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

章節(jié)《敘事史詩（上）》和《敘事史詩（下）》都是屬于長篇小說《一千年前的小說家》中的內容，放在文集最上面并非是按觀看順序來的，而只是為了告訴讀者這兩章什么時候看都可以，對劇情理解無影響。

天地始如雞子，盤古破之，遂有大淵。大淵者，歸墟也。諸神趨于此，如螢趨火，又相爭相食。故歸墟又為神墓。有陰陽二龍蟄伏，一名伏羲，一名女媧，以諸神為食。二龍相交，產有九子，九子又生人，故人為萬物靈長。

逾萬八千歲，二龍相斗，便有伏羲身碎，女媧囚于太歲。人治毀壞，諸神相慶。

諸神中有麒麟者，人面而鹿形，角有黑白紋。聞之，棄其形體，逃于鎮(zhèn)星。

有無面之神，見而笑之，曰：“竟懼二龍如斯？”

麒麟對曰：“神者，貪愚之至；人者，龍裔也。如今二龍盡去，諸神必以九子及人為食。二龍歸來，必噬盡諸神。惟愿避禍而已?！?br>
無面之神曰：“二龍相斗相食，一如諸神，不足慮?！?br>
麒麟曰：“二龍相斗，必余其一。彼時，諸神盡入腹中?！彼觳辉俅穑萑腈?zhèn)星。

......

阿難陀舍沙在深海下蘇醒，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形已經化為了最原始的形態(tài)——曾經八位創(chuàng)世至高神其中之一，此刻正如同一條既巨大又笨重的鰻魚一般蜷縮在光明之海冰冷，黑暗的水底，更令阿難陀舍沙感到恐懼的是，他的神力幾乎完全無法使用，他只得在腦海中嘗試與其他幾位一代神交流。

“麥卡恩？麥卡恩？”

無人應答，不，無神應答，阿難陀舍沙似乎聽到了一些人類的講話聲，但是聽不清其具體內容。他還聽到了一些機械在憑空轉動，摩擦的聲響。但是卻是奄奄一息的。

奄奄一息的？

“或許是麥卡恩在測試什么東西？”阿難陀舍沙這樣告訴自己，懷著略微忐忑不安的心情，他又發(fā)起了與pangloss的交流。

“Pangloss...Pangloss？Pangloss？！”

令阿難陀舍沙欣慰的是，pangloss做出了回答。

然而pangloss的反應似乎比阿難陀舍沙本人還要激動。

“你...阿難陀舍沙...終于醒了？？”

“啊...？”阿難陀舍沙先是一愣，然后才意識到自己并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年份，“現(xiàn)在是距離創(chuàng)世過了多久了？？”

“不不不，比起這個，你應該還不知道，宇宙中出現(xiàn)了許多陌生的至高神?！?br>

“新...新的至高神？還是許多？！”這次換成阿難陀舍沙不可置信了，以至于已經身為鰻魚的他也差點被冰冷無情的海水嗆到。

“你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宇宙有什么異常嗎？“牡鹿提醒道——她的聲音似乎給了阿難陀舍沙一點寬慰，阿難陀舍沙現(xiàn)在知道至少有三位一代至高神是還活著的。

“但是我們之中沒有任何神轉動過大轉盤?。　北绕鹦律竦木唧w信息，阿難陀舍沙顯然更想先知道他們是怎么來的。

“這是最難辦的點...沒有任何神轉動過大轉盤...”

......

“你敢確定他們完全不記得嗎？”穆蘭趴在桌子上對冰軾問道。

“如果只有我，我是不敢確定的?！北Y稍稍一停頓后說道，“但是特茜爾也在同時使用了出口成真之力。我寫，她說，他們不會記得我們轉過大轉盤。”

......

“那麥卡恩呢？塔羅蘭呢？還有蟬神、亞大伯斯、奧爾加莫呢？祂們怎么樣了？沒出啥事吧？”阿難陀舍沙已經從牡鹿和pangloss的話中聽出了危機，新的至高神不可能是和平的，而且可能實力比自己更加強勁。阿難陀舍沙又想起了機械憑空轉動的聲音。

難道麥卡恩已經——

“很遺憾，差不多是這樣的?！眕angloss嚴肅地說道。

“我睡著的這段時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阿難陀舍沙幾乎是在抨擊海水，滾滾亂流從他的身邊擴散了開來，一些沒來得及躲開的魚蝦被亂流波及，竟紛紛當場昏死過去。

牡鹿和pangloss相視一眼，開始向沉睡了無數年的阿難陀舍沙講述敘事史詩......

“雖然十分難以理解，但是你應該還記得四個外來的強大至高神對我們說他們來自舊敘事吧？”

“是的?！卑㈦y陀舍沙點頭，迫不及待地聽了下去。同時卻又擔心聽到噩耗，比如麥卡恩和亞大伯斯的。

“穆蘭說：‘舊敘事并不是一個地方’。冰軾說：‘舊敘事是此刻，現(xiàn)在，和未來，至少現(xiàn)在是的?！F(xiàn)在這些都基本明確了。一共有四個'敘事'，分別被稱做：真敘事、假敘事、新敘事、舊敘事。”

“舊敘事就是指現(xiàn)在這個宇宙誕生之前，也就是天啟之力，惡煞之力，黎明之力，這三種力量相生相克，創(chuàng)造出大轉盤之前。而大轉盤誕生一直到現(xiàn)在，就叫做新敘事。”

“這個新舊是怎么——”

“別急?！蹦德勾驍喟㈦y陀舍沙道，“新敘事和舊敘事都屬于假敘事中。也就是說假敘事就是這個宇宙全部的時間線，包含了大轉盤誕生的之前和之后的全部?！?/p>

“但是每個假敘事都有一個起源，也就是這個宇宙誕生的地方，或者說創(chuàng)造這整個宇宙的東西。”pangloss說道。

“大轉盤？”阿難陀舍沙試探性地問道。

“完全不對！”牡鹿搖了搖手——或者說蹄子——繼續(xù)說道，“大轉盤是假敘事誕生之后才出現(xiàn)的，我們用它來劃分新舊敘事。我們要說的是，創(chuàng)造假敘事的東西?！?/p>

“是什么？”阿難陀舍沙幾乎是立馬問道——他和其他至高神一樣，都急于探求創(chuàng)造自己的產物或者更久遠的歷史。

“本源之燈?！眕angloss說道。

“啥...？”

“這么說吧?！眕angloss打了個響指，“‘本源’是我們對創(chuàng)造這盞燈的人的代稱——我們并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也不知道他的代號什么的，但是可以確定的一點是，這盞燈投映出了假敘事——也就是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這個宇宙的一切。”

“這盞燈現(xiàn)在在哪？”阿難陀舍沙顯然提起了興趣。

“地球上?！蹦德拐f道。

“為什么在地球上？”

突如其來的沉默令身處冷水下的阿難陀舍沙打了一個寒顫。

“額...”牡鹿沒有做出回答——又或者說，她不愿做出回答。

“現(xiàn)在只有地球上是安全的?！?/p>

“?。繛槭裁?？伊甸園不是更——”

“伊甸園毀了，兄弟?！眕angloss無情地說道。

“我......”

這次一時語塞的是阿難陀舍沙了。

“我們原本是想把本源之燈放在伊甸園的?！眕angloss說道，“但是塔羅蘭是我們當中最早醒的，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伊甸園的地上，大轉盤已經被不知何人轉動過了，接著醒來的是奧爾加莫。他立刻發(fā)覺到這個宇宙里多了很多不可名狀的東西。”

“大轉盤停留在的格子是Apollyon，但是召喚出的至高神顯然不止兩個，而且是互相敵對的。奧爾加莫和塔羅蘭發(fā)現(xiàn)自己幾乎是在一片戰(zhàn)火中醒來，從大轉盤中誕生的新神從沉睡的舊神手中奪走了伊甸園，人間，以及幾乎假敘事中的一切?！?/p>

“耶和華，自稱上帝。這個神還算是溫和，在接手伊甸園的幾千年間一直勤于管理，直到耶夢加得的出現(xiàn)。”

“耶夢加得是一條十分巨大的毒蛇形至高神，從來沒有化作人形過。耶夢加得是全知的天神，知識之樹的守護者，也就是誘惑亞當和夏娃吃下智慧果的古蛇。”

“得知亞當和夏娃沒有抵抗住誘惑，在耶夢加得的誘惑下吃下智慧果后，耶和華完完全全地生氣了，他將亞當和夏娃驅逐出了伊甸園?！?/p>

“隨著亞當和夏娃被逐出伊甸園，也就意味著他們從圣使變成了凡人。在這點，死神奧爾加莫和耶和華關于亞當和夏娃死后的去處大吵了一架，從此勢不兩立?！?/p>

“仿佛天要亡我們一代神一般，在對人類的管教上，亞大伯斯和麥卡恩也有了完全相反的意見——此時他們已經都在人間有了自己的信徒。亞大伯斯的叫欲肉教，一開始這個教派還是正常的，僅僅是給人類部落提供肉食以及祭祀的場所，大術士亞恩作為大轉盤創(chuàng)造的第二批神的其中之一，追隨亞大伯斯，并接手掌管欲肉教?！?/p>

“然而，在亞恩的掌管下，欲肉教內的景象每況愈下，幾乎成為了丑陋和盲目癡愚的化身。”

“當亞大伯斯發(fā)現(xiàn)這一點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遲了。亞恩吸收了信徒們近萬年所提供的每天遠遠不斷的信仰，他憑借著這些信仰所帶來的力量擊潰了亞大伯斯?！?/p>

“據說亞恩到后來甚至掌控了亞大伯斯，將其用作護盾，并在亞大伯斯的體內開鑿出了一個王國，還建立了欲肉教的圣城‘內殿’。”

“欲肉教教徒實行儀式性食人、人祭、肉體強化、奇術、以及維度操控等活動。組織高度保密，公眾似乎對其存在沒有直接認識；生物操控使得欲肉教派的部分教徒變?yōu)楫惓４嬖?，超出基于人類的物理限制。疾病被欲肉教所崇敬，曾發(fā)現(xiàn)其宗教祭壇上供奉有腫大淋巴結和腫瘤等祭品。欲肉教視傳播為奉獻，是一種淘汰弱者、凈化群眾的手段，因此積極追求自身的擴張?！?/p>

“麥卡恩的教會叫做破碎之神教會，該教會所主張的理念與亞恩的破碎之神教會完全相反。教會由Bumaro領導，其崇拜機械并認為生命或血肉是天生邪惡或“破碎的”。盡管其來源未知，從考古發(fā)掘中發(fā)現(xiàn)了與破碎之神相關聯(lián)的人造物，其年代可追溯到希臘古典時代。而教會的教義則宣稱它的存在早于地球上生命的出現(xiàn)?！?/p>

“關于欲肉教的墮落，麥卡恩曾去找亞大伯斯理論——但是那時亞大伯斯已經只是亞恩的一具傀儡，是亞恩掌管著欲肉教的一切。麥卡恩并不知道這些，他與亞大伯斯在人類血肉化還是機械化的觀點上出現(xiàn)了分歧，亞恩立刻煽風點火，將分歧激化成為了欲肉教派和破碎之神教派間的戰(zhàn)爭?！?/p>

“——麥卡恩對于亞大伯斯已經成為亞恩的傀儡這件事渾然不知——亞恩操控亞大伯斯對戰(zhàn)麥卡恩，麥卡恩為了守護眾生與智慧和殘暴的造物主亞大伯斯展開了跨越所有多元宇宙的戰(zhàn)爭，在最后那超越一切的戰(zhàn)斗中，亞大伯斯殺死了破碎之神，但破碎之神破碎了自己的身軀來創(chuàng)造出一座牢籠將亞大伯斯囚于世界之外，而破碎之神的碎片散落在了無數的宇宙?！?/p>

“亞大伯斯現(xiàn)在已經被囚禁在麥卡恩的銀網中——如果亞大伯斯的力量最終得到解放，局面將顛覆而倒向血肉，破碎之神的信徒們至今所成就的一切會在一瞬間功虧一簣，一切現(xiàn)實都會于亞大伯斯面前徹底的扭曲、并墮落成肉欲凡塵的地獄：火與骨的平原，驚懼的尸山血海，泥漿、糞便、食尸的盛宴，深淵中生出死產的宇宙，統(tǒng)領的到來創(chuàng)造虛空的潰膿，群星中的黑影如同癌變一般吞噬最后的夜?！?/p>

“這場戰(zhàn)斗改變了一切。亞大伯斯與麥卡恩幾乎是同歸于盡。”牡鹿補充道。

“我...”阿難陀舍沙低下了頭，他在剛剛化為了人形，在冰封之海海底的沙子上寫下了麥卡恩和亞大伯斯的名字，他追憶起了當年一起創(chuàng)世的日子。

......

“你覺得這個樣子怎么樣？”亞大伯斯拍拍身上的塵土，從落葉中站起身，看著面前一個三頭六臂，外形極其扭曲的肉色生物，對麥卡恩說道。

“絕對不行！”麥卡恩放下手中的大錘——那把大錘自己在空中浮了起來，繼續(xù)敲打著一塊大石頭上擺放著的金屬，“這也太難看了！要造人的話至少要造的和我們現(xiàn)在的外形差不多吧，一個頭，兩只手，一具身體，兩條腿...你這不行，我來??！”

“你造的也沒好到哪去??！”亞大伯斯嘲笑著把那具初具人形但是和人一點不像的生物向麥卡恩推了回去。

“要不我們造的中和一下？”麥卡恩試探性地問道。

“我覺得有這個必要?！眮喆蟛谷粲兴嫉囟⒅溈ǘ鲃?chuàng)造的怪胎道。

“噗呲——”

“喂，哪里好笑啦?。　?/p>

......

“這樣差不多吧?！睍r光荏苒，兩位神身邊的景象變化了許多。亞大伯斯腳下的落葉消失了，換成了綠艷艷的新鮮美好的青草，唯一不變的是那塊曾經用來敲打金屬的巨大石塊還靜靜矗立在那里。亞大伯斯面前站著一男一女兩個人類，赤身裸體，靜止不動，如同兩尊栩栩如生的雕塑一般。

成捆的麥子扎成方形磊在一邊，麥卡恩坐在上面，口中銜著一株飽滿的麥穗，饒有興趣地盯著還在努力規(guī)定人類外形的亞大伯斯。

“誒，說句話啊，你盯著我一整天了！”

“差不多了?！丙溈ǘ鲃冮_稻殼，將一粒小麥丟進了嘴里，輕盈地從稻草堆上滑落了下來，在他輕輕落地的一瞬間，數不清的繁花似錦，青草綠葉在他的腳下綻放，在林間的草地上迎著陽光向遠處鋪灑開來，猶如一張美麗的掛毯——造人這一項任務算是完成了。

“哦，好啦？！”阿難陀舍沙從樹林的另一端走了出來，沐浴在清晨溫暖的光輝下，“我剛想來問你們進度怎么樣了....”

“‘造人’這一項是完成了，接下來就看你啦！”麥卡恩又剝開一粒稻谷，遞給了亞大伯斯。

“謝謝——”然而還沒等亞大伯斯說完道謝，麥卡恩又把手收了回去，將稻谷丟進自己嘴里。

“嘿嘿，被耍啦！”麥卡恩笑嘻嘻地看著亞大伯斯創(chuàng)造的兩個人類說道，“吶，麥子還有很多呢，嘴巴饞自己去割一捆回來。”

“但是我覺得還是缺了點什么?！眮喆蟛苟⒅溈ǘ麝柟獾男θ?，又盯著自己創(chuàng)造的兩個呆若木雞，如同模特一般的人類，緩緩地說道。

“我知道了！”阿難陀舍沙一捶手心，揮動雙手，立刻洋洋灑灑的金色星芒從他的指尖釋放，融入了兩個人類的心口。兩個人類的眼中頓時散發(fā)出一樣璀璨的星輝，眨了眨眼，帶著自然的微笑向幾位創(chuàng)造他們，賦予他們思維與情感的至高神抬起了頭，跪下了身，眼角流出感動的淚水。

......

距離眾神創(chuàng)造人類已經過去了幾千年。

這仿佛是一段空虛的記憶，那時侯還沒有外來神，眾神化作凡人的身份，降落人間，完成了造物的任務，體會著凡人的生活，讓心中更添幾分寧靜致遠。

大海的波濤帶著卷卷風聲吹拂到眾神的面頰上，或許就是人類常說的“略帶濕咸的海風”吧，海浪拍擊沙灘的聲音是如此的悅耳動聽。蟬神躺在棕櫚樹下，雙手枕著腦袋，望向明亮的海岸線和波光粼粼的水花，海風吹動棕櫚樹葉，讓太陽的光斑透過樹葉間的縫隙調皮地在蟬神身上跳動著。

“咕咕——嗷嗷——”

海鷗的叫聲高亢或者尖細，但是很清脆，叫聲嘹亮而且振奮人心，牡鹿開心地笑著一邊拿著紙風車一邊在沙灘上踩出一長串腳印，通向水中，立刻又被拍打而來的海水淹沒了。她卻對此一點也不在意，而是直接抱著腿坐在了淺淺的海水中，感受著清涼但是在太陽的照射下微微有些暖洋洋的的海浪打在自己的身上，淹沒了腳背立刻又退了下去，打在一枚小小的海螺上，海螺隨著海浪微微搖擺了兩下，一只小小的寄居蟹從中探出頭來，兩只亮晶晶的黑色眼睛盯著牡鹿看了一會，立刻又縮回殼中了。

塔羅蘭從水中拾起一塊石子，向偏深的地方擲了過去，石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上面的水滴反射著陽光，帶著石子如同一塊黑色的寶石落入了水中，發(fā)出“噗通”很輕的一聲響，幾秒鐘后pangloss就從石子落水的地方一頭鉆了出來，甩了甩頭上的水珠，站了起來。

“哈哈哈——你別跑啊——哈哈哈哈...”

塔羅蘭見勢不妙，立刻翻身站起，歡笑著“啪嗒啪嗒”地踩著朵朵浪花逃向遠處，pangloss追了幾步便停了下來，也挨著牡鹿坐在了水中，與她一起感受著海風與水花的輕柔撫摸，牡鹿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附著幾滴水珠，她把頭靠在pangloss的肩膀上，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仿佛萬籟俱靜，只有海鷗飛過時的鳴叫聲，海浪拍擊海岸的唰唰聲，以及海風略過耳旁的輕微聲響，合在一起融成一曲大自然的獨特交響樂。

“要是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牡鹿喃喃自語道。

“噓——”調皮的噤聲仿佛要故意打破二神的恩愛，pangloss輕輕拂著牡鹿銀白色的長發(fā)，轉向發(fā)出噓聲的家伙們。

不遠處亞大伯斯似乎躺在沙灘上睡著了，麥卡恩和阿難陀舍沙正在一層一層地往他身上鋪沙子，臉上不約而同地露出調皮的笑容。此時亞大伯斯已經只有一個頭露出地面，脖子一下全部被埋在了沙子里。

平時最高冷的奧爾加莫，今天仿佛也格外的放松，他脫去了平時包裹著全身的漆黑斗篷，露出黝黑而又結實的肌肉，在蟬神身旁聊天，露出放松的笑容。

“我回來啦——”剛剛跑走的塔羅蘭抱著八瓶冰涼的橘子汽水踩著細軟的沙子回來了，阿難陀舍沙和麥卡恩看了看可口的冰飲，又看了看被沙子埋住還在呼呼大睡的亞大伯斯，露出了整蠱的笑容。

“好冰好冰啊啊啊啊啊——”亞大伯斯從睡夢中驚醒，吃力地把雙手從厚厚的沙堆里抽出來，徒勞地揮舞著——阿難陀舍沙和麥卡恩早已跑遠了，亞大伯斯索性也不起來了，半個身子埋在相對涼爽的沙子里，擰開了橘子汽水的瓶蓋。

......

阿難陀舍沙突然感到一股陌生的記憶涌入了他的腦海。

外來神降臨后第10000天? 伊甸園，七位一代神們圍坐在一張雪白的石桌旁，唯獨少了阿難陀舍沙。

“你已經...做出了這個決定了...是嗎？”麥卡恩悲痛地盯著亞大伯斯的雙眼問道。

“我...唉..你知道我不想承認....”亞大伯斯避開麥卡恩的目光，第三次把自己的酒杯注滿。

“別喝了?！丙溈ǘ鬓糇喆蟛沟氖?，“你只是在借著酒勁說話，你其實根本不是這樣想的...對吧？”

“這是我必須去做的?！眮喆蟛拱哑靠谵D蟬神向的酒杯，邊倒邊說，“你們應該也感覺到了現(xiàn)在宇宙中那些蠢蠢欲動的不明勢力?！?/p>

“然后呢？僅憑我們與他們對抗？阿難陀舍沙還沒蘇醒呢，等他蘇醒要猴年馬月——”

“阿難陀舍沙！”是牡鹿的聲音？但感覺不是記憶里的，更像是現(xiàn)實的。

“等不及他蘇醒了，你聽我說....”奧爾加莫的聲音說道。這句話阿難陀舍沙聽得很清楚，因為是在回憶里的。

“?????? 陀????? 沙??！”

是雜音？誰在隱隱約約地叫自己？

“我們現(xiàn)在身處最后的凈土伊甸園——”

“快跑??！”

奇怪的是，阿難陀舍沙知道pangloss給自己的這段記憶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但是在這一瞬間，幾乎是突然的，這段記憶破碎了，就如同透過閃爍雪花屏幕看電視一樣，等阿難陀舍沙回過神來，已經晚了：一個紫色的巨大半透明五角星已經罩在了他那笨拙沉重的形似鰻魚的身體上，將他牢牢地束縛住，接著他看到一個瘦弱的人影在他的視線中一閃而過。接著是空間撕裂的聲音——阿難陀舍沙消失了。

“阿難陀舍沙??！”pangloss在阿難陀舍沙的意識中吼道——但是阿難陀舍沙已經聽不到了。

“他跑掉了嗎？”牡鹿擔憂地問道。

“不，沒有。”pangloss咬牙切齒地回答道。

“那——”

“他媽的逃亡者！”pangloss一拳捶在桌子上，打斷了牡鹿的話語，桌上的茶杯和一枚小小的金色鑰匙都隨之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