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第八章 刺殺,被伏
軍陣沖殺大約暮時結束,烏黑的云聚攏上空,遮蔽夕光。趙子虛停止念經,從懷里掏出一個炊餅,匆匆咬上兩口,往潼關下掠去。
潼關城下,還有稀疏十來個唐軍士卒在收拾尸體,焚燒入壇。
趙子虛回到林中,趁著天還沒黑,去安軍駐扎地附近看看。
安軍那邊是建造的桐油木樁城,靠近水源且遠離高處,不太好觀察木城內的情況。沒一會兒,從木城里出來一支二十人左右的斥候,四四散開,探查城外情況,警惕敵人夜襲。
不過憑趙子虛的輕功,幾個斥候不可能發(fā)現(xiàn)他,那種低矮的城墻也不可能攔得住他,只怕這樣魯莽地沖進去,一不小心陷入軍隊包圍,那可就是九死一生了。
但能不能行,總得試一試。趙子虛繞到遠離水源一側,一般這個方向駐兵少,是練武的地方。趙子虛在附近伏下,直到夜幕降臨。
兩丈不到的桐油木樁墻被趙子虛輕松翻過,墻里邊是一處空曠地,擺著幾座武器架,果然是練武場,不過早上剛打完仗,晚上并無訓練。趙子虛快速地伏到武器架下,躲過巡邏的士兵隊伍,然后迅速地掠進帳篷群內,往帳篷群中間潛去。
帳篷群中央,安祿山坐在軍座上飲酒看舞,巨大的身軀在燈光里映在帳篷上,昭然可見。
帳篷中還有另一個人,懷里抱著火紅的劍,雙眼緊閉,對帳中歌舞置若罔聞。
“哎呀,東君,你這樣就很無趣。”安祿山看著付東君的模樣,揮揮手散去舞女,喝下一杯酒說道,“若要我說,還是那長安李白的那句詩不錯,叫什么,快樂時候就得喝,別讓酒杯光空著,你看,寫得多好啊。”
付東君飲下一杯酒,開口說道:“皇上,潼關城易守難攻,若是在此久持,恐對我軍不利。”
安祿山將就被放下,一拍桌子罵道:“高仙芝這個混蛋,沒想到他守城還真有一套?!彪S后一抹嘴巴,“但是那又怎么樣?他有多少大軍,我有多少大軍,磨我也得磨死他!”
“哎,三鎮(zhèn)兒郎,豈可……什么人!”付東君雙目一睜,破帳而出,拔劍直往趙子虛方向沖去。
“竟有高手!”趙子虛是被賬上身影吸引過來的,本想偷偷靠近出手刺殺,竟被人堪破了他的氣息,只得拔劍迎敵。兩劍正欲相擊,趙子虛忽然察覺,來人之劍不簡單,趕緊后撤避勢,正色道,“怒劍飲火,來人可是東藏劍莊莊主,付東君?”
付東君沒有回答,接勢而上。剛剛雖沒有真正交手,但是他也可以從對方身法與應對看出,來人武功不弱,所以應對謹慎。
然而趙子虛自第一次被付東君手中之劍唬退,之后的應對便逐漸順暢起來,付東君手中拿的是當世名劍飲火,鋒利無比,削鐵如泥,趙子虛則以巧化之招應對,使得付東君劍招雖有鋒芒,卻總被恰適其時地格開。
但是,這里是安軍大營!趙子虛若是被付東君拖住,必定會陷入軍隊圍攻,到時候難以脫身,恐會飲恨當場。
只見趙子虛心中估計了一下,并不能在安軍軍隊包圍之前擊殺付東君,又過兩招便迅速后撤。
付東君卻不許,緊追而上,畢竟對方武功卓絕,若是逃走,必是大患,此刻對方只身闖營,孤立無援,趁機將他擊殺才是最為穩(wěn)妥之舉!
趙子虛也沒想到這個付東君這般果斷,他應該可以從剛剛幾招判斷出,繼續(xù)下去,他也未必可以等到軍隊合圍吧。
面對這種打起來不要命的對手,趙子虛也感覺到頭疼,干脆內力驟發(fā)一擊,逼退付東君,趁機逃離。
到了城外五里路,趙子虛拿起自己的雨(yu4)羽劍,心疼地摸了摸劍上的豁口,嘆息一聲,感慨道:“悟道十七劍如斯霸道啊,要知道,我就該把病知劍帶來?!?/p>
軍營之中,付東君見趙子虛逃走,挽劍收鞘,沉思一會兒,轉身回去。
安祿山依舊在帳中喝酒,看付東君回來,不禁詫異道:“竟能從東君你的手里逃脫?”
付東君點頭說道:“來人武功精妙,內功深厚,身法卓絕,三者皆不下我,應是當世頂尖高手?!?/p>
“吼!李唐可真看得起我,怕是把裴旻叫來了吧?!?/p>
付東君搖了搖頭道:“屬下觀那人招式,應屬道門,而且那人持劍并非儒劍夫子,若當真是裴旻攜儒劍而來,今日屬下恐怕早死于他劍下了?!?/p>
本還在淡定飲酒的安祿山頓時不再淡定,思索道:“但是今日這人能夠潛入我大帳,明日裴旻豈不是也可以?”事關身家性命,安祿山不得不重視,“付東君,你可有防范之法?”
付東君點頭,武功再如何高超,那也只是凡人,只要是凡人,其武力就是有限的,這世上又不是人人都是當年的西府趙王李元霸。
安祿山看付東君點頭,大笑了起來,說道:“有你東君在,我安祿山少了至少一半的憂愁啊!”
付東君拱拱手,便直接出去布置防備頂尖高手的措施去了。
安祿山走到自己的獸皮床邊,不禁摁摁太陽穴,苦惱啊,自己的屬下似乎對自己不太尊敬。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管不住付東君,雖說兩人熟識,但付東君之所以幫他,乃是因為俠門。
雖然安祿山不明白俠門為何要幫他,但是他也確確實實地感受到了有俠門相助的好處,他自己不過只是一個胡人,哪怕是身居三鎮(zhèn)鎮(zhèn)撫,漢人的百姓也不會高看他一眼,更不用說那些名門貴族,鄉(xiāng)紳望士了。可有了俠門就不一樣了,自付東君歸順于他,哪怕是范陽盧氏這樣的隴西大望都得對他俯首帖耳。
至于俠門為何要支持他,安祿山想不明白便不去多想,總之,他們是有想要的東西罷了,自己想要當皇帝,他們不可能不想要什么吧!金錢,名利,女人,只要自己當了皇帝,天下都屬于自己了,還拿不出他們想要的?至于更多?呵,當他安祿山是吃素的嗎?
付東君雖不善言辭,但是辦事總是一絲不茍,走出大營后便開始巡查軍營,安排人手修筑防御工事,整夜未眠。
趙子虛從安軍軍營退走后又悄悄潛進了潼關城,避過城中守衛(wèi),往潼關將軍府而去。
此時此刻,先與潼關城守將高仙芝和封常清聯(lián)絡更為重要,至少將安祿山身邊有高手護衛(wèi)的消息告訴他們,免得他們派人前去刺殺,空費人手。
趙子虛靈巧地翻入將軍府,略一皺眉,暗道:“為何這潼關城內守衛(wèi)如此松懈?”莫非兵力空虛?“叮!”趙子虛揮手格開一支暗箭,瞠目,瞬間明了此時情況,這是陷阱?
趙子虛趕緊高呼出聲道:“等一下!我是……”
話音未落,漫天箭雨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