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LIFAUX官方小說——膽識與絕望(二)

音浪猶如障壁在觀眾間蔓延開來。它所到之處、它觸及的每顆心靈、它扭曲的每個靈魂,都引誘出了混沌。每個靈魂中都深埋著罪惡的種子,當它破土而出,便會孵化為惡魔。
這對身穿紅黑禮服的男女挽著手走過主過道,像皇室成員問候臣民般行進。他們看著觀眾如波濤般起伏,看著人群陷入樂隊造成的苦難,看著罪惡沖破人們的皮膚,肆意破壞。黑衣男人湊近了女人的耳朵。

“太久了?!彼吐曊f?!八羞@些幸運的靈魂,皆由我等之手指引,受我等時運祝福......直至今日。直至此刻?!?/p>
“他們現(xiàn)在看起來可沒那么幸運了?!迸嘶卮稹?/p>
“時運偶爾也會是個殘酷的婊子。”他說,傾身吻了吻她的臉頰,在她耳邊低語。她大笑著用指甲戳著他的手腕。
“是啊,我們確實如此......”她轉(zhuǎn)頭看向入口,額頭上擠出一道憂慮的皺紋?!澳懵牭搅嗣??那是——”
建筑轟隆作響,前門旁的墻壁裂開了。兩扇大門被炸到一旁,一名身著綠絲絨衣服的女人暴怒地沖了進來。
“演出結(jié)束,伙計們!”潘多拉入場時高叫到,斗篷在身后披開,一只手擎著盒子舉過頭頂。“所有人回到盒子里來!”
這對男女停了下來,他們的不滿和惱怒之情與身邊其他人的困惑和恐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男人掏出一把小巧的左輪手槍,銀色槍身,珍珠手柄。他在瞄準這個新敵人之前就開始了射擊。子彈打在墻上,彈跳著穿過石頭地板,打在一個歹徒準備行兇的刀上。每一發(fā)子彈都發(fā)生了偏轉(zhuǎn),以難以置信的精度飛向潘多拉,子彈呼嘯著直奔她的心臟。
每顆子彈都緊貼在盒子的木質(zhì)側(cè)面,然后掉落在地板上。潘多拉大笑,眨著眼睛。
“時運?!彼洁熘!澳阍撁靼椎?。”
“絕望?!焙谝履腥税咽謽屟b進皮套,雙手插進西裝褲的口袋里,沿著過道隨意走向那個曾被稱為潘多拉的東西?!翱磥斫K于有人解開了他的小小謎盒了,嗯?”
紅衣女人轉(zhuǎn)向另一個方向,把一群嚇壞了的人擋在她和另一個暴君之間?!斑€找了個永生魔做宿主。你總是選擇艱難的道路。不是么?”
黑暗,蜿蜒的陰影觸須開始從潘多拉體內(nèi)向外蔓延,絕望越來越適應(yīng)它的新身體了?!皟蓚€宿主?!苯^望沉思著,它的聲音在那些不幸聽到它說話的人的腦海里刻下深深的皺紋。“這不是惡龍的把戲么?看來時運還是老樣子,總是偷強者的東西。”
這對男女的臉同時抽搐了一下,男人說道:“我們自己也開發(fā)了一點兒小把戲。”他堅持說?!跋肟纯疵??”
女人抬起,對著舞臺做了個手勢,樂曲改變了。樂隊的身體就像提線木偶一樣抽搐著。怠惰將手放在貝斯的琴弦上,演奏出低沉的回聲。傲慢和貪婪緊接著加入了演奏,注入了自己的音符,很快,整個樂隊演奏出了一首奇怪卻歡快的歌曲,觀眾們從未聽過的歌曲。音樂和魔法從七人組的身上流淌出來,進入了觀眾的腦海,他們的恐懼和驚慌被淹沒在原罪的幻景中。



絕望對這首歌并不熟悉,但它確確實實喚起了自己早已忘卻的凡人記憶,那是它獲得永生之前很久的事了。畫架上濺滿鮮血,肥胖的黑蒼蠅被困在敞開的混合顏料罐里,諸般畫面涌上心頭,暴君立即將這些在腦海中回蕩的激動人心的記憶抹去。在最需要集中注意力的此刻,它們無疑是一種干擾。
在絕望聽來,這首樂曲就像千根帶倒刺的線,每一根都纏繞著周圍人群的思想和靈魂。一些倒刺是它所熟知的色調(diào)——嫉妒那帶毒的翡翠色,憤怒那刺人的栗色,冷漠那骯臟的灰色——但其它顏色是絕望在無數(shù)個世紀中從未使用過的。這些顏色到處都是,絕望以為它能在編織的絲線中識別出形成的圖案,但當樂隊蹣跚地改換曲目,這圖案卻再一次分裂重組了。
剎那間,絕望領(lǐng)悟到了它的暴君同伴的全盤計劃。時運讓演出大廳中充滿了擁有非凡運氣的人,一些人天生好運,其他人則是暴君經(jīng)過十數(shù)年微妙的操縱精心培養(yǎng)出來的。這些人類被強行灌輸了一種穩(wěn)定的飲食——有利的巧合和幸運的突破,現(xiàn)在他們深藏的時運打算屠殺人群以獲取回報。唯一的缺陷是,時運的計劃完全以這些凡人為基石,絕望參不透其中緣由。
絕望試圖用自我毀滅的沖動來擊垮樂隊,試圖斷送他們的演出——以及時運飛升的希望。它抬起手臂,卻發(fā)現(xiàn)皮膚上編織著十幾條彩色的線。隨著樂曲節(jié)奏的加快,倒刺越來越緊,更多的記憶在暴君的腦海中綻放:殘缺的雕像、破碎的面具、精致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將骯臟的顏料涂抹在傷痕累累的肉體上......
黑衣男人迅速拉進了他們之間的距離。他伸出手,捧起潘多拉的下巴,得意地笑了。絕望的目光游離著,宿主的嘴不自主地顫動,她隨著劇院中回蕩著的令人生厭的樂曲默念著歌詞?!澳憧偸堑凸肋\氣的價值?!焙谝氯烁┥淼驼Z,他的聲音就像流進她耳朵的毒藥?!澳阋詾槲視档讲粸橥惖某霈F(xiàn)做準備么?”
在房間的另一邊,紅衣女人饒有興趣地看著身旁的人類屈服于本能沖動。一些人拿起武器,用刀和棍棒襲擊身旁的人,另一些人撕扯著自己的衣服,在絕望中互相擁抱。離她最近的那個女人被兩種不同的旋律困住了,她從周圍女人的脖子上扯下珠寶項鏈,趕在這些珍珠和鉆石的前主人搶回之前吞下了它們。然而,無論人群多么混亂癡迷,都會對這對男女敬而遠之,盡管他們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么。
黑衣男人從絕望面前退下,用手指著它。一個觀眾聽從了他無聲的命令,衣衫襤褸、鮮血淋漓、小心翼翼地靠近這嘴唇顫抖的暴君。他像揮舞棍棒一樣揮舞著斷了的扶手,它的末端沾滿了鮮血和一簇簇染血的頭發(fā)。舞臺上的歌手吼著語無倫次的歌詞,隨著一聲尖叫,那人向絕望揮出了棍棒,正擊中意識模糊的暴君頭部。隨著一下下的毆打,潘多拉的身體倒在了地上,每一擊都打斷她的一根骨頭。

漸漸地,潘多拉感受到了黑暗和痛苦。她渾身都痛,右臂和右腿痛得像火燒。她一度懷疑自己已經(jīng)死了,甚至懷疑自己成了亡靈,但隨后她努力保持呼吸,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這時的她幾乎昏死過去,但一個念頭讓她維持著脆弱的意識:死人才會停止呼吸。
慢慢地,她強迫自己睜開雙眼。她躺在地上,盯著上方明星劇院那錯綜復雜的彩繪天花板。人群在她身旁走動,但有些不對勁。她聽不見他們的聲音,或者更準確地說,他們的呼喊和尖叫被她耳朵里轟鳴的響聲淹沒了。她想轉(zhuǎn)頭,但劇痛在她的顱骨中燃燒。
潘多拉呻吟著——卻只不過發(fā)出喘息聲——她試圖坐起來,但有什么東西壓住了她的右臂。她轉(zhuǎn)過頭,又一陣劇痛席卷了全身,視線不再模糊后,一個身穿燕尾服的男人身影溜進了她的視線。他在......吻她的手?一股疼痛的洪流從她的手臂上呼嘯而過,他撕扯著她,吞下她的血肉。
他正在吃她。
潘多拉抬起尚且完好的手臂向他示意,刺入他的腦海,將他的饑餓轉(zhuǎn)向內(nèi)心。那人立刻毫不猶豫地向后坐倒,開始啃噬自己的手指。潘多拉從那人的體重下掙脫出來,坐了起來,環(huán)顧著四周,評估自己的處境。
一切都處于混亂之中。明星劇院的主顧們——至少那些還活著的人——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有些人在洗劫錢包和荷囊,有些人站在座位上大聲吹噓著自己的成就,還有更多人把衣服脫得一絲不掛,屈服于他們最卑鄙的享樂沖動。然而,最令人印象深刻、也最可怕的一幕當屬舞臺中央。一團明亮的深紅色和暗黑色能量正在旋轉(zhuǎn),將一對穿著相似的男女托向天花板。
在此等事件尚且可能發(fā)生的年代,這是她也曾擁有過的能量。
目光鎖定在能量柱上,潘多拉皺起了眉頭,她將受傷的手臂塞進口袋。被撕掉肉的手指攏住了口袋中溫暖的靈魂石,僅一個念頭,她就將能量注入了自己的身體。當能量從靈魂石流出并穿過她的身體時,斷裂的骨頭重新接合,愈合的肉體上肌肉開始編織,傷口被修復了。當治愈的感覺涌向她的頭顱時,她因歸正的顱骨畏縮了一下,之后腦中的轟鳴消失了,樂隊的音樂再次以全部力量沖刷著她。
她面對著舞臺上那對男女散發(fā)出的令人絕望的精神力量,突然意識到僅憑自己在這種力量面前根本無能為力,是時候放棄了。但當她意識到自己僅憑魔法才能就可以死里逃生時,一陣強烈的自信涌上心頭。傲慢、嫉妒、怠惰......但這些再無法左右她的靈魂。她推開這些情感,站了起來。她伸出手,盒子在她的手中開始神秘地變形。劇院中的混沌在她身旁涌起。她歪頭看向舞臺。時運正越過燈光加入樂隊。
“夠了?!迸硕嗬蟛角靶姓f道。“你們已經(jīng)玩夠了,時運。輪到我了。”

一個習慣了穿透至最后一排、清晰的女性聲音像一把刀割斷了音樂。“謝幕時間!”
幾個樂隊成員抬頭看去,正好看到懸掛在上方的天鵝絨幕布放松了,然后啪的一聲打開。錯愕將他們從恍惚中驚醒,片刻后,沉重的幕布重重地落在了他們身上,音樂戛然而止。
音樂剛一停頓,人群的瘋狂行為就停止了。穿著鮮血淋漓的燕尾服的男人們驚恐地盯著自己染血的雙手,衣著襤褸的女人們倒在地上,嘔吐同伴的肉塊。一些人瘋狂地抓起附近的衣物掩蓋自己赤裸的身體,而另一些人則癱倒在地,開始尖叫,身上無數(shù)的傷口終于開始折磨他們。
柯萊特·杜波瓦站在懸于舞臺上方的T臺上,將用來切斷幕布重物的劍扔到一旁,打了個響指。她爆炸成一團閃閃發(fā)光的藍色煙霧,伴隨著一群鴿子出現(xiàn)在了舞臺中央。雖然柯萊特沒穿著她象征性的舞臺服——她穿著工人褲、一件普通的白襯衫、一件霜山貓皮草斗篷、配套的耳罩——但她仍是一道引人注目的風景線。

魔術(shù)師用纖細的手指指向舞臺邊緣聚集的紅黑雙色能量旋渦。“我一點兒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東西,但我得請你離開我的劇院?!?/p>
在扭曲的能量柱中漂浮的人影突然轉(zhuǎn)身面向了柯萊特,落到了舞臺上。起初,他們看起來像是人類,但在人體上似乎又疊加了什么東西,一個長者六條腿的可怖生物,一張像劇院面具的臉,一半深紅色,一半黑色?!拔覀儧]時間處理你的干擾了。”那東西回答道,兩股聲音同時從黑衣男人和紅衣女人的嘴里傳了出來。“我們的飛升近在咫尺了!”
柯萊特輕敲著耳罩?!皩Σ黄?,我沒聽清。我就當是什么玩笑話吧?!?/p>
紅衣女人朝柯萊特比劃了個手勢,附在她身上的幽靈也做出了同樣的手勢。一只沸騰的紅黑能量巨爪劃破了魔術(shù)師的身體......正穿過她的身體,她的身體像一面鏡子一樣破碎了。柯萊特在劇院另一側(cè)的露臺上再次出現(xiàn),但還未等她看清方向,那個黑衣男子就舉起了手,打了個響指。隨著一聲呻吟,柯萊特腳下的露臺開始搖晃,將她和仍在露臺上的幾十個困惑的顧客甩向了下面的座位。
柯萊特驚叫起來,扭動著手指,想把自己和其他顧客傳送到安全的地方,但魔法像油一樣從她的手中溜走了。劇院的另一頭,紅衣女人高興地看著那個討人厭的魔術(shù)師消失在了一陣巨大的聲音和灰塵中。解決了這小小問題后,暴君又將雙重注意力轉(zhuǎn)回樂隊身上?!把葑啵缧枰?,演奏至死,繼續(xù)?!?/p>
“我們正試著呢!”幕布下傳來貪婪的回答。樂隊正努力從沉重的幕布中掙脫出來,但這是一項耗時的任務(wù)。
一個輕松的聲音將暴君的注意力從樂隊上引走了?!澳愫??”
這對男女立刻轉(zhuǎn)過身來,如同鏡像,凝視著下面荒涼的座位區(qū)。潘多拉站在那里,她的綠絲絨斗篷和紅發(fā)蓬亂不堪。她手里抓著拼圖盒,笑得連暴君們都覺得不安。
這對男女齊聲冷笑?!疤t了,絕望。我們從未如此強大過!”
潘多拉的嘴擠成一個“噢”形。“哦哦哦,對不起,絕望不在。讓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它?!彼e起拼圖盒,輕輕打開蓋子。盒子里發(fā)出令人作嘔的綠光,這是唯一的警告,然后幾十個尖叫的幽靈從中涌出尋找著獵物。
離潘多拉最近的觀眾就像濃霧籠罩的寂靜小鎮(zhèn)一樣被災(zāi)禍們籠罩著。一些幽靈生物用干枯細長的手指扼住受害者的喉嚨,吸收著他們的生命。其他災(zāi)禍沖進人群,無視那些無助的觀眾們在自己的幽靈形體中走過時的瘋狂掙扎。然而,當潘多拉露出冷酷、殘忍的微笑后,大多數(shù)災(zāi)禍都涌向了舞臺上纏繞在一起的暴君。

當時運擊退纏繞在暴君身邊的幽靈災(zāi)禍時,潘多拉感到一股熟悉的存在自體內(nèi)涌起,仿佛從漫長的沉眠中醒來。她最初的反應(yīng)是恐慌,但這種情緒在席卷全身之前就被吞噬了。你是我的。
“不!”她大叫著把拼圖盒扔過了房間。盒子撞碎在了墻壁上,下一刻她手中又拿著這盒子了,凝視著盒子無底的深處。她在做什么?她深長脖子,朝著那高大的紅黑相間的能量旋渦生物走去。
潘多拉歪著頭看著時運的戰(zhàn)斗?!皟蓚€宿主?!彼卣f,她的思維沿著一條彎曲的小路蜿蜒前行。她能感覺到有另一個實體在跟隨著她的思路,但每當她開始被它的存在分散注意力時,它就會抹去她的那部分思維,推動她繼續(xù)前進。“哦?!毕氲椒ㄗ恿恕K纱罅穗p眼?!芭?!”與她的靈魂糾纏著的那可怕東西,在她的想法中陶醉了,它認同了潘多拉的計劃,漸漸地,她又露出了笑容。
她向黑衣男人伸出手,用魔法包裹住他,將黑暗的釘刺送入他的腦海。起初,這就像試圖用鐵絲網(wǎng)抽碎一堵磚墻,但隨著她體內(nèi)的生物向外發(fā)力,越來越多的力量注入了她的魔法。黑衣男人發(fā)覺自己的思想受到了攻擊,轉(zhuǎn)過頭看向她,隨后她的攻擊生效了。她和絕望都把自己的一切傾注進暴君時運巨大的心靈中,用哀傷、悲痛和他們從破碎心靈深處所能打撈出來的每一種自我毀滅沖動壓向了時運。
然而,一尊暴君的意志遠遠超出了一屆凡人的意志,潘多拉能夠感受到黑衣男人在反抗她的力量。時運將更多的力量傾注到黑衣男人的身上,增強了他的防御以免受傷害,圍繞著這對男女的能量旋風變?nèi)趿恕.斔e起手準備用致命的厄運將潘多拉從這世上徹底清除時,他的嘴唇收縮了起來,發(fā)出一聲狂野、非人的咆哮。
潘多拉自口中發(fā)出一聲兇猛的尖叫,絕望為此犧牲了大部分力量,為潘多拉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能量。這股能量自她體內(nèi)向外涌動,注入了黑衣男人的體內(nèi)——剛好足以在他的腦海中植入一種獨特的自我毀滅沖動。時運早有準備,它用強大的力量包圍住黑衣男人,保護宿主不會因自毀而受到傷害。
當黑衣男子屈服于她的影響,將力量打向自己時,潘多拉扭曲著雙手,將他的注意力引向了他的同伴,那名仍沉浸在與災(zāi)禍戰(zhàn)斗中的紅衣女子。時運本將自己捆綁在兩個獨立的宿主身上,為了能合二為一,它將這對男女編織在了一起。隨著一聲自我憎恨的怒吼,黑衣男人釋放了聚集而來的黑暗魔法,不是對著自己的身體,而是他的另一部分,那名紅衣女人。
時運發(fā)現(xiàn)這一陷阱時已經(jīng)太遲了。當厄運降臨到這女人身上時,籠罩在宿主身邊的黑色光環(huán)突然爆發(fā)出血紅的光芒,同時引發(fā)了幾十件雖可能發(fā)生但極不可能的事故。她踉蹌地向后倒退,從舞臺一處薄弱處跌落進幾十英尺高的下層建筑中,大腦中同時形成了幾十處血栓。一只充滿紅色能量的巨爪向她撲來,但她下墜時突然扭動了一下,難以置信地從暴君的手指縫中滑落,摔在了冰冷的石頭地板上。她體內(nèi)充滿了暴君的力量,要不是她摔了下來,要不是她的脖子嘎吱一聲摔斷了的話,她本該活下來的。
“不?。。 北┚龝r運的尖叫震動了明星劇院的墻壁,它猛沖向宿主的靈魂,試圖將其逼回女人的身體,迫使其復活。但她恰好跌落在柯萊特絕望地趕回劇院時帶來的那袋靈魂石旁邊。這幾十顆寶石不僅吸收了她的靈魂,還吸收了大量暴君時運本體的力量——這些力量與她的靈魂緊密捆綁在一起。品質(zhì)稍差一點的靈魂石都不可能儲存得了如此龐大的能量,但是,由于某種厄運,袋子里的靈魂石都是頂級的質(zhì)量,每一塊都算得上一筆小小的幸運。
黑衣男子癱倒在舞臺地板的破洞旁,雙手因自己的所作所為而恐懼地顫抖。當時運的一部分精華被扯進靈魂石之時,他能感到力量離開了他,盡管他還保留著自己的力量,但暴君正在失去她的痛苦中掙扎。時運的力量總是來自于它兩個自我的分裂,好運和厄運的相互作用,而現(xiàn)在它的半數(shù)力量——他自己的一半——被剝奪并困住了。
時運沸騰著,他猛地抬起頭凝視著潘多拉。他周身的光環(huán)現(xiàn)在完全變黑了,他的眼睛也跟著變化了?!安唬〔?!我不要再坐牢了!”他舉起一只手臂,用一股黑色的能量趕走了在他身邊打轉(zhuǎn)的災(zāi)禍們。
潘多拉走向舞臺,手里拿著打開的拼圖盒。“你確定么?”她的眼中再無半分自信,只有頑強的無望與空虛。
黑衣男子感到有力量在把他拉向潘多拉,時運嚇得后退了幾步。它想強迫自己的宿主逃跑、飛奔、遠離此地、躲起來重建力量,但那男人只是在這永生魔女人面前后退了一步。暴君將注意力轉(zhuǎn)向了宿主的內(nèi)部,發(fā)現(xiàn)宿主已經(jīng)被......黑色的倒刺擊倒了?然后它聽到了聲音。
只是一個音符,以穩(wěn)定的節(jié)奏反復彈奏。時運順著聲音看向了樂隊的成員之一,怠惰,他正站在落下的幕布旁邊。他反復用貝斯演奏著同一個音符,樂隊的其他成員站在他身后,目睹著對峙的最后時刻。
“無意冒犯?!必愃故致掏痰卣f?!暗蚁胛易阋源碚麄€樂隊通知你,你是最糟糕的樂隊經(jīng)理?!?/p>
時運憤怒地尖叫著,試圖迫使黑衣男子向潘多拉發(fā)起攻擊,試圖徹底抹消絕望的宿主。但黑衣男子已經(jīng)被絕望的攻擊打倒,時運妄圖操控他與試圖在水下操持木偶一般費力。當那男人終于舉起手的時候,潘多拉已經(jīng)捧著盒子來到了他的身邊。時運再次感受到了拉力,比剛才更強的拉力。它能感到自己的本質(zhì)被扯進了那個古老的陷阱,在那拼圖盒黑暗的中心,是一團尖叫的臉和邪惡的意圖。利齒咬住了時運,然后它就消失了。
潘多拉啪的一聲關(guān)上了盒蓋。舞臺上,樂隊成員感到被注入的部分力量消失了,全部癱軟在地。盤旋在黑衣男人頭頂?shù)臑?zāi)禍感到了主人的勝利,開始散開尋找更多的受害者。
潘多拉看著他們,深情地撫摸著她的拼圖盒,樂隊交換著不安的眼神。怠惰停止了撥弄樂器,抬頭看著那永生魔女人,不在乎她是否決定也要毀滅他們。
然而,潘多拉只是皺起眉頭?!拔也幌矚g你們的音樂?!彼f,然后轉(zhuǎn)身跳下舞臺?!叭W點更好的歌吧?!?/p>
即使在幾周后,明星劇院發(fā)生的大屠殺仍是熱門新聞。那些頭腦清醒的幸存者試圖描述那只引發(fā)整個事件的紅發(fā)怪物,但他們唯一能記住的就是她的頭發(fā)和眼睛,以及她留下的破壞。
柯萊特·杜波瓦在接受《噩夢鎮(zhèn)日報》的采訪時表示了同情,她在采訪中對明星劇院成了永生魔的襲擊目標這件事表示了最深切的悲痛。雖然她在最初的采訪中極度批評了公會,描述了公會如何未能保護誠實、勤勞的城市公民免受邪惡的噩夢鎮(zhèn)本土怪物的掠奪,但一些富有創(chuàng)造性的編輯將這個故事扭曲成了對永生魔的譴責,并呼吁勤勞的公會衛(wèi)隊增加巡邏力量。這個故事的全新版本在日報的頭版連續(xù)刊登了三天,旁邊還有一篇文章,解釋了公會新創(chuàng)建的“邊境”勢力將如何促使公會衛(wèi)隊集中精力守護噩夢鎮(zhèn)城區(qū)。
安杰莉卡嘆了口氣,把報紙扔到舞臺上。她挨著柯萊特坐在舞臺邊緣,兩人看著建筑工人慢慢拆除倒塌的露臺,把碎片搬到街上。“老實說,我真不知道你當初為什么要給他們采訪的機會?!?/p>
機械鴿子站在柯萊特的手指上,隨著她的搖晃上下擺動。每次落到最低點,它都會用不同的音調(diào)鳴叫。“這是很好的宣傳。所有人都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如果公會認為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他們就不會再繼續(xù)調(diào)查下去了。”
“更多的花招。”安杰莉卡回應(yīng)道,微笑著搖了搖頭。“你想好怎么利用那些靈魂石了么?地下室的那些?”
“我把它們給了凱莉絲。”感到安杰莉卡投來的目光,柯萊特舉起了手指,鴿子發(fā)出了尖銳刺耳的聲音。“可別。我們不能把這些東西放在劇院里,我也不喜歡用這些東西。凱莉絲和她的......”
“縱火犯?!卑步芾蚩ㄑa充。
“......她的伙計們?!笨氯R特得意地繼續(xù)說,“在處理這些石頭方面,她們比我們更需要?!彼炎⒁饬D(zhuǎn)回到那只機械鴿子身上?!按送?,這樣今年我就不用給她買生日禮物了。給她挑禮物太難了?!?/p>
安杰莉卡翻了個白眼,從舞臺上跳了下來,前去幫助工人們拆除露臺的其余部分了。

潘多拉站在精品店櫥窗前,看著被柔和的店鋪燈光和陰影半掩著的展示品。她盯著一個穿著黑色長裙的人體模型,手指在衣服的口袋里來回撥弄著。當她專注于那些細微的細節(jié)時——紅色的線、手工固定的黑曜石珠子、沒完沒了的刺繡——她的手摸上了盒子的蓋子,心不在焉地用拇指輕輕一彈打開了盒子。
“這才是有膽識的樣子。”盒子里立即傳來了兩個聲音。“你有一頭漂亮的紅發(fā),我開始覺得黑色很配你。也許我們該談——”
潘多拉仿佛從白日夢中醒過來,合上了蓋子。她嘆了口氣,撥開遮住眼睛的頭發(fā),離開了精品店的櫥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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