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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環(huán)】 洪 魔 (二)

2020-07-06 12:55 作者:萌萌噠的可畏桑ヽ  | 我要投稿

第二部分? ?光?? 暈? ? ??

第二章? ? ??

戰(zhàn)斗部署時間:+00時03分24秒(席爾瓦少校的任務鐘)


  指揮型單兵著陸器,正往光暈表面進行戰(zhàn)術降落。

  遵照UNSC標難的突襲條例,安東尼奧·席爾瓦少校所乘的單兵著陸器一啟動就不斷加速。以確保他是最早進入光暈大氣層的人之一。

  這么規(guī)定有許多理由,諸如:指揮官應該恪守身先士卒的信條,親自實踐他們命令部下去做的一切,將自己置身于同等危險之中。

  當然,還有其他理由:首先就是部隊降落后,指揮官需要及時地集合、分派、組織部隊行動。經(jīng)驗表明,地獄傘兵們在降落后的頭一個小時,即所謂的黃金時間中所做的一切,將對后來整個任務的成敗起決定性作用。特別是眼下,陸戰(zhàn)隊員們空降到敵人的世界,之前卻沒有接受任何常規(guī)的情報說明、虛擬現(xiàn)實演練,或特殊環(huán)境適應裝備。

  為了彌補這些不足,指揮型著陸器還配備了許多一般“大蛋”所沒有的裝置,比如高能成像儀,以及操控它的C型軍用人工智能。

  這個人工智能還被特地編寫成男性人格,取名為“韋爾斯利”——為了紀念鼎鼎大名的惠靈頓公爵①,其個性也很像公爵。雖然總體看來,他比科塔娜那樣的頂級人工智能要差一大截,但韋爾斯利的全部運算能力都集中在軍事決策上,就單一領域的應用而言卻是極其專業(yè)的。

  著陸器猛烈地搖晃起來,從一頭翻轉(zhuǎn)到另一頭,內(nèi)部溫度已經(jīng)升至華氏98度②。席爾瓦臉上汗如雨下。

  “所以,”韋爾斯利繼續(xù)說道,聲音從席爾瓦的耳塞中傳來,“根據(jù)剛才在太空中進行的遙感勘測,加上我的分析,看來標號為HS2604的建筑物能滿足你的要求?!比斯ち钅艿淖映绦虿逶掃M來,口氣也略微一轉(zhuǎn),“為了紀念我在印度攻占的一座要塞,或許你愿意叫它‘加維爾加爾’③?”

  【①指第一任惠靈頓公爵(Duke of Wellington)阿瑟·韋爾斯利(Arthur Wellsey1769~1852 ),十九世紀英國著名軍事家、政治家。最為顯赫的戰(zhàn)績是在滑鐵盧戰(zhàn)役中,借助普魯士軍隊的配合,以少勝多打敗了拿破侖?!?/p>

  【②相當于攝氏36.7度?!?/p>

  【③加維爾加爾(Gawilghur)是印度莫臥爾帝國末期馬拉塔(Maratha)政權(quán)的一座堅固要塞,位于印度中西部。1803年,在第二次英國-馬拉塔殖民戰(zhàn)爭中,該要塞被當時任殖民地軍官的韋爾斯利攻占。遺址至今尚存,可供參觀。】

  “多謝?!毕癄柾咚粏〉卮鸬?。著陸器做了第二次翻轉(zhuǎn)?!爸x也白謝。第一,不是你攻占了要塞,是惠靈頓公爵;第二,1803年根本沒電腦;第三,我的部下沒一個記得住‘加維爾加爾’。標示為‘阿爾法基地’就行了?!?/p>

  人工智能興味索然地應了一聲,仿佛人類在嘆氣?!澳蔷瓦@么辦吧。正如我剛才提到的,阿爾法基地位于這座孤嶺的頂端?!憋@示屏離少校的鼻子只有六英寸,畫面抖動了一下,顯示出一幅圖像:一個厚實的柱狀基座,上面是一個平臺,平臺一端布滿了高高低低的平頂建筑物。

  席爾瓦正準備細看,著陸器的外殼開始脫落,暴露出內(nèi)部的合金降落艙——他和他的裝備就在里面。冰涼刺骨的空氣,撕扯著他的衣服。片刻過后,降落傘打開了。著陸器突然減速,剛猛的拉力讓席爾瓦不禁渾身一縮。他身上系著的安全帶深深地嵌人了肩膀和胸部的肌肉。

  韋爾斯利向全體地獄傘兵發(fā)出了電子信號。他們的著陸器開始調(diào)整到各自合適的角度,朝向席爾瓦的著陸器,追隨它穿越大氣層。

  所有隊員一切正?!硕缺旣悺げㄋ固乩?。她聽見頭頂主傘斷裂的“噼啪”聲。接著就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自由落體時間,突然一陣猛晃,備用傘打開了。她面前的儀表板上紅燈閃個不停。二號通訊頻道傳出了她的尖叫。席爾瓦切斷她的呼救,閉上了眼睛。雖然從來沒有人提起,但這就是每個地獄傘兵都暗暗畏懼的死法。在下方光暈表面的某個地點,波斯特利將一頭栽進自掘的墓穴。

  席爾瓦感到自己的著陸器穩(wěn)定下來,便重新端詳起那座孤嶺。那兒是制高點,任何占領的人都能時周圍的地面環(huán)境一覽無余;而且孤嶺邊緣的懸崖峭壁,迫使進攻者要么空襲,要么沿著狹窄的上山小徑一路苦戰(zhàn)。最妙的是,孤嶺頂部的建筑物能為陸戰(zhàn)隊員們提供防御屏障?!翱瓷先ゲ诲e,我喜歡這個地方?!?/p>

  就知道你會滿意的,”韋爾斯利自鳴得意道,“只是……還有個小麻煩?!?/p>

  “什么麻煩?”席爾瓦叫起來,著陸器的最后一層外殼也分離了,強大的氣流沖擊著他的面罩。

  “這個地方歸圣約人所有?!比斯ぶ悄芷届o地回答,“如果我們想要,就得攻下它。”

  戰(zhàn)斗部署時間:+00時02分51秒(斯巴達117的任務鐘)

  救生艇編號LF α 43,緊急迫降至光暈表面。

  士官長看到巨環(huán)正向他敞開懷抱。飛行員駕駛著救生艇飛越巨環(huán)厚重的銀色達緣,小心翼翼地讓微型救生艇微微低頭,進人計算好的航線,向“下面的”構(gòu)造物內(nèi)部那令人稱奇的地表降落。士官長放眼望去,只見山脈蜿蜒,丘陵疊起,大地沿曲線向上延伸,在遠方消失,最后在他頭頂?shù)哪硞€地方連接成一個完整的圓環(huán)。眼前的景象既壯麗又奇異,同時一切又如此撲朔迷離。

  突然,大地朝他們撲面而來,“觀光時間”匆匆結(jié)束。士官長不清楚救生艇是遭遇敵人炮火而發(fā)生了引擎故障,還是在最后著陸的過程中撞上了障礙物。到底什么原因無關緊要,反正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

  飛行員叫嚷道:“我們下降得太快了!”緊接著,船體猛地撞上了什么硬物,士官長一下了摔倒了,一頭栽在甲板上,頭盔“砰”地砸向甲板,太陽穴一陣劇痛——接著眼前一片漆黑……

  “士官長……士官長……能聽見嗎?”科塔娜的聲音在腦際回響。

  士官長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正貼著本該在頭頂?shù)恼彰鳠?。燈光忽明忽滅,火星四濺?!昂昧耍夷苈犚娔??!彼鸬溃皼]必要沖我吼?!?/p>

  “哦,是嗎?”人工智能音調(diào)一揚,答道,“你愛抱怨的話可以去找圣約人。墜機引發(fā)了大量無線電噪音,我猜它們正歡天喜地地來迎接你呢?!?/p>

  士官長奮力站起身,正想反唇相譏,卻看到了遍地的尸體。墜毀時劇烈的沖擊力,撕裂了船體和其中毫無防備的船員。除了他自己,無人生還。

  沒時間細想這些了,他必須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能避免科塔娜落入敵手。

  他很快就集齊了彈藥、手雷和補給品,能帶多少帶多少。他剛檢查完四枚破片殺傷手雷的保險,科塔娜的警告就響了起來:“警告——偵察到數(shù)艘圣約人運兵船正在接近。建議轉(zhuǎn)移到丘陵地帶。如果我們走運,圣約人會以為救生艇上的每個人都已在墜毀中喪生?!?/p>

  “明白?!?/p>

  科塔娜言之有理。士官長在四周晃了一圈,沒有發(fā)現(xiàn)威脅,然后快速奔向一座跨越峽谷的小橋。橋很窄,沒有安全扶手,由一種閃耀著奇異光澤的金屬建成。橋下是一道洶涌的瀑布,以雷霆萬鈞之勢朝深不可測的懸崖溝奔流而去。

  再向瀑布遠方望去,整個世界呈拱形一直向上延伸。橋的另一端,有一片裸露的巖層,其間雜生著一簇簇適應溫和氣候的巖薔薇,還散落著一些針葉樹,讓他回想起致遠星上受訓時的那片森林。

  當然,兩者畢竟有所區(qū)別。例如,環(huán)形世界從地平線向上延伸,漸漸縮小的景象;陰影透射到大地的方式;還有隔著過濾器也能呼吸到的涼爽、清新的空氣。這一切實在是美不勝收,甚至令人窒息——但背后也潛伏著危險。

  “警告——圣約人登陸飛船來了。”科塔娜的聲音既冷靜又明確。

  預言很快就變?yōu)榱爽F(xiàn)實。一片巨大的陰影掠過橋的遠端,飛船的引擎“隆隆”作響,好像在發(fā)出警告??磥硎邪司乓呀?jīng)暴露了,士官長開始計劃著如何應付眼前的狀況。

  他跑到橋的另一邊,發(fā)現(xiàn)左邊有塊看起來可以作為掩體的巨大巖石,便立刻沖了過去。士官長絲毫不顧一步之遙就是萬丈深淵,徑直沿著峭壁邊緣移動著。他小心地注意著步伐,繞過巖石,終于找到巨石和峭壁間的一處裂縫。他背靠著石壁,總算有機會進行防御了。

  他看了一眼運動探測器,意識到兩架圣約人的女妖戰(zhàn)斗機就在他頭頂盤旋。異星人的這種戰(zhàn)斗機裝備有等離子炮和核子槍。雖然速度不算太快,但它們?nèi)匀粯O具威脅,特別是對地面部隊而言。

  咕嚕人和精英戰(zhàn)士紛紛從一艘叉子形狀的異星運兵船跳下。它們有了空中支援,就更加危險。

  他穩(wěn)住準星,對惟最近的一架女妖戰(zhàn)斗機。士官長遲遲沒有開火,而是耐心地等戰(zhàn)斗機飛進了射程才扣動扳機。第一架戰(zhàn)斗機直沖著他而來,這讓它很容易被瞄準。子彈在戰(zhàn)斗機外殼上射出點點火花,槍上顯示的彈藥量猛地縮減了下去。

  戰(zhàn)斗機開始晃動,看來有幾發(fā)穿甲彈已經(jīng)射人機身。飛機猛地拉起機頭,停止俯沖,拉出一條長長的黑色尾煙。

  這結(jié)果讓士官長對自己的表現(xiàn)很不滿意。不過第二架女妖戰(zhàn)斗機已經(jīng)借著耀眼的陽光突襲下來,等離子炮火在他周圍遍地開花。他的護盾能量驟降,紅光頻閃。頭盔內(nèi)置揚聲器也響起了警報。

  士官長開火還擊。他毫不遲疑地卸下彈匣,干脆利落地換上一個新的。

  他蹲下身子,搜尋空中的目標,迅速盯上了第一架女妖戰(zhàn)斗機,便打起精神再次反擊。他讓敵機接近他,接著再次扣動扳機圣約人戰(zhàn)機陷入了彈雨之中,炸成了一團火球,撞向萬丈懸崖。

  第二架還在頭頂上,無精打采地盤旋著,不過士官長明白最好別傻站著看風景。運動探測器上出現(xiàn)了六個紅點——每個都意味著一個潛藏的敵人,而且大多數(shù)在他背后。

  士官長等到能量盾恢復到滿載狀態(tài),猛地轉(zhuǎn)身,一個飛身跳上巨石,快速掃視周圍動靜。峽谷的另一邊,圣約人的運兵船放下了一小群咕嚕人,它們正手忙腳亂地搜查墜毀的人類救生艇。

  但這還沒完。橋這邊,他的左方,另一隊咕嚕人正穿過針葉林,朝他奔來。好在,他們還離得很遠——這讓他有了片刻時間做準備。

  雖然身上沒有配備標準的S2 AM狙擊槍——這種局面下他的最佳選擇——但士官長帶著凱斯給他的M6D手槍。它配備了兩倍放大的瞄準鏡,而且握在專家手上,也能實施有效的遠程打擊。

  士官長掏出手槍,面向聚集在救生艇殘骸附近的敵人,將準星瞄準了最近的一個咕嚕人。盡管它們實際上還沒有直接的威脅,但峽谷另一側(cè)的異星人卻占據(jù)了從側(cè)翼攻擊他的理想地形,所以必須先干掉它們。十二發(fā)子彈射出,七個咕嚕人倒地。

  現(xiàn)在右面已經(jīng)相當安全了,士官長給手槍換上新彈匣,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樹林間閃現(xiàn)的敵人。這隊咕嚕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接近了,相當接近,而且它們已經(jīng)開火攻擊了。士官長這次選擇先瞄準最遠的敵人,這樣就算其他人望風而逃,他也有把握一網(wǎng)打盡。

  手槍接連不斷地噴吐著火舌。咕嚕人驚叫著,哀號著,鮮血噴浦,百發(fā)百中的子彈一舉將它們一舉擊斃,尸體沿著斜坡滾下。

  目標悉數(shù)消滅,士官長很快重新裝填上手槍子彈,關好保險,把武器插回槍套。他跳下巨石,蹲到一塊露出地表的巖石下。

  他又看到了頭頂?shù)呐龖?zhàn)斗機。它還在那里徘徊,狡猾地在射程外繞圈,妄圖等他從掩體中一現(xiàn)身就俯沖突襲。眼下的選擇是:要么坐著不動,等來更多的地面部隊夾擊;要么放棄這個藏身之所,試著溜走。

  士官長從來不是坐以待斃的傻瓜,于是他準備好突擊步槍,愉偷溜出掩體。一進人開闊地帶,他就一陣小跑,跨過地上散亂的咕嚕人尸體,蹲伏到一叢灌木下掩護自己。

  他每次默數(shù)到三,然后就從一塊巖石飛奔到另一塊。他作跳蛙式前進,漸漸上坡。雖然還時刻提防著背后的女妖戰(zhàn)斗機,但他確定自己已經(jīng)擺脫了它。

  終于,運動探測器上顯示沒有威脅了。他爬上坡頂,停下來現(xiàn)察前方的地形,頭盔顯示屏上一個警示的紅點忽然亮起。士官長繼續(xù)向前靈活地移動,期待著遇敵的那一刻。

  接下來,他看到一些鬼鬼祟祟的身影從一處掩體沖到另一處??偣彩撬膫€,包括一個身著藍色盔甲的精英戰(zhàn)士。這個精英戰(zhàn)士一邊開火,一邊莽撞地向他沖來。

  他以前和這種精英戰(zhàn)士交過手——這些異星人的盔甲顏色意味著等級之分——藍色精英戰(zhàn)士在戰(zhàn)場上總像急躁冒進的新手。士官長的嘴角浮現(xiàn)出淡淡的微笑。他沒有理會胡亂射來的等離子束,就站在原地反擊。精英戰(zhàn)士停止了前進,咕嚕人則紛紛退縮到樹林后面。突然,他的運動探測器上響起警報,紅色的箭頭指向右邊。士官長立刻掏出一顆M9 HE-DP手雷,拔掉了保險。

  他一轉(zhuǎn)身,看見另一個精英戰(zhàn)士向他沖來——這位穿的可是猩紅色的盔甲,說明他是個老兵。手雷早就在手里待命了,距離目標正合適,士官長立刻把M9拋了出去?!稗Z”的一聲巨響,手雷爆炸了,敵人被炸上了天,附近一棵樹半邊的枝椏也給炸光了。

  剛才運動探測器上顯示的那個精英戰(zhàn)士撲上來了,滿嘴亂吼。等離子束如雨注般傾瀉在士官長身上。他的護盾能量陡然下降。

  士官長一邊后退,一邊抬著突擊步槍不停地猛烈開火,終于放倒了這個精英戰(zhàn)士。

  眼看帶頭的完蛋了,咕嚕人潰不成軍,四散逃竄。士官長又用一陣彈雨幫它們省了撤退的奔波之苦。

  他松開扳機,感到周圍一片寂靜,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誤。那個該死的老兵這么接近,他卻渾然不覺。怎么搞的?

  他漸漸明白過來:自己依然習慣于團隊作戰(zhàn)。雖然訓練他是為了單獨行動,但他軍人生涯的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團隊中度過的。那個精英戰(zhàn)士差點兒從側(cè)翼偷襲得手,因為他習慣性地以為總會有斯巴達戰(zhàn)友來掩護自己。

  他現(xiàn)在與指揮系統(tǒng)失去了聯(lián)絡,孤身一人,而且很可能已經(jīng)被敵人包圍。他點了點頭,頭盔面罩后面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在這次任務中必須徹底改變自己的戰(zhàn)術策略。

  他在一片沒膝的長有尖刺的草地中跋涉。他遠遠地聽見自動武器開火時的響聲,意識到前方說不定有陸戰(zhàn)隊員。

  他向傳來交火聲的前方飛奔。也許他很快就不再是單槍匹馬了。

  戰(zhàn)斗部署時間:+00時05分O8秒(凱斯艦長的任務鐘)

  教生艇編號KTV17,緊急迫降至光暈表面。

  或許因為“秋之柱號”是由導航員洛弗爾少尉在駕駛,或許不過是交了好運而已,無論如何,消滅了潛入者之后,降落到光暈大氣層的旅途一切順利。如此平安無事,反倒讓凱斯覺得神經(jīng)緊張。

  要我在什么地方著陸,長官?”洛弗爾問道,救生艇正飛過一片平原。

  “隨便哪里,”凱斯回答道,“只要附近沒有圣約人部隊就行。最好有掩體——如果暴露在開闊地帶,恐怕我們的船會變成眾矢之的。”

  和所有的救生艇一樣,這條船從來不是為了迫降而準備的;實際上,它飛起來異常沉重,和石頭沒有區(qū)別。但這個建議很有道理,于是導航員把航向調(diào)整到他自己暫定的“西方”,具體地點是平原與一片低矮丘陵的交界處。

  救生艇飛得很低,低得以至于從圣約人巡邏兵頭頂一閃而過的時候,他們幾乎都來不及看清楚什么。

  兩個精英戰(zhàn)士老兵.都窩在單人的幽靈氣墊橇上,不禁站起來爭看掠過平原的救生艇。

  資格較老的那個報告了他們目擊到的飛船。他們轉(zhuǎn)向丘陵地帶,打開了氣墊橇引擎的節(jié)流閥。原來注定漫長、無聊的一天突然變得有趣多了。兩個精英戰(zhàn)士互相對望了一眼,然后伸向各自的操縱桿,他們要一試身手,看誰先抵達救生艇——又是誰能在這個下午率先大開殺戒。

  前方丘陵深處,洛弗爾啟動了救生艇的船頭逆向推進器,降低兩個粗短機翼僅有的襟翼①,激活了船腹的推進器。凱斯用贊許的目光看著這個年輕的導航員把飛船??窟M一個峽谷——除非從正上方俯視,不然救生艇停在這里是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洛弗爾曾經(jīng)是個愛惹麻煩的軍官,被一再降職,還一度被不光彩地停職,直到凱斯重新征調(diào)他。從那以后,他真的變了很多。①襟翼:飛機后翼上最初用來增加上開力或拖力的可靈活控制的輔助翼。

  “干得漂亮?!迸為L說道。救生艇已經(jīng)停穩(wěn)了?!昂昧耍勘鴤?,把船上所有可能用得上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帶走,然后我們離它越遠越好。下士,派你的手下放哨。小王、道思奇、阿比亞德,你們?nèi)ゴ蜷_儲藏室。讓我們也見識見識UNSC在這救生艇上會藏什么牌子的香檳酒。日吉和子,幫我處理尸體?!?/p>

  一陣手忙腳亂,諾索力的尸體被抬出船艙,然后隨隨便便地扔進了石縫。救生艇被搜刮得一干二凈,控制系統(tǒng)也被刻意破壞了。全體艦橋人員背著急救包,開始攀登丘陵。他們沒走出多遠,就聽見一聲巨響震徹大地、“秋之柱號”呼嘯著劃破天空,終于墜落在暫定的“南方”。

  凱斯屏住呼吸,等待著即將發(fā)生的事。他和所有的指揮官一樣,都有神經(jīng)中樞植人體,能同艦船、艦載人工智能和某些重要人物保持聯(lián)絡。先是一片寂靜,接著是一陣輕微的地震。片刻過后,科塔娜駐留在船上的子程序發(fā)來一份簡報,通過指揮官神經(jīng)界面,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里:


  >CSR-I::脈沖廣播::

 ?。尽扒镏枴币褖嫐АH杂袣堄喙δ艿南到y(tǒng)正在待命中。系統(tǒng)可用率8.7%。

 ?。綜SR-1完畢


  這是任何指揮官都不愿接收的消息?!扒镏枴痹僖矡o法回到太空遨游已成定局;好在凱斯還是獲得了些許安慰:至少這艘巡洋艦還有部分功能可以運行,比如發(fā)出脈沖信寫。

  他強迫自己擠出一個微笑?!昂美玻魑?,我們還等什么呢?山洞在向我們招手。最晚到山頂?shù)娜素撠熗趲!?/p>

  艦橋官兵繼續(xù)向山頂進發(fā)。

  盡管大家都盡力使著陸器聚攏在一起,但地獄傘兵們落地后,著陸區(qū)域的直徑還是差不多長達三公里。有些突擊隊員比較走運,能在離地五十米的空中順利跳出墜落的降落艙,然后像教學里的模擬士兵那樣,經(jīng)典地“雙腳著地”。

  不過其他許多人可就沒這么從容了。比如說著陸器撞上懸崖,掉進湖泊之類,都還能撿回小命;特別倒霉的例子是,直接滾落進深不見底的大峽谷。能活下來的地獄傘兵們奮力擺脫著陸器后,一個歸隊指向標就會被激活。每個人眼前的透明屏幕上都會顯示出一個紅色的正方形,以此為目標前進。目的地正是席爾瓦少校著陸的地點,一個臨時大本營早已就地建立,就等著士兵們歸隊后重新編制。

  每個著陸器中都配備有額外的武器、彈藥和其他補給品。所以即使是在這片炎熱干燥的平原集結(jié),部隊的裝備還是能得到充分保證。在沒有外界后續(xù)補給的條件下,地獄傘兵們可以堅持兩個星期。席爾瓦很高興地看到,除了個別人降落時發(fā)生了意外,他的部隊成員大都裝備齊全。

  席爾瓦一面看著部下們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一面尋思著:實際上,我們就缺一隊疣豬運兵車和一隊天蝎坦克了。但這些玩意兒總會弄到手的,嗯,一定會的,只要能從敵人手中奪下那座孤嶺。眼前,地獄傘兵們會一如既往地拿出看家本領:他們的雙腳。

  梅麗莎·麥凱中尉安全著陸,她手下一百三十人的連隊大部分也平安降落。三個隊員在“秋之柱號”的戰(zhàn)斗中犧牲;還有兩個失蹤,估計生還機會渺茫??傮w而言,情況不算太壞。

  麥凱的運氣不錯,她降落的地點離歸隊指向標只有半公里遠。當大本營建立起防御帶的時候,她早就背著裝備穿過硬土帶,向席爾瓦少校報到完畢了。麥凱可是他最得力的愛將之一。席爾瓦點著頭表示問候?!罢媸谴篑{光臨啊,中尉……我正奇怪您是不是去午休了呢?!?/p>

  “沒有,長官。”麥凱回答,“降落途中我打了會兒磕睡,任務鐘沒叫醒我。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p>

  席爾瓦故意板著面孔。“這才星像話。”

  他頓了頓,然后向遠處一指?!翱吹侥亲聨X了嗎?頂上有建筑物的那個?我要拿下它。”

  麥凱望了一眼,舉起雙筒望遠鏡仔到觀察。孤嶺的景象蜷縮在顯示圖像的底部,好在韋爾斯利很快做了校正。以往的經(jīng)緯坐標系只適用于一般行星表面,在這兒就得換一套。

  恒星正在“西沉”,但光線依然充足。麥凱仔細觀察著目標區(qū)域,一架圣約人的女妖戰(zhàn)斗機正從孤嶺頂部起飛,先是向“西方”盤旋,接著徑直向她飛來。要說有什么令人匪夷所思,莫過于敵人居然花了這么久才對他們的登陸行動做出反應。

  這塊硬骨頭可不好啃,長官。地面作戰(zhàn)尤其不利?!?/p>

  “說得對,”席爾瓦接著說,“所以,要拿下它,我們不光要從地面發(fā)動進攻,而且更要空襲。在艦長讓‘秋之柱號’降落前,有一隊飛行員成功地把鵜鶘運兵船給開了出來,天知道他們怎么干成的?,F(xiàn)在他們藏在離這兒以北大約十公里的地方。我們能借他們的力量來作為空中支援。”

  麥凱放下雙筒望遠鏡?!澳恰镏枴??”

  “它在那兒墜毀了?!毕癄柾叽鸬?,用拇指往肩膀后比劃了一下?!拔液芟肴プ鲎詈蟮闹戮矗堑玫鹊?。我們首先需要一個基地,建筑起防御工事,把圣約人擋在外面。不然,它們很快就會接二連三地把我們干掉?!?/p>

  “而且敵人就從這座孤嶺來?!丙渼P說。

  “沒錯,”席爾瓦答道,“好了,出發(fā)吧。我要你的連隊到達山腳,越快越好。要是有上山的小道,找到以后直接上去。一旦引蛇出洞,我們就從空中實施打擊。”

  這時,一聲巨響打斷了席爾瓦的話。一連的一個火箭彈射手使用了便攜式M19 SSM火箭筒,把來犯的女妖戰(zhàn)斗機轟成了廢渣。士兵們一片歡呼,看著冒煙的戰(zhàn)斗機碎片在空中四散飛落。

  “是,長官?!丙渼P接受命令,“等我們到了那兒,你可要請我喝杯啤酒?!?/p>

  “一言為定,”席爾瓦答應道,“不過.我們先要自己把酒給釀出來?!?/p>

  哪怕是咕嚕人也偶爾能獲準休息片刻。為此,配備有氣閘門的圓柱形臨時兵營被運到了光暈表面,里面充滿了甲烷。

  上次能在登陸“秋之柱號”的送死行動中生還,純屬啞啞皮僥幸:他救起一個受傷的精英戰(zhàn)士,而且還堅持主張不該讓這個傷員等死,而應把他帶回后方治療。如此一來,啞啞皮得以延長了自己的性命,他的部下也跟著一起幸免于難。

  此刻,為了慶祝這次勝利,這個咕嚕人緊緊縮成一團,睡得正香。他的腳不禁輕輕抽動了一下,夢見自己正穿過故鄉(xiāng)的沼澤穿過甲烷氣自燃產(chǎn)生的一道道火柱,到了一個沼澤河口,他長大的地方。

  然后,他正要爬上一排墊腳石階,抵達家里祖?zhèn)黥~塘對面的蘆葦草棚……嘎嘎烏搖搖他的手臂:“啞啞皮!快起來!還記得我們從船上帶回來的精英戰(zhàn)士不?他在外頭,他要見你咧!”

  啞啞皮一下子跳了起來?!拔遥克f了為啥沒?”

  “沒有,”嘎嘎烏回答,“不過保準沒啥好事?!?/p>

  那當然沒啥好事,啞啞皮想,一邊吃力地繞過掛在臨時兵營內(nèi)壁上的凌亂不堪的設備。他走進更衣室,匆匆忙忙地套上盔甲、呼吸面罩和裝具帶。

  哪個來得更危險呢?他猶豫著,是衣冠不整地出現(xiàn),讓精英戰(zhàn)士對他的軍容挑刺找漏;還是寧可拖拖拉拉,也要花時間把軍容打點好?和精英戰(zhàn)士打交道總是會出現(xiàn)這種讓人兩難的窘境。這也是啞啞皮從心底討厭他們的眾多理由之一。

  最后,啞啞皮決定速度優(yōu)先,放棄儀容。他跨出氣閘門,明亮的陽光撲面而來。他一眼就看到站崗的哨兵煞有介事,站得筆直——平時他們只會懶洋洋地靠在臨時兵營外壁上,抱怨糟糕的給養(yǎng)配給。

  “你就是啞啞皮吧?”從背后突然冒出一個低沉的聲音,嚇了他一跳。他立刻轉(zhuǎn)身立正,盡力擺出軍容整齊的樣子?!笆堑模笕??!?/p>

  這個叫祖卡’扎瑪米的精英戰(zhàn)士沒有戴頭盔,因為頭上裹著繃帶。不過身上的盔甲還是佩戴齊全,武器也光亮如新?!昂芎谩\娽t(yī)告訴我,你和你的部下不僅從船上救下我,而且還堅持讓登陸飛船把我?guī)Щ氐孛妗!?/p>

  啞啞皮覺得一時語塞,心虛地咽了咽喉嚨。當時的飛行員有些為難,說恨據(jù)規(guī)定只有滿載部隊后,才能脫離人類艦船撤退。不過嘎嘎烏異常強硬——甚至掏出等離子手槍揮舞,加以威脅。

  “是的,大人,”啞啞皮答道,“不過請容我解釋——”

  “不用解釋了?!痹斆谆卮?。啞啞皮暗暗一驚:精英戰(zhàn)士的口氣少了幾分慣常的喝斥,聽起來甚至有種……信任。

  沒錯,啞啞皮的確贏得了信任。

  “眼見上級長官受傷倒地,”精英戰(zhàn)士繼續(xù)說,“而你竭盡所能,確保他受到及時的醫(yī)療救護。能如此主動地采取措施實在難能可貴,特別是在低級部隊中。”

  啞啞皮呆呆地望著精英戰(zhàn)士,說不出話來。他覺得暈頭轉(zhuǎn)向。據(jù)他所知,精英戰(zhàn)士是從來不會表揚別人的。

  “為了表示感激,我把你調(diào)離了。”

  啞啞皮情愿待在他當前服役的部門混日子,絲毫沒有離開的念頭。“調(diào)離,大人?是去哪個部門?”

  “當然是做我的手下。有問題嗎?”精英戰(zhàn)士說,就好像這一切理所當然似的?!拔业闹衷趽尩侨祟愌惭笈灂r陣亡了。就由你來頂替他。”

  啞啞皮的心情落入了萬丈深淵。這個精英戰(zhàn)士屬于先知敢死隊,里面盡是些特別挑選出來的狂熱分子。他們?yōu)榱讼戎獩]完沒了的旨意不惜搭上自已的性命——還有他們手干的性命?!安弧粍俑屑?,大人,”啞啞皮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只是在下恐怕配不上這樣的殊榮?!?/p>

  “少廢話!”精英戰(zhàn)士答道,“你的名字已經(jīng)登記在案了。收拾好你的東西,和戰(zhàn)友道別,十五分鐘后到這兒來向我報到。今晚我要出席元老議會。你跟著我就是了。”

  “是的,大人?!眴∑ろ槒牡卣f道,“請問我可以知道會議大概的議題嗎?”

  “可以。”扎瑪米回答,一邊用手摸了摸頭上纏著的繃帶?!霸斐蛇@個傷口的人類是個強悍的戰(zhàn)士,足以威脅到整個部隊。如果記錄無誤,我軍一千多名戰(zhàn)士的死都要它一個人負責?!?/p>

  啞啞皮覺得自己兩腿發(fā)軟。“就它一個,大人?”

  “是的。但無須害怕,以后再也不會了。一旦我得到任命,你就跟著我把這個人類找出來?!?/p>

  “去找它?”啞啞皮顧不得規(guī)矩大叫道,“然后呢?”

  “然后,”扎瑪米的語氣兇狠起來,“我們就干掉它?!?/p>

  拂曉時分,空氣陰冷,以至于麥凱都能看見自己呼出的一團團白霧。她抬頭眺望,暗自揣測前方有什么正等著她。她帶領部下花了半個晚上,一路穿過硬土平原奔襲到孤嶺下的預定位置;下半夜在尋找上山的道路中度過,其間抓緊時間稍微睡了一會兒。

  找路的任務相當輕松地完成了,甚至有些太輕松了。除了一些草草搭建的路障,整條四英尺寬的坡道毫無防備。不過,圣約人完全沒有料到人類的艦船會從躍遷斷層空間來到這里,甚至還有步兵降落。從這個角度說,圣約人存在防御漏洞也是很正常的。

  無論如何,就她所見的情況判斷,這條從地面螺旋上升的道路已經(jīng)被棄置一段時間了。至少目前看來似乎是這樣,當然站在下面很難確定。席爾瓦出于通盤考慮,不便派鵜鶘運兵船偵察也是可以理解的。

  管不了這么多了,麥凱和她的部下不得不沿著這條狹窄的小道一路上山,與一切可能存在的圣約人防御力量交戰(zhàn)。然后就只能希望鵜鵬運兵船能盡快飛來緩解他們的壓力。

  麥凱中尉看著內(nèi)置在頭盔里的透明顯示屏,等倒計時一結(jié)束,就下令開始爬坡。汀克·卡特二級準尉回頭對后面的一排男女戰(zhàn)士們說道:“你們到底還等什么?。坑∷⒕赖难埡??那我們就用槍打出一份來?!?/p>

  當B連向孤嶺方向進軍、C連出發(fā)與運兵船匯合時,營地里的其余部隊正利用黑夜剩下的幾小時休整,為即將到來的一天做準備。人工智能韋爾斯利監(jiān)控著營地兩百米外的無線傳感器:三人火力小組在營地一百五十米外建立了崗哨;后方還建立了一支快速反應小隊支援他們。

  平原上沒有任何天然掩體,所以地獄傘兵們把裝備轉(zhuǎn)移到地勢稍高處,并在周圍盡可能建立了防御工事。

  挖戰(zhàn)壕掘出的泥土,被壘成了一圈低矮的防線保護營地;互相連通的壕溝也修好了;他們還建起一個飛船起降場,以便鵜鵬運兵船能及時在營地附近起降。

  此刻,席爾瓦正站在起降場的最高處,凝視著西面。韋爾斯利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我既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好消息是:麥凱中尉他們已開始上山:壞消息是:圣約人正從西面來襲。”

  席爾瓦放下望遠鏡,調(diào)整了一番,又看向西面。五分鐘過后,西面升騰起一團巨大的煙塵?!澳鞘鞘裁搭愋偷囊u擊?”他簡單地問道。

  “現(xiàn)在還相當難說,”韋爾斯利審慎地說,“特別是目前沒有我通常獲取情報所仰賴的飛船、衛(wèi)星和無人駕駛偵察機。不過,從煙塵的規(guī)模,以及我對圣約人武器的了解,看來這是一次老套的‘騎兵沖鋒’。和當年拿破侖在滑鐵盧對我使的招數(shù)一樣?!?/p>

  “你當時不在滑鐵盧。”席爾瓦提醒人工智能,一邊舉起望遠鏡?!澳敲?,假設你是對的,它們騎的是什么?”

  “快速攻擊和偵察兩用交通工具,我們的部隊管它叫‘幽靈氣墊橇’?!表f爾斯利學究氣十足地答道,“估計有一百余輛……以煙塵判斷?!?/p>

  席爾瓦不禁咒罵了一句。來得可真不是時候。圣約人一定會對他們的到來做出反應,這一點他很清楚,但仍期望越晚越好?,F(xiàn)在,整整一半的軍力已被派往別處,他手頭只剩大約兩百人的隊伍。不過,他們可是地獄傘兵,UNSC的精銳之師。

  “好吧,”席爾瓦果決地說,“如果它們玩沖鋒,那我們就來個傳統(tǒng)反擊。命令哨兵撤回,告訴A連和D連組成類似古羅馬步兵方陣的防御圈,把所有備用彈藥都轉(zhuǎn)移到地下。在戰(zhàn)壕里架設突擊武器;火箭彈發(fā)射手在斜坡的中間,狙擊手在起降場高處待命。我下令前誰都不許開火。”

  和席爾瓦一樣,韋爾斯利深知古羅馬軍團曾用步兵方陣對付騎兵收到奇效。自那之后許多將領競相效仿應用,比如惠靈頓公爵。這種每一面的部隊都朝外的四方陣形是極其難以沖散的。

  人工智能將命令下達給部隊,他們雖然驚訝于如此古老的陣形部署,但還是照做不誤。當圣約人的幽靈騎兵隊像海浪一般朝防御緩坡洶涌而來時,防御圈已經(jīng)布好了。

  席爾瓦緊盯著戰(zhàn)術顯示屏上的測距儀。敵軍剛進人射程,他立刻打開所有的通訊頻道下令:“開火!開火!”

  一陣陣穿甲彈如冰雹般飛過半空。領頭的一排氣墊橇猛地震了一下,仿佛迎面撞上了墻壁。精英戰(zhàn)士們紛紛從座位上跌落,只剩下空的氣墊橇繼續(xù)朝東飛去。

  但這些氣墊橇的數(shù)量如此之多,壓近的敵人也把等離子炮火傾瀉在地獄傘兵身上,人類也開始倒下。幸虧這些發(fā)射能量束的武器是固定在氣墊橇上的,所以只要氣墊橇爬不上緩坡,那緩坡就會一直對人類起到良好的保護作用。

  氣墊橇本來就不可靠,駕駛起來難以得心應手,何況敵人還缺乏通盤協(xié)調(diào)——這些都正中地獄傘兵們的下懷。許多精英戰(zhàn)士看來急于殺人:它們不惜破壞自己的陣形,超到同伴的前面。席爾瓦眼見一輛氣墊橇被另一輛打中起火,又撞上第三輛損毀,接著都爆炸成一片火光。

  不過絕大多數(shù)精英戰(zhàn)士還是相當老練的,經(jīng)過了初期的混亂之后,它們開始尋求突破防御圈的策略。一個金色盔甲的精英戰(zhàn)士領導了整個行動。首先,它下令部隊按逆時針方向繞圈,進而對人類形成包圍圈,而非原來各自從自己選擇的方向胡亂包圍;然后,它又選定了地勢最低、最適合等離子炮火攻擊的人類戰(zhàn)壕,一次又一次地加以沖擊。陸戰(zhàn)隊員們死傷慘重,防御火力被削弱了,防御圈的一角開始出現(xiàn)松動跡象。

  作為回應,席爾瓦馬上派了一個排的人馬加強薄弱環(huán)節(jié)的防御,下令狙擊手集中火力瞄準金色的精英戰(zhàn)士,并要求火箭彈發(fā)射手交替射擊,以免火力中斷。如果說人類的火箭筒有弱點,那就是每次發(fā)射兩枚火箭彈后要間隔五秒才能重新填彈。陸戰(zhàn)隊員們輪番射擊,集中對付靠近緩坡的幽靈氣墊橇,最大限度地發(fā)揮武器威力。

  以上策略奏效了。炸毀、燃燒、扭曲變形的幽靈氣墊橇殘骸形成了一道金屬屏障,間接幫助人類抵御等離子炮火,也干擾了圣約人新的地面部隊的沖擊。

  席爾瓦舉起望遠鏡,掃視著硝煙四起的戰(zhàn)場,心底默默地感謝眷顧步兵團的神靈。要是換作他來進攻,席爾瓦會首先動用空中支援,打擊地獄傘兵——隨后再讓幽靈氣墊橇從西面圍攻??上膶κ炙苡柧毑煌?,對于圣約人的機械化部隊太過自信,或者根本就是缺乏實戰(zhàn)經(jīng)驗。

  無論出于什么原因,女妖戰(zhàn)斗機姍姍來遲,現(xiàn)在才來助陣,顯然是個馬后炮。席爾瓦的火箭彈發(fā)射手首輪出擊就打落兩架;第二輪又擊落另一架;最后一架也拖著長長的黑煙,向南方墜落。

  終于,眼看金色精英戰(zhàn)士被擊斃,大半部隊被消滅后,殘余的精英戰(zhàn)士開始撤退。只有少數(shù)氣墊橇毫發(fā)無損,大多數(shù)氣墊橇都遍布彈痕。但至少有十二輛幸存的氣墊橇馱著救回來的傷員。有兩輛氣墊橇的引擎已經(jīng)毀壞了,只好被拖出戰(zhàn)場。

  席爾瓦環(huán)視著屠殺結(jié)束后的戰(zhàn)場,心中默想:這就是我們需要那座孤嶺的原因,避免另一次這樣慘烈的勝利。二十三名地獄傘兵陣亡,六名重傷,十名輕傷。

  一陣雜音在耳邊響起,指揮頻道里“劈劈啪啪”地傳出麥凱的聲音?!八{一呼叫紅一,完畢?!?/p>

  席爾瓦轉(zhuǎn)向孤嶺,拿起望遠鏡,看見一縷青煙從半山腰升起。“這里是紅一。請繼續(xù),完畢?!?/p>

  “我想我們已經(jīng)引蛇出洞了,長官?!?/p>

  少校咧嘴一笑,看上去像個鬼臉?!盏?,藍一。我們也給它們點兒顏色看看。堅持住……援軍已經(jīng)上路?!?/p>

  山上又拋下一堆等離子手雷,麥凱急忙往一塊凸出的巖石下閃避。手雷有的落下山去,有的緊緊粘在目標上,幾秒后就爆炸了。

  一個陸戰(zhàn)隊員尖叫起來,一顆敵人的手雷粘到了他的帆布背包上。一名中士大叫:“丟掉背包!”但那個陸戰(zhàn)隊員已經(jīng)陷人了狂亂,一路往山下跑去。手雷終于炸響了,崖壁上濺滿了紅色染料一般的黏液。麥凱不禁打了個寒顫。

  “收到,紅一??煲稽c兒真要比慢一點兒好出不知多少。完畢,通話結(jié)束?!?/p>

  韋爾斯利命令鵜鶘運兵船升空。席爾瓦凝視著整片平原。他琢磨著自己的計劃有幾分勝算,而為此又要付出幾分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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