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鏡2第七十七章
白曉婉此時正坐在一張案幾前掩嘴假笑著,她看見站在門口的陸凌霜時,面色有了喜色,連忙對坐在上位的那個日本男人說“少佐閣下,這是我的保鏢,不介意她坐在我身邊吧。”
坐在上座的日本男人看了一眼陸凌霜,兩只小而精明的眼睛早已經(jīng)把她打量了一個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陸凌霜蹙著眉咬著牙走到白曉婉身邊坐下,如果白曉婉早告訴她來干什么,那她說什么也不會來,她一直沒有抬眼去看上座的那個日本男人,思緒就像游離在外一樣,連耳邊的聲音她都似乎聽不見了,直到被白曉婉捏了一下手臂,她才吃痛回過神來,本能的想要罵一句粗口,卻看見白曉婉一只手肘杵著案幾上,眉間之間有著一絲媚態(tài),她饒有興趣的用涂了指甲油的手指指了指正在上的菜。
“少佐,這可是這里的一道名菜,清燉河豚,傳說想吃這一口鮮的人可是要冒生命危險的?!?/p>
坐上的日本男人嘴角勾了勾,他摸了摸修剪精致的胡須,“哦,白小姐這是在考驗我的膽量啊。哈哈哈”笑聲很是爽朗,聽起來完全是一副在開玩笑的狀態(tài),這笑聲似乎也感染了鄰座的一個穿著軍服的陪同屬下,冷硬的臉上扯了一個僵硬的笑。
“我知道少佐閣下是有這個膽量的,只不過人在面臨生死時都會本能的避讓,能夠突破本能的人都是強者。”白曉婉不緊不慢的回答,也拿出了閑話家常的模樣,這一場會面表面看起來十分和諧。
“白小姐說的很對,既然如此,咱們大家都來嘗嘗這口鮮如何?”少佐微笑著,讓正在乘湯的侍者給其他人都乘一碗,白曉婉挑了挑眉,欣然接受,她喝了一口之后將她遞給陸凌霜,“你不嘗嘗嗎?鮮美的很?!?/p>
陸凌霜沒說話,她盯著那碗乳白色的湯汁,沒覺得它鮮美半分,只覺得反胃,瞟了一眼坐上的男人,陸凌霜咬緊了牙關(guān),冷淡的小聲開口“不用,我不喜歡喝湯?!?/p>
白曉婉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進來之后臉色就不好的陸凌霜,沒猜透她在想什么,不過她也不是喜歡逼迫別人的人,不喝便不喝。
“白小姐,這湯嘛味道很好,今天的款待真是豐盛。"
“這是哪里的話,少佐,我還怕少佐不合胃口呢?!?/p>
陸凌霜瞥了一眼正笑著的白曉婉,她只覺得一陣惡心上頭,心里對白曉婉這一波波的假笑十分排斥,如果是平日,她一定會不說分毫的起身就離開,可今天她分的清楚形勢,一直莫不做聲的坐在一邊。
又是一陣觥籌交錯,甚至還叫來了幾個跳舞的舞女,白曉婉也很有興趣的觀看著,只有陸凌霜她的腦袋里,耳朵里充斥的不是三弦琴單調(diào)的聲音,而是記憶中那些刺耳的尖叫聲。
舞蹈越跳越熱烈,樂曲越演奏越快,猛然間的拔高音調(diào)似乎捅破了陸凌霜腦袋中的一根弦,她竟然像彈簧一樣蹭的站了起來,額頭上布滿了細汗,臉色蒼白如紙。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她的動靜給驚住,一直陪在日本少佐身邊的那個保鏢也條件反射的站起來,一臉戒備的看著陸凌霜。
陡然間室內(nèi)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白曉婉不知道陸凌霜這是發(fā)了什么神經(jīng),但目前狀況下,她必須要去打圓場,于是趕忙站起來把陸凌霜給拉回來了。“少佐閣下,實在不好意思,她可能今天不太舒服,請不要介意。”白曉婉放低了姿態(tài)道歉道。
少佐瞟了一眼坐回作為上的陸凌霜,剛才還嚴肅的表情又恢復(fù)了之前的平靜,“哪里哪里,不會。既然白小姐的保鏢不舒服,那么不如今天的聚會就此作罷,按你們中國人的話,來日方長?!?/p>
陸凌霜被按回座位上后,臉色稍微恢復(fù)了一些,但是依舊眉頭緊蹙,直到白曉婉帶著她離開坐進車里時,白曉婉才發(fā)起了脾氣。
“怎么回事,突然就起來。”白曉婉盡管沒有爆粗口,但是依舊難掩她的怒氣。
陸凌霜不吭聲的看著車窗外,她右手一只抓著膝蓋,把白曉婉的質(zhì)問都給拋到了腦后,她的目光中仿佛閃爍著蹭蹭的火苗。
“你倒是說話??!”白曉婉瞪著陸凌霜,用手去掰她的肩膀,結(jié)果陸凌霜一下撇開,轉(zhuǎn)過頭時她冷冷的看著白曉婉,用帶著嘶啞的音色吼道,"如果你要跟那個日本人打交道,那我們今天就從這里分手。”說著陸凌霜竟然一下撞開旁邊的車門,擅自下了車。
白曉婉被搞的一頭霧水,她還生著氣呢,剛才給她鬧的那一出,要是小川少佐計較起來,那她辛苦布的局又得又變數(shù)了。
“陸凌霜,你是不是有??!你去哪里?”從車上下來,白曉婉沖在前面悶頭走著的陸凌霜喊道,但是沒有回答她的聲音。
“去把她給我抓回來!”白曉婉沖司機喊道。
司機心里一咯噔極不情愿的往前面跑去,就在視線之內(nèi),他都沒把陸凌霜怎么樣,就被陸凌霜一個過肩摔給摔在地上,爬不起來。
白曉婉見她來真的,一咬牙坐回車里,臉上因為憤怒而抽動了起來,她還沒有像今天這樣惱怒過,即便自己面對過各種刀山火海,人情冷暖。
“廢物。”白曉婉罵了一句,一瘸一拐的司機回來,有些尷尬的看著白曉婉,白曉婉不耐煩的一揮手,“行了,回去!”
坐在車中,吹著冷風,白曉婉漸漸冷靜下來,她還沒來得及問陸凌霜是否見到了嚴微和許幼怡,而陸凌霜真的是說就走,這個小川良介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嗎?越大的疑問越讓她坐不住,車剛停下就自己開了車門走下來。
“余洋,無論你用什么辦法,第一把陸凌霜給我找到,第二把嚴微跟許幼怡的行蹤確定,就算沒有她們的蹤影,我也要知道消息,三天之內(nèi)把能查的結(jié)果給我?!卑讜酝窈谥樢贿呑咭贿叧嘌蠓愿?,余洋的表情微微有些松動,小姐這樣雷厲風行的模樣他也好久沒看見了。
“快去,現(xiàn)在就去。”白曉婉見余洋沒動,秀美一擰就催促著他。
余洋只好頷首答應(yīng)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臥房里,白曉婉看著桌上的茶杯,已經(jīng)失去了品茶的心情,她推來椅子坐在上面,開始思索今天陸凌霜的反常,幾種猜測悄然出現(xiàn)在她的腦海中。
————————————
陸凌霜一直悶著頭,怒氣沖沖的走了幾條街,等她平靜下來時,竟然已經(jīng)到了通路胡同不遠的街口,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平靜下來的她決定去完成許幼怡交給她的任務(wù),從口袋中拿出那枚像腰牌的東西掛在自己的腰上后,她往通路胡同走去,那里其實就一條老街,街口還有擺著攤的手藝人。
陸凌霜再街口四下張望了一陣,沒有看到有什么小姑娘后,感覺還是要進去走一趟,便朝著胡同里走去,兩邊的民房相互擁擠著,她走在窄窄的小道上,時不時的往后回看了看,都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人,直到從那頭走了出去,依舊沒找到任何一個人影。
正在狐疑的時候,一個嬌小的聲音出現(xiàn)在了她的身邊,竟然能這樣悄無聲息的靠近她,這丫頭起碼有點本事,陸凌霜戒備的看著她,小丫頭抿著嘴角,眼神落在了她的腰牌上。
“你是?小七?”陸凌霜問。
小丫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往前走了幾步,然后轉(zhuǎn)身示意陸凌霜跟上她,陸凌霜遲疑了一會,但轉(zhuǎn)念一想是許幼怡和嚴微拜托她的,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便也不問就跟了上去。
倆人以前以后走過了胡同狹窄的街道,又過了幾個路口,終于在一棟小房前停下,陸凌霜疑惑的打量了一陣,這房子就是普通民房,但是總覺里面似乎住著不一樣的人。
“喂,這里什么地方?”陸凌霜止步不由得問出口。
小丫頭依舊沒開口,她只是伸手指了指屋里,示意她進去,陸凌霜看了一眼屋子,上前敲了敲門,沒一會就有個人來開門,一打開陸凌霜看見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他雖然面上有些憔悴,但是精神還算不錯,見到陸凌霜時,他也有一些詫異,直到看見她腰上的牌子之后就知道了。
“請進來吧。”他往旁邊讓了一步。
陸凌霜看了一眼正要離開的小丫頭,問男人“她不進來嗎?”
“她還要到外面望風?!蹦腥四托牡慕忉尩馈?/p>
“望風?什么事情還需要望風?”她內(nèi)心很是納悶,這神神秘秘的樣子,搞的她有些煩躁,思來想去還是進了門。
室內(nèi)倒是很普通,只不過在炕頭前的一面墻上掛著一張大地圖,陸凌霜對地圖這種東西還是敏感,畢竟都需要清楚地形才能找到目標。
“你好,我叫孫倫,您是許幼怡跟嚴微的朋友吧?!蹦腥四樕虾苡焉频男θ?,讓陸凌霜放下了一些警惕。
“既然讓你來找我們,看來她們也是遇到了麻煩,不過我們根據(jù)她們提供的線索,已經(jīng)確定的找到了幾處日本藏匿武器的地方,現(xiàn)在組織上也高度重視此時,讓我繼續(xù)跟進調(diào)查?!标懥杷獩]預(yù)料到孫倫竟然這么直白,絲毫沒有跟她饒任何的彎子,但是她怎么有些聽不明白。
孫倫見她有些懵,卻心知肚明似的爬上炕,從炕邊的一個小盒子里取出一封信,"這是轉(zhuǎn)交給她們的信,另外里面還有我們已經(jīng)確定的標點,信息共享這是我們之間說好的。”
陸凌霜拿著那封信,依舊很懵,但是孫倫已經(jīng)閉口不再談?wù)?,她只好從屋里出去,此時那個小丫頭又出現(xiàn)在了門口,她好像有些焦急,陸凌霜見狀將信封塞進口袋里,向著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