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格里斯姆學(xué)院是個中等規(guī)模的空間站，外部建有六個小型泊位，每個泊位都可以容納小型或者中型飛船停泊。大部分?？康娘w船都是給養(yǎng)飛船，從伊萊修姆帶來學(xué)院運行所必需的資源，此外每天還有兩班運載乘客的公共運輸飛船，把乘客送到下面的行星表面。

卡莉和次郎趕到的時候，亨德爾正在等他們，從觀察窗向外面的停泊港口張望。現(xiàn)在空間站對著的是宇宙空間而不是他們所環(huán)繞的星球，卡莉有些失望，她一直覺得在下面盤旋的伊萊修姆景象壯觀，永遠(yuǎn)都看不厭。

絕大多數(shù)來訪的人——一般是父母和朋友之類——都會經(jīng)過伊萊修姆，訂一個到學(xué)院的座位，然后搭乘客運飛船過來。只有那些重要人物或者足夠有錢的人才會乘坐私人飛船，自己開著飛船過來停在空間站上，這樣可以節(jié)省時間，免去經(jīng)過太空港時必不可少的那一套的麻煩。

直接訪問也可以讓他們繞過空間站這邊的海關(guān)和安檢，所以法律要求必須有安全官員在他們到達(dá)的時候在現(xiàn)場清關(guān)。

這只是走個形式，亨德爾一般把這個任務(wù)指定給一個手下。但當(dāng)少數(shù)情形下，比方說格雷森到達(dá)的時候，安全負(fù)責(zé)人總是親自在那里迎接他。卡莉知道這是一個嚴(yán)肅的姿態(tài)，讓格雷森知道自己正在被監(jiān)視。

幸運的是，格雷森的飛船還沒到。他們過來的時候，亨德爾轉(zhuǎn)過身看著他們，他的值班也停下來。

“我一開始還以為你們沒法按時趕到。”

他的這句話是對著卡莉來的，幾乎就是說他故意無視次郎的存在。她決定坐視不管。

“他還要多長時間才過來？”

“五分鐘，也許是十分鐘。我會讓格雷森先簽到，然后他就交給你了。讓他在餐廳或者其他地方待幾個小時?！?/p>

“他想馬上見到自己的女兒?！贝卫煽棺h道。

亨德爾瞪著年輕人，好像他剛攪和了一個私人會面，然后搖了搖頭?！巴蝗缙鋪淼奶皆L對吉莉安不好。我不能只是因為她的父親太自私，不愿意等她早上起來再探望她，就在半夜把她叫醒。”

“過去幾個月她總是很早就起床，”次郎又說道，“她每天晚上只睡幾個小時。剩下的時間她只是坐在床上看著墻。我覺得這和她的精神狀態(tài)有些關(guān)系?！?/p>

亨德爾的臉上閃過酸酸的表情?！皼]人給我說這個。”他一直認(rèn)真對待工作，而且他不喜歡別人對學(xué)生習(xí)慣和行為的了解比他還多。

卡莉覺得他只是在找茬尋釁。她必須緊緊盯住他，她不能讓他毀了這次探訪，不管是為了格雷森還是為了吉莉安。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笨ɡ蚶淅涞卣f道，“而且，桑切斯博士說這沒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p>

亨德爾察覺到了她語氣中的警告意味，讓他不要再理這件事情。接下來的幾分鐘他們只是站著，沒有說話，朝窗外望著。亨德爾說了看上去很安全的話打破了沉默。

“看，好像你的老朋友正在爭取理事會的席位?！焙嗟聽栒f道。

“老朋友？”次郎疑惑地問道。

“大衛(wèi)·安德森指揮官，”安全主管解釋道，似乎對卡莉在窗戶上朝他咬牙切齒的影子漠不關(guān)心?！八麄冊瓉硪黄馂槁?lián)盟效力?！?/p>

“你以前怎么沒有說過這事？”次郎向卡莉轉(zhuǎn)過身，問道。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彼卮鸬??？ɡ蚰芟胂蟪龃卫赡X子里是怎么看這件事情的。他是個自信的年輕人，但是仍然肯定會為女朋友以前與某個人類最著名戰(zhàn)爭英雄的關(guān)系耿耿于懷。

“我更希望尤迪納大使當(dāng)理事員?！彼K于開口道?？ɡ騾s大吃一驚。

“看看他們怎么競選的，真是有意思?！焙嗟聽柣卮鸬?，雖然他也是疑惑地抬起眼睛。

他們腦袋上方通訊機(jī)揚(yáng)聲器發(fā)出的尖利提示音打斷了談話，這個提示音是說有飛船靠泊。他們可以從觀景窗看到外面，泊位外邊緣的紅燈一閃一閃。過了幾秒，格雷森的飛船——一艘小型高端商務(wù)行政飛船——飛進(jìn)了視野。

飛船停進(jìn)泊位，在宇宙空間的真空中靜靜飄移。飛船停在空間站的機(jī)庫上，卡莉感到腳下傳來一陣輕輕的震動。一對自動大型停泊卡鉗將飛船鎖定在機(jī)庫里?？臻g站伸出全封閉甬道，與飛船的氣密門對接，完成全程鎖閉。加壓充氧的通道可以讓乘客從停在外部泊位的飛船直接進(jìn)入空間站內(nèi)部，而不用穿L宇航服再脫下。

“好了，讓我們下去迎接客人?！焙嗟聽栒f道，一點也不隱藏自己的不愉快。

乘客下了飛船后會經(jīng)過一條通道進(jìn)入等候室。這是個大型接待室，外層是全透明防彈玻璃。幾個齊腰高的柱子擺在房間中間，粗粗的紅繩蛇形穿過柱子，如果有很多來客一起到的話，這里可以讓他們排隊。等待區(qū)的邊上是兩個聯(lián)盟警衛(wèi)，都攜帶武器——提醒每個進(jìn)入格里斯姆學(xué)院的來客這里是軍民兩用機(jī)構(gòu)。

警衛(wèi)身后是一扇門，從等候室穿過這扇門就是接待區(qū)，另外一名聯(lián)盟士兵坐在計算機(jī)后面登記所有來客到達(dá)和離開的。情況。這扇門一般是緊閉著的，除非坐在接待桌后面負(fù)責(zé)登記的士兵認(rèn)為符合通關(guān)條件，在等候室里面的來客有權(quán)進(jìn)入空間站，他才會開門。

他們到達(dá)接待室的時候，格雷森已經(jīng)到了等待室，不耐煩地在黃線后面來回走。房間內(nèi)的警衛(wèi)只是立正站好，似乎無視他有多著急。

接待桌后面的年輕女人瞄了一眼亨德爾走過來。她看到升牮計劃的安全主管過來的時候，臉上掛滿了笑容。

你在浪費時間，妹妹，卡莉想到。

“一個來客，已經(jīng)安排好的，”她的聲音有些輕飄飄的，太過活潑，這讓人覺得不是特別專業(yè)?！霸谕饷娴任覀冊S可他進(jìn)來?！?/p>

“讓他過來，”亨德爾嘆道。

她笑了笑，按下鍵盤上的按鈕。玻璃門上一個小燈亮了起來，門鎖咔的一聲打開了，過了一會兒，門無聲地滑開。

“請進(jìn)，格雷森先生?！笨ɡ蚵牭降却业囊粋€警衛(wèi)說道。但是實際上格雷森沒等他說完就已經(jīng)進(jìn)了門。

他看上去真糟糕，卡莉想。

格雷森穿著簡單的商務(wù)套裝，拿著一個看起來非常昂貴的公文包；他的衣服干凈而筆挺，而且顯然剛剃過胡子。盡管他做了這些努力，卻依然流露出不健康的甚至是絕望的面色。他一直都很瘦，現(xiàn)在看起來更加瘦骨嶙峋；掛在身上的衣服似乎要掉下來。他的臉耷拉著，充滿憔悴之色；他的眼睛凹陷下去，布滿血絲，嘴唇干枯皸裂?？ɡ蛉匀徊辉敢馔耆夂嗟聽栮P(guān)于格雷森是個癮君子的看法，但是格雷森看上去的確像個吸粉的家伙。

“非常高興再見到你，格雷森先生，”卡莉說道，向前一步伸出手，免得亨德爾說出啥不和諧的話。

“好長時間沒來了，”安全主管說道，不理會卡莉的態(tài)度?！拔覀冞€以為你忘了我們在哪兒呢。”

“如果可以的話，我會經(jīng)常來的，”格雷森回答道，握著卡莉的手，但看著亨德爾說話。看起來他并不生氣。如果他的語氣中有什么的話，那也是歉意，或者是內(nèi)疚感。

“事情，現(xiàn)在……很復(fù)雜……最近?！?/p>

“我們告訴吉莉安你要來的時候，她非常高興，先生?！贝卫稍诳ɡ虻募绨蚝竺嬲f道。

“我一直都很想見到她，利羽博士，”他微笑著回答道。卡莉注意到他的牙齒作過脫色處理，好像覆蓋過一層暗色的光潔材料……這是泄露他是癮君子的又一證據(jù)。

“你需要我?guī)湍隳冒鼏?？”亨德爾不情愿地問道?/p>

“我還是自己拿吧，”格雷森回答道，卡莉注意到亨德爾臉上掠過一絲不快的神色。

“走吧，”她說道，攙著格雷森的胳膊，把他從亨德爾那邊向自己這里稍微拉過來一點。“我們?nèi)タ纯茨愕呐畠??！?/p>

“這個時候來真是不巧，實在是不好意思。”格雷森朝卡莉說道。他們一起穿過學(xué)院向升華計劃的寢室走過去?！拔铱偸遣簧瞄L根據(jù)當(dāng)?shù)貢r間調(diào)整我的時間表。”

“這不是問題，格雷森先生，”她安慰道，“我們歡迎你在任何時候探訪吉莉安，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p>

“要把她叫醒，我感覺不好，”他繼續(xù)說道，“但是我過幾個小時就要走了?！?/p>

“我們會讓她在明天上課時間留在寢室睡覺。”亨德爾說道，走在他們身后幾步。

格雷森沒有理他，卡莉不知道他是否聽見了亨德爾的話。之后他們沒有再說話，直到他們到達(dá)吉莉安的房門前。

卡莉在門禁控制面板上揮了揮手，門滑開了。

“燈一打開?！笨ɡ蛘f道，柔軟的光線灑滿了房間。

吉莉安沒有睡覺。就像次郎說的那樣，她坐在床上，腿交叉在一起，放在被子上。她穿一件淡粉色的睡衣，看上去有些小了；卡莉記得這是幾個月之前格雷森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嗨，吉吉，”格雷森走進(jìn)房間，叫吉莉安的小名。

吉莉安的眼睛閃閃發(fā)亮，朝他伸出胳膊，但是沒有移動位置。“爸爸！”

格雷森走到床邊，身體朝吉莉安傾倒，但只是短短地抱了她一下。

不過，他把女兒的小手輕輕握在掌心，吉莉安就喜歡這樣。

“你長得這么大了！”格雷森欣喜地說道，放開她的手，退后半步，好好看著她。他看了好一會兒，輕聲說道，“你看上去和你媽一樣。”

卡莉輕輕拍了拍次郎和亨德爾的手肘，朝門那邊點了點頭，暗示他們該離開了。他們?nèi)齻€人悄悄走出房間，將門在身后輕輕合上。

“來吧。”他們走到大廳，卡莉說道，“讓他們單獨相處一會。”

“在學(xué)院，所有的來訪人員都必須有人陪同?！焙嗟聽柗磳Φ馈?/p>

“我待在這兒。”次郎提議?！八f他只待幾個小時，所以我不介意在這轉(zhuǎn)悠一會兒。而且我了解吉莉安的檔案，如果他有什么問題要問的話?！?/p>

“就這樣。”卡莉回答道。

亨德爾好像要爭辯什么，不過只是說道，“他離開的時候你一定要登記一下，讓我們知道他什么時候走的?！?/p>

“得了吧。”卡莉?qū)嗟聽栒f道，“我們?nèi)ゲ蛷d，我請你喝咖啡?！?/p>

餐廳空空如也——教職員工和學(xué)生還要過好幾個小時才會過來吃早餐。亨德爾坐在門旁邊的一張桌子旁邊，卡莉走到自動飲料售貨機(jī)旁邊，她在卡槽上劃了一下教工卡，要了兩杯咖啡，都不加糖，然后把咖啡端到桌子上，給亨德爾一杯。

“這個王八蛋看起來比上次更糟糕，”安全主管說道。從她手中接過咖啡?！艾F(xiàn)在也許正在吸毒的高潮點呢?！?/p>

“你對他太嚴(yán)苛了。”卡莉嘆了一口氣，坐在亨德爾對面的桌子上。

“他不是實驗室的生物異能兒童的父母里面第一個吸紅砂的。我們這樣的普通人要理解生物異能是怎么回事?！?/p>

“不，”他急切說道，“用毒品達(dá)到高潮，再操縱回形針亂飛幾個小時，這可不是什么生物異能者。”

“但這是格雷森最親近的人。站在他的角度想一想。他只是想讓自己感覺上能和女兒更親密～些?！?/p>

“那他可以多來看看她，而不是一年只來兩次?！?/p>

“這對他來說并不容易，”她提醒亨德爾。“他的老婆難產(chǎn)死了。他的女兒精神有些問題，感情很疏遠(yuǎn)。然后他發(fā)現(xiàn)了女兒有超能力，他不得不把她送到一所私立學(xué)校?！?/p>

“每次他來看她，都好像在坐情感過山車：愛、愧疚、孤獨。他知道自己在做最符合她利益的事情，但這并不意味著這對他是件容易的事情?！?/p>

“我只是對他感覺很差。而且我學(xué)會了相信自己的感覺?！?/p>

卡莉沒有回答，只是喝了一大口咖啡。熱咖啡味道不錯，只是有點淡苦的后勁。

“我們需要向校董會請愿要求提供更好的咖啡，”她說道。希望轉(zhuǎn)換一下話題。

“你和次郎一起已經(jīng)有多長時間了？”亨德爾問她。

“你知道多長時間了？”

“幾個月?！?/p>

“那你花了大概兩個月才發(fā)現(xiàn)我們的關(guān)系?！?/p>

“當(dāng)心那個小子，卡莉?！?/p>

她笑了起來?！拔視⌒牡?，不去傷害他?！?/p>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說道，聲音變得嚴(yán)肅起來。“我有些不太相信他。他太老練，太油滑了?！?/p>

“又是你的感覺？”她問道，把杯子舉到面前，想要藏住嘴角的笑意。顯然亨德爾想要保護(hù)的不僅僅是學(xué)生。

“你知道我提起你和安德森的往事的時候他是怎么反應(yīng)的?！?/p>

“不過還是多謝你提醒。”她說道，眉毛笑彎了。

“好像他也沒有怎么樣，”亨德爾繼續(xù)說道，無視她的話。“好像他早就知道?！?/p>

“他知道了，那又怎樣？”

“很好，顯然你沒有告訴過他。那他是怎么知道的？那次任務(wù)的記錄都已經(jīng)封存起來了。見鬼，我知道這件事情是因為你自己告訴我的。”

“大家都會說的。也許我對員工中的什么人提起過這件事情，然后這個人又告訴了他，你多慮了?！?/p>

“也許吧。”他讓步道，“只是要小心。我學(xué)會了相信自己的直覺?！?/p>

格雷森接下來的四個小時都和吉莉安在一起。他讓她一直說下去，一開始非常急切，幾乎是狂亂的談話，后來是靜靜細(xì)流，甚至是漫長的沉寂，好像她忘了格雷森就在這里。他喜歡聽到她的聲音，不過也不介意她的沉默。只要看見她就好。

她說的事情主要是學(xué)校和學(xué)習(xí)：她喜歡哪個老師，不喜歡哪個老師，她最喜歡的課程，她在課程中又學(xué)了些什么新東西。格雷森注意到她從來沒有提起其他同學(xué)，也沒有提起生物異能訓(xùn)練。他決定不去逼她說這些問題。他很快已經(jīng)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全部信息。

快要到他走的時候了。他知道，自己在這兒待的時間越長，離開就越艱難。他總是為自己的探訪設(shè)定一個時限，他設(shè)定了一個任務(wù)參數(shù)，這樣他作出離開的決定的時候就會容易一些。

“吉吉？”他柔聲說道。

吉莉安看著墻，又迷失在自己的意識中。

“吉吉？”他聲音大了些?！鞍职忠吡?，好嗎？”

上次他離開說再見的時候，她甚至都沒有點頭致意。不過，這次她輕輕轉(zhuǎn)過頭來點了一下。他不知道哪一次更糟糕。

他從床邊站起來，在她前額上輕輕吻了吻。

“睡覺吧，寶貝兒。蓋好被子，要睡覺?！?/p>

吉莉安就像他聲控的機(jī)器人一樣聽話，緩緩躺下。她一動不動，閉上眼睛，格雷森穿過房間打開門。

“燈一關(guān)。”他輕聲說道。他關(guān)上門的時候，身后的房間暗了下來。

次郎就在外面的大廳等著他。

“這兒安全吧？”格雷森問道，他的聲音比自己想要說的還要粗魯。

“應(yīng)該是安全的?！蹦贻p人回答道，靜靜說道，“每個人都在床上。我們可以到我的房間去，如果你還要等一會兒的話。”

“這就不用了，我他媽的要離開空間站?！备窭咨f道，單膝跪下，把公文包放在地板上。

他打開鎖，打開底下的夾層，拿出佩爾給他的小瓶子。然后他直起身將小瓶子遞給次郎。次郎接過小瓶子，對著走廊頂上的燈光看了看。

“好像他們現(xiàn)在又更換配方了?；糜叭艘欢ㄊ窍朐囋囀裁床煌耐嬉鈨??！彼研∑咳娇诖??！斑@在她的體檢里顯示不出來，是吧？我的意思是，這種藥沒法跟蹤，對不對？”

“你覺得呢？”格雷森冷冷反問。

“是啊，好吧，就像以前一樣？”

“他們沒有給我新的指示?！备窭咨卮鸬?。

“你知道這個新鮮玩意對她會有什么效果嗎？”

“我不會去問這種問題，”格雷森針鋒相對地回答道，“如果你識趣的話，你也不要問?！?/p>

天啊，他一張嘴心里就這樣想。現(xiàn)在我說話和佩爾一個調(diào)調(diào)。老實說他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雖然他覺得自己的老搭檔一定會認(rèn)為這很搞笑。

“他們不會做任何傷害她的事情，”格雷森又說道，雖然他也不能確信這能不能說服次郎或者他自己?！八匾??！?/p>

次郎點了點頭?！斑@是升華計劃中所有學(xué)生的最新結(jié)果?！彼f道，從實驗室大褂的口袋中抽出一張數(shù)據(jù)盤，交給格雷森?！斑€有我對咱們明星學(xué)生的私人研究?！背虬驳姆块T點了點頭。

格雷森沒有說話，接過數(shù)據(jù)盤，放到公文包中。

“你和桑德斯睡覺了？”放好數(shù)據(jù)光盤后，他問道。

“我早就在任務(wù)中考慮這件事了。”次郎微笑道，“我要搞定她，得到所需要的信息。所以現(xiàn)在我一有機(jī)會就和她睡覺?！?/p>

“請注意不要讓你個人的感情也摻和進(jìn)來?！备窭咨嫠f，“這會把事情攪黃?！?/p>

“一切盡在掌握，”次郎保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