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沒有選擇 蘇祁夾起一把金針菇，毫不猶豫的浸入最辣的那格紅湯，鄔齊林緊隨其后倒入一盤蝦滑，看著那紅湯咕嚕咕嚕冒泡。 他倆抄起面前的調(diào)料碗，想必那也是帶有店里最辣辣椒的調(diào)料碗。夾起各自的食材放入碗中，不等放涼便送入口中，一氣呵成。 就在食材入口的下一瞬間，蘇祁和鄔齊林就爆發(fā)式變身，眨眼間便展現(xiàn)出自己毛茸茸的一面。不過他倆變身后的身體并沒有像秋米棠一樣變小太多，所以西裝還算勉強合身。 秋米棠看著眼前這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場景，不免有些激動，這是看見同類的興奮感。 蘇祁看起來像是一只兔子，而鄔齊林則是更偏犬科動物一點，只是長了對龍一樣的角，是名字中齊林諧音的麒麟？倒是不像麒麟，麒麟并不毛茸茸的，不好說這到底像什么。不如說是龍角狗。秋米棠暗暗想著。 “我們經(jīng)過幾年的練習(xí)后已經(jīng)掌握身體的控制方法，但受到這種程度的刺激依然還是會無法控制的變身?！碧K祁一邊吃著，一邊為秋米棠講解， “換血可以讓身體暫時穩(wěn)定，但那種基因的侵蝕能力太強，即便是骨髓移植也沒有辦法徹底消除這種基因，隨著血液的再生，那種物質(zhì)會再次充斥全身?！碧K祁繼續(xù)說，“你可能會好奇為什么你的父母沒有這種基因，你卻有。還記得你六歲的骨髓移植手術(shù)嗎？” “蘇祁！”鄔齊林呵道，“現(xiàn)在說這些還太早了！” “我不想對他有所隱瞞，我過不去心里這關(guān)?！碧K祁臉上流過一絲同情的悲傷，她下意識地攪動著碗里的東西，而后盯著調(diào)料面帶委屈，臉頰白色的毛發(fā)下透出血紅。 特辣辣椒的刺激讓他們的情緒都不免激動起來，鄔齊林滿頭大汗，如果沒有褐色毛發(fā)的覆蓋，現(xiàn)在也能看到他通紅的面龐。 秋米棠聽到這里愣住了，他生生地吞下嘴里還未咀嚼完畢的食物，說：“意思是我原本可以擁有一個平凡的人生是嗎？嗯？”秋米棠死死的盯著鄔齊林，他不會再怵他了。秋米棠感覺氣血直沖大腦，腦子頓時一片空白。 鄔齊林的眼睛撇開了，看著一邊的花瓶一言不發(fā)。 “回答我，這一切是為什么？為什么是我！”秋米棠再也控制不住情緒了，噌的一下站起來。眼淚不爭氣的掉了出來，一滴接一滴。他抬手去擦，還真別說，這毛手擦眼淚挺好使的。 “……”沉默占領(lǐng)了這間包廂。秋米棠無力地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仰面朝天，明晃晃的大燈扎得眼睛生疼。 不知道多少分鐘過去，鄔齊林深吸一口氣：“我謹(jǐn)代表明川大學(xué)毛蒲里分校向你誠摯地表示我們的歉意，對不起。有些東西現(xiàn)在不能讓你知道，真的很對不起?！? “……”秋米棠不知道該說什么。 繼續(xù)發(fā)脾氣顯然是沒有任何必要，那樣只會顯得自己像幾歲的小孩子。但秋米棠的心里堵了一大塊，也許只能交給時間來消解了。秋米棠閉上眼，燈的殘影在視野里久久不能消散。 “接下來怎么辦？”秋米棠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著下一步的打算。 “跟我們走吧，毛蒲里不會讓你失望。我們會盡可能的補償你，學(xué)費全免，全額獎學(xué)金一分不少。但若是想要重回普通人生，我認(rèn)為絕不可能?！编w齊林鄭重其事的說著。 “……”蘇祁欲言又止，將臉埋進(jìn)雙手，喃喃道：“師哥真是殘忍……” 秋米棠雙眼無神，如果這是天生的，他不會這么想不通。 “這是兩管強效抑制劑，如果是一般活躍度的基因攜帶者，今后只需要用普通抑制劑就好了，”鄔齊林說，“但你的血甚至可能產(chǎn)生針對抑制劑的抗體，即使用強效抑制劑也最多撐到九月份?！? “最后的三個月，好好地和父母道個別吧?！? “師哥，太直接了。”蘇祁聽不下去了。 “你們根本沒有打算給我拒絕的機會吧，無論如何我都只能入學(xué)?！鼻锩滋目嘈Φ?，“如果我偏要豁出去向世界揭開這個秘密呢？” “校長說過了，即便是綁也得綁走你?！编w齊林停頓。 “更何況以這種樣貌活在普通人的目光下你是做不到的，這是這基因的本能，你會感到無窮無盡的孤獨，只有同類相聚才能夠慰籍這種孤獨。”鄔齊林的話像是下達(dá)了最后通牒。 “……”秋米棠無言。 兩管抑制劑根本不可能是三個月的量，實際留給秋米棠的時間根本就只有三天，甚至更短。面前這位師哥真的會再給自己帶來新的抑制劑嗎？也許那只小熊貓會在每次自己控制不住的時候帶來抑制劑。 但三天和三個月又有什么區(qū)別呢？被孤獨感占據(jù)的三個月真的有價值嗎？ “寒暑假呢？”秋米棠突然問。 “如果你能控制住自己的血，再配備針對你特制的抑制劑，我認(rèn)為是可以像其他人一樣回家的。”蘇祁搶在鄔齊林之前回答。 “我明白了……”秋米棠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喝下了抑制劑。蘇祁和鄔齊林也各自恢復(fù)原貌，整理著裝。 回家的路途再次被沉默籠罩。直到秋米棠下車，蘇祁才打破沉默：“秋米棠，我們會在這座城市等你，你的安全將由我們負(fù)責(zé)。晚安?！? 秋米棠聽出來這句話隱含的意義，如果自己再一意孤行地待在這里不止可能暴露自己的另一面，還可能有著潛在的危險。鄔齊林說的那種力量，絕對是為了戰(zhàn)斗而生的吧？ 秋米棠躺在床上，醞釀好情緒后出門去找媽媽。 “媽，我被明川大學(xué)錄取了！就是那所最頂尖的私立大學(xué)，學(xué)費全免！”秋米棠撲進(jìn)媽媽的懷里，又哭了。 媽媽看到了秋米棠手中攥著的那張錄取通知書，沒有懷疑這件事的真假。驚訝欣喜之情溢于言表，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明川大學(xué)會看上自己的兒子，但她發(fā)自內(nèi)心的為他感到自豪。 “我的乖兒子你怎么做到的？背著我我們偷偷努力了？”媽媽笑著對秋米棠說，隨后喜極而泣。 “嗯……我其實超厲害的！”秋米棠應(yīng)道。 “我就說我的兒子是最棒的！要是你爸爸知道了一定會比我更開心！”媽媽看向了柜子上擺著的夫妻合照，幼年秋米棠被夫妻倆一起抱在中間，幸福感油然而生，此時媽媽已經(jīng)帶著哭腔。 秋米棠哭得更厲害了，他的爸爸，在他6歲那年，爸爸為了給自己籌集治療白血病的錢，心力交瘁，倒在了一個寒冬的夜晚，永遠(yuǎn)的離開了自己。 “學(xué)校那邊有些事要提前去處理，后天就得走，媽媽你多保重。一個人要照顧好自己！”秋米棠哽咽道。 媽媽抓起秋米棠衣服上的一根絨毛，對秋米棠說：“又去抱野貓啦？” “沒有……”秋米棠下意識回答，“沒抱野貓，是招生處的貓啦?！鼻锩滋牟铧c說自己沒有抱過貓，這樣就不好解釋了。 今夜注定無眠，未來三天，到底該如何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