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起床了，核酸檢測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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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當(dāng)然不是凌肖的聲音，更不是凌肖會說出的話，且不說他在不熬通宵的情況下有沒有可能起得比自家女友早，他根本不可能在除某個特點時間的特定地點外，以“親愛的”為稱呼，畢竟到底是個酷哥嘛，斷不可能張口閉口“姐姐”長，“寶貝”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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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女人被喇叭聲驚醒，下意識翻了身，將頭一埋，卻陷入了枕頭里，某個男大學(xué)生并沒有躺在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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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電話了，快點接電話……怎么？打電話的是我，你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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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凌肖的聲音，當(dāng)時兩人玩真心話大冒險，他的小女友難得在運氣上贏了一回，本想憑借“真心話”讓他說些情呀愛呀小姑娘喜歡聽的，誰叫他從不在正常情況下說?？伤x擇了“大冒險”，好個臭弟弟，這么玩不起，女人有些發(fā)蒙旋即又有了主意——讓凌肖說眼下流行的霸總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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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哪是白白讓人占便宜的主兒？借著身高優(yōu)勢，他一把拿過手機(jī)，幾番操作將這個語音設(shè)為專屬于他的來電提醒，美其名曰這樣就不會錯過他的任何一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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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這樣一吵本就半醒的女人徹底沒了困意，拿起枕側(cè)的手機(jī)迷迷糊糊點了綠色按鍵，騰出一只手來揉揉自己睡得有些酸澀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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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肖肖啊，今天起那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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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起？我看了下，咱家那一帶今天核算截至12點，某只豬差不多可以起來了，我可不想下次打電話過去的時候聽說你在隔離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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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就是弟弟，傲嬌，關(guān)心人都要拐彎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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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多謝在校隔離的凌哥哥的關(guān)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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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封城之前，學(xué)校得了消息緊急召回所有學(xué)生，消息下來的那天夜里，他的臉色很差，一言不發(fā)地理著自己那只大大的行李箱，兩人早就同居了這算是第一次分開，自是有些不舍。光是看到那個落寞的背影，就能想象到他的表情有多么委屈，琥珀色的眸子肯定是低垂著，沾了淺淺的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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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肖寶貝~是不是舍不得姐姐呀？”再看下去估計女人自己都要哭出來了，又不是生離死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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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半蹲著，轉(zhuǎn)過頭來，吐出半截舌頭，就像小熊貓一樣，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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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就是弟弟，粘人，過來讓姐姐嘴一個，好好疼愛疼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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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肖嘴角一抽站了起來，三步兩步走向女人，按住她的肩低頭耳語，“姐姐，不管弟弟做了什么事，姐姐都不會生氣吧？”溫?zé)岬臍饬麟S著唇齒的碰撞撲在女人的耳廓，激起一層紅暈，隨之是一陣戰(zhàn)栗——他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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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肖鮮少說出“姐姐”這個詞，但每次出手都是一劑猛藥，真的太犯規(guī)了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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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著魔似的點點頭，年下小狼狗撒起嬌來誰頂?shù)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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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然后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直接省去了一頓早飯，那小子也沒有想過叫她，還是她做了噩夢被嚇醒的。夢里她被水包裹，生的欲望促使她不斷扒開面前的水向上游去，看著周圍的環(huán)境逐漸變亮，越來越接近水面了，突然什么東西從下纏住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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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看去，是一只自深處伸出的黏膩的觸手，硬生生把她往下面拽去，求救的音節(jié)哽在喉中，失重感籠上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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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驚起，下意識看向自己的腰，被一雙從后伸出的大手死死箍住，跟夢里的觸手一樣，身上也汗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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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她看著凌肖一個人拖著行李箱走進(jìn)校園，隔著一層鐵欄桿看著他的臉，總覺得有些不真實，她看著他一步一步邁上階梯，看著他頓下來，右手舉起手機(jī)，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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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出手機(jī)，劃開常用的聊天軟件，因為是置頂很容易就看見頭像框后的紅色提醒，里面是一段新的音頻，附有友情提示一條：記得把聲音調(diào)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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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地把手機(jī)湊到耳邊，里面?zhèn)鱽韼茁暷剜鸵痪洳簧跚宄脑?，仔?xì)辨認(rèn)可以聽出是句子的內(nèi)容：“凌肖哥哥……舍不得哥哥——咿！”正是她的聲音，想來是昨天晚上錄下的，再次退出時又多了氣泡，其中一個是咧嘴笑得很純真的黃豆人，還有一條用更純真的語氣說的語音：姐姐，乖乖等我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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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紅著臉再看向宿舍樓時，發(fā)現(xiàn)罪魁禍?zhǔn)奏嵵氐負(fù)]動著他那只時常撫琴節(jié)骨分明的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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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始終知道她的目光沒有離開過自己，或者說是理所當(dāng)然地覺得她會始終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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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沒有早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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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想上就沒去……你那邊什么聲音，到底起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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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蛋，你以為個個都跟你一樣，隨時去食堂都有飯菜嘛？相比之下我很慘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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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备糁聊欢寄苈牫瞿沁叺姆笱?，可能游戲都開了幾分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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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隔離日常就是打開語言通話，在電話的兩端各自做著自己的事，通常是一方逃課打游戲，一方連夜趕工作，這倒是跟平時沒有什么區(qū)別

“到家了？”在一聲金屬碰撞的悶響后，那邊終于傳來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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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回來的時候順帶去樓下拿了小區(qū)代買的菜，你猜我買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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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樂，兩瓶，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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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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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發(fā)了朋友圈，你男人還沒那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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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斗嘴中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但要是兩人之間沒有隔著兩層顯示屏就好了，虛擬總是不真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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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五點了，你那邊還沒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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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啦快啦，轉(zhuǎn)給上司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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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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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關(guān)心……是要帶我打游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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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就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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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好困誒~你不在我都睡不著……”她在猜想那個看起來玩世不恭其實純情得要命的男大學(xué)生現(xiàn)在會是一副怎樣的表情，高攻低防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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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拐彎抹角了，想聽什么？提前跟你說好我這里可沒有貝斯，頂多清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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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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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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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已是九點多了，最后自己點了什么歌也忘得一干二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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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好酸，原本規(guī)規(guī)矩矩墊在腦下的頭枕不知去了哪里，爸媽包括高中和大學(xué)時候的校友都說她的睡相很不好，睡著前人在床頭，醒來時會差點從床尾掉下去的那種，但自從跟凌肖同居后往往都是他被胡亂踢動的腳踹下床，“除了我誰會這樣容忍你”，這是他的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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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不坦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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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頭的手機(jī)已經(jīng)沒電了，八成是因為凌肖一直沒掛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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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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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肖剛從浴室走出來，身上還圍著浴巾，由于他是他們系唯一的研究室，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叵碛须y得的單人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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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是一條語音，就會下意識戴上耳機(jī)，哪怕知道身邊沒有人，他依舊不想讓聲音流出去——就當(dāng)是偶爾的私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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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肖……我輸了，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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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是很短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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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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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向陽臺，靠在欄桿上，撥通了早就爛熟于心的號碼，這次是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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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過吧，打電話的意義是不一樣的，相較于其他各種通訊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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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撒在地面上，激起一片銀白的相思

如何能弄清楚到底是誰先繳械投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