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惡魔后輩7 第五章 一決勝負
「我過來做便當(dāng)」
「誒?」
我不禁發(fā)出了懵懵的聲音。
自和彩華產(chǎn)生奇妙的氣氛后一天都還沒到。
昨晚的校園里,我一直苦惱著改用怎樣的表情、怎樣的語氣來面對彩華,直到日出時才睡著。
幾個小時后,我被對講機的鈴聲吵醒,頂著蓬亂的頭發(fā)打開門,就看見穿著純白襯衫的彩華若無其事地站在這里。
「便當(dāng)」
彩華輕輕舉起右手,又重復(fù)一遍。
她的腕上掛著超市的袋子,露出不少色澤鮮艷的食材。

「可以進去嗎?」
「啊、嗯」
我剛醒,腦子還沒開機,有點轉(zhuǎn)不過來。
看來還需要點時間才能將自己的想法用語言清楚的表達出來。
「你還在睡吧,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嗯……問題不大。怎么突然過來了?」
我一邊說著,一邊讓開玄關(guān),把彩華迎進來。
超市袋和衣服的摩擦聲,讓房間里久違地?zé)狒[起來。
彩華熟練地從袋子里取出食材,站在冰箱前問:「可以打開嗎?」
「啊,嗯??梢浴?/p>
彩華微笑著打開冰箱門,把一個接一個的食材放進空空如也的冰箱里。
我還沒轉(zhuǎn)過彎來,彩華便關(guān)上冰箱門,轉(zhuǎn)過身來,說:
「那個,真對不起」
「沒事……反倒是你幫了我一把,沒讓我再次墮落回原來的生活習(xí)慣」
對于我的回答,彩華搖搖頭,說:
「我說的是昨天的事。讓氣氛變奇怪是我的不對」
「那個啊……沒什么奇怪的吧,那只是——」
「不必掩飾的。我是知道的。對不起」
沒等我說完,彩華又說了一遍。
讓我昨天頭疼的體育館的對話。
從藤堂和志乃原的角度來看,確實會讓他們感到困惑。
當(dāng)然,我當(dāng)時也有點不知所措。但我想那是我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導(dǎo)致的結(jié)果。
這也是我在睡前反復(fù)思考的事情,我覺得當(dāng)時本應(yīng)有更好的表達方式。無論是忙還是沒空,都不應(yīng)該作為借口。
即使彩華能力再強,肯定也比我更忙??赡菚r候我卻自顧自地抱怨起來,說的刻薄了些。
我本想在彩華之前向她為這件事道歉的,可她卻認為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怎么可能全是她的錯呢。
「我沒考慮你的情況就強硬邀請你,是我不好」
「等下,這又不是一次兩次了。聯(lián)誼也好,平時的娛樂活動也罷,你不都是這樣邀我的嗎?」
我從彩華的表情中,能看到一絲的陰翳。
這是其他人不可能注意到的細微變化。
「是啊,對不起」
「欸?沒事沒事」
……看來彩華是真心道歉的。
不過要我說,這真的不是什么值得上綱上線地說出來道歉的事。
如果真是因為這種原因?qū)е挛覀冎g的氣氛變得微妙的話,還有點好笑。
彩華不怎么考慮別人,昨天也一樣。
從高中到現(xiàn)在,她一直如此。
自高中時代以來,我和彩華都保持著不變的一面。事實上,我在許多方面還是很依賴彩華的。
一如平常的對話也僅僅在昨天迎來了不同的結(jié)局。站在就業(yè)這個重要的人生十字路口前,我想成為一個值得自豪的人,但現(xiàn)狀和愿望的大相徑庭使我產(chǎn)生焦慮,語氣也不由得重了些。
……我要好好反省一下。
俗話說的好,有舍才有得。
但我不想讓我所珍視的任何人成為“舍”的一部分。一旦我做出了這樣的選擇,我就再也不能為自己感到驕傲了。彩華也不希望這樣的事發(fā)生。
……話雖如此,我僅僅是難得的忙碌起來,卻讓唯一的摯友露出這樣的表情,簡直是一團糟。
太丟人了,我都想笑。
「哈哈哈」
……心里松了口氣后,真的笑了出來。
「你、你突然笑什么啊。我可是認真地在道歉」
「抱歉,別在意。以前我們都沒有太在意對方的日程安排,認為隨便怎樣都好,就算強硬地邀請也無所謂。這就是我們。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們之間也不會走到現(xiàn)在吧」
「可就算關(guān)系再親密——」
「前言撤回,我們不需要那種東西!」
聽到這句話的彩華眨巴著眼。
「有爭執(zhí)就解決爭執(zhí),有話直說,就可以了。即使我們成為了大人,即使我們忙的要死,只要在出現(xiàn)偏差的時候及時修正,就可以了」
考慮對方的心情是有必要的。
但要是因為過于考慮而神經(jīng)兮兮的話,反而會成了我們之間的阻礙,彼此都不得安寧。
成為彼此的慰藉,這才是我們。
那時和現(xiàn)在的情況確實有所不同。
我們都不小了。求職是對已走過的人生路程的綜合考驗。我第一次經(jīng)歷,所以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彩華也是一樣的情況。
對這樣的她說「希望你能關(guān)心一下我的感受」這種話無非是自我滿足罷了,要是真的抽不開身,嚴(yán)正地拒絕就好了。
如此想過后,我又一次對她說:「不用放在心上」
「……你在說什么啊。都是騙人的吧」
彩華回應(yīng)道,輕輕嘆了口氣。
單從字面上來看,還是和往常一樣的不饒人。
然而,她的嘴角好像笑了一下。
對我來說,這樣就足夠了。
「我說的也刻薄了些」
當(dāng)時彩華瞬間變臉,并不是因為我拒絕了邀請。
「《我又不是彩華》這句話太多余了。為那時道歉的不應(yīng)該是你而是我。如果不是我的話,一切都會好好的,你也不用特意跑來一趟。對不起」
說罷,我便低頭不語。
彩華慢慢地坐了下來,直視著我,說:
「……沒有的事,現(xiàn)在就很好?,F(xiàn)在的時間一定是有意義的」
「……我也一樣」
從學(xué)生轉(zhuǎn)變?yōu)樯鐣耸康臏?zhǔn)備期間。
這次是因為我太過投入其中,導(dǎo)致我們各自所處的環(huán)境產(chǎn)生了差異。
一點點的差異積累到體育館那時,爆發(fā)了。
但反過來說,因環(huán)境變化而產(chǎn)生的關(guān)系偏差,一天就能修正過來。
今后我們之間會有各種而樣的不同。
無論時間的量如何一致,但時間的質(zhì)卻因人而異,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不過,看今天這樣子,似乎還沒有必要為未來擔(dān)心。
不管我們之間產(chǎn)生了多少偏差,我們都能坦率地用語言表達出來。
——一縷灰色的秀發(fā)從我腦海中掠過。
之所以會想到這些,是因為我從那個人身上學(xué)到了交流的重要性。
總有一天會再見的——那時那個變的優(yōu)秀的我,會向你說一聲謝謝。
不能操之過急,也不能洋洋得意。
我想在適度的平靜與緊張中,過好每一天。
彩華走向廚房,開始準(zhǔn)備料理。
望著她的背影,我慢慢地閉上了眼。
◇◆
「別睡了!」
「噗!」
就在好夢即將上演的瞬間,我被拉回了現(xiàn)實。
一股難以名狀的失落感涌上心頭,之后立刻想起了自己的狀況,猛地坐起身來,向四處張望。瞬間,勾起食欲的香氣撲鼻而來。
順著香氣的源頭看去,矮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料理。
火腿煎蛋、土豆燉肉、炸肉餅、炒時蔬和蛋花湯。
望著眼前這些擺滿整張桌子的料理,我不禁瞪大了眼。
特別是炒時蔬,看起來就養(yǎng)生的外觀參雜著類似羊肉的食材,微咸的醬汁散發(fā)著琥珀色的光澤。
「這、這到底是……」
「睡糊涂了?我本來想叫你來打下手,回頭一看你卻睡著了。大驚小怪地還嚇了我一跳」
彩華一遍往杯子里倒牛奶一邊說著。
乳白色的液體裝滿了杯子后,被放到了桌子的正中央。
「喝點吧。是不是缺鈣?總覺得你最近營養(yǎng)不良」
「嗯。確實很久沒喝牛奶了」
「我說的沒錯吧。我隨便做了些你喜歡的東西,放開吃吧」
說著,彩華便在靠墊上坐了下來。
重新看向矮桌,擺放在上面的各種料理對于一個人來說實在是過于奢侈了些。
她在我被叫醒之前,就做好了一切。
我走向彩華的對面,思考著是該道謝還是道歉。
不過,看著彩華略顯緊張的臉龐,我覺得還是先緩解一下現(xiàn)場氣氛比較好。
「……沒有整什么活吧?比如放點什么進去——」
「太失禮了吧,我是不會這么做的!」
彩華狠狠地拿著叉子沖著我說。
「對不起我反對暴力,也請不要把叉子當(dāng)作兇器!」
我雙手高舉,做投降狀。
保持著現(xiàn)有姿勢對視了會后,彼此笑了出來。
——總覺得,我們之間好久沒有這么愉快的氛圍了。
從八月到九月,我們之間見面的頻率并沒有減少。
但我的心情卻朝著不好的方向發(fā)展。
直到今天,我才意識到這一點。
「嘗嘗吧」
「嗯。謝謝你為我操勞」
「別在意。不是說好了一對一輸了的話來做便當(dāng)嘛」
「雖然這看起來是遠超便當(dāng)規(guī)模的豐盛的家常菜」
「多出來的不就能塞進便當(dāng)盒了嗎?別在意這些小細節(jié)啦」
雖然我也不想在意,但眼前的這個量是真的吃不完。
從人類一天的食物攝取量的角度來看,別說是便當(dāng),連晚飯都包了。
不過,比起無聊的吐槽,優(yōu)先享受眼前的美食才是最重要的。
「我開動了!」
我雙手合十打聲招呼,彩華也笑瞇瞇地做著同樣的動作。
「其實今天是打算在你吃完我親手做的菜后再向你道歉的。畢竟吃完我親手做的料理后,無論什么你都會原諒我的」
「你是準(zhǔn)備收買我?。俊?/p>
「開玩笑的」
「太讓人誤會了!」
就這樣,一如往常的談笑始于豪華的早餐。
我已經(jīng)記不起上一次享受如此豪華的早餐是什么時候了。
最近從早上就開始忙著打工,大部分時間都是空著肚子出門。
為了不刺激胃,我先從蛋花湯開始,然后是炒時蔬。嘗過鮮嫩彈牙的羊肉后,再來上一口經(jīng)典的土豆燉肉。
雖然是早上,卻因為好吃的很,完全停不下來。
剛醒來還有些恍惚的頭腦被幸福感支配,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揚。
整整十分鐘,都在沉默的咀嚼中度過。
終于,我把筷子放在小盤子上,說到:
「唔,抱歉。顧不上說話」
「沒關(guān)系。看你吃的那么香,我也很高興」
對于她溫柔的話,我直率地點頭回應(yīng)。
彩華也很享受她自己做的料理,吃的和我差不多的量。
「我自己根本不會做飯。雖然知道自己做飯是件好事,但硬是不會」
「平時都是真由在幫忙做飯吧」
「唔……」
我支支吾吾地?zé)o話可說,將勺子慢慢地放回盤子里。
雖然彩華的聲音里聽不出喜怒,但我還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抬起頭看了一眼。
視線里的彩華,臉上露出一如往常的惡作劇的笑容。
「呵呵,你怕什么。沒事的,我明白。你并沒有忘記之前發(fā)生的事,對吧?」
「……嗯,我記得。感冒那時候,是你照顧的我」
那是第一次去彩華住處后的第二周。
那時候我察覺到了彩華話里的意思,就謊稱父母來過,硬是把話題揭了過去。
是因為今天已經(jīng)不在意了,才把這那事翻出來嗎?
彩華并沒有就著這個繼續(xù)說下去,而是換了話題。
「說起來,你都不怎么來我家呢」
「沒……沒有的事,我其實挺想去你家的」
我用剛才放回去的勺子用濃湯浸過的土豆和牛肉送進嘴里,如是回答。
要是真的隔三岔五地去的話,也能偶爾吃上這道美味的料理吧。
和禮奈和解的幾周后,我曾去彩華家品嘗過她親手做的料理。當(dāng)時她說讓我偶爾過來吃頓飯,我當(dāng)時也真的有這個打算。
可能是因為彩華在那之后去見了禮奈,我和她就斷聯(lián)了一段時間。
雖然梅雨時節(jié)去了兩次,但都不是吃飯的氛圍,一直找不到好的機會,就拖到了現(xiàn)在。
「明明那時候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結(jié)果卻不來。我真心實意就讓你這么給浪費了」
「我當(dāng)時的回答是不勞煩費心嗎」
盡管如此,彩華的發(fā)言還是讓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看到彩華自信的一面時,我也心情愉悅起來。這或許就是我有所改變的證明了吧。
……倒不如說,品嘗到如此美味的料理還郁郁寡歡的人才奇怪吧。
「你一定要來啊。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一個人住啊」
「欸,你是想說就是為了能和我共進晚餐嗎?」
「不,是為了減少通勤時間」
「那你干嘛問的這么有誘導(dǎo)性?。?!」
彩華被我的吐槽逗笑了。
她的表情和當(dāng)初我與彩華建立信任關(guān)系時的一樣,真是太好了。
在漫無邊際的閑聊中,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尤其是和彩華聊天的時候。
即使從高中時開始,我們的關(guān)系就一點點地在發(fā)生著改變,但唯獨這一點沒有改變。
今后也不會改變吧。
吃的差不多的時候,就聊到我們這個時期特有的話題上了。
「我覺得你的求職方式?jīng)]錯,就是效率不高。至少先細分行業(yè)領(lǐng)域再謀定而后動不是更好嗎?」
「我也不是沒想過,但這可能是我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職,對吧?工作之后,和各行各業(yè)的社會人士談話的機會可就沒這么多了。所以為了以后著想,我要行動起來,盡可能的去開拓視野」
在這個充滿未知的世界里,只有行動起來才能抓住機會。作為一個沒有任何技能的學(xué)生,我只能往前走。
正當(dāng)我認真思考這些時,無意間看到彩華正笑瞇瞇地看著我。
「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覺得你長大了,能在這方面說服我了」
「整的像是監(jiān)護人的感想似的」
「差不多吧」
「放屁!」
對于我的抗議,彩華笑了笑。
「彩華你也有在前進嗎?」
「當(dāng)然了,你以為我是誰」
聽到她干脆利落地回答,我不禁松了口氣。
雖說真的是無心之舉,但我還是覺得當(dāng)時只顧著抱怨自己辛苦的態(tài)度很對不起彩華。
「不愧是你。哈啊~我真的是丟臉丟大發(fā)了」
「喂,我可不想你用這種表情品嘗我親手做的菜啊」
「……也是啊?!俸俸佟?/p>
我苦笑出來,彩華皺著眉說:
「好惡心」
「太傷人心了!」
強勢反擊后,我對著炒時蔬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期間一直能感受到來自彩華的視線,以至于吞咽都比平常慢了一倍。
「……你這么看著我的話,我都不知道怎么咽下去了」
「別在意,正常吃就行」
「沒有不看我這個選項嗎?」
「沒有。我就喜歡看你的臉」
「看到我傻乎乎的樣子你就安心了?」
咽下最后一口土豆燉肉后,我沖著她露出傻笑。
可回應(yīng)我的,卻是一個溫柔的笑容。
「……是啊,就當(dāng)作是這樣吧」
……能從同齡人身上感受到母性的瞬間,可不多見。
雖然不知道此時彩華的感情是否符合這種情況,但不管怎么說,我心里癢癢的。
感覺很充實。
我也能成為填滿彩華內(nèi)心的存在嗎?
正當(dāng)我想要說什么的時候,彩華慢慢地站了起來。
我抬起頭,彩華漫不經(jīng)心地說:
「好了,收拾一下吧。剩下的裝進便當(dāng)盒里」
「哦,好。馬上」
是我想太多了嗎,總覺得她在故意打斷我。
彩華的背影像往常一樣干脆利落,從中看不到我想要的答案。
我把空盤子收拾到桌邊上,決定壓下不談。
「謝謝」
彩華收拾起盤子,向我道謝。
那是裝著土豆燉肉的盤子,底部很深。
邊緣部分打磨的很光滑,不是很好拿。
……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在事件發(fā)生之前,人的視界會變得緩慢。
為什么人類的直覺在此刻會變得如此敏銳?
而在意識到事情發(fā)生的時候,卻一切都為時已晚?
彩華拿不順手的那個盤子,輕易地從她手里溜了出去。
然后和我遞出去的手擦身而過,漂亮地反摔在了桌子上。
湯汁四濺而飛,彩華發(fā)出一聲毫無美感的「啊——!」的一聲。
茶色的湯汁從盤子和桌子之間流淌而出,就在將要溢出邊緣流到地攤上時停了下來。
但彩華未能幸免,腹部的純白襯衫和褲子上都站滿了湯汁。
相當(dāng)?shù)膽K啊。
「(?ω<_><_>」(理解成吐舌頭賣萌就行了)
「……」
「真的很對不起」
彩華很快就調(diào)整好了角色。
神奇的是,湯汁奇跡般地只濺到了彩華身上,完全沒有溢出桌邊。
「嘛……還好,地毯沒臟。不過,你的衣服比我地毯還貴吧。你沒事吧」
我一邊問著,一遍抽出幾張紙來擦桌子。
彩華的純白襯衫接住了大半湯汁,實際要擦的并不多。
「沒事,洗干凈就好了,花不了多少錢……不過,你現(xiàn)在這樣擦,湯汁很可能會滴到地毯上」
換成其他人的話,可能會當(dāng)場就哭出來了。但彩華依然非常冷靜。
「嗯——」了一聲后,彩華對我說:
「抱歉,能給我張紙巾嗎?我擦下衣服」
面對緊急事態(tài),我毫不猶豫地抽出了剩下的所有紙巾遞了過去,這個量應(yīng)該足夠了。
「拿好」
「謝謝。不過先幫我擦下手和胳膊吧,不然會滴下來」
「嗯,我知道了」
我有些拘謹(jǐn)?shù)刈プ〔嗜A的胳膊,幫她擦去濺上去的湯汁。
換做平常的話,在這種情況下,彩華柔軟又富有彈性的身體對我來說是一種挑逗。
可現(xiàn)在的我完全沒有這種世俗的欲望。
「……你有一股土豆燉肉的香味」
「哈?。??你覺得這是對女生的褒美嗎???」
「嗯,我沒說謊!這么說應(yīng)該算是安全球吧」
「這種時候就應(yīng)該什么都不說!零分!你出局了!」
彩華低頭看著自己被湯汁弄臟的衣服,猶豫了一會,然后突然大膽地把襯衫脫了下來。
她一定是認為自己穿了件貼身內(nèi)衣,所以判斷沒有問題吧。
黑色的內(nèi)衣完全不透光,作為瞬時決策,還算好吧。
可問題是她慌亂之下連內(nèi)衣都卷起來了。
白皙的皮膚和雪白的文胸暴露無遺,緊接著的是彩華如同悲鳴般的「啊——!」的一聲。
不幸的彩華繼續(xù)著專屬于她的悲劇。她試圖通過彎腰掙扎將衣服恢復(fù)原狀,但衣服卻在頭部卡的無法動彈。
因為重心下移,彩華眼看著就要向前摔倒。于是她挺直背脊調(diào)整姿勢,可她被擋住看不見,平衡感也受到限制,又差點仰過去。
我猶豫一下后,便伸手去支起她的后背。
細膩的皮膚和溫暖的感覺直接——
沒來得及我多多想,一個冷靜的聲音傳了過來。
「……那啥,真的很不好意思,但你能先聽我說,好嗎?」
「……怎么了?」
我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平靜地反問道:
「我希望你明白我接下來的話并不是那個意思?」
「那個意思是哪個意思?」
「夜的邀請」
「不、你說什么??!燕國地圖這么短的嗎!」
「煩死人了,我現(xiàn)在真的是進退維谷??!」
……的確,如果是平時的彩華的話,肯定會說「你在看哪里啊」或者「再看一會吧,我好收費」之類的話。
而現(xiàn)在,我從她地語氣中聽不出任何玩笑的口吻,看來是真的很緊張啊。
「我知道了。我會冷靜地聽你說」
「雖然很火大……不過也好」
彩華吐了口氣,像是下定什么決心。
雖然臉藏在衣服里看不見,但脖子卻紅的不行。
應(yīng)該是勒的而不是羞的吧。
當(dāng)我腦海中浮現(xiàn)「擔(dān)憂」二字時,彩華輕聲說:
「……能幫我脫下來嗎?」
「…………你再說一遍?」
我不由得反問她。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正因為知道彩華不是在開玩笑,我才會反問她。
「……別再羞辱我了」
「相比之下,我覺得你的要求更離譜」
比起從她身上聞到土豆燉肉的味道或是看到她內(nèi)衣幾秒,幫她脫衣服這件事要難的多的多。
閉上眼睛的話,有很可能碰到什么不該碰的地方。面對這種情況,我更希望她能獨自解決。
彩華像是會讀心術(shù)一樣,從衣服里發(fā)出含混不清的聲音:
「這個姿勢硬脫的話可能會扯壞衣服」
「還不知道洗衣店能不能洗的干凈,有必要死守嗎?」
「這件衣服對我很重要,有可能我就不想放棄!」
就這么一句話,我終于下定了決心。
「……好吧。仔細想想,和泳裝比起來看到的還是少了些」
倒不如說,那塊厚實的布料更應(yīng)看作全身衣物的一部分而不是其他。
我一邊跟自己說著話,一遍來到彩華面前。
「也、也是。唐突地請求是我不好,但我也沒辦法」
「那就交給我吧,一瞬間就搞定。準(zhǔn)備好了嗎?」
「嗯、嗯。交給你了。這時候稍微碰一下我也不會有意見的」
「喂,女孩子可不要說這種話」
「這種情況還裝什么紳士啊!」
「又不是我搞成這樣子的?。俊?/p>
我一邊抗議著,一遍幫她脫下衣服。
能感覺到,彩華的身體在顫抖。
一旁的時鐘滴答作響,看得出來我們都很緊張。
「啊——我無法呼吸。你快一點……」
「真是的……」
輕輕嘆口氣后,我下定決定,抬起了頭。
我把手指伸進卷起的衣物和彩華的胳膊之間,盡量不去看想看的畫面。
這個過程不可避免地要接觸到她的雙峰,但我可是有通行證的人。
我把食指伸進去,用拇指捏住衣服,然后將食指的第二關(guān)節(jié)頂在胸部,為了脫掉衣服必須創(chuàng)造一些空間。
「等等……你要伸進去?別亂動,你從別的地方……!」
「只能從這里下手,不可抗力!你難道想一輩子這樣嗎!」
「唔……但是」
稍一用力,食指外側(cè)能明顯感受到彈性。
即使是從側(cè)面接觸的,但每次稍動都能感受到柔軟的觸感。
彩華的喘息越來越急促,她肯定是呼吸困難,絕對是這樣的!
「等、等一下……!」
解開卡住的部分后,「啪嗒」一聲,彩華的臉一下子就出來了。
「呼哈!我還以為要死了呢!」
我慢慢抬起頭,目光從彩華的胸部游移到她的臉上。
……不知不覺中視線就過去了。
雖說是不可抗力,但看著了么久還是很有罪惡感。彩華的眼睛越來越細。
我決定先開口:
「……對不起」
雖說是幫她脫困,但還是忍不住道歉,也算合情合理了。
一瞬的寂靜。
彩華的笑聲打破了寂靜,臉上微微泛紅。
「……你終于用這種眼光開我了。我也放心了」
「誒?這個嘛……畢竟我是男生啊」
「是啊。你是男生……所以我很高興。不過算了」
彩華微微一笑,向我伸出手。
腕如白玉,指若削蔥。
「干、干嘛?」
「你興奮個什么勁啊。一般來說都應(yīng)該理解成要衣服吧」
「啊,這就來」
正當(dāng)我想把掛在胳膊上的衣服遞給彩華時,彩華靜靜地開口了:
「還是說,想再摸摸看?如你所見,我現(xiàn)在狀態(tài)很好哦」
說著,便把手放在了胸前。
被純白文胸包裹著的堪稱雄偉的雙峰。稍稍冒著汗珠的下乳部分看得見修長的腰身。專屬于女性的嬌嫩而柔軟的體態(tài)此刻就擺在我的眼前。
我使勁掐大腿來抵制自己的邪念,可邪念消散之前我大腿肉先要少一塊。
彩華又問了我一句「怎么樣?」。
「……我要是點頭,你肯定會生氣地責(zé)備我并借機敲我頓晚飯。我還不知道——」
「我不會生氣的」
一句話。
彩華笑著重復(fù)了一遍:「不會生氣哦」
……看樣子彩華真不會生氣,而是愿意接受這種行為。
她溫柔的笑如是說著。
「別、別捉弄我了!」
「我看起來像是開玩笑嗎?」
「嗯嗯嗯。這衣服上還有土豆燉肉味」
彩華微微挑眉,緊盯著我,不高興地說:
「那就快把衣服還給我,變態(tài)」
「誰才是變態(tài)??!」
正當(dāng)我想要還衣服時。
——咔嚓。
從外面?zhèn)鱽砹耸煜さ穆曇簟?/p>
但是太近了。
是鄰居嗎——
緊接著「吱——」的一聲,我家門開了。
嚇一跳的我和彩華,同時看向門口。
就普遍理性而論,除了家里人,一般不會有人開我家的門。
不過,除了家里人,還有一個不請自來的例外。
栗色的頭發(fā),大大的眼睛。
紅潤的嘴唇,雪白的皮膚。
白色荷邊的內(nèi)襯搭配鮮紅的衛(wèi)衣。
小惡魔學(xué)妹瞪著大眼看著我們倆。
瞪到眼珠子快飛出來的那種程度。
「學(xué)……學(xué)長?。俊?/p>
怒吼響徹里外屋。
◇◆
「……現(xiàn)在你看見的,真的有很多深層次的原因」
當(dāng)我抬手想要解釋時,志乃原搖著頭說:「不聽不聽王八念經(jīng)!」
「彩華學(xué)姐現(xiàn)在只穿著內(nèi)衣對吧!而且學(xué)長你手上的是彩華學(xué)姐的衣服對吧???」
「我還穿著呢!」
「這也難怪啊……」
身后傳來彩華無奈的聲音。
但志乃原似乎沒聽進去。
志乃原徑直走向彩華,雙手抱懷俯視著她。
「彩華同學(xué),你在這里干什么?」
「什么什么,還是說我們看起來像在做什么?」
「到底是什么??!學(xué)長們之間真的是那種關(guān)系嗎?我一直以為是很健全的關(guān)系呢!」
志乃原張開雙臂,動作夸張地向我們說著。
對于志乃原的行為,彩華不再辯解,歪歪頭說:「……好像是演出來的呢」
「唔」
聽到這話,志乃原臉色一變。
似曾相識。
我想起我和志乃原一起去吃豪華晚宴的那個圣誕節(jié)。那時她說:「本來這頓晚餐是打算和男朋友一起吃的!」
也是這時,我第一次感到不對勁。
「你來我家干什么,志乃原」
「誒?不……那個,我忘了把鑰匙還給學(xué)長了……」
「……你平常都自己留著嗎?」
「學(xué)長,生氣了嗎?」
害怕被責(zé)備的心情一時間大過了恐懼。
不過我完全沒有生氣就是了。
本來就是我把鑰匙留在家里不管的,而且找工作那段日子里,她也照顧我很多。
而且她每次來我家都會跟我先說一聲,而且每次都簡單地回復(fù)「OK」的我也有責(zé)任,本應(yīng)該是我要回鑰匙的。
所以,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是想辦法平息現(xiàn)狀。
「我沒生氣,但你至少要先按對講機。這又不是你家」
「可這是我的領(lǐng)地啊?我考慮到學(xué)長有早睡的習(xí)慣,為了不打擾學(xué)長我才不去按的」
「領(lǐng)地?你什么時候變成動物了?」
「我一直是哺乳類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
沒想到,我的作戰(zhàn)效果并不太好。
說實話,說成無效也不為過。現(xiàn)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真由,別鬧了。悠太都看出來了,我怎么可能看不出來」
「唔……可眼前的場景也太震撼了啊……」
雖然彩華無意間說了些失禮的話,但志乃原的氣勢明顯地萎了。
這個學(xué)妹完全被彩華拿捏了啊。
彩華滿意地點點頭,最后補充一句:
「只看現(xiàn)在的場面確實會感到震驚,但事實完全是另一回事」
這句話對志乃原來說似乎是多余的。
連我都能看得出來,她眼里只剩下熊熊燃燒的對抗之火。
「我是受到了沖擊,但問我是不是震驚我不好說。我和彩華學(xué)姐不同,才不是饞學(xué)長身子!」
「我、我也是!」
彩華罕見地產(chǎn)生了動搖。
通常情況下,這種程度的挑釁她能輕松躲開,但唯獨在面對志乃原時不閃不躲。
「隨便你。但現(xiàn)在我的領(lǐng)土受到了侵犯,我很不高興!」
「什么你的領(lǐng)土,這是我家!」
「房主請閉嘴!」
「我明明是房主???」
志乃原的視線從未從彩華身上移開。
現(xiàn)在形勢旗鼓相當(dāng),志乃原威風(fēng)堂堂地宣布:
「我,志乃原真由,向彩華學(xué)姐發(fā)起挑戰(zhàn),為了那些不檢點的行為向?qū)W長道歉,請與我一決勝負!」
志乃原雙手叉腰,說道。
彩華站起身來,明顯地皺起眉頭。
如此明顯表露出負面情感的情況可太少見了。
「……退一萬步講,真由有向她道歉的理由嗎?」
「那就不用理由,一決勝負吧!」
不愧是志乃原,什么亂七八糟的都能發(fā)起勝負。
為了阻止事態(tài)繼續(xù)發(fā)展,我插話道:
「喂,沒有特別理由的話就好好相處吧。別在我家吵架」
「是啊,沒理由就算了吧。而且,真由你真的太大聲了,即使是午飯時間也會給鄰居添麻煩的」
這話說的在理,可為什么志乃原看起來有些得意呢?
「這個房間的墻壁意外的厚呢。哎呀,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嗎?彩華學(xué)姐,你沒怎么來過學(xué)長家嗎?」
「那就吵個夠吧?。 ?/p>
「喂?。俊?/p>
看到彩華突然強勢起來,我不禁嚇了一跳。
面對彩華的強勢進攻,志乃原氣勢漸弱,眨眼的頻度驟增。
「你應(yīng)該知道輸了的后果是什么吧?」
「……請賜教」
「抹殺」
「這么嚴(yán)重?。俊?/p>
嚇得志乃原畏畏縮縮,向我投來求助的目光。
但在我反應(yīng)過來之前,彩華先伸手抬起了志乃原的下巴。
被強行轉(zhuǎn)向面對彩華的志乃原,發(fā)出了一聲小小的悲鳴。
「比什么呢?」
「就……就比誰先和學(xué)長拉近距離!」
彩華眨了眨眼。
「那可以理解為是現(xiàn)在的距離吧?」
「誒?啊,對,就是這個!」
……她肯定沒過腦子就這么說出口吧。
我心里一愣,彩華干脆地點點頭,說:
「行吧,無所謂」
「一言為定」
「放心吧,我會盡量不占用你的時間。真由和我各半天」
「誒?完全不夠啊——」
「真由?」
彩華滿面笑容地看著志乃原。
志乃原瞬間變臉,如紅牛玩偶一般猛地點頭。
「你這邊也可以的吧?」
「不……但是,縮進距離這種事是不是有點太敏感了?」
聽到我的發(fā)言,志乃原張著嘴,似乎想說什么。
彩華立馬瞪了她一眼,很快就把話給咽了下去。
「你和藤堂君的距離不也很近嗎?真由說的“距離”就是這個」
彩華一口氣說完,然后看向志乃原。
「是吧,真由?」
「誒,啊,嗯。就是這個」
不知不覺中,彩華就掌握了話語主導(dǎo)權(quán)??磥碓诮簧娣矫妫€是彩華技高一籌啊。
我和志乃原加起來都比不上彩華,所以從剛開始我就沒怎么插上話。
但隨之而來的問題也浮出水面。
我完全沒有拒絕的余地?。?/p>
「雖然我是被動入局的,但現(xiàn)在拒絕的話是不是就是我扮黑臉了?」
「沒錯」
「就是這樣,還有,還我衣服!」
「好久都沒遇到這么不講理的事了」
把衣服還給彩華后,我自言自語地說著。
這兩人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會統(tǒng)一戰(zhàn)線。
拒絕別人和自己所近距離的請求,需要相當(dāng)大的勇氣。畢竟縮進距離本身是一件好事,而且要是那人和自己投脾氣的話,高興還來不及呢。
雖然被她倆占盡先機,但時間安排上也無可挑剔。
昨天我說過「就算有空也只是一天左右」這種口頭約定的話,而現(xiàn)在她倆約好了每人半天,就算想拒絕也不能用找工作忙這種借口了。
真不愧是彩華,天衣無縫。
我甚至不覺得自己吃虧了。
我們?nèi)说年P(guān)系已經(jīng)很深了。
如同印證這想法一樣,彩華穿上黑色的內(nèi)襯后,又向志乃原借了件帽衫。
「謝謝。就先這樣了,真由。詳細的事留到下周學(xué)院祭的時候再說吧」
「嗯,放心交給我吧。我不會公私混淆的!」
「其實關(guān)于這個我是想說讓你參加的……不過算了」
彩華滑稽的笑了笑。
然后一手拿著臟兮兮的上衣,一手拉著志乃原的手臂,兩人一起離開了這個家。
臨走的時候,志乃原說:「我會把和學(xué)長約好的日子定在那一天的!」
這時,我看到了彩華的表情。
仿佛下定決心的笑容。
我坐在原地,深深地吐了口氣。
——這只是一種預(yù)感。
所謂的勝負之下掩蓋了其他不得了的東西。
她們的對話,似乎也暗示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