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士郎十分肯定，言峰綺禮身上沾上了血。這個血不知來源何方，但絕對不是神子圣血。

舊約里提過，主為了救以色列人，給埃及派下七災(zāi)。到了最后一災(zāi)，祂讓摩西傳話，所有以色列人往自家門口涂血。如此一來，未涂血的埃及人家里，家里長子都會死去。

　眼前那個人是不是言峰綺禮？士郎不住地去想。魔鬼曾經(jīng)在平原考驗耶穌，許諾他財富，指一大片土地給他看，神子毫不動搖。

只是，如果魔鬼假裝是亞伯拉罕，約瑟，摩西，然后讓他去地獄走一遭呢？

十年前剛接走士郎時，言峰綺禮先帶著他到圣壇。他先跪了下來，起碼跪了十多分鐘。等待間，言峰綺禮只跪下禱告，弄得士郎也有點發(fā)蒙，也跟著跪了下去。言峰綺禮并未起身，他只是小聲地叫士郎離開。到了晚餐時，他才出來。

先教士郎餐前禱告，隨后讓士郎吃飯。吃著吃著，士郎見言峰綺禮咬著嘴唇。他問為什么不吃時，言峰綺禮才緩緩開口，“除去我自己，我對不起太多東西了。我希望這么一來，能夠洗脫我的罪惡?！?/p>

“言峰神父您做了什么？”

“你最好別插手這件事。不要去看深淵。不管這個深淵來自何處，只要你不住去看，你都有可能掉下去。我掉了下去，再也起不來了?！?/p>

言峰綺禮講了這一通話，士郎有點摸不著腦袋。此時此刻，隨著樓下腳步聲逼近，這句話再次冒出來。眼前那個人就像是個洞，忍不住想去看看，去問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就像十多年前那場圣杯戰(zhàn)爭，讓言峰綺禮苦修士般生活了十年的理由，到底是什么，這些士郎從不知道。

未知讓人著迷，士郎突然發(fā)現(xiàn)，這就是最好的時機(jī)，遞上一件新衣服，擺出一臉驚詫，隨后聊上三兩句就能知道言峰綺禮曾經(jīng)做過什么。

但是，他心里那個超我開始發(fā)聲了，那個“士郎”感到惡心，就像一個不知教化的臭小孩，看到一本懸疑小說封面一樣，又害怕又想看。

手剛伸出去一半，馬上被良知給打斷。這么一個來回動作卻變大了，地板被弄得嘎吱響了兩下。

“沒睡嗎士郎？還是又做噩夢了?！?/p>

士郎給嚇了一跳，就用個嗯來回答。

士郎十三歲，那年生日特意插了十二根蠟燭。他和言峰綺禮都心照不宣是為什么。為了補(bǔ)償這一根蠟燭，言峰綺禮答應(yīng)給他多一個禮物。

“那我想要知道，你在圣杯戰(zhàn)爭里發(fā)生了什么?！?/p>

此時士郎剛剛看完一個騎士的故事，對圣杯齊了濃厚興趣。里面就像一個新世界，暴力家常便飯，就是這種偏離生活與他日常教育的內(nèi)容，引起了他極大興趣。

而眼前這個人，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這種鐵與血的日子。

“這個不行，無可奉告，無論你多大我都不希望你知道?！?/p>

言峰綺禮就是這么說，日后甚至要刻在墻頭，告訴士郎你別想知道這事，這不是一個傳播福音者應(yīng)該懂東西。

好了，言峰綺禮已經(jīng)開了門，看到士郎一手抓著另一只手，自我阻攔的滑稽場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看到了。”

言峰綺禮擺著一副鎮(zhèn)靜相，但是他又敞開雙手，似乎想展示些什么。

“紅色藥丸和藍(lán)色藥丸，選擇那一顆呢，士郎？從前，我只想回歸平靜的生活，拜托罪惡作為一個神父到老死，可是我已經(jīng)沒這個機(jī)會了，現(xiàn)在你還有得選?！?/p>

一反常態(tài)的表現(xiàn)，士郎再次想起言峰綺禮說的“深淵”二字。

“從前，我希望你我都別犯錯。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發(fā)現(xiàn)，十字軍那種犯錯，反倒也是一種正確。”打開電燈后，光芒刺痛士郎眼睛，此刻他感覺身材高大的言峰綺禮，有點像傳播神諭者。

“可是你并沒有做錯，我曾經(jīng)一而再再而三想墮落，但是我看到你這樣，即使是無妄之災(zāi)都在反省，實在是愧疚我以前所作所為?？墒?，我現(xiàn)在沒必要愧疚，因為我可以解決問題了?！?/p>

“可是，只有‘信’才是唯一的解脫啊?！笔坷刹荒艿鼗卦?，看了十多年經(jīng)書，本能告訴他，別無他路。

“很好，我以前沒白教你?？墒?，你否認(rèn)摩西嗎？”

“摩西帶領(lǐng)以色列人出埃及，突破現(xiàn)狀，但是他得到了認(rèn)可。即使摩西在迦南地毀滅城池，也是有祂幫忙，這是‘信’在塵世的回報。”為什么要提這種問題呢，如果是真的呢？士郎想，那種渴望的目光再次露出。

“這是深淵，也是力量。我能告訴你，但是再次之前還是得再次和你說，深淵只能進(jìn)不能出。”

“我想要...”說了前半句，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手半懸空地漂浮著，既沒有收回，有沒有縮回。

想了許久，士郎道，“除非主命定，誰能說成就成呢？” 他走下了床，打算關(guān)燈。

“地上的君王和世上的居民都不信敵人和仇敵能進(jìn)耶路撒冷的城門?！?/p>

“這都因她先知的罪惡和祭司的罪孽。他們在城中流了義人的血?！毖苑寰_禮伸出一只手，攔住了士郎。

“三思，然后再決定。我們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什么？如果只是獨善其身，又怎能改變耶路撒冷與錫安山，讓它免于破??？只有圣杯才能改變這個德性淪喪，和索多瑪與洪水前世界一樣。已經(jīng)沒救的世界?！?/p>

士郎想反駁，他所見所聞滿是繁榮，即使是經(jīng)濟(jì)破敗，也不見得有路人會刮樹皮充饑，肆意搶劫，破敗法律?？墒?，不知腦里冒出一個新聲音。

“沒有暴力機(jī)關(guān)，那些人怎么遵守這些塵世規(guī)矩呢？”

“別忘了新都，這是來自天的暴力?！?/p>

抖出一身冷汗后，士郎知道要拿那顆藥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