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宜抽身游樂
“慕斯,能幫我倒杯喝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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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里的溫度是攝氏二十度,博士請(qǐng)求慕斯幫他再倒一杯茶。慕斯再次放下書本從沙發(fā)上起身,從博士面前辦公桌前高高摞起的文件間抽出那只碩大的馬克杯,到電熱水壺那里倒?jié)M一大杯熱茶,再把盛滿熱茶的杯子遞到博士的桌上——這是今天的第五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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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接著會(huì)聞聞這杯茶的熱氣,確定其確實(shí)燙的難以入口后,又將其擱在桌子一角,處理好又一批文件后,才開始將那已有些涼掉的茶水飲用,茶水幾口就被喝光,馬克杯又放回老地方,等到下一批文件處理了差不多一半左右時(shí),就叫慕斯又去倒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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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喝掉大約六杯茶之后,博士就暫停工作,去衛(wèi)生間簡(jiǎn)單洗個(gè)澡后上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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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shí)一般是十一點(diǎn),慕斯一天四個(gè)小時(shí)的助理工作也就結(jié)束了,她可以回到自己在羅德島上的干員生活中:去訓(xùn)練、去讀書會(huì)里看書、去和貓貓們玩耍、去和其他菲林干員一起聊天,羅德島的上的干員生活是規(guī)律的,但內(nèi)容也是豐富的,很難感到枯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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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shí),博士一直呆在他的房間里,完全不出門,好像是東國(guó)傳說中的地縛靈一樣被一扇雙開門的門框所困——起碼慕斯沒見過博士在羅德島某處閑逛的身影,無論早晨,中午,還是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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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慕斯沒去細(xì)想這現(xiàn)象背后的原因——她那時(shí)剛剛?cè)温毑┦康闹?,與這位傳說中的羅德島最高軍事指揮官并不熟絡(luò);博士那時(shí)也沉默寡言,除了倒水這樣的請(qǐng)求外,絕不多說任何事情,仿佛天生沒有任何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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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shí)候的慕斯在處理好手頭任務(wù)后,會(huì)縮在一旁的沙發(fā)上看書,她現(xiàn)在也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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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xiàn)在,慕斯擔(dān)任博士的助理已經(jīng)快滿一年了,卻從不見博士走出過這間辦公室的門,她越來越疑惑博士在她休息娛樂的時(shí)候都在干什么——總不能全是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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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惑積攢至今,她終于覺得,應(yīng)該問問博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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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今天......今天......”博士的聲音驟然降低,尾音帶著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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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又以極大的亢奮,雙手握拳高舉,大聲疾呼:“今天這么快就審?fù)炅搜?!?/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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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喜之聲回蕩在辦公室中,驚得慕斯一顫,仿佛一座銅鐘在自己面前被生生敲碎,發(fā)出連帶聽者的身軀都要感應(yīng)到的震耳轟鳴。她感覺自己渾身的汗毛在瞬間直豎,尾巴拍在沙發(fā)坐墊上,想要縮到兩腿中間,頭頂?shù)亩湟苍谙乱庾R(shí)中壓低下來——她從沒有聽見博士講話這么大聲、這么響亮,甚至于她感到了一陣恐懼一閃而過,她想要一下從辦公室中逃開,逃回溫暖的單間宿舍里和貓貓們縮成一團(tuán),而自然,她想要問博士的事情也被恐懼的洪流一下沖垮,化為冷靜后才能帶著些許后悔重新憶起的破碎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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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慕斯并沒有逃也似地竄出博士辦公室的門,她的大腦也一下宕機(jī)了,整只菲林呆坐在沙發(fā)上,一動(dòng)也不動(dò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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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好呀!好——呀!今天最開...咳咳...最...咳...最開心...咳咳咳咳......”博士忽然像是肺病發(fā)作般劇烈咳嗽起來,這幾下咳嗽將他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摧垮下來,使他高舉的雙臂無力地垂落到扶手兩側(cè),腦袋也仿佛無力支撐一般歪倒在靠背上,博士的呼吸聲接著變得像沉重,好像剛才的大喊大叫在震撼慕斯的同時(shí),順便震撼了肺泡——可能還震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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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shí)候,博士注意到了被嚇得呆住的慕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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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抱歉...咳咳...我剛才大聲了......”博士艱難地從肺里擠出來了一句完整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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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這時(shí)候也意識(shí)到發(fā)生了什么,她靠著深呼吸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是博士的狀況讓她冷靜不下來,她沖到博士的身旁,但是博士的境況從未出現(xiàn)在急救訓(xùn)練中,她著急地左顧右盼,不知道能為博士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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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我......”博士的五官猙獰地扭在一起,接著卻又在輕微的顫抖中逐漸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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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長(zhǎng)出一口氣:“我沒事,我沒事......起碼這次沒事?!?/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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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慕斯依舊有些驚魂未定,“......看起來不像沒事的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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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謂,睡一覺就好了。”博士扶著桌子從椅子上起身,一下沒有站穩(wěn)幾乎要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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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趕忙扶住他:“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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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辈┦糠鲋雷踊顒?dòng)著關(guān)節(jié),他瘦而高聳的身軀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請(qǐng)給我杯喝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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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于是乖乖地拿著博士的大馬克杯,坐回沙發(fā)上給博士倒茶,博士則抓起自己的便攜終端看著什么,接著突然發(f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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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你的生日是不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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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于是放下手中裝滿滾燙茶水的壺與杯,向上盯著天花板思索著今天的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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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8月19日,她的生日確實(shí)到了——這是她自擔(dān)任博士助理以來的第一個(gè)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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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想要送慕斯禮物嗎?”慕斯轉(zhuǎn)頭看著博士的一雙紅眼睛,這眼睛像兩顆精美的紅寶石一樣,吸引著慕斯,但越仔細(xì)地看,就越發(fā)現(xiàn)這雙眼睛的目光有些黯淡渾濁,甚至有些呆板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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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博士的的眉頭擰鎖起來,白色的眉毛間刻下三道深深的豎線,慕斯看見他的目光又亮起來了,“雖然我現(xiàn)在還不知道該送什么,畢竟是現(xiàn)在才想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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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哪里生出來一股無名火的慕斯氣憤地一跺腳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幾步走到博士身前,拽著他的手就往門去,一開始她沒拽動(dòng)還差點(diǎn)摔倒,抓著博士的手站定后她則用了更大的力氣反將博士拽得幾乎失去平衡,慕斯的身高算上頭頂?shù)亩洳艅倓偟讲┦挎i骨,她的體型也是嬌小纖細(xì),而非大部分豐蹄干員那樣豐滿結(jié)實(shí),可此刻的她卻拽著高她非常多的博士出了辦公室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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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差首先席卷了二人——羅德島上的走廊常年維持在攝氏二十五度,并配備空氣加濕器,比博士又干又冷的辦公室宜居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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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外的走廊帶著一條長(zhǎng)長(zhǎng)的落地窗,正午的烈陽(yáng)此刻正將光與熱投射而下,突破一道夾膠玻璃、一層空氣隔層以及一層普通的鋼化玻璃后,開始同走廊內(nèi)的冷空氣攻城略地,但就像幾乎所有攻城戰(zhàn)一樣,面對(duì)著充足的冷空氣,穿過三道關(guān)卡的光與熱很難讓走廊氣溫升高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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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像個(gè)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會(huì)站會(huì)走的孩童一樣,錯(cuò)愕地在原地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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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緩緩地將腦袋轉(zhuǎn)向走廊的左端——那里有一道階梯,直抵辦公室上方的操艦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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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又緩緩地將腦袋轉(zhuǎn)向走廊右端,視線穿過落地窗外的原野——空曠而荒涼,沒有植被,沒有大到能看見的石頭,天上不見飛翔的羽獸,地上沒有行進(jìn)的隊(duì)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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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shí)博士看見視線的右邊只有一道金屬墻壁——二人已經(jīng)在走廊的右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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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的視線向下,看見了同樣呆住的慕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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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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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的思緒中,先前因怒氣而充斥頭腦的熱血已經(jīng)退去,冷靜和理性重新占據(jù)了上風(fēng),但在感性遭到反攻倒算,被全面打倒之時(shí),有些東西也因此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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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她突然想哭,但是擠不出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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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在腦海中挖掘著,試圖將那曾經(jīng)主導(dǎo)她行為的、對(duì)博士的強(qiáng)烈情感重新挖出,這樣她便能毫無包袱地繼續(xù)耍小性子——但仔細(xì)想來,剛才好像有點(diǎn)太幼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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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博士蹲了下來,抬頭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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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博士......慕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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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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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來,慕斯是不是要問博士什么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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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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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本來是打算問博士他平時(shí)是怎么過的,接著博士因?yàn)榻Y(jié)束工作,太過開心而差點(diǎn)把自己樂死,讓慕斯把這件事情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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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博士說要給慕斯送生日禮物,慕斯卻很生氣地把他從辦公室里拽了出來——為什么呢?聽說要收到生日禮物不該是快樂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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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要生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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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想要關(guān)心......不對(d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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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否了本要說出口的話語(yǔ),這絕對(duì)不是萬分不是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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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看著博士的那雙紅色眸子,一開始她還有些害羞,不敢去對(duì)上博士的視線,但......那雙眼睛好漂亮,好神奇,吸引她直視,穩(wěn)定她那躁亂的思維,并暗示她這雙眼睛的主人正渴求著她的答案——這似乎不只是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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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的生日禮物,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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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恥心忽然開始反撲,慕斯頓覺臉上又熱又漲,她不由自主地把頭壓得更低,看見自己的雙手仍然拉著博士的手,這手很大,手指修長(zhǎng),上面有些汗,蒼白的手掌光滑而細(xì)膩,摸起來舒服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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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必須要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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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博士!”她接著被自己嚇了一跳,不知是因?yàn)槁曇?,還是因?yàn)閮?nèi)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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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送給你?”博士困惑地?fù)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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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此刻張開雙臂,抱住了博士,他的雙手仍然停留在剛才被慕斯抓著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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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一天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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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沉默了,雕塑般一動(dòng)不動(dò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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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放松雙腿,把全身壓到博士身上,右臉頰貼著博士的左臉,在這樣近的距離下,她能聞到博士脖頸間散發(fā)出極淡的汗味,這氣味并不刺鼻——這是博士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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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中的人依然沉默,沉默良久,也許在盤算是否要滿足慕斯這有些過分的請(qǐng)求,也許依然沒有反應(yīng)過來。慕斯真的期盼著博士能夠答應(yīng),盡管她已覺得博士會(huì)拒絕,而且她想不出來博士答應(yīng)后,她該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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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shí)候,博士的雙臂仿佛終于接通了大腦,緩緩從慕斯身前抽走,環(huán)過慕斯的背后將她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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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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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開心!開心!太開心了!她用力把博士摟緊,好像要把自己緊緊黏在博士身上。博士答應(yīng)她了,真的答應(yīng)她了!她想要博士做的事情能夠?qū)崿F(xià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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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shí)候,她感覺到雙腳脫離了地面,她在上升,像要飄到天上去——但這其實(shí)是博士站了起來,而她又摟得太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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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接下來咱們?nèi)ツ睦锬??!?/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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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也被博士一下問呆住了,她的雙臂下意識(shí)地松開,從博士身上緩緩地滑落,雙腳在此踩在地板上。她剛才一心想把博士從辦公室里拽出來,完全沒有想過拽出來之后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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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啊慕斯!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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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頭此時(shí)湊著博士的胸口,一顆心臟正在其中搏動(dòng),心臟的主人身體不佳,哪怕一時(shí)的亢奮也能傷到自己,但這顆心臟卻像是它的主人,在壓力下頑強(qiáng)運(yùn)行著,無論博士要處理多少事務(wù),慕斯都沒聽到一句抱怨,甚至博士還能抽出一些精力,給她考慮生日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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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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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蹦剿固痤^,“現(xiàn)在幾點(diǎ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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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點(diǎn)五十五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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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博士可以陪慕斯逛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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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皺起了眉頭,好像他無法理解“逛”這個(gè)詞——可能確實(shí)沒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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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先往慕斯的宿舍去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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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皺著眉點(diǎn)點(diǎn)頭——他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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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聽你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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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德島龐大的內(nèi)部空間中有錯(cuò)綜復(fù)雜的走廊,將諸多房間連接在一起,博士一邊掃視周圍幾乎一成不變的金屬裝飾板一邊跟隨著慕斯,好像他從未踏足這些走廊。兩人穿梭于走廊間,穿過熱鬧的食堂與溫馨的休息室,經(jīng)過訓(xùn)練室和人事辦公室,在電梯中偶遇住在慕斯隔壁的凜冬等人(她們?yōu)椴┦烤尤淮篑{光臨干員宿舍感到相當(dāng)驚訝),終于來到了慕斯的宿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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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的宿舍在布局和陳設(shè)上并沒有什么特別奇怪的,都是一套桌椅、一張衣柜以及靠窗的一張床,此外有些屬于自己的小物品,比如家人的相框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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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dāng)宿舍門開啟時(shí),書桌上、床上、椅子上、衣柜上、地板上以及腳邊都有一種軟乎乎、毛絨絨的生物抬起頭來,好奇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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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菲林獸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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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貓貓哦!”慕斯走上前去,抱起來一只給博士看,這只貓貓身上有三種花色的斑紋,就像慕斯頭發(fā)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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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只...很像你欸?!?/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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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伸出手想要摸摸貓貓,但很張開的大手將貓貓嚇到,貓貓伸出鋒利的爪子,在博士的手掌上撓出來三道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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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慕斯焦急地將貓貓丟下,后者輕盈地落到地板上,她抓起博士的手,卻發(fā)現(xiàn)手掌上的血痕正在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愈合,驚詫之余,博士的另一只手落到了慕斯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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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一種舒適感從慕斯的頭頂往全身擴(kuò)散,那是博士在愛撫她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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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你看,已經(jīng)好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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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不會(huì)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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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合之前都有點(diǎn),但愈合之后肯定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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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又看向博士的手掌,貓貓的爪子撓出來的傷口現(xiàn)在只剩下三道白色的痕跡,在博士蒼白的皮膚上幾乎看不清楚,她把博士的手貼到臉上——掌心是溫?zé)崆覞皲醯模秃孟襁@手在無時(shí)不刻地出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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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的手掌好濕哦?!?/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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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容易出汗?!辈┦繍蹞崮剿诡^頂?shù)哪侵皇置搅四剿沟亩洌杏X混身癢癢的,博士越是摸耳朵,就癢得越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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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耳朵......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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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嗚咽著,雙尾不由自主地又縮回兩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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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博士急忙將那只手攥了起來,“抱歉,慕斯的耳朵......毛毛的,摸起來很舒服?!?/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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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可以摸摸貓貓哦?!蹦剿垢杏X那難耐的虛癢感消失了,又抱來一只條紋毛色的貓貓,“首先要握著拳頭讓它聞聞你的味道?!?/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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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乖乖照做,貓貓謹(jǐn)慎地伸長(zhǎng)脖子聞了聞,隨后又用臉頰蹭蹭,博士也順勢(shì)開始摸貓貓的頭,但貓貓的耳朵依然是博士一戳就避開,博士有些氣餒,于是又摸了摸慕斯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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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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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面露得逞的笑容,但看見慕斯鼓著嘴瞪他,他還是將表情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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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呢?”現(xiàn)在博士的神情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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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聊聊天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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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于是在慕斯的宿舍里坐下,一邊撫摸著貓貓們,一邊聊天,不過主要是慕斯在說而博士在聽,偶爾評(píng)價(jià)一兩句,這種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就像兩個(gè)不大剛認(rèn)識(shí)的朋友正在不停地尋找新話題,不讓聊天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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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想到了以前在愛麗榭大道的時(shí)光,那時(shí)候的社交晚會(huì)上,經(jīng)常是充滿著吹噓、閑聊和游戲作弄。慕斯不適應(yīng)那種生活,所以她一直旁聽而不參與,而現(xiàn)在這樣子,她卻覺得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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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聊天聊下來她總感覺缺了什么,慕斯和博士聊過了慕斯的家、學(xué)校還有得病后的事情;博士聊了聊他最近又想起來什么記憶,但好像哪里不大對(d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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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duì)啊,她最開始是不是要問問博士什么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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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慕斯撫摸著一只深色耳朵、淺黃色毛皮的貓貓,“慕斯下班后,博士會(huì)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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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正嘗試在不被抓撓的情況下摸到貓肚子:“嗯......吃午飯,鍛煉,然后睡覺,睡醒到十一點(diǎn)后洗漱一下,吃點(diǎn)點(diǎn)心,繼續(xù)工作,然后你就來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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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隱約覺得這不對(duì)勁——相當(dāng)不對(duì)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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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鍛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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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里俯臥撐和卷腹之類的?!辈┦亢孟駴]覺得他這種生活方式的不妥之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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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沒有......沒有出過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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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外勤任務(wù)的時(shí)候我還是會(huì)出門的,不過都是乘上電梯直奔機(jī)庫(kù)。”博士把手臂放在貓貓的肚子上,后者則用四肢將其抱住,甚至尾巴也環(huán)到博士的手腕上,“至于在羅德島上閑逛......確實(shí)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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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從抱住了博士的腰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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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還是偶爾出一下門吧,哪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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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嚕嚕嚕?!?/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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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的肚子因?yàn)闆]吃午飯而叫了起來,打斷了她的后半句話,她本想趁著肚子不叫了再把那句話講出來,但是這咕嚕聲卻沒有停止的意思,甚至博士身上躺著的貓貓都感到無趣,跳下來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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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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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我的肚子在叫。”博士低頭看著那扭著屁股走向窩的貓貓,在他說話時(shí),肚子的叫聲依然不停,“慕斯吃午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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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搖搖頭——她剛才穿過食堂的時(shí)候甚至忘記去要兩份吃的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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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是......哦,四點(diǎn)三刻,已經(jīng)快晚飯時(shí)間了?!辈┦靠粗K端站起來,他肚子的叫聲終于停了,“我們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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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欣喜地從床上站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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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食堂里滿是人,兩人只能把食物打包,博士提著好幾個(gè)裝滿的塑料袋,里面是夠慕斯吃三頓飯都不一定能吃完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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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回干員宿舍區(qū)有點(diǎn)遠(yuǎn)。”博士看著食堂入口的地圖,“要不然,回我那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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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可不想博士回到辦公室,然后變回平時(shí)那機(jī)器般的樣子,但她的宿舍也確實(shí)離食堂有些遠(yuǎn)了——用走的從食堂過去要二十分鐘不止,她每天晚上都因此會(huì)提前買好第二天的早飯,這樣才能及時(shí)趕到訓(xùn)練場(chǎng)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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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是回博士辦公室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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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返回辦公室的途中,慕斯無數(shù)次地覺得,自己應(yīng)該要對(duì)博士說點(diǎn)什么,但她的內(nèi)心依然混亂,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了什么,才做出今天的所有事情——真的只是為了讓博士也體驗(yàn)一下她平時(shí)的消遣嗎?如果是的話,這也太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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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一路上什么也沒說,兩人沉默著回到了辦公室的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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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門的劃開,一陣?yán)錃怙h出,博士的辦公室里依然涼爽干燥,先前慕斯倒好的茶還放在茶幾上。博士放好食物,喝光杯中已然涼透的茶,將他的大馬克杯擱回辦公桌,然后他在沙發(fā)靠門的一側(cè)坐下,開始將食物從塑料袋里拿出,并將飯盒開啟,美食的香氣彌漫在不算大的辦公室中,激發(fā)著人的食欲。博士首先捧起了一盒千層面,大快朵頤起來,他并沒有胡吃海塞般瘋狂往嘴里填裝食物,甚至每塊食物都是經(jīng)歷咀嚼后才吞咽下去,但每次吃好一盒,他就拿起下一盒,絕不留給自己任何停下來說話的時(shí)間,很快竟已吃干凈了一半,顯得慕斯像剛剛開始吃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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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吃完時(shí),慕斯依然小口小口地在安靜地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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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的情景又像原來的樣子:博士坐在面朝辦公室門的方向,慕斯則坐在他的旁側(cè),面對(duì)著眼前一墻壁的書。兩人幾乎不說話,除非博士忙于工作無法抽身,要慕斯幫忙倒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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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的食物本該是美味的,可慕斯的腦子里正在對(duì)她今天的所作所為進(jìn)行回望和反思,覺得味同嚼蠟。她實(shí)在想不明白自己今天為什么要把博士拽出辦公室,難道是看不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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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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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的聲音讓慕斯條件反射地想要去倒水,于是她伸手想去抓茶壺,但茶壺為了給二人的晚飯讓路已經(jīng)被挪到了茶幾的邊角,慕斯的手一推,茶壺掉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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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duì)不起!”慕斯立刻把落地的茶壺拿起來——茶壺密封性不錯(cuò),沒有一滴茶水漏到地板上——然后用雙手撐著膝蓋地坐在沙發(fā)上,博士不會(huì)因?yàn)榕瞬鑹囟?zé)罰她,但是她此刻正為心事所困,已經(jīng)將這給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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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我不是要你倒茶?!辈┦亢雀梢槐庸?,一些頑強(qiáng)滯留于吸管中的液滴混著空氣發(fā)出呼呼的聲音,“今天的事,謝謝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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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簡(jiǎn)直不敢相信——博士謝謝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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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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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一下也無從解釋,在她反思自我的方才,有一個(gè)答案曾經(jīng)快速地閃爍在她腦海,但她覺得這樣似乎太簡(jiǎn)單,太俗套,就將這個(gè)答案拋之腦后,重新構(gòu)建其他的答案,但無論如何,她找不到比那個(gè)更加合理、更加讓她自己信服的答案,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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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yàn)?.....慕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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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那個(gè)簡(jiǎn)單而直白,甚至有些俗套的答案,才是她做出今天這一切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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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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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她對(duì)博士的情感,早已不止于關(guān)切和憐憫,早已經(jīng)是更加深層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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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博士......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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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兩個(gè)字化為了幾乎用氣聲發(fā)出、毫不振動(dòng)聲帶的輕聲細(xì)語(yǔ),慕斯莫名地希望博士不要聽到,因?yàn)樗ε虏┦烤芙^,她不知道如果博士拒絕了,自己應(yīng)該怎么去面對(duì),拒絕之后,她又該不該繼續(xù)在這里擔(dān)任博士的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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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沉默了,今天的又一次。慕斯?jié)q紅了臉,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她眼眶濕潤(rùn),幾乎要哭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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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擁抱了上來,就像慕斯在中午做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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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也喜歡。”博士的聲音同樣是輕聲細(xì)語(yǔ),但菲林以聽力見長(zhǎng),慕斯聽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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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淚從慕斯的眼眶中涌出,流過她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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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成長(zhǎng)至今,收到的所有生日禮物中,最好的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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