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三羨三 第二十五章 唐三的渴望

第二十五章 唐三的渴望
噬人的深崖之下巖漿滾滾,凜凜的熱風裹挾著嘈雜的爭奪聲,還有令人作嘔的濃重血腥氣,吹得少年黑紅相間的衣袍獵獵作響。
那人身形頎長纖瘦,手持墨笛,赤紅發(fā)帶妖艷,卻端的一派傲然風骨;
長風萬里的縹緲吹徹高崖,少年的桃花眼熱淚滾燙,黯淡無光的眸色叫觀者徹骨冰涼。
藍銀皇的幽夢里,唐三被拴吊著四肢,高懸在灰黑的不夜之城頂空——
他努力睜大著眼,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容,卻始終只得見那雙灼人靈魂的桃花眼。
——但他就是知道,這人是誰。
“護不住....就棄了吧......”
“是非在己,毀譽由人,得失不論?!?/p>
“管他熙熙攘攘陽關(guān)道,我偏要一條獨木橋走到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我到底該怎么辦?!??!”
“你告訴我?。。?!”
走馬燈的迷幻里,充斥著少年日益果決悲愴的嗓音。
唐三緊盯著崖上那人模糊的面容,在自己拳頭攥得滲血的時刻,卻還禁不住分神想到
小家伙好像......真的長大了啊——
但自己拳拳期待的、這個孩子飛揚的未來,卻為何會是這番光景呢?
不是光明的坦途;
未曾遇見世界美好的一面;
只有他的珍寶一個人,在泥濘污穢的人世丑惡中掙扎,與低劣不公的貪婪和欲望反抗;
他的小團子,從記憶里清脆軟糯的孩童,走向堅毅果決,最終嘶吼成泣血的死寂;
他呢?他在干什么呢?!
為什么他卻只能......
——心潮洶涌之下,似是受了幻夢中他悲痛之情的影響,外界青年重傷的身軀也驟然氣血翻騰,昏迷之中的身體無比誠實地反饋著不滿,在聲聲地慘烈悲鳴。
唐三被無形的傷痛死死束縛,除了眼睜睜看著,什么也做不了。
面容慘白的俊美青年抿著唇沉沉閉眼,心境震蕩下,不再嘗試著一定要去看清那人的臉。
自從與母親在魂力空間中留下的祝福相遇后,唐三就很少再陷入這樣顛倒魔幻的夢境里了;
大約是自小就總被奇幻的夢糾纏的緣故,即便是陷入昏迷、重傷失控的時刻,在一片虛幻中的唐三,其實也始終有著清醒的認知。
然而,就算清醒知曉著,這是在自己失血中毒、重傷昏迷的臆想里,明白這大約只是某種幻想的虛擬迷惑,更或許完全沒可能會發(fā)生;
但唐三仍是必須得承認——
他果然,見不得魏嬰流淚。
他甚至覺得——
如果可以,再經(jīng)歷一次丑惡的殺戮之都也無妨,再度淪為嗜血發(fā)狂的兇獸也沒關(guān)系
他想要可以讓這個人不再流淚的力量;
想要可以為這個人遮擋一切丑惡和苦難的強大;
想要為這個人,將獨木橋也鋪成陽關(guān)道。
唐三自認從不信神明,也并不屑于將自己的強大寄托于什么莫須有的試煉上;
他始終堅信著努力和拼搏的力量,一直秉持著父母親和師長們的教誨,從不依仗自己過人的天賦,或者自滿自得于某些偶然的機遇;
但如果可以,如果冥王弓的話是真的
那么,多么難的試煉都沒關(guān)系,身染血腥的殺神也沒所謂;
他想成為可以庇佑這個孩子的神明。
——成為憎惡著鮮血,卻只會為這個人浴血的修羅神。
不夜之城的頂空上,唐三勉力掙扎,卻始終動彈不得,仿佛被什么存在強壓著身體,只能旁觀。
底下丑惡的存在似乎在嘶吼爭搶著什么,明明都是人類模樣,卻又明晃晃的猙獰低劣,恍若未開化的野獸一般無序、兇惡,只余下非人的獸性。
就是這樣的一幫人,讓他長大了的阿嬰哭成了這副模樣......
思及此,脫力的俊美青年四肢繃緊使勁,栓綁著手腕腳踝的草藤被扯緊,絲絲縷縷的血痕漸顯,妖冶無比。
仿佛這一切就是為了印證他的無力,為了來展現(xiàn)他唐三的無能的。
束手無策的他,連平日耳旁聒噪的嘈雜紛亂聲,也變了質(zhì)——
“你改變不了他的命運......”
“你的到來毫無意義??!”
“他注定要受世人謾罵指責,注定會千瘡百孔,你護不住他!”
“沒用......太弱了.....”
“力量不夠......”
“魏無羨死得好??!”
不絕于耳的人聲,在議論,在竊竊私語,在指指點點。
耳膜里傳入的話語逐漸刺耳低俗,可聽著的人卻并未走向愈演愈烈的自責悲痛;
那張慘白的臉毫無血色,完美無瑕,在無數(shù)閑言碎語的謾罵中逐漸鑄成了霜雪的玉面,似冰般剔透又冷然。
被吊著四肢的唐三斂睫垂眸,已恢復成墨色的瑞鳳眼陷在陰影里,飄搖的風聲中若隱若現(xiàn)的眼瞳恍若沉淵寒潭,深不見底,像是映射不到任何其他的東西。
唐三定定盯著下方,默然不語,除開四肢愈發(fā)深刻的血痕,這人幾乎算得上平靜的不可思議。
直到得見——
桃花眼的少年慘烈大笑,眼尾眉梢的紅像是在燃燒生命,美得如此動魄驚心。
他倒身后退,鯨落一般,連同他折不彎、擰不斷的鐵骨,還有絕望,一起墜下吃人的山崖。
青年左掌中紫黑的星碎能量聚合,昊天錘顯形。
唐三一把握住重錘,殺神領(lǐng)域慘淡的白仿佛滲著冷,連同整個臆想的空間都被冰封。俊美的青年人背后燃起實質(zhì)化的煞氣,似是黑紅相間的刀刃,猛然切斷綁緊他四肢的藍銀草!
“砰——?。 辈灰怪堑捻斂毡凰毫?,底下嘈亂的廝殺聲轉(zhuǎn)成了驚叫。
昊天錘上,亮著白芒的殺神印記頻閃,仿佛有著自己的意識;
而外界,身體的悲鳴也愈發(fā)喑啞,不容樂觀。
但臆想里的青年卻始終無波無動,面無表情,不曾面露痛色,仿佛冷靜到了極致。
下一秒,藍銀皇被青年遠遠拋飛,極速蔓延的藤植躍下高臺,唐三反身一扯,踏著腳下閃動不斷的鬼影迷蹤,精準地接住了那頭被卷起的人影。
而唐三的身后,這人運著鬼影迷蹤飛身接住魏嬰的同時,平地里,無數(shù)的藍銀囚籠和藍銀皇發(fā)動!
瞬時間,被草藤纏緊窒息的嗚咽聲,被通身刺個對穿的尖銳凄鳴錯綜交雜。
只幾息之后,四處安靜下來,一地的殘肢斷臂,破敗骨殖。
“改不改變得了——”
俊美無儔的青年橫抱著少年,卷發(fā)輕揚,眸色明滅。
他并不垂眸看懷里的人,只緊了緊抱人的臂,扯開唇角一邊的冷笑
“你說了可不算!”
唐三俊臉凝著霜冷笑,抱著懷里的少年徑自轉(zhuǎn)身——
異象破碎,幻夢里的場景閃動著暗了下來,青年人疾行了幾步,左胸里心臟惴惴地響動著,猶豫一瞬后,還是垂首,想要看一看懷里橫抱的人。
誰知,一低眉,手上的重量便空了去!
霎時間消失的幻影,讓唐三心底莫名悵然若失。
與此同時,空寂的四周也透進了其他的聲息——
“三哥......三哥...三哥快醒過來!”
“三哥嗚嗚嗚嗚!阿嬰害怕!”
【冕下.....修羅冕下...】
“殿下——!!”
亂糟糟的耳音越來越清晰,不同嗓音的聲線混雜著,仿佛是從天邊傳來。
幽暗的夢里,唐三放下僵住的手,緊攥成拳。他暗咬牙根,循著嗓音,提步向前。
劍眉蹙緊著,唐三耳邊嗡嗡的,清醒過來了也只覺頭腦發(fā)脹,周身無力,身體哪里都疼得仿佛被人斷筋錯骨了一般。
他睜眼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半倚著靠在魏嬰小小的懷抱里,被這孩子死死抱著腦袋。
只消抬眼看去,便對上一雙哭得有些紅腫的淚眼,一雙已經(jīng)初具雛形的、極好看的桃花眼。
唐三被這雙眼眸恍惚了一瞬,那與他適才幻夢中得見的淚眼如此相似,讓他心里下意識一驚,嘶啞著嗓音出聲,“阿嬰......”,他半躺著想要抬起身來,手撐地,卻發(fā)覺自己的兩只手臂都不太聽使喚,左臂僵得似頑石,右臂也是軟軟的使不上勁來。
“三哥!嗚嗚嗚三哥你終于醒了!”
“你已經(jīng)睡了一天了嗚嗚嗚嗚,我還以為......”魏嬰淚眼瞠大,見到懷里的人終于睜眼清醒,淌著淚的小臉終于有了喜色。小孩兒趕緊低頭湊過去青年的面前,長睫掛著淚珠卻也一眨不眨地不敢挪眼,炮語連珠,“三哥你還認得阿嬰嗎?!還疼不疼?阿嬰再給你輸些內(nèi)力要不要......”
“三哥你流了好多好多血......三哥你不要嚇我!”,向來堅強獨立的小團子,此時倒是終于有了幾分八歲稚童的脆弱,他哭得一抽一抽的,卻捧著唐三的腦袋緊緊地護在胸前,環(huán)住人的小手抖得厲害。
靠著魏嬰的胸口,聽著這個孩子激烈響動的心跳,這具幼小身軀的每一絲顫抖,都連同他低低的泣音一起傳進了唐三的心底。
“三哥,三哥,三哥!”
“三哥!三哥??!”
“三哥.....三哥....三——”
“阿嬰。”
一句句不安和驚恐的聲音里,就著如此近的距離,青年啞著嗓子沉聲喚了一句。
褪去瘋狂的修羅冷冽的鳳眸化了水,狹長漂亮的眼睛里暖融融的溫和。他的雙臂使不上力氣,便咬牙微微直起半身,湊上自己的側(cè)顏蹭了蹭小孩兒的臉,抹開魏嬰頰邊哭花的淚痕,仿佛拭淚一般,聲線溫柔
“三哥在的,不用怕?!?/p>
只一句,八歲的小團子流著淚的墨瞳便怔住,慌亂的孩子立時安靜了下來。
可魏嬰哭得紅腫的眼睛依舊一眨不眨地盯著人,抱著他腦袋的動作更是沒有絲毫要放松的意思。
【看來這次真是嚇壞了啊.....】
唐三無奈地笑,想著這樣也不是辦法,得先讓魏嬰分分神,安心下來。他努力動動右臂,失血過多的酸軟終歸比左臂中毒的狀況要好些,魏嬰輸進他身體的部分玄天功力在體內(nèi)經(jīng)脈中凝滯著,現(xiàn)時他運轉(zhuǎn)起來,也能派上用場。
發(fā)軟的長臂遲緩地動了動,抬掌過去攏住魏嬰的后腦,抵上自己的額頭,瑞鳳眸與桃花眼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眼睫顫抖的酥癢,唐三胸口升起憐惜又酸軟的情緒,像是被這孩子頻顫的眼勾了勾弦,心緒微漾。
“吶——阿嬰......”
身體還在輕顫的孩童反應(yīng)過來,本來還被湊近來的青年驚得怔愣,聽到這人啞聲喚自己,沙啞的聲線里抓人的委屈,又緊張地抬身想要打量看看,“三哥?”
誰知,這邊魏嬰剛撤開湊緊的淚臉,那邊唐三卻學著某人每次撲進懷里那般,側(cè)身埋進面前單薄的胸口,示弱著右臂拽住小手,讓八歲小團子的懷抱完全圈住自己。
狡猾的青年人把自己淺勾的唇角藏進小家伙的衣襟里,就像刻意癱倒下來露出肚皮、哼哼唧唧賣乖的大貓,無言委屈的柔軟,與平日溫和穩(wěn)重的英武模樣有太過明顯的對比,讓滿心慌亂的魏嬰心尖上泛起細細密密的動容和心疼
“三哥,是哪里難受嗎?傷口疼了是嗎?”
胸前的大腦袋蹭著衣服不回答,只搖搖頭,魏嬰只聽見一句悶聲的喑啞酥酥麻麻地從胸前爬起,鉆進他的耳膜里,“阿嬰,我想喝水.....”
就是普通的一句話,魏嬰?yún)s覺得耳根熱熱的發(fā)癢,他無意識抬手撓了撓,趕忙從一旁的臺幾上端過清水,“這兒有!三哥來,小心,阿嬰喂你?!?/p>
狡猾示弱的大貓也不忍自己身體的重量一直陷在小家伙的身上,聞言微抬起身去迎,這才終于有時間打量四周——無比習慣的屏風隔斷,身下仔細感受來是熟悉的床榻觸感,還有四周空氣里清淡好聞的藍銀草清香。
原來,他們已經(jīng)回到家了啊......
不知為何,只是這樣的一個念頭,便霎時讓唐三心上最后的緊繃煙消云散。
這處小木屋的所在,早就不只是失去雙親的魏嬰的眷戀,也是他唐三異世漂泊的歸處。
魏嬰僵著身體給唐三端碗喂水,一小碗的清水卻讓小孩兒無意識地出了一身汗,他沒顧得上給自己擦擦,只惦記著從一旁取來手帕給他的三哥拭去唇角的水漬。
唐三見魏嬰好像不再慌得亂神,便重新正色起來,攥住身旁忙活的小團子,凝神問他:“阿嬰,去將你長老爺爺喚來好不好?”
魏嬰不知為何僵了僵手臂,哭花的小臉似是更黯淡了幾分,他咬了咬下唇,乖巧點頭:“好。”
他在唐三身后墊起層層的背靠,又為青年蓋上薄毯,正要轉(zhuǎn)身去尋人,屏風隔斷外饒進一道虛幻的瑩藍身影,“不勞小殿下跑一趟。”
走近的老者撩開衣袍,應(yīng)時跪倒在榻上的人面前,蒼老的嗓音里克制的悲痛,“殿下!老臣來遲,讓殿下受此重傷!老臣愧對帝后陛下,老臣....老臣......”
“長老?!蹦樕n白的青年人喚了一聲。
唐三被突然跪倒的老人嚇了一跳,想要勉力起身卻又心有余而力不足,想著藍銀王對自己和母親的耿耿忠心,便只好暫時先由著長老。
唐三截斷了話頭,斜眸望過去看了看床邊死拉著自己手臂不放的魏嬰,青年清俊的眉眼里掠過隱晦的掙扎,片刻后,還是反握住小孩的手腕,將他留在了這里。
八歲的小團子感受到手腕上骨節(jié)分明的大掌溫熱的觸感,本以為三哥要和長老爺爺說事情,想著自己年紀太小,還總是拖三哥的后腿,大抵也是幫不上什么忙的,三哥為了保護自己,應(yīng)該也不會讓他知道的太多。
卻不曾想——
魏嬰黯淡的桃花眼深處多了光亮,他控制不住地挪挪身子,向著唐三更靠緊了幾分。
唐三沒能留意到身旁小團子暗地里的小心思,他將注意力挪回了半跪的老人身上。
“長老,我昏迷以后,亂葬崗外圍的陰詭之物可是......”語音未盡,俊美青年擰著眉回憶。
失控的時刻自己猙獰嗜血的狀態(tài),會導致他記憶一定程度上的缺失,但能夠憶起的少數(shù)碎片中,外圍無數(shù)異形破閘而出的兇險他還是有印象的,趕忙詢問。
藍銀王抬首對上青年幽深的鳳眸,安撫道:“殿下不必憂心!亂葬崗外圍已經(jīng)重新封鎖鎮(zhèn)壓,陰詭之物們也都被趕回了怨氣之中,暫無憂患了?!?/p>
老人顯然了解唐三的脾性,順勢娓娓道來,“您昏迷之時,恰逢老夫也解決了那伙來歷不明的人馬,對方破除結(jié)界的修士沒能得逞,我穩(wěn)定住了空間通道便趕去了您和小殿下身邊?!?/p>
“然后.....”藍銀王微頓,白眉抖了抖,音調(diào)中多了淺淡的畏懼和驚異,“亂葬崗的那位出手攝住了兇獸們,老夫也趕到,便齊力將異形們驅(qū)趕回了邊界之內(nèi)。之后,便是小殿下和老夫一起,將您帶回了這里?!?/p>
“殿下,您與深處的那位......”
唐三挑了挑眉,憶起適才腦海里指引他的聲線,其中的一道對自己獨一無二的稱謂,心下了然。
他點點頭,并不隱瞞,“嗯,與它算有些淵源吧。大致我都了解了,那么接下來——”
面色憔悴的青年視線落在自己無法動彈的左臂上,嘗試著凝聚昊天錘。
所幸,武魂是人的靈魂本質(zhì)所集,劇毒并不能對它造成阻礙。
黑紫的細碎光亮翩然而來,勾勒出紋路細致的錘身,然后是錘柄;最后,烏光沉沉的斗羅大陸第一器武魂砸在了床榻上,發(fā)出“砰——”的一聲悶響。好在昊天錘尚未附加任何魂環(huán),重量還有限,不然可能就不只是一聲悶響這么簡單了。
唐三沒想那么多,聽魏嬰講他昏迷了一整天的時間,如今已是戰(zhàn)斗第二日的半夜。深度的昏迷和糟糕的身體狀況,使得他身體里魂力與玄天功恢復推進的很慢。
但點亮殺神印記,還是辦得到的。
魏嬰見到唐三喚出了那柄黑紫的重錘,記憶里昨夜唐三運著煞氣、驅(qū)使昊天的情形又跳入腦海,他有些不安,手指抓住青年衣袖的動作緊了緊。
殺神印記閃爍,屋內(nèi)燭火暖黃的燈光中闖出慘白的異芒,照亮臥房中三人的臉。
“修羅冕下?!?/p>
印記里傳出的,是唐三熟悉的,也是魏嬰和藍銀王昨夜才聽到過的,縹緲的少年音。
唐三眉骨間凝著肅然,落在錘身印記上的視線仿佛燃起了火,就像是......終于做好了什么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