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談隨筆】講講“靜止的公路片”

寫在前面:這篇隨筆是我在做日常系A(chǔ)CG作品發(fā)展史的寫作的時候偶然想到的一個點子,沒有將其寫到日常系里頭的原因是我覺得公路片算是一個type而非一個genre,而我是將世界系、空氣系等等作為genre來看待的,所以放在里頭并列不太合適;這個點子浪費掉也不太合適,因此就放在這里了。案例很少,“靜止的公路片”還有很多,就勞煩各位用自己的閱歷再思考一些別的了,看新的作品未嘗也不是一種公路片。

公路片是一個非常非常廣為人知而且通用的影片敘事類型,在ACG里頭可以稱得上公路片的作品也是非常之多,我個人而言最近幾部看到的稱得上是公路片的動畫是《鈴芽之旅》《天國大魔境》《食銹末世錄》之類,總的來看還是有很多作品和佳作在這個池子里頭打轉(zhuǎn)的。

談到公路片的內(nèi)容特點的話還是很好概括的,簡單來說就是旅途中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事、景,屬于一種移步換景的傳統(tǒng)敘事手法的延伸。
所以,標題的這個“靜止的公路片”的概念便是剝離了“旅途”這個公路元素,但是“遇到人、事”這一劇情推動手段不變的一種敘事手法。我也不知道這個名詞算不算得上合理,但是想到這種敘事手法我腦海中第一個出現(xiàn)的就是這個詞,所以就這么拿來用了。讓我引發(fā)這一概念的作品是2008年的web動畫《夏娃的時間》,這部作品的大部分故事都是圍繞著“夏娃的時間”這家咖啡店展開的,故事的展開方式也是從店里的各個顧客出發(fā)深挖他們的經(jīng)歷,具體的內(nèi)容我就不展開了,各位有興趣的話可以直接去看。

這種局限在一個封閉空間內(nèi)展開的故事是很有意思的,我個人看來靜止的公路片是介于空氣系與新日常系之間的。(關(guān)于這兩個名詞的定義請移步我寫的萌百條目……)就以《夏娃的時間》為例,一方面作為咖啡廳存在的這一方箱庭中的“空氣感”是極易受到擾動的,每一位新顧客的加入都會為原本的空氣增添一些新的個性化成分,這種不穩(wěn)定的空氣很容易讓我們聯(lián)想到我們所生活的空氣之中類似的穩(wěn)定的空氣感,而后者正是空氣系作品所想要表現(xiàn)的;另一方面與新日常系不同,靜止的公路片又不至于讓人痛感日常之美,與公路片類似,它的敘事目的幾乎與這片場所(這條公路)本身無關(guān)。

另一個我個人認為很符合靜止的公路片特征的作品是《異世界食堂》,拋開公路不談(笑)這部作品就更有公路片的特征了:新角色的遇見完全是類似的“在路上”式的遇見。但與公路片不同的是,靜止的公路片由于舞臺是一個封閉的場所,因此這些遇到的新角色不會就此消失在公路上,而是成為靜止中的一員。換個角度來說,原本靜止之中業(yè)已存在著的角色也不會就此成為空氣的一部分,作品想要將他們再提出來講點什么也是很容易的。我認為這是彌補公路片角色立體度的一個很重要的方面。
公路片中的主角通常會全部或部分成為所謂的“人形攝像機”,但是對于靜止的公路片而言——我們首先不一定找得到這個主角。上述的《夏娃的時間》與《異世界食堂》這個靜止的存在(咖啡廳,食堂)反而相較于具體的角色可能更配得上稱為整個劇情得以展開的來源,而它們所包含的情感則會附著到這片場所的主人身上。但是我們會說主人們是主角嗎?恐怕未必,這片空間或者說密布在這片空間里的鏡頭才是作品的主角,這么一看就更沒有“人形攝像機”的說法了,它們就是攝像機。

實際上,真正意義上最為“靜止的公路片”的公路片作品應(yīng)該是《深夜食堂》,我想很多人都忘了這部作品的原作其實是本漫畫。甚至是有不少人將這部片子歸于“公路片”的,很顯然川流不息的現(xiàn)代生活中這方靜止的食堂吧臺成為了相對運動的一個獨特的公路片著眼點。然而,正如前文所述的那樣,靜止的公路片絕不僅僅是簡單的“一期一會”這樣一輩子只有一次的茶道會晤,我們有很大的可能成為這片場所的常客,《深夜食堂》之中亦如此,這使得這種奔波感減輕了許多。
不過,簡單地將靜止的公路片中的場所視為動態(tài)的現(xiàn)代生活下靜態(tài)的反現(xiàn)代性的象征是不太準確的。當然了從商品經(jīng)濟的意義上來說,這些場所本身的存在便是現(xiàn)代社會的象征;但嚴肅地說,靜止本身作為易被動態(tài)所打破的事物,它有著一種現(xiàn)代社會特有的出發(fā)地/目的地這一所指,有一些部分顯現(xiàn)靜止的公路片的作品(例如我本人很喜歡的《橫濱購物紀行》)很容易便能夠在另一部分轉(zhuǎn)化為公路片,因此這一場所反而能夠成為現(xiàn)代生活的一個出發(fā)點。

“無路亦能講路”,這是靜止的公路片之中極為重要的精神內(nèi)涵,也是它們得以有公路片色彩的理由。對于我們自身而言,公路片的那種說走就走的旅行最后也只是生活的一個片段而已;大部分時間里,我們還是呆在一片不算大的空間里,過著我們應(yīng)該或者不應(yīng)該過著的箱庭中的生活。
不怎么旅行的人可以看公路片來找尋旅行本身;而鮮少能夠在生活中常遇到形形色色的人的我們,或許也需要并幻想著靜止的公路片進入我們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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