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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笙 第七幕 好大喜功(十一)

2023-01-30 11:19 作者:云堤  | 我要投稿

9月4日 云堤城 出云區(qū)西側(cè)海域 公海垂釣區(q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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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錢興賢講的故事,沈笠感到后背發(fā)涼。

——上回在天氣控制中心也是,何自明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猜測。

怎么所有人都好像有著自己一個復(fù)雜重重的故事,而自己的人生干凈的像是一張白紙,在很久之前,莊學(xué)民就說過自己活得實在是有些“太過于正?!薄?/span>

——我在想什么呢……

沈笠搖了搖頭,把這些胡思亂想的東西拋到腦后。

“那……他知道這件事情么?”他頓了頓。

“啊——雖然我總覺得好像和誰說過這件事情了,但再說一次也無妨?!卞X興賢又往嘴里塞了快口香糖,話說他一邊吃口香糖一邊抽煙難道嘴里不會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么,“何自明成為城市管理委員會的委員長并不是由云堤城任命的,而是由中央任命。”

“由中央?”

“沒錯——我們來到云堤城后,何自明扮豬吃老虎,偽造了自己的身份,用不正當(dāng)?shù)氖侄稳肭至水?dāng)時趁著疫情期間發(fā)了橫財?shù)哪切┽t(yī)藥公司,找到了他們私自抬高價格擾亂市場的證據(jù)后,把他們一網(wǎng)打盡;正是因為這個理由,他就成為了云堤城唯一一個被中央委任的官員?!卞X興賢一邊說著,眼神一邊往廚房里面瞟,“那個家伙……是一個,為了達(dá)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為了貫徹他心中的那股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信念,在他眼中、親人、朋友、同事……全部都是為了達(dá)到目的而存在的‘工具’,我也一樣,你也一樣……所以他今天的表現(xiàn)讓我覺得反常?!?/span>

“原來如此,那他知道這件事情么?”

“聽好了沈笠?!卞X興賢雙手搭在沈笠的肩膀上,語氣十分鄭重,“聽好了……這個世界上,總有那么一群人,他們生下來就是萬丈光輝,注定要成就一番大事的人;對于這樣的人,身為普通人的我無論怎么努力,無論怎么投機取巧,都無法達(dá)到他們的水平哪怕一半——每個人生下來就注定好了自己的命運,那是誰也無法更改的。在知曉了自己并不是‘被眷顧’的那個人后,我這種人就只能躲在他們的身后,想辦法安身立命,能擁有安穩(wěn)的日子,就足夠了?!?/span>

“可是你還沒有回答我……”

錢興賢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了,而是不知為何開始止不住的流眼淚。

“我怎么和他說啊……”他拿出紙巾,故意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你難道要我說‘啊,是我把你最重要的人給害死了’這種話么?”

“可……你為什么不在一旁輔佐他呢?可你卻選擇和蔣春文一起……”

“因為何自明比起蔣春文,就像是小巫見大巫——我知道我有愧于何自明,但我還是沒辦法走克服我的本性,你也知道我就這樣的人,是個貪圖安穩(wěn)的家伙……跟著春文有肉吃有湯喝,跟著何自明……他遲早有一天會被自己的正義感害死,他那樣的人都無法在云堤城做出什么成績,我就更不用說了,從風(fēng)險回報的角度去考慮,我怎么可能去輔佐他?我能做到,就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不給他添麻煩就好了?!?/span>

“為了達(dá)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么……沈笠感到后怕,他還以為這種人只會出現(xiàn)在電影或者小說里面,但聽了這么個故事后,沈笠開始逐漸梳理出整個事情的邏輯了,何自明奪走“天氣控制系統(tǒng)”和“立體農(nóng)業(yè)”其實根本就是為了爭取“籌碼”,這是兩條云堤城的大動脈,沒了這兩條動脈,云堤城就會變成剛建城市的混亂模樣。

更重要的是,從剛剛錢興賢的反應(yīng)來看,他應(yīng)該不至于為了編一個這么離譜的故事而說謊,他說這個謊完全不能給他帶來任何好處。無論是沈笠、莊學(xué)民等人,亦或是天氣控制系統(tǒng)、立體農(nóng)業(yè)等物,乃至于這座云堤城本身,在何自明的眼里都只不過是“工具”——既然將所有的一切視作工具,那他所說的“希望改變云堤城的排外現(xiàn)狀”“讓云堤城迸發(fā)新的經(jīng)濟活力”之類的話又是怎么回事?

——這完全說不通。

而且有一點,沈笠總覺得事情沒有這么簡單,那個何自明心里面絕對在醞釀著什么計劃,如果他只是單單為了讓蔣春文在下一次的市長選舉中敗選,根本就沒有必要這么大動干戈——他和沈笠之前在廈門冷餐會上遇到的那三個企業(yè)家走得很近,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這家伙讓他們認(rèn)為云堤城是一個很有投資前景的地方,投資風(fēng)險同時吸引來了其他的小微企業(yè)投資,而那些小企業(yè)則會被三人同時“吃掉”。

——不行……完全找不出這些事情的關(guān)聯(lián),不過有一點收獲……

那就是沈笠終于明白何自明為什么要奪走“天氣控制系統(tǒng)”了。

一切都是為了實現(xiàn)某個“目的”。

“欸,沈笠——你知道海洋監(jiān)測局的人最近實在做什么實驗么?”

“啊?我怎么會知道?”

忽然,何自明走進(jìn)了房間,對于他這莫名其妙的提問,對方也只是一頭霧水的回答道。

“因為你看,這只王八的龜殼上有黃色的標(biāo)簽,這是云堤城海洋研究所的標(biāo)簽——”

何自明向兩人展示著手中的那一只王八,沈笠站起來仔細(xì)的端詳了一番后,發(fā)現(xiàn)那不僅僅是個標(biāo)簽這么簡單,上面有一個很小的電子元件,那是一個追蹤器……看來是有人為了什么目的在這只海龜身上安裝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何自明拿的那是一只淡水龜!

“什么?淡水龜!”錢興賢驚訝得喊了出來,“這怎么可能!淡水龜無法在海水里面存活,這是初中生都知道的知識吧?”

沒錯,那的確是一只淡水龜,一只中華草龜,身為氣象學(xué)博士的沈笠會知道這種烏龜,是因為他必須掌握基礎(chǔ)的生物學(xué)知識才能更好的在氣象學(xué)上進(jìn)行研究。還記得自己大學(xué)那陣,有一學(xué)生特別喜歡搞放生活動,迷信的以為這么做能夠獲得“下一輩的功德”,卻連基本的生物常識都沒有,比如把淡水龜放生到海里,淡水龜爬回來,還被說成“烏龜?shù)母卸鳌敝惖淖晕腋袆庸适?,學(xué)生時代的沈笠痛斥過這種現(xiàn)象,但卻被網(wǎng)絡(luò)暴力得狗血淋頭,所以他也就沒去管這些事情了。

“嗨,男生們,海面上好像有情況?!?/span>

昭雨筠也走進(jìn)了房間,她一只手拿著鍋鏟,另一只手拿著一瓶胡椒粉,看起來模樣有些滑稽。

“什么?是水龍卷來了么?不應(yīng)該???氣象局是不會出錯的?!?/span>

“不……不是水龍卷,好像是一艘船駛過來了……”

“哈?”

沈笠趕忙沖到甲板上,朝著遠(yuǎn)處望去,果不其然,有一處在黑暗中閃耀著的白光正在緩緩靠近,不到三分鐘的時間,那艘船就行駛了過來——船的側(cè)翼寫著“云堤城海洋研究所”的標(biāo)志,看來的確是海洋局的人;沈笠對海洋局的人并不感冒,雙方只在一次科技研討會上打過幾個照面,連臉都沒有認(rèn)全,那群學(xué)海洋學(xué)的人總覺得自己比氣象學(xué)的沈笠更有“實踐精神”,所以在那場會面上說了一些風(fēng)涼話,這讓沈笠對他們就再也沒有什么好印象了,反正是一群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家伙,沒必要記住他們。

“喲——沈笠——”

可是,那艘船上似乎有人認(rèn)識他,可他連海洋所的人都不認(rèn)識……

待到兩艘船的船舷相交后,對方鋪設(shè)了臨時甲板,看來是打算來到這艘游艇上,為首的人脫下雨衣的帽子,沈笠的下巴差點掉下來。

“楚立群教授……您怎么會在這里?”

“嚯,臭小子改口改的挺快——你這么老實本分也不錯……”楚立群一個健步躍到游艇的甲板上,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個上了年紀(jì)的老頭子?!澳銈兒孟衲昧艘粋€不屬于你們的東西,可以的話,能還給我們么?”

“您是指這只烏龜么?”何自明上前一步,將那只貼有追蹤器的淡水龜交給楚立群身邊一名穿著黑色雨衣的男子,不知為什么,那名男子十分不屑的看了一眼何自明,這讓他很不舒服。

“啊——當(dāng)然了,我們在這一片做實驗,放了好多只這樣的烏龜,以用來監(jiān)測‘源’的變化?!背⑷航o沈笠拋了個眼神,“諾——聯(lián)合國氣象組織的人,他們專程來云堤城調(diào)查臺風(fēng)‘黑山羊’的消失事件,我之前在靜師大和你聊過這件事情;他們都是咱倆的同行,研究氣象學(xué)的一把好手。”

“不好意思,我完全忘了。”

沈笠確實想不起來有這么一回事,而且就算真的有這回事,他當(dāng)時也應(yīng)該是拒絕了這樣的工作,倒不是他對海洋實地考察沒興趣,而是因為擔(dān)心……這群人會發(fā)現(xiàn)自己的“小秘密”諾可。網(wǎng)上都說,科學(xué)家的本質(zhì)是探求未知,因為這群人本身就對未知充滿了渴望,是人類文明前進(jìn)的燈塔。

可這事兒放在沈笠身上完全不適用……應(yīng)該說,放在諾可身上完全不適用。諾可是“源”,是能量的容器,能量創(chuàng)造的生命,把她當(dāng)做小白鼠肯定能獲得很多的研究成果——可沈笠就是沒辦法做這樣的事情。而且,他也沒有任何利益驅(qū)使他做這樣的事情——不去想何自明的小秘密,不去想蔣春文的問題……沒錯,只要雨停下來,一切問題就都能夠解決。

“聯(lián)合國氣象組織?就是那個譴責(zé)我們要發(fā)射的‘風(fēng)云六號’氣象衛(wèi)星的那個組織么?”

“不好意思,請問你哪位???”

“云堤城城市管理委員會,何自明?!?/span>

何自明的語氣十分平緩,好像他眼里對對方的挑釁根本就不在意,他從自己的上衣口袋中拿出自己的名片遞過去——話說何自明你是在搞笑么?你剛剛可是跳到海里面救人了,你把這張濕噠噠的名片遞過去,不會顯得自己很掉價么?面對何自明的這一番舉動,那名氣象組織的成員“嘁”了一聲,接過名片看了一眼,把它丟到了海里。

“我說,你們還不會是其他國家派來的間諜吧?打著科學(xué)研究的幌子實際上是在收集云堤城的什么秘密數(shù)據(jù)——比如說,天氣控制系統(tǒng)?!?/span>

“哼,你是云堤城的城市管理委員會委員長?你這委員長當(dāng)?shù)目烧娌顒牛覀冞@種知名度享譽全球的組織來了你的城市,你都不知道歡迎一下?”

沈笠算是看出來了,對氣象組織有提防的人不止沈笠自己一人;從反間諜的角度考慮,天氣控制系統(tǒng)之前是隸屬于聚能生命科技有限公司的產(chǎn)品,之后才被何自明這家伙國有化的,私人企業(yè)比起國有企業(yè)來說,更容易被敵對的商業(yè)公司滲透……某種意義上來說,何自明在這事兒上還算大功一件?

——呸,我才不想對這個腦子一根筋的人有什么好感。

不過,既然他們雙方不對付,那也就意味著沈笠這時可以使個絆子……

“哎呀哎呀——要是天氣控制系統(tǒng)還在某人的手里,某個家伙會不會后悔自己當(dāng)初要是沒有干什么糗事,今天是不是就能有空安排氣象組織的朋友共進(jìn)晚餐了呢?”沈笠開始假惺惺的開始和氣象組織的人打招呼,“哦對了楚立群教授,我這也是有工作在身,你看我不正忙著處理這下雨的問題——你們還是先別在這附近瞎轉(zhuǎn)悠了,小心一會水龍卷過來把你們的小船給掀翻。”

“我們不用你這個三流科學(xué)家操心,我們的船上有這個世界上最先進(jìn)的氣象設(shè)備。”

“哦,不好意思,我自詡無派別,所以我是無流科學(xué)家?!?/span>

“喂——委員長,這個三流科學(xué)家都這么說了,你也該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問題……”

“咱們彼此吧,你要是事先通知我,我怎么可能會不記得你們這種為利益集團服務(wù)的組織?!?/span>

——啊,真爽,既惡心了何自明,又惡心了氣象組織這群人,還能讓他們狗咬狗。

沈笠雖然表面上風(fēng)平浪靜,內(nèi)心里其實爽死了,還記得不管是楊萱伊、莊學(xué)民還是仇黎都曾經(jīng)批評過沈笠喜歡說爛話的毛病,這個毛病的表現(xiàn)方式包括但不限于:在一個嚴(yán)肅的場所說冷笑話,在嬉戲打鬧的談話中插入一條無關(guān)緊要的心靈雞湯,在別人剛好獲獎的舞臺下指指點點……沈笠想改這個毛病,但他就是改不掉,說爛話的毛病早就刻到他的骨子里面,就像是毒品一般,你知道它有害,但它會讓你產(chǎn)生依賴性。

可沒想到這樣的“毛病”居然也有派上用場的一天,據(jù)沈笠所知,那些身處大型學(xué)術(shù)組織的家伙們,說話的時候都喜歡打官腔,翻譯一下就是“和誰說話都像是個領(lǐng)導(dǎo)”,再加上他們身邊的人也大多喜歡打官腔,所以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個在為人處世方面的“信息繭房”,正因如此,他們在面對沈笠這樣的胡說八道時會表現(xiàn)的手足無措,轉(zhuǎn)而去在何自明身上找回場子。

“嘁,一群神經(jīng)病——云堤城會變成這樣肯定和你們這群人脫不了干系,要不是有我們組織存在,你們早就——”

“喂喂喂,大家都是為科學(xué)奉獻(xiàn)的人,別傷了和氣對不對?!?/span>

“哎呀,昭雨筠閣下,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您。”見到昭雨筠出來打圓場,楚立群也上前打招呼,“我之前就聽勝嘉良先生談起過您,她給我看過您參加時裝秀的照片,和照片上不一樣,本人比照片看起來美多了?!?/span>

“哎呀呀,沒想到我還能得到上了年紀(jì)的老前輩賞識。”

——騷老頭子別阿諛奉承了……

沈笠在心里如是想到。

“云堤小學(xué)的事情二位都幫了大忙,我向二位保證,學(xué)校的各種項目你們都會有優(yōu)先權(quán),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助的,我也會幫助各位?!?/span>

“行啊,那正好,你現(xiàn)在幫我一個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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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愣住了。

沈笠一個人用“思維跳躍”的方式說話也就算了,怎么現(xiàn)在連昭雨筠也跳躍了起來,那個氣象組織的人估計現(xiàn)在心里后悔死跳上這條游艇來面對這群奇葩。

“我聽說你把沈笠逐出師門了,你把他重新收回去吧。”

“啊——你怎么知道的?”錢興賢和何自明同時發(fā)出驚訝。

“云倧那小子告訴我的,那家伙自從來到云堤城后,和我和嘉良的見面都變少了,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在干嘛……”

“等一下,為什么?”

昭雨筠話還沒有說完,就一個健步跑到沈笠身邊,緊緊抱住他,然后開始揉他的頭發(fā)——這個喜歡亂摸人的毛病到底是誰帶起來的?是勝嘉良?還是莊學(xué)民?還是豐若英?

“因為我看沈笠實在是太可憐了,看他這個人畜無害可憐巴巴的樣子就忍不住想要去關(guān)心一下,嗚嗚嗚嗚嗚——”

“等一下!我是什么可愛的流浪狗嗎?怎么一個二個都對我薅來薅去?頭發(fā)都薅禿頂了——”

“沒什么,大不了提前進(jìn)入中年男人的世界。”

錢興賢把這句話說出來后,現(xiàn)場的氣氛就開始不對勁了起來,緊接著一個令沈笠世界觀崩塌的場景莫名其妙出現(xiàn)了——何自明似乎被他的這句話戳中了什么奇怪的開關(guān),只見他甩了一下腦袋,而后他的人造假發(fā)貼片就以一個優(yōu)美的拋物線被甩了起來,最后像是劉海一般黏在他的前額上。不知為何,沈笠突然想到了那些他在紀(jì)錄片里面看到的那些象海豹……

——搞什么?你這個平常裝模作樣、長著一副帥臉、隨時隨地里一副小說“高冷男主角”、最年輕的高官的模樣,原來搞半天是個禿頂啊!那些天天想著找你要聯(lián)系方式的年輕女公務(wù)員們知道了怕不是要被嚇跑!

不光何自明,就連錢興賢也來勁兒了,他也甩了一下腦袋露出了自己的人造假發(fā)貼片、自己光禿禿的頭頂。不只是沈笠,就連一整個身子都壓著他的昭雨筠也愣住了,她的眼珠子瞪得溜圓,就好像看到自己買的股票突然斷崖式下跌。大伙不是在釣魚么……不是在聊氣象學(xué)的問題么……怎么會變成這樣?沈笠已經(jīng)在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在憋笑了,以致于他全身都在顫抖,這種場合自己絕對不能笑出來!絕對不能!

“沒事的沈笠,你要笑就笑吧,我完全不會為既成的事實生氣?!?/span>

“唉——何自明你這么一說我頓時不想笑了?!鄙蝮铱雌饋碛行吲d,“這怎么回事?我之前都沒看出來?!?/span>

“我說……你倆當(dāng)公務(wù)員壓力有這么大么?你們都四十歲不到啊?!?/span>

“假發(fā)要是被你一眼看出來了那為什么還叫假發(fā)啊?”錢興賢重新把假發(fā)貼片蓋上,“我和何自明小時候住的是同一個村子,當(dāng)時村里突然來了個工廠,那個工廠一天到晚違規(guī)排污到小河里,而我們小時候都是喝河里的水,村里所有人都有了這個禿頂?shù)拿?,連三歲的小孩子也沒有幸免——當(dāng)時咱們還給這個病起了個外號,叫塑料病?!?/span>

“三歲小孩得禿頂也太可怕了……”沈笠頓了頓,腦海浮現(xiàn)出自己禿頂?shù)臉幼?;樣子十分滑稽?/span>

“哦,我想起來了?!焙巫悦魅葡嘟唬爱?dāng)時好像村里有人匿名舉報,第二天就知道是誰干的了,是咱們的小學(xué)老師,他好像被幾個流氓打了一頓……用腳趾頭都能猜到是誰干的?!?/span>

“后來那工廠拆了么?”楚立群問道。

“沒,因為污染破壞了土地種不出莊稼,大家為了生計就只能去那個工廠打工,后來市里派人來檢查,要關(guān)掉工廠,那個老板說什么‘村里的人都在我這里打工,你把我廠停了大家怎么吃飯’之類的話,然后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我父母也是因為那間工廠得了‘塑料病’死去的。”

“——所以小的時候我倆當(dāng)時就約定,長大了一定要當(dāng)官,好好治一治這群家伙?!卞X興賢頓了頓,擺出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而后攤了攤手,“但小學(xué)畢業(yè)后我倆就徹底失聯(lián)了,直到工作去了同一個地方才重新認(rèn)識,有時候不得不感慨這個世界是真的小?!?/span>

“雖然很同情你們的遭遇,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很多企業(yè)養(yǎng)活了人們,他們一旦倒下了,大家都會失業(yè)——我們企業(yè)家們創(chuàng)造了崗位,工作者應(yīng)該感謝我們才對?!?/span>

“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家企業(yè)是能大而不倒的!”突然,何自明用特別嚴(yán)肅的聲音說了這么一句話,把剛剛想要發(fā)表一番自己觀點的昭雨筠給嚇了一跳,“昭雨筠閣下,在原始社會不也沒有‘老板’‘員工’之分么?那個時候的人類也能活的好好的?!?/span>

“可是……現(xiàn)代社會不一樣了,這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咱們犯不著為這種事情生氣,免得大家傷了和氣;再說我也經(jīng)常和沈笠、徐振海他們聊這個,大家也沒說什么……”

“對……就是因為你們能很輕松的說出這樣的話,就像吃飯、喝水一樣,是刻在了腦海中的肌肉記憶,我才會如此生氣?!?/span>

談話突然陷入了尷尬,所有人都沒有說話。沈笠總覺得自己是個“聊天終結(jié)者”,看來何自明和自己比起來也不分仲伯啊。不過沈笠不明白昭雨筠為什么要帶上自己,他記得兩人沒有討論過類似的話題啊——還是說昭雨筠是在為自己“拉人頭”么?

“好了好了,既然烏龜拿到了,我們沒什么事情就先走了?!背⑷翰⒉皇钦勗挼暮诵娜宋铮谑情_始打圓場,“昭雨筠閣下,你說我把沈笠逐出師門這件事情……這是我們這群人的規(guī)矩,我可不能壞了規(guī)矩……”

“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靈活變通一下有什么不可;再說了,沈笠可是你最為得意的學(xué)生,你要這么把他逐出師門了,還會有人報你的博士班么?”不愧是昭雨筠,很快就從剛剛的驚嚇中恢復(fù)到了那副運籌帷幄的姿態(tài),“咱們要是一直在按規(guī)矩辦事,小學(xué)的事情也不可能辦成,你的計劃也不可能實現(xiàn)對吧?”

“咳咳——這也……”

什么計劃?沈笠又是一頭霧水,在這群人里面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大白癡。

“唉,好吧……沈笠,我收回我說的話——你依舊是我楚立群的門生,但你以后絕對不能做那種一拍腦袋就上的事情了,答應(yīng)為師好嗎?”

“我答應(yīng),百分百答應(yīng)!”

沈笠敬了個像是歪脖子樹的軍禮,他心中那塊缺失的東西終于補回來了。

雙方寒暄了一會后,楚立群就帶著氣象組織的人回到了自己的船上,最后消失在了翻滾著小小風(fēng)浪的海面,只留下一個白色的亮點。

“謝謝你昭雨筠,我——”

“沒事沈笠,小事一樁不用謝?!彼龜[了擺手,表現(xiàn)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倒是你何自明,那群氣象組織的人不用管真的好么?萬一他們真的在打天氣控制系統(tǒng)的主意……”

“這個不用擔(dān)心,他們沒那個膽子,但他們心里面或許是這么想的——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會對我的態(tài)度如此惡劣?!?/span>

“哦?因為心里面已經(jīng)摸透了他們的底子,所以才對那一番冷嘲熱諷不在意么?”

“這倒不是,我只是想,如果我失態(tài)能贏得沈笠博士的信任,我的一點面子完全不算什么。”

“啊——你都看出來了么?”

沈笠臉頰發(fā)燙,就像是小時候自己踢球踢碎了教室的窗戶,老師問誰干的沒有一個人站起來,最后胸有成竹的老師指出了自己就是罪魁禍?zhǔn)滓粯印?/span>

“嗯?!焙巫悦髅鏌o表情的回答道。

“什么叫‘嗯’???你這家伙不是平常都裝模作樣死要面子的么?”

“讓我出糗能贏得沈笠博士的信賴,我認(rèn)為這是一筆非常合算的買賣,所以我不在意?!?/span>

“我說何自明,其實你這家伙性格其實非常惡劣吧?!?/span>

“你不是第一個這么說我的人,當(dāng)然也不是最后一個?!?/span>

“嘁——我才不會為這種小事情信任你?!?/span>

“提升一些好感度也不錯?!?/span>

——喂喂喂,什么叫做“好感度”???難道我是個游戲里的NPC,腦袋頂上是有個能量條么?

沈笠扶額,他這還是頭一回被另一個人治得服服帖帖,身為科學(xué)家的沈笠總會有一個喜歡“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的習(xí)慣,也就是說爛話——何自明也會說爛話,但這家伙說的爛話完全就是那種……怎么說——十分莫名其妙。沈笠詞窮,腦海中找不出什么能夠形容何自明的詞語,便只得“嘁”了一身后,把腦袋別過去。

“那個……昭雨筠閣下,我想為剛剛的話道歉……我……不小心失控了?!?/span>

“沒事何自明,我遇到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我一直以為你對誰都是一副冷冷的模樣,就沒有在心里做好有可能發(fā)生這樣情況的提前預(yù)案……”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啊——”錢興賢搖了搖頭。

“不過有一說一,我還真沒有想到你倆居然是同鄉(xiāng),因為口音完全不一樣?!闭延牦奕缡钦f道,他這么說是有依據(jù)的,錢興賢典型的河南口音,而何自明則是湖北口音,這種依據(jù)讓人完全不會往他們是同鄉(xiāng)的方向去想。

“我們那個村子在兩個省份的交界處,所以村里有兩種口音,但大家平常交流起來都沒什么問題,畢竟現(xiàn)在普通話早就全國普及了。”錢興賢回答。

“啊——那我也順便聊聊我吧,我和勝嘉良、云倧他們……”

“抱歉打斷一下,我一天只能接受一定量的故事,超出了這個范圍我就記不住了,等幾天后再告訴我也不遲,那樣一來我也不會忘了?!?/span>

“欸?你們科學(xué)家的記憶力不都挺好的么?”她抱著手,露出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

“這到底是誰散播了‘科學(xué)家的記憶力就一定很好’這種無聊的成見啊……再說我也不覺得自己是什么科學(xué)家?!?/span>

“你不想聽就算啦——我回去看看魚有沒有烤好?!?/span>

“我也去看看?!?/span>

何自明緊隨其后,但沈笠觀察到,在他說出“自己聽了許多故事”后,這家伙不經(jīng)意間的在錢興賢身后皺了皺眉——這樣一來,甲板上就只剩下錢興賢和沈笠兩人了,兩人吹著海風(fēng),錢興賢重新遞給沈笠一支香煙。

“媽的——云堤城的外地人越來越多了,不把問題解決恐怕是要出大亂子的?!卞X興賢吐了吐煙圈,長長嘆了口氣,而后半蹲在甲板上,“對了沈笠……之前我和你說的那個……你別告訴何自明。”

“我為什么要說???你當(dāng)我什么人了?”沈笠也抽了一口,“再說了,這種事情,我覺得你還是親自和他說比較好,你親自和他說的話,比我和他說好太多了。”

“是啊——是啊——我還在下決心——但他會不會覺得我是個人渣,然后把我拋棄呢?”

“什么嘛——原來你和我一樣,也是害怕孤獨的人?!?/span>

“啊?我對你說過這樣的話么?”

“那次老年大學(xué)的人來濛雨港抗議那回,我倆靠在欄桿上吹海風(fēng),就像今天這樣,你對我說的?!?/span>

“有這么一回事么……”錢興賢開始搓揉自己的人造頭皮,看來人類在思考問題揉腦袋的動作是刻在了DNA里面的肌肉記憶?!按_實,要認(rèn)真算起來的話,好像除了何自明也沒有其他人會在意我了?!?/span>

“什么話,我這不也會在意你么?不止我,還有仇黎、豐若英他們?!?/span>

“謝謝你的安慰,沈笠?!卞X興賢本來想說個但是,可他最后還是把這個詞給憋回去了。

——我也害怕孤獨么?

他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不知不覺,香煙已經(jīng)自己燃盡了一半;自己之于何自明的感覺,他自己很清楚,這是一種又愛又恨的情感,某種意義上,他挺希望何自明和自己站在同一個起跑線,這樣一來兩人就不會產(chǎn)生那些不必要的隔閡。還記得小時候看過一個電視劇,名字他想不起來了,但里面有一個覺得他記的特別清楚,那個人和自己一樣也是一名區(qū)長,他還有句名言“無私者無畏”,言外之意是自己不貪也不占,即使庸庸碌碌也沒什么好害怕的。那家伙是電視劇中“懶政”干部的代表人物,不想升遷,也不想貪腐,一心觀測天文,自稱“心懷宇宙”。

小時候看電視劇,以為這些東西都是魔幻現(xiàn)實主義所創(chuàng)造出帶有“美、善、真”特性的小故事,可沒想到,這種戲劇性的故事居然落在了自己頭上。在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身邊的沈笠把香煙掐滅,然后用盡全身力氣,把它丟到了海里。

“喂,別只抽一半,浪費香煙啊。”

“沒——我突然想起家里面還有小孩子,找個機會把煙戒了吧?!?/span>

“你戒煙你也不能污染環(huán)境啊……”

“總得……把自己表現(xiàn)得帥一點……”沈笠尷尬的笑了笑,走回了船艙。

“唉……無聊的儀式感?!?/span>


雨笙 第七幕 好大喜功(十一)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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