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長篇-浮世百姿錄】其卷一 人偶之姿 間章 月茉
“這是今天應(yīng)交的稿子...”
那少女輕步向前,這夜晚靜謐的很,以至于她的那幾點輕步,都擾的那燭火舞了幾步,好像那火焰的燃燒,本也是靜謐的一塊拼圖。
“哦呀...你記完了么?那快拿給我看看的好...”
可那在椅上慵懶坐著的櫻色女郎,卻被這突然到訪的手稿頓時便激起了精神,本搭著的腿頓時便放的正式,只見那稿子啪的一聲,便被放置到桌上翻閱,翻書聲怎也沒個絕處,宛若是外界那已然起勢的冬風(fēng),不住摧殘著那外界梧桐的殘余枯葉。
那分明是一篇好文章,她笑的溫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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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月之事已過了數(shù)日,稻妻的冬,大抵也是要來了。
“呀..我說你啊,稍等一下?!?/p>
那狐貍輕拍了面前人兒的肩頭,旋即便又將身子微傾向前,還未等她回過頭看,便就將頭降得和她一般高,好像是要將彼此的臉兒湊到一起般的親密,可又無非只是她捉弄人時常擺出的習(xí)慣模樣。
“啊..要寫的,要寫的。”
可那眼前的少女,怎的反應(yīng)都是慢慢吞吞,轉(zhuǎn)身也遲鈍,對視時的目光也游弋了許久,眼簾總像是要閉上,她似乎累得很。
“那前些日子的斬月,你也看過的吧?”
“您要是這么說...那我就肯定就是看過了的...”
那青綠色的少女,總也像是帶著幾分的不情愿,也不知是她心里早就明白了眼前主編的心思,還是已然被那生活壓的怠惰,卻又不得不暫停下步子來,也走入這同她的顏色并不相融的秋。
“啊,那就很好說話了呢?!?/p>
“嗯,哼。”
那宮司裝模作樣的清了清嗓子,像是頗要為這委托加以幾分由那八重堂的正式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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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便把它記下來,以我的口吻,還有那影,啊,還有那將軍的人偶,要在冬天之前寫完哦?!?/p>
“唉...?”
那少女不禁向后退卻了幾步,可總還算不得十分驚訝,只在片刻之后,待那眼前的宮司又再度展露出笑容,笑她自己的驚諤模樣時,才終于暫時平復(fù)了情緒,也模仿起了那宮司的樣子,一樣去清了清嗓子,好似真的在講一件極重要的事一般。
“那種事..怎么敢寫的嘛...有一位將軍是人偶的事...方還是您告訴我的,我若是把這也寫到書里,印到那八重堂上售賣...將軍會殺了我的?!?/p>
“哎呀...你又害怕什么...”
“第一呀,你的書攏共有幾人看,你不是自己心里最明白嗎?!?/p>
“您...您別說這種話...”
那眼前的少女,眼神頓時就別到了他處,嘴巴也微微鼓起,縱使衣裝整齊,可仍能看出全身都發(fā)著股不知何處的勁兒,連腳尖都快繃了起來。
“?。吭醯?,在八重堂的貨架上出賣的書,本應(yīng)全是那些暢銷的書籍吧?!?/p>
像是要順著神子的氣勢一般,秋風(fēng)伴著梧桐,輕吹開了那書架上的幾本書來,其中的文字暢銷的很,正乘著那神子話兒的船兒,輕悠悠的飄到那少女的眼前,說是炫耀也好,激將也罷,總?cè)堑媚巧倥闹行┪⒉豢?,可又說不出半個字來。
“第二呀..第二呢...第二..”
她的腳步打著螺旋,木屐之聲悅耳,宛若她心中盤算著的那盛景,即將在眼前展現(xiàn)一般的歡悅,繞著那少女轉(zhuǎn)而又轉(zhuǎn),好似要親對著那少女的耳朵說話,才能真切的將那女孩兒說的動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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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啊呀,怎的了。你聽了真話,反倒會不開心嗎?”
“怎么開心的起來嘛....”
“所以,我留你在此,也不全算是為了多賣你的幾本,你心里,不也是清楚的很嘛。”
她們正坐在那書齋旁的椅凳之上,手上的是那一本本精裝好了的書籍,那粉色的狐貍看起來是十分有興,正將那一本本書不斷翻閱查找,看著那些書中的精彩橋段,再以話語描述。
只是那被口述出的骨感段落,惹得那少女怎的也不愿意翻開來瞧。
“您要我寫的...且不論我去把‘將軍的人偶’的事情寫出來公之于眾...”
“雖說我模仿起幾位的口吻...尚且還算得上拿手...”
“再像真實故事的所謂故事...不也只是故事嗎?”
那少女雖不敢正眼看她,卻還是鼓著尚還留存著的些許勇氣,仍還將這心中的話兒說的頗有了幾分氣勢,好似正在她眼前力爭著心中的不平一般。
“啊啦..你怎么還會怕起這個來呢,你又不是史官...不然我早該向影引薦,把你丟到那天守閣上去了?!?/p>
“之前看你寫那巖之國度的什么帝君,也未見得你怕了幾分呀..”
“那是...畢竟寫起來時,也未曾想過類似的事,所以寫的便也沒了遮...”
她的話語還未流盡,臉頰便就被眼前的人兒捧起,直至要將那鼻尖碰到一起,好像神子對她所說著的話兒,在眼中都寫下了一份,要她細細的看到心里。
“你寫就是,怎么還有寫文章的人,會怕起自己那三寸的筆,寫不出好故事來呢?!?/p>
“那是我所覺得的好故事嘛...您也看得見,賣得不好?!?/p>
那青白如茉莉般的少女的臉兒微展,眼前的人,似乎也對自己有著幾分的認可,卻還是自顧自地說著早已沉淀許久了的喪氣話兒,好像是那討著和果子的孩子,為了那止痛的三彩團子,便就又將手臂的疤痕,碰的更破開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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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你真真寫的不好,我便早也不找你去寫了?!?/p>
“怎么,得了宮司大人的賞識,還要賣賣關(guān)子,擺擺架子嗎?你倒也是矯情的很呢。”
她的笑意夾著微嗔,像是笑那眼前少女,又像是些許的去責(zé)怪她心事麻煩,早能執(zhí)筆寫的故事,卻被她牢牢的鎖在心里,怎的也不愿拿起筆兒將其寫下。
“我可是要在冬日,把這書兒放在架上賣的,你若不寫的話,斬月一事在你肚子里面爛掉,也自然由不得我了?!?/p>
“啊啊,那就寫嘛...那就寫嘛,你看,連宮司大人都親自來求我了...”
“你若是再以這腔調(diào)說這說那,只怕你刊登的書本們,要代你受些災(zāi)厄了呢。”
那神子手指著的書,她自然是明白的很,那本名叫《月凝塵散,孤石流夢》的連載文章,她前些日子方才寫完刊登,而今銷量尚還算得過去。
而神子大人,似乎也正是因為此書方才找的她,她自然也是明白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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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物語并不好寫。
神子大人親交過來的擔(dān)子,本來說的是很輕松。
“你啊,就把前些日子的斬月一事,按你寫巖神和那塵之魔神的風(fēng)格再敘一遍就是,成果嘛...我會在冬天到來前驗收,”
“要把它寫的好好的,再拿給我看哦?!?/p>
但此事只是說來輕巧,那本《月凝塵散,孤石流夢》的書兒,寫來也本并非易事。
那《帝君塵游記》和那《璃月風(fēng)土志》以及無數(shù)那巖神相關(guān)的書兒,但凡可查到買到的,她幾乎全是一字不落的翻了個遍,這方才得了個“嚴謹”的名兒,可如今寫到連自己都不能說是了解許多將軍的人偶,于那五百年前已然漸淡的故事,更是讓她宛若捉襟見肘般的局促,生怕一字之誤,那高高在上的雷神便換了模樣,就那近日看過的斬月一事,都變得如此陌生,似乎寫下的那只言片語,全都成了如此仿真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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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不出字來,食物也沒了香味,冬日將至的冷意,比那滿心創(chuàng)作欲望的激動更有威力,寫不出字的筆也干涸,在紙上劃出一道道白痕來,宛若在抗?fàn)幹沁t遲下不去的手,同那驅(qū)使著下筆之人的心兒。
“若我也是那斬月的其中一員...那該多么好呢。”
一字一筆寫下的,筆筆都是那斬月的人物,若說是像來,便就宛若是她們在那白紙黑字的世界馳騁,宛若那紙張的白,本就是那前日所斬下的月而鋪就,那點點寫下的黑色字跡,如今了那一夜留存在那青白色少女內(nèi)心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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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子大人的話語,應(yīng)當(dāng)再多作停頓,最好以二字的語氣詞為開頭,并且每個停頓,都應(yīng)表現(xiàn)她內(nèi)心的機思妙算...以及那捉摸不透的內(nèi)心情感...
于是她模仿著腦海中的神子,將她的話兒寫下。
影大人的言語,應(yīng)時刻有銳利之感...宛若刀劍那閃光般的尖銳,雖不加過多修飾,可卻時刻令人感覺其人行事宛若迅雷紫電...
而那人偶的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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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停頓了許久許久,上一個字加上,另一個字便裁剪了去,反復(fù)的琢磨,舉棋不定的模樣,直引得那蠟燭都矮了許多。
人偶將軍....應(yīng)當(d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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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是如人偶一般的木訥,可那人偶將軍斬月的舉動,和神子對我親口的描述,便又大相徑庭...
但若將其寫作如真實人兒一般的心境...卻又像是過于豐富。
她的筆舉棋不定,卻又突然在心中發(fā)狠,急急地想要寫下,可終于還是停止了心中的魯莽,重復(fù)著一遍遍的想象,那人偶究竟會怎樣,她是怎樣的一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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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要努力寫好這故事一樣。
若是急于將那月斬下...便就又摸不到頭腦,需去四處窺探學(xué)習(xí),看那斬月之事,究竟是何種模樣。
可是那模樣未曾見過,未曾寫過....未曾斬下的月,怎能寫的真實,使那讀者一眼看下,便能知道“這是雷電將軍所行之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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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頭發(fā)都熬白了幾根,好像自己也是那雷電將軍,終于和那心中的人偶做了決斷。
“想要寫好那斬月之事,卻又遲遲難以落筆的遲疑,便也是那斬月的將軍的模樣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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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很深,今天晚上因是陰云密布,看不得月亮,但卻多因為那漫天的云,多讓那些許的溫度在地面上駐足,為那睡夢中的人添些暖意。
她將些許垂下的頭發(fā)輕搭在耳后,打開那窗來,將風(fēng)與櫻迎入屋內(nèi),也暫借這二友的幫助,再強打起精神,將那斬月再寫幾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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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又起,一瓣輕櫻隨風(fēng)而舞,伴著那被風(fēng)吹開來的月光,飛落到她將下筆的紙上。
她抬起頭來,距離斬月之時尚還不久,總是月輪變換,今日尚還是半月。
好似,那月也正伴著櫻與風(fēng),偷瞧著那斬月物語的手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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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將她寫著的那一頁吹拂著,那張紙兒輕輕抬起了邊兒,正欲隨著風(fēng)與櫻一同飛起,在空中也做一舞,卻被她立馬按下,一手護住,一手繼續(xù)寫著字跡,就連眼神兒都不忘瞪著那遠方的半輪月,好似它活該挨那一斬一般。
“你若是煩擾我的話,我可就寫不好了?!?/p>
好像在和自己堵著氣,卻又立馬得了勝利一般,她心情歡悅,字跡下的輕快,好像那斬月之事,正在眼前上演,好像那人偶的將軍,正剛剛飛升在那空中,將這月斬下一半一樣。
或許明日的月亮,會再小一點,再小一點,直至被天狗吃的不見蹤影。
等到那時,月相輪換就會再開始,一輪滿月,就會再度掛在那烏鴉色的天空之上。
如今那已然被斬下的月,若再不寫,那便會錯過了這時光,和那心中滿腹的志氣,她寫的入迷,縱使已是子時,一字一筆,仍是寫得飛快。
好似那星月輕落,盡寫到了她的那紙筆上,使那紙上也帶了幾分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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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寫那斬月的盛狀所著墨太多...或許此種盛大景象,未曾寫過,于此更多成了一種嘗試...
亦或許那景色醉人,即使只是在腦中想起,亦若是小酌幾杯一般的微酩。
好似在那心中,將軍的袖擺也將那月遮蔽起來,殊不知那斬月之事,究竟是由那將軍所斬,還是由那墨筆寫作而成。
好似那落筆沙沙,盡數(shù)是那落櫻擦過地面之聲,好似那黑筆白紙,也是那繪著滿月的一夢。
那夜晚的結(jié)束,是由那最后點的一筆黑墨而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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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踮起腳來,將那物語交由那笑著的狐貍手上。
“您是看過斬月的...但是這是我寫的斬月....”
“所以不是狐貍寫的物語...你可別指望我寫的狐貍會像那真的狐貍哦?!?/p>
那青白色少女的臉頰,卻好像也被那粉櫻施了祭典粉黛,臉上的微紅好似是那不好意思的自謙,可那奔騰著的心兒,分明期望的是讀者口中的無邊贊賞。
“你寫的一點都不像嘛。”
“哪里不像了!我明明想的那么用心...你又不是...”
“你又...”
“嗯哼?我怎樣呢?”
“你這人真是的??!”
她將手一甩,好似真的賭起了氣,縱使明白那眼前人兒的調(diào)笑,本就是她常愛做的事兒。
正也難怪,不是狐貍所寫的故事,怎的會像了那狐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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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風(fēng)伴著幾點白櫻,慢慢翻開了那斬月之物語,展盡了那人偶的姿態(tài)。
那白櫻隨風(fēng)而起,將自身化作了冬雪,將這稻妻的大地染盡了白。
就連那硯臺中的墨,都似乎被凍成了堅冰,下筆若不快著些,就連心里的故事也都會結(jié)出冰來。
她看著那紛飛的雪,向著搓著的手里哈出一口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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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書當(dāng)真被擺在了八重堂的書架上,??腿赃€是那幾位,可仍還是擺在那里,宛若是轉(zhuǎn)為了等些有緣之人般的執(zhí)著,就在那里擺著......至于擺到哪一日?
呀...那要看這《浮世百姿錄》究竟能寫得幾章的啦....
下次的交稿日,仍還算不得清楚...大抵是要迎得那春來...
啊...誰知道呢,我的手兒真是凍得厲害。
就交稿啦,就交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