遠的時間, 思慕著太陽與飛向太陽的鳥兒, 繼續(xù)艱難地向前運動, 艱難。 喬爾對科學變得如癡如醉的狂熱了,每天都在晚飯桌上講給家人聽,姐姐聽著感覺很新奇,但也沒太放在心上,母親一直在微笑著,等喬爾說完都送上夸獎,只有父親一直沉默著聽完了兒子的見聞,然后看向天花板。 有一次,喬爾在實驗室里游逛時,發(fā)現墻上有一處掛著一把獵槍,但長得又不像喬爾時所見的獵槍,槍機更狹小,槍身很短,喬爾用一只手就能拿住,他好奇地把它從墻上取下來,嗅著它上面濃烈的槍油味,把它抬起來,裝作瞄準的樣子,把它對準了另一個桌上擺的玩具娃娃的頭部,嘴里輕聲念道: “嘣…” “喬爾,你在干什么?” 喬爾聽出父親的聲音,急得連忙將槍扔到桌子底下。父親不知為什么,居然與三叔父一起看著他,而艾森和諾依則瞪目結舌地看向他。 “好帥的武器哇……”諾伊輕聲念道。 “但你為什么要對準娃娃?它是無辜的吧,你要把手槍對準誰?為什么要拿起它,怎么現在把它拿起來?”艾森忽然脫口而出這幾句話,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說,就是想發(fā)問,就算他內心里并沒有對這個行為產生任何不適。 “喬爾,你為什么要拿著手槍?”父親說道。 “手槍?” “回答我?!?“爸爸,我……”喬爾語塞住了。 “對不起,我得先帶他走了?!卑栘悡]手同三叔父道別,然后牽住了喬爾的手。手掌濕了,流汗了吶,喬爾想。 父親把喬爾帶走了。 出去了便是鎮(zhèn)中心,丘爾衫的鎮(zhèn)中心是整座島的商業(yè)中心和貨物集散地,魚販、米、陳酒商、銀行家、搬貨工人、乳店的奶農和討飯的乞丐,各種各式人物都聚在這里,日復一日地做得他們該做的事,吆喝著、口算著、哀悼著、祈禱著,這里的熱乎乎而又混濁的空氣,使得外地的商人一進來嗅到這股味道,都會暗暗罵道:“娘的,真臭!”然后捂住鼻子進去和賣魚販子嘴對嘴噴射著口水,或者仔細聆聽著銀行家認真謹慎地數錢時錢幣下落時的聲響,然后兩只粗糙而硬邦邦的手握在起,“成交!”總而言之,這里充斥的復雜、光鮮與黑暗,都直接赤裸裸地展現在人面前。阿菜克里特的住邸就位于鎮(zhèn)中心的中心,和右翼的祭司家族、左翼的行商協會構成了一個相當穩(wěn)定的三角形,象征著丘爾衫的權勢分立,但三角形的重心明顯側重于阿萊克里特宅邸,作為掌握島上行政大權的最具權威的勢力,他們從移民登島之時就把握著島嶼的天平。 然而阿爾貝根本沒留意這些街景,“父親,我們要去哪里?”喬爾很慌亂。 “回家。”父親回答說。 父子二人進了家。喬爾膽怯地坐在臥室的床上,害怕父親的訓斥,思考自己做錯了什么。 這時父親走進房間,手里拿著一把匕首,刀柄是用寶石點綴的,閃閃發(fā)光。 “父、父親。”喬爾起身了,但沒有后退,似乎對父親拿著匕首沒有任何感覺奇怪。 這是戰(zhàn)士的直覺嗎,還是天生的無懼呢?父親暗嘆道。 “你還在生氣么?爸爸?” “喬爾,你喜歡槍嗎?” “啊,有一點吧,我感覺它身上有一股奇怪的感覺,讓我很…舒服。”喬爾猶豫地說。 “舒服?槍是殺人的工具,喬爾?!?“槍是殺人的,手握槍的人,有對別人生命的掌控權了吧,如果這樣的話,就有主持正義的能力吧?” 父親對他的坦誠有些無奈。 “你的正義,是什么?” “正義?就是懲罰惡的人啊?” “惡?你的惡是什么?你如何定義惡?” “惡就是惡啊。惡就是惡行之類的吧,惡就是…”,喬爾突然仿佛恍然大悟,“是我的敵人嗎?” “你的敵人,是誰?” “敵人?”喬爾眨了眨眼?!拔也磺宄取?“喬爾,”父親仔細地凝視著喬爾,他的藍色眼睛露出閃光,“你的朋友是誰,你的敵人又是誰?你要好好思考,無論面對誰,你的槍都要毫不猶豫。但是最好先不要拿起它,因為拿起來,你就放不下來了?!?“嗯…”喬爾點點頭,雖然他不是很明白。 “這是一把匕首,是我以前用的,現在送給你了?!?“父親以前,是個戰(zhàn)士嗎?” “姑且是吧。” “嗯,嗯,父親,但我不太喜歡短短的匕首,更喜歡長的刀劍,我以后還是把它送給別人吧?!?“啊?嗯,好的,它是你的東西,就由你來掌管。喬爾,你想用槍成為誰?” “誰?啊…像父親一樣,成為一個醫(yī)生?” “你再想想?!?“哦,那就成為一個戰(zhàn)士,嗎?” “多想想。我要你的答案,這不是你正義?!?“啊,那我再想想,嗯,成為一名大俠怎么樣?” “俠?伸張正義,為國為民,不錯,大抵是不錯的。但是啊…” “怎么父親?” “欲懲奸除惡,必行之暴力呀!” “暴力不過是工具吧,父親?!?父親看著他,有些毛骨悚然了。他們倆就這樣對視了很久。 父親的眉毛忽然一皺。 “這樣啊,這樣啊,哈哈哈,我,和你一樣,哈哈哈,都是生來就沒有自我的人呢?” “父親,這有什么?” 父親再次對兒子的回答悚然了。 “我啊,用了一輩子才學會自私呢…” “爸爸,不對,我不會和你一樣。” “嗯?” “我要用一生貫徹無私,在我看來,無私肯定總是毫無錯誤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像不是父親在笑,他感覺到周圍在振動。 無言。 良久。 父親終于開口了: “我祝福你,祝福你忘不了初心,兒子?,F在你在這里等著我,好不好?” 父親走進他自己的臥室,喬爾聽到柜子的翻倒聲,不一會兒,父親拿出了一串兒鑰匙,“喬爾,走,我們去地下室?!?“哦,好?!眴虪柹卣f,他擔心父親是否消氣了嗎,但內心里依舊很興奮,終于可以對這神秘的地方一睹為快了。 父親用鑰匙打開了地上的暗孔,把地板一拉,黑洞洞的口子出現在喬爾的眼前,他感到了一些害怕,因為這洞口太黑了,下面什么也看不清。 “害怕么?”父親問道。 “不,不怕的?!眴虪栞p聲回答,盡管喉嚨微微發(fā)顫。 “那么下來吧?!备赣H說。 喬爾心一橫,翻身進去。底下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喬爾不禁發(fā)起抖來。 “不要怕?!备赣H的聲音傳來,“如果畏懼黑暗,那就變成太陽,照亮這片黑夜。這是一名大俠應有的覺悟?!?“爸爸,我怎么會成為太陽呢?它不是已經掛在天上嗎?” 燈忽然亮起來了,喬爾立即眨了眨眼睛:墻上畫著壁畫,壁畫畫著幾個人,一頭牛、還有幾匹馬,但他們的模樣都色彩渲染下模糊而扭曲起來,其他地方都充著不明所以的色彩。喬爾低頭向地板看去,地上用血紅的液體畫著各種各樣奇怪圖案。 “父親,這是?” “我們走吧?” “???” “你以后會回來看的,我們走吧,還有更重要的事?!?“父親,你在說什么,你說的話我都聽不懂啊?” “我們去深谷吧。”父親依舊是自說自話,牽起喬爾的手,爬出了地下室。 “父親,父親?”喬爾感覺父親變得很奇怪,去干嗎?” “看魔法?!?… “你且看好了!”喬爾此時發(fā)現父親與自己已身處島中心的深谷,“喬爾,我只向你示范一次?!?父親拉開衣袖,他的手臂忽然閃現出了青色的條紋與閃光。 “啊!”喬爾驚叫起來,他不知這有什么用,僅有好奇的動力驅使。 遠處的海洋上飛過了幾只海鷗,烏云逐漸籠罩了天空,一片墨滾的污濁。 丘爾衫要下雨了。 喬爾永遠記住了這個即將下雨的下午, 永遠。 ... 綜合來看,喬爾·安納森的前半生的確十分傳奇,活出千百人合成在一起般的人生,當然這也是沒有跟他的后半生一樣為虛偽造假的史料所刻意掩蓋的緣故。 扔開意識形態(tài)的爭端來看,即使他的敵人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偉大,他和他們的事業(yè)的確在人類歷史上添上了燦爛的一筆。 關于他妻子的下落,甚至她的立場,一直是個迷團... 選自《厄斯與赫斯特利亞外交史》斯黛爾·塔茲蒙著 國際教育出版社3812年出版 ....... 另一個地方,不知是不是同一個世界。 “嗒!” 堯雨淅把唐曉雨最后一個離機場近在咫尺的飛機打回了老家,這場飛行棋的勝者歸屬已沒有任何懸念。 “哼,”堯雨淅嬉笑的樣子勾起了曉雨的不滿,“姐姐,你不過是運氣好罷了?!?“運氣也是一種實力嘛,你就嫉妒我唄?!?“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曉雨有些氣急敗壞,腮氣鼓鼓地、把棋收起來,“姐姐運氣一直這么好,遲早會跌跟頭,而且是跌進無底洞!” “玩不過就不要咒人嘛,曉雨醬~”雨淅站起身,微風輕輕掠過,她那白梔子花綴的小裙子隨風飄動,她用手拈住頭發(fā)右側系的藍紫色發(fā)帶,棕瞳內透出閃光,“積點兒口德唄,你的姐姐還要繼續(xù)向前走呢!我可是最特別的人呢?!?“唉,姐姐怎么總想做特別的人,作特別的事,這么奉行特別,和別人不一樣???別人一和你一樣就氣極敗壞的。說起來,哥哥和我,與姐姐認識,已經一年了呢?!睍杂瓯ё∽约旱南ドw,把頭埋進腿間。 “以前總是搬來搬去,一年前才安身下來,真不知道之后搬不搬?”說完,她側頭看向姐姐。忽然露出了調逗似的笑容,“如果哥哥和我走了,姐姐你怎么辦啊?” “如果這樣的話,我很會很孤單噥,畢竟就你們倆個愿意陪我玩吶,雖然你哥哥很讓人討厭,但妹妹你卻是很好的朋友。不過,我還是會自己一個人獨自走的哦?!?曉雨轉回腦袋,站起身,輕輕地走到雨淅身邊,伸手牽住她。 兩個人就這么手牽著手,望著蒼藍的天空,雨淅能夠感受到這位妹妹手上傳來的溫度。 過了很久,兩人忽然相視一笑,一齊躺在草坪上,擺著腿,晃著腳。青草溫柔地為兩個女孩作墊被,陽光灑落在兩人身上,使這悠悠春日得尤其愜意與溫和。少年少女就是如此,見春雨不愁,見秋風不憂,聞夏蟬不躁,覺冬雪不寒,見不公之事不自保而無言,見有利之機不屈從而念甚,把青春特有的激情貫徹到行事的方方面面,敢于做夢,這是青春獨具的自由,不為外界干撥而高揚尚且稚嫩的主體精神。 不知指尖穿過了多少名為時間的微絲,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兩人站起身,向聲處望去,是一名醫(yī)生。 “醫(yī)生,你怎么跑出來了,你不照顧曉虹嗎?”雨淅奇怪地問。 “他、他、他,”醫(yī)生喘著粗氣,“他又跑了!” “啊?”兩個人驚訝地說。 遠遠地,能從一片靜謐中透出歌聲: 此時的時間/ 居然流動得異常的迅疾/ 生命在失言/ 就從燒焦的指尖中流息/ 烈火在焚身/ 難道內心在炎酷中丟棄/ 腐朽于其中/ 或者腦海中空間的狹抑/ 也許真地應是如此/ 也許我大抵是如此/ 真理沒有認識/ 而生活已乏至盡頭/ 她的身影早鐫于中心嗎/ 卻再也沒能見到你的笑意/ 世界呀/ 地震將我的肉體毀滅/ 男孩忘記了傷害,忘記了誓約,他只想瘋狂地逃出這個困住他的囚籠,這個別人不能理解他所見所聞,不愿接納誠實的地方。 他明明看到了每人身上、每件物體上、任何什么東西上面,都浮看藍點,他們之間聯系著藍色的線、發(fā)著光的線。 我們一起拉著手簽下契約吧/ 在仲夏夜間翩然起舞/ 我們踏上戰(zhàn)火輔設的旅程吧/ 血濺的能否就為真相/ 為什么自己背后總是跟著一個灰褐色的頭發(fā)的身影?他為什么要一直跟著我?不行,腦子很痛,好累,感覺立刻就要昏死過去了… 不要思考、不要思考、不要思考… 不要去想、不要去想、不要去想… 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 “小朋友,小朋友?” 遠處傳來,又是從遠處傳來的聲音。 妄作非為釋放自己的欲望吧/ 這樣才會比任何狀況都更加接近自己/ 不要思考、不要思考、不要思考… 不要去想、不要去想、不要去想… 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 “小朋友,你能試著醒過來嗎?” 聲音、聲音、聲音還在不斷敲打著自己的靈魂。 “小朋友,快醒醒吶,快醒醒!” 原來真相就是這樣的顛倒啊/ 加害與受害競相互轉換/ 我能跟上嗎? 我真的是我自己嗎? 我真應該做我所謂的自己嗎? 相互矛盾的身份真的可以同時存在呀。 妄稱在斗爭/ 兒童正在疑懼與茫然地望著/ 似乎誰在懺悔/ 誰在對著我哭呀? 難道只有你是特殊的嗎/ ?!?叮—— 小男孩用力而擔憂地眨開眼,看見自己正躺在一棵樹下,眼前站著一位長頭發(fā)的大姐姐,正在笑瞇瞇地看著他。他忽然發(fā)覺剛才眨眼的時候,眼前閃過一絲奇異的景象:大姐姐腳下顯現出幾個刻著奇異字符、散著各種各樣幻彩的圓圈,在不停地轉動。 “藍點呢?藍線呢?……” “已經消失了嘍?!苯憬阈呛堑鼗卮鹚?。 “你也看見了它們么?姐姐!” 小男孩頓時興奮地站起身,沖沖地看著眼前的人。 “我看不見的,弟弟,它們只屬于你的眼際里?!?看著小男孩剛點起的熱忱被掐滅后難過的樣子,她補充道:“你現在還太小了,所以姐姐已經把它扔到未來,等你有能力承受它的時候?!?大姐姐很漂亮,一頭烏黑的長發(fā)留至腰際,精致的眼睫毛襯著黑瞳,五官分布得恰到好處,看起來溫柔而賢淑。 兩個人并排坐在草地上,樹陰正好將陽光遮蔽掉,投下圈圈黑影。 “我一摸到藍點,旁邊的蘋果就立刻碎掉了,一塊一塊的;我用手劈掉藍線,有兩個蘋果,就是用那個線聯結在一起的那兩個,它們就立即,像受到很大引力似地,聚在一起、吸在一起,之前相隔的很遠呢!我又把線拉長,它們就離得遠遠了…” “嗯?!?小男孩很開心,終于有人愿意聆聽他了,于是他繼續(xù)說道: “我腦子很痛,好像被塞了很多東西一樣,攪成一團一團的,但是他們都不相信,都不愿意相信我的話,他們都覺得我病得厲害,說我害了瘋病,讓我只能躺在床上,我就…” 他們就這樣談了一個下午,看著滿臉開心的小男孩,大姐姐非常欣慰地笑了。 小男孩快講完自己的故事了,但他害怕,害怕自己講完之后,這位大姐姐就會離開,他就沒有人可以傾訴,就再也沒有人可以理解他了。 不料,大姐姐在他講完之后,緊接著問道: “那小弟弟,你在這之前有沒有經歷奇怪的事?或者說,你為什么會進醫(yī)院里呢?” “呃,我之前在外面玩的時候,遇到一個很臟很臟、很窮很窮的老奶奶,我們幫助她,然后談了些話,我就莫名其妙地暈倒了,就送到醫(yī)院來了?!?“你仔細想想,她有沒有和你說過奇怪的話?” “有啊,當然有,全都是奇怪的話呢,其中最奇怪的,說什么‘和我簽訂契約吧’什么的…” 大姐姐的眼睛猛地一震,問道: “那個老奶奶,她長什么樣子?” “什么樣子?呃,黃白的頭發(fā),里面夾著土,她的眼睛很奇怪,還能放出赤光哩!” “什么光?” “赤、赤光啊,就是鮮紅…” 大姐姐忽然緊緊地擁抱住了他。 小男孩感到奇怪,他想知道為什么,他只隱隱聽到大姐姐的聲音: “苦了你了…” 抱了很久,大姐姐松開他,從她的背包里掏出小木刀,遞給他,說要教他幾招格斗術。 大姐姐的確厲害,身法與劍技很有一套,也非常會教人,小男孩學得很快,練得很有章法了。 練了很久,天空已經染了色。 “小弟弟,你有什么夢想嗎?”大姐姐忽然問道。 “怎么每個人都這么問我啊?那個老奶奶,也是這么問我的,夢想?!?“哦,那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我說,我沒什么夢想,我喜歡平淡的活,如果硬說我有的話,我想在飛行棋上贏了我的朋友。” “這么來說,你喜歡過平靜安定的日子?” “嗯,可以這么說吧,我就喜歡看旁邊的人開開心心的樣子嘛。” “那保護大家開開心心的樣子,就是你的夢想啰?” “這、這也能叫夢想嗎?快樂不是天然的嗎? ”那當然不是,快樂當然是要斗爭出來的?!?斗爭?小男孩想了想,很鋒利的字眼,不過聽起來很刺激的感覺。 “而且保護別人,需要你的能力哦,”大姐姐笑地補充道,不過她的聲音越來越細了, “保護親人、保護朋友、保護愛人、保護你身邊的人、保護你需要為此獻出自己、的人...” “那好吧,也許是吧,那我的夢想就是為他人的快樂而斗爭唄?!?“那好啊,你不要食言哦,姐姐會看著你的,看著你踐行夢想?!?“我當然不會成為騙子的,這是我絕對,絕對,發(fā)自內心的夢想,不會食言?!?大姐姐好像又說了什么?他沒聽清了。 兩人又交談了一會兒,這時候,大姐姐站起來,說她要走了,背起包準備轉身離開。 “姐姐、姐姐,”他急匆匆地問,“你叫什么名字,能不能告訴我?” “我的名字?” “嗯?!?“我叫文政琦,名字很像男生,是不是?如果你以后想當魔術師的話,跟他們提我的名字,說你是我的學生,你肯定能找到很好的老師的?!?“嗯,好,文姐姐,文老師,我不會忘記你的!” “你叫什么名字,小弟弟?” “我叫唐曉虹?!?“那么,曉虹,再見!” “文老師再見!” 望著文姐姐離開的身影,唐曉虹有些茫然,他第一次在他剛剛啟程的人生中朦朦朧朧地感受到生命的可貴,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一次見到這位姐姐,或許自己見到的很多人,雖只有一面之緣,但不知是誕生了多少奇跡才產生了這次相遇,這些一面之緣的人們也不知背后藏了什么復雜的故事,卻只是就像賞花時逛街似地粗粗觀覽過,看到的一面是藍色就是藍花,紫色就是紫花,說是賞花,不免得應該是花正好從眼前飄過,加工一下就可以映在腦中,可以憑借來評胸論足了。 依稀聽到背后傳來人的喊聲,唐曉虹抬起頭,映入眼中的正是卷紗的黃,是夕陽與云。 他驚詫地向身后望去,然而并沒有看到追過來的醫(yī)生與妹妹,他看見了一個若隱若現的身影正立于他背后,注視著他,他的頭發(fā)不是灰褐色的,而是跟他一樣的紅色, 灼熱的紅。 ... 或許當時間把無數片秋葉吹落之時,這位名為唐曉虹的老人拖著自己腐朽的身體拼命地往精神病院的門口爬去,嘴邊掛念著妻子與孩子,背后追逐著三只碩大的甲蟲,他或許會回味自己富有傳奇色彩的一生,追逐了半載幻夢,他也許痛斥自己現在竟只能保持自私的態(tài)度。他爬呀爬呀,仿佛要爬回到母親的子宮里去,那是一個絕對真實與誠實的地方。不論現世和未來的人如何評價他和他們,這時的曉虹卻已經絲毫無悔,盡管他現在已經是,或被認為是精神病院中連續(xù)吞掉三條蛞蝓的瘋子。 絲毫無悔嗎?他始終堅定的。 也許這就是我們?yōu)檫@個人立傳的原因。 -----------選自《唐曉虹傳:理想主義者斗爭的一生》唐曉雨口述,索菲婭二世·唐著 國家出版社3811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