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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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歲，正中間點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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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發(fā)生了急劇的變化。圣誕節(jié)過去，新年伊始，臨近情人節(jié)的時候，周圍的人宛如商量好了一樣都要結(jié)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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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來的還是會來。雖然很怕，但避無可避。此刻恰似結(jié)婚競賽開始了一般。美彌先走一步拿到了一等獎，看起來很開心地遠眺著其他人，那笑容真是說不出的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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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婚、懷孕，這樣的關(guān)鍵詞散亂在地上。學生時代，茉莉與人相處時無論是保持親密還是保持距離都把控得很好。因而現(xiàn)在落在她身上的炸彈也不是一般得多，希望她也幸福的朋友們，接連不斷地發(fā)來郵件寄來請柬。茉莉把高中時的朋友寄來的喜慶請柬扔到地上，自己也一同倒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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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呆地望著沒有變化的天花板，想起了至今為止的戀愛經(jīng)歷。和平淡的人生一樣，浮現(xiàn)出的盡是毫無趣味、枯燥乏味故事的螺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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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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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子是在結(jié)婚生子后3年左右發(fā)病的。發(fā)病前已經(jīng)生完孩子從某種意義上說也很幸運吧，因為她體會過了作為女人最棒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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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結(jié)婚生子以外，對女人來說就沒有其他安穩(wěn)的幸福了嗎。雖然年齡確實在增長，但對于完全不了解社會的茉莉來說，甚至連「安穩(wěn)」的其他選項都無法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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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的敲門聲傳來，說了句進來后桔梗就進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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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黑色高領(lǐng)衫和牛仔褲之類的隨便的打扮，穿在桔梗身上就感覺很華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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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醬，有點事要跟你說，有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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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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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美女過了30歲就變得更有韻味了。積累的涵養(yǎng)跟經(jīng)驗由內(nèi)而外地展現(xiàn)出來，從妝容到衣著全都落落大方。因為保養(yǎng)得很好，所以潔白的皮膚上沒有一個痘痘，頭發(fā)直到發(fā)梢都很光潔，比起20多歲的時候更加漂亮了。茉莉心想，結(jié)梗老了大概會成為一位漂亮的老奶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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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要說的話，跟被我扔在地上的請柬里的內(nèi)容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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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要結(jié)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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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林家的大騷動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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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當然有戀人。他，鈴丘是個有紳士風度且成熟的人。到醫(yī)院來看望我的時候買來了我喜歡聽的CD，按季送我在醫(yī)院里用的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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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知曉了我的病是遺傳病的時候，桔梗認為只有茉莉發(fā)病好就猶如是她的錯一樣非常失落。對完全沒考慮過枯梗有錯的茉莉來說，被自虐般想法所束縛的桔梗也成了黑暗的壓力。所以，對于一直支持著露出世界末日般表情的姐姐的鈴丘，我默默地表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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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姐姐結(jié)婚的事順利平穩(wěn)地籌備著，可鈴丘的調(diào)職突然被決定下來，所以不得不抓緊時間。因為4月份就要調(diào)去群馬，兩人決定快速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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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在眼前不斷試穿婚紗的枯梗，茉莉微笑著。自從枯梗決定結(jié)婚后，茉莉的笑容比以前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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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這件怎么樣，還是說剛剛那件更好？」

挑選著輕盈的禮服，桔梗有些糾結(jié)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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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愛喔，不管哪一件都很合適。要不，你全都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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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誒？別鬧了，好好選一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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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桔梗你喜歡的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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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要讓茉莉選，快快快，你好好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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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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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差不多已經(jīng)試了5件禮服之后鈴丘來了。由于他交接的工作很忙，婚禮的籌備基本上都是由枯梗來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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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醬，你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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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鈴丘桑。休息日還要加班辛苦了。桔?，F(xiàn)在在試衣間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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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鋪著地毯的服裝店的大廳里，禮服、鏡子和新娘到處都是，十分擁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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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發(fā)邊上坐下，與鈴丘聊了會兒，交接手續(xù)就快結(jié)束了啊，他之后也能幫忙籌備了啊這些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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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對話中，鈴丘若無其事地確認了茉莉她們的母親有沒有來，然后疑惑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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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醬，我要帶走桔梗了。不要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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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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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調(diào)職了，雖然我想讓桔梗也一起去的……但你不會寂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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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醬要是不去的話，鈴丘桑才會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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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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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就好了。要是不讓桔梗跟去她也會寂寞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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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離開家人總會感到寂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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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丘直直盯著前方說道。在對面的那個年輕男人大概就不會問這樣的問題了吧。按女生說的擺出幫忙整理禮服下擺的姿勢，再按下快門。那兩人就像是任性的女王跟她的隨從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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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變得特別的、寂寞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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帥氣的鈴丘著急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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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沒關(guān)系。群馬那邊有你爸爸的親戚，對我們來說就像是第二故鄉(xiāng)一樣的地方，桔梗醬肯定能適應(yīng)好的。而且我挺能賺錢的，不用那么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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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丘的擔心我能理解。況且我是明白的，桔梗會把他的事排在家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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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邊也不用擔心，不會那么容易就又住院了。我有好好注意身體的，你就放心好了，身體狀況一直很好，沒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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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不適合說不幸的話。我不想弄臟這個屬于完美幸福的人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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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一笑，鈴丘也回以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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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茉莉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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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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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哥哥這稱呼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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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平常也不會叫桔梗姐姐，感覺挺害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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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叫哥哥，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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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聰。公司那邊結(jié)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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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一從更衣室里出來，周邊的氛圍就唰地一下變了。一瞬間其他的妻子們都驚了，男隨從們也都毫不遮掩地看她看得入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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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就在沙發(fā)上坐著望向并排站在鏡子前的桔梗和鈴丘。洋溢著自豪的幸福和慈愛。一邊把桔梗要離家的寂寞與不安沉入心底，一邊按下了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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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花盛開的時候，枯梗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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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懷著對心愛的姐姐的感激之情，做了頭紗和桔梗色的發(fā)飾。戴上我親手縫的，蕾絲花邊上帶有小珍珠的頭紗的姐姐，美得讓人驕傲，可愛得讓人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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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平氣和，春風宜人，新娘光艷動人。茉莉從心底感到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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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順利結(jié)束，為參加婚禮的賓客道別送行也告一段落，茉莉走向了會場的化妝間。要打開房間門的時候，群馬的姨母她們耳熟的聲音讓我停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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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茉莉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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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我猶豫著是否要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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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桔梗的大事是解決了，可茉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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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病，沒想到會遺傳給茉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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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我兒子們也都去檢查一下吧，雖然這病早期很難被發(fā)現(xiàn)……我不希望再出病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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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讓我女兒去趟醫(yī)院吧。要是也變成茉莉那樣就麻煩了。媽媽她死的時候很痛苦啊……雖然是小時候的事，但到現(xiàn)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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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茉莉要是能像媽媽那樣晚點發(fā)病的話，也有希望能成婚的啊……哥哥他也很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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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著門把的手脫力地垂下，茉莉就這樣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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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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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姑母她們稱作辛苦哥哥的父親今天笑得特別燦爛。父親說起女兒的婚禮比什么都要自豪?；呕艔垙埾蛑車娜说皖^的母親，現(xiàn)在也像解放了似的，爽朗地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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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幸福的一家啊。所以，我不能再給他們添麻煩了，茉莉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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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回家吧！我肚子都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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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車場里的櫻花隨風飛舞。在漫天櫻舞中，一家人又平添了一份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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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和聰一起搬去了群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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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飯桌邊多出的一張空椅上，我深切地意識到，桔梗已經(jīng)不會每天都回到這個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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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寂寞，也特別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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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要填補失去了名為桔梗的花的空缺一樣，茉莉比以前更加注重品味生活，連看電視的時候會抱著肚子笑了。為了不讓父母感受到桔梗的離開，茉莉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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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每次坐在餐桌上都會感到不安?？偸歉杏X到背后站著討厭的影子一樣的緊張感。如果這張桌子再增加一個空位，我都不敢去想象這張桌子會不會直接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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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活下去。為了不再多出一個空位，我想一直在這個家待下去。但茉莉為了笑，選擇放棄了像桔梗那般的幸福，因為我知道比起緊抱著無法實現(xiàn)的哭喊，放棄、舍棄、笑著度過才是自己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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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活下去，可我又不能不死。因為死亡是讓一切都結(jié)束的唯一方法，這到底是何等殘酷的選項啊，茉莉痛恨著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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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用縫紉機咔嗒咔嗒地做著新衣服，邊在兩個選項間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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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最后得出的是宣告我剩余生命的醫(yī)生的聲音，那就是終點。住院那兩年壯烈得讓我再也不想重復(fù)了，檢查、吃藥、手術(shù)這所有的一切幾乎讓我痛得要喊出來。能活到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竭盡全力了，那些讓我加油的人，如果問我還有什么能再努力些的話，我都會挺起胸膛說我已經(jīng)夠努力了。即便這樣努力，病情的發(fā)展還是無法阻止，余生也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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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所有事都做完的瞬間，茉莉就燃燒殆盡了。那時一種在戰(zhàn)場上都不必舉起白旗，只留下了擅自結(jié)束的虛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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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緊抓住不肯放棄的東西從指間溜走的感覺就叫做絕望吧。而后長出一口氣的瞬間，驅(qū)使努力的勇氣也一點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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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有無論多努力都無法顛覆的事情，那一定就是神決定好的宿命吧，就像是誰都無法選擇自己的父母一樣，絕對的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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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領(lǐng)悟到這點時，就懂得了放棄。放棄是唯一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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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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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大大的血滴在布上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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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忙地停下縫紉機擦拭血跡，但一顆大大的眼淚掉下來又一次弄臟了布。深紅的布料染上了黑斑，烏云又在布上落下了雨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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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扯開了綻開的線，把快完成的衣服摔到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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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就這么坐在椅子上，獨自一人在房間里嚎啕大哭。對每天積累的不安和根本無法選擇的選擇感到心力交瘁，為無法治愈的不安而嘆息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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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是為什么而活，又為什么要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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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要是我呢。像被關(guān)在狹小的監(jiān)牢里全無退路，四處碰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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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是不能改變的，可我連未來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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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怕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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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害怕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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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選擇不了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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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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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塵器的馬達聲一停下，之前趕工畫的原稿跟做的衣服散亂一地的房間、回歸了原有的潔凈。看著收拾好的房間，茉莉呼出了一口氣。從敞開的窗戶外吹進來的風也讓人感到清爽。用擰干的抹布仔細地擦拭桌子，照射進來的陽光十分清新讓人聯(lián)想到輕快的初夏。陽光照射在剛擦好的桌面上，映射出忽閃忽閃的光。累積下的陰暗心情似乎也被一掃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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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聞到甜甜的花香，說起來有看到附近院子里的木蘭有要開花的跡象，說不定現(xiàn)在已經(jīng)盛開了?？紤]著要不要去拍些照片，寄給每年都期待著那個院子里的蘭花盛開的桔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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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后期限完成了cos用的衣服，原稿也畫完了。如往常一樣，與沙苗和月野參加度過了一段熱鬧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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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遺忘被不安感所追趕著的生活，只能牢牢地抱緊自己的愛好。我明白不從生活上開始改變的話就什么都改變不了，可要改什么、怎么改、往后又想怎么做，到最后還是搞不清我未來究竟想要什么。比起感嘆命運，還是體會眼前的快樂要來得輕松。也許有人會說這是「逃避」，但如果每天都在感嘆無可奈何的事的話，選擇將錯就錯地笑著逃避又有什么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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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出枯?；槎Y的相冊翻開，自然地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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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上這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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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打算要去群馬的時候也帶上，就把相冊放在桌上，又接著回去打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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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放著動畫主題曲，繼續(xù)打掃。來到了書架最下面一層、整理放文件和筆記本的地方時，發(fā)現(xiàn)了一本令人懷念的迷你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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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是住院時候的日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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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印有Kitty的粉色筆記本，有股淡淡的病房的味道。一翻開，就像是醫(yī)大學生的筆記一樣記錄了藥名和檢查概要之類的一頁紙，再往后翻才是日記。停下打掃的手翻動著紙張，就宛如在讀老戰(zhàn)友寄來的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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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間白色墻壁房間的窗戶只能打開一點點。要是能完全打開的話心情也會變好吧，但也只有我剛住院時才會這樣想，當我意識到啊、這是為了防止自殺而故意不能完全打開的時候，一下子火氣就上來了，那就像是在否定我自己這個人一樣，從那小小空隙中鉆入進來的風是被剝奪了自由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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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頭看向窗戶，從敞開的窗外吹來清爽的、充滿著季節(jié)氣息的風輕撫著發(fā)梢和臉頰，深吸一口氣，是沒有其他深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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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過、被憐憫的感覺布滿全身，我靜靜地閉上了雙眼。不是黑暗，而是橘色的光正附著在我的眼簾上。陽光刺目得讓人不禁閉上眼睛，強而有力地溫暖著人們。而那個房間里陽光都進不來，總是從早到晚開著昏暗的電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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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視線再次投向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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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在心中被放大毫無去處的不安、恐懼、絕望像是被筆記上的一件件瑣碎小事抹去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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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明白了為什么對這些小事望眼欲穿的原因，我忍不住地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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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風的味道、炫目的天空、和誰小小的約定、歡欣鼓舞的事、能自由活動的身體、待在舒適的空間，「這里」所擁有的一切，對那時的茉莉來說一個都沒有。那肯定是因為，當時沒有找到「活著」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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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自己的全部硬塞進這樣一本小小的筆記本中，活在日記里該是多么難以言喻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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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就那樣靜坐不動看著筆記，像是和那時的自己面對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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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筆記中發(fā)現(xiàn)了禮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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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是禮子教我試著把不能對別人說的感情寫下來的。事實上我現(xiàn)在也有在寫，在電腦旁排列著的雜志之間，茉莉一邊偷偷地斜視著某個綠色筆記本，一邊繼續(xù)翻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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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來說，想對誰說謝謝、對不起、喜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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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了病房白色的墻壁、刻下心臟跳動的機械音、擺在窗邊的黃色向日葵、紅色的算術(shù)練習冊、躺在病床上禮子的側(cè)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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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子留下的后悔。她沒有告訴那些人，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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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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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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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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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那個時候的她來說外出已經(jīng)是奢望了，這也是茉莉遲早要到來的「那個時候」。只能在病房里回想沒能說出口的后悔，我絕對不要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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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茉莉心中有什么東西急速地開始動了起來，以四倍的速度回顧漫長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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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馬燈中找到了一個人，茉莉抬起了頭。合上了筆記也不放回書架，就這樣朝著敞開的窗外望去并開始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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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谷美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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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還很小，是12歲時犯下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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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電車，穿過檢票口，一輛嶄新的粉紅色汽車停在了交叉路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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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揮了揮手，帶著明朗笑容的新婚妻子從車內(nèi)探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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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他們的新家雖然很簡潔，但裝飾著顯出兩人風格的家具和一些可愛的小物件。即便房間不是很寬敞，但只看這個空間也能感受到桔梗非常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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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久別重逢的緣故吧，桔梗很少見地展現(xiàn)出活潑的一面。茉莉還是會不經(jīng)擔憂，即使是以前住過的地方也還是會感到寂寞的吧。然而，剛一進附近的超市就被問到「啊，結(jié)梗！今晚要做什么菜？」「枯梗，馬上就要開始限時大甩賣了」「啊，枯梗醬，今天有剛到的鮮魚，去鮮魚專柜看看吧」「枯梗前輩，你好！」等等一個接一個地向她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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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醬，那么快就交到朋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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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啦，大家都是以前的朋友，我到高中為止都在這邊的。小學初中的同學都還記得我呢，也有轉(zhuǎn)校之后一直相互聯(lián)系的人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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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那挺好的，回到了以前住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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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要是去了完全陌生的地方就會一直想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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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似乎完全融入了這片土地，轉(zhuǎn)校后還有朋友能保持聯(lián)系也是件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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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轉(zhuǎn)校后沒有能一直保持聯(lián)系的朋友，升上初中就轉(zhuǎn)校的茉莉光是習慣東京的生活就已經(jīng)夠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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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桔梗不論是在初中還是高中都算是校花一樣的存在，會記得她的人當然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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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和桔梗說話的人們友好的樣子，茉莉很坦率地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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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那邊，還記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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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哇！好懷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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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梗在回家的路上繞了下遠路，在能看到以前住的小區(qū)的斜坡下停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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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就那么破舊來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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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你看我們現(xiàn)在都多大歲數(sh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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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哦。但那個時候，我聽說到東京就能住獨門獨棟的房子還很開心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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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畢竟以前我跟茉莉住在一個房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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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高中生了哪還能再住一個房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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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倒是沒怎么想過這個。倒不如說搬家之后一個人住一個房間反而很寂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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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確實。好像那個時候桔梗醬，老是鉆到我的被子里面來呢，特別是打雷的時候還有附近發(fā)生火災(zāi)的時候，絕對會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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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這事別跟聰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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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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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相視而笑發(fā)動了車子，兩個人確實在這里度過了學生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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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如此，在回憶的邊緣，也有被遺忘的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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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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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明天要去哪？要不去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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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我跟小學的朋友已經(jīng)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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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啦，這樣的？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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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桔梗醬大概不記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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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不能太勉強自己哦，要到很晚的話我會去接你的，到時跟我說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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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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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洗完澡的桔梗這樣說道。茉莉則在客人用的被子上攤開手賬。這是在家里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記在小學畢業(yè)冊上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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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新谷美幸，是以小學三年級同班為契機成為朋友的。美幸也跟沙苗一樣，因為同樣最喜歡畫畫使我們意氣相投。五年級換班后也在同班的兩人關(guān)系好到了用同一樣式的筆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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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兩面都能開的紅色筆盒。是個不僅能收納鉛筆跟彩鉛，其中還內(nèi)置了一個卷筆刀的好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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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邊的內(nèi)側(cè)都印上了我們最喜歡的漫畫里的角色。我們每天都要去文具店看那個筆盒。雖然很想很想要但兩家的雙親都不買給我們，不想放棄的兩人就踏踏實實地把零用錢存起來。一起存錢這種事那時也是第一次干，就這樣花了幾個月把筆盒買了下來?！敢恢闭湎У厥褂冒伞埂敢肋h一起哦」緊緊抱著筆盒的日子，茉莉到現(xiàn)在都記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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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兩人之間的友情，還是太脆弱了。美幸運動能力很強，在運動會的接力跑里是最后一棒。在互相追逐白熱化的比賽中，美幸遙遙領(lǐng)先第二名，獨自一人領(lǐng)跑?？吹娇煲@勝的班級同學們歡騰起來，但眼看就要遞給男生最后一棒的時候，美幸華麗麗地摔倒了，那摔倒的方式到現(xiàn)在都能清楚地想起。男生最后一棒雖然拼命追趕，可最后班級還是得了最后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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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幸因為這件事，成為了班級團體無視的對象。雖然沒有誰來規(guī)定，但在那時抱團才是明智的，團體是絕對的。茉莉目睹了她的教科書被藏起來、不幫她打掃，以前要好的同學扇她耳光的瞬間。逐步升級的無視，自動變成了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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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已經(jīng)是單靠一個人的力量無法換回的階段了，有人要是哪次回應(yīng)了美幸，下一個被這樣對待的就是你，如此像是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滲透到了全班。那時的茉莉連跟別人爭論和在班會上提出這件事的勇氣都沒有。在這之后，茉莉就把和她一樣的筆盒換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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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休息的時間總是在畫畫現(xiàn)在變成了去外面玩，覺得午休總是無休止地漫長，一直以來討厭的算數(shù)課時間也能讓我感到安心。離畢業(yè)還有5個月的時光，茉莉一聲不吭默默地躲著她，一邊從遠處望著明顯一個人的美幸，一邊漠不關(guān)心地在一個從未說過話也不合拍的團體中笑著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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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上初中因為學區(qū)分開了的原因，美幸應(yīng)該是不清楚茉莉要去東京的事的吧。畢業(yè)典禮上誰都不愿一起合照、不讓在相冊上簽名的美幸到底是怎么離開學校的呢，茉莉怎么都想象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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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幸直到畢業(yè)都在用著那個紅色的筆盒。一直無視美幸的求救信號就是茉莉犯下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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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定決心來到美幸老家的地址，出門回應(yīng)我的是她弟弟眼熟的臉，他倒是一副對我沒什么印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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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畏縮地不敢說自己是美幸小學的同學，不由地說著我是她初中時的同學，開始了對話。小時候屁顛屁顛總是跟在美幸身后的弟弟一臉不耐煩地，回答說他姐姐已經(jīng)結(jié)婚了所以不住這了。好像不懂個人信息安全一樣，一問他就把現(xiàn)在的地址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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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想著是不是要教育他不能隨便告訴陌生人地址比較好，一邊向新地址出發(fā)。好幾次向路人問路，終于找到地方后，「哇哦！」不禁提高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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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座有歐式房頂有著可愛外觀的獨門獨戶的房子。在白色柵欄門前，能看見仿佛在說明主人喜好園藝的花壇，陽光照射下嶄新的門牌閃耀地散發(fā)出美麗的光，洋溢著一戶幸福人家正居住在這里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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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似是被眼前的光景敲醒了腦袋，現(xiàn)在才察覺自己要做多么任性的事情，按向內(nèi)線門鈴的手變得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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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歪頭看向門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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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還是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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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下決定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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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跟在門對側(cè)的一只金毛對上了，黑漆漆的可愛眼睛在盯上茉莉的瞬間氣勢就變了，邊汪汪大叫邊向我這邊沖了過來。被寂靜所包圍的住宅區(qū)響起狂吠，它助跑著飛躍柵欄門沖了過來，茉莉發(fā)出了大聲的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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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壇正對面的窗戶發(fā)出嘎啦嘎啦的聲響打開了，肯定是注意到了在門外叫喊的茉莉的聲音吧，那人一邊哄著孩子一邊走到了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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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就是美幸。中長的頭發(fā)漂亮地卷曲著，海洋色的上衣搭配著貼身的緊身牛仔褲，雖然完全變成了一副少婦的樣子，但還是能清晰地看出以前的面貌的痕跡。懷中抱著一歲左右的女孩子正用天真無邪的眼睛看著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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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爾——皮爾，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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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幸慌張地小跑過來，讓金毛停下喊叫，但它還是發(fā)出咕——的聲音瞪著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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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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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在柵欄邊縮成一團的我問道。茉莉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抬頭看了美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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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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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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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真是茉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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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茉莉，高林茉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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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門，從轉(zhuǎn)校到姐姐結(jié)婚，簡短地一口氣說完后，美幸露出了溫柔的笑容，將那只叫皮爾的狗帶回窩后，打開了柵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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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能來看我，我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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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雖然這樣疑心疑鬼地想著，但茉莉還是想坦率地接受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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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招待進的室內(nèi)與其外觀一樣，給人一種幸福無微不至的感覺。時尚的小柜子上擺著小相框里，有美幸，看起來很溫柔的丈夫和他們可愛的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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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茉莉的周圍搖搖晃晃地爬著，穿著コムサ（品牌名）嬰兒服的女孩子一點也不認生的樣子，親切地抬頭看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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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桑，也住在這附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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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南邊的初中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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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見見她呢，女孩子的憧憬！她就是這種感覺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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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紅茶端上茶幾，抱起地毯上的孩子，在沙發(fā)上坐下，接著又催促茉莉坐到沙發(f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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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幸從那時被孤立起到現(xiàn)在成長為了一位無法想象的華麗女性，茉莉由衷感到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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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呢？最近過得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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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幸一問，茉莉就收回了伸向茶杯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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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說我生病了。但此時，我因不是嫉妒或羨慕的其他因素想要隱藏自己的事。我不想讓這個因素靠近那孩子天真的笑臉和遍布這個家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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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個普通職員，在東京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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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誰那聽說了要茉莉轉(zhuǎn)學的事情過，沒想到是去東京了，東京啊，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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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幸醬你現(xiàn)在才真好呢，有了老公又有這么可愛的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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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的她笑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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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幸醬，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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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仍舊很猶豫，坐立不安的樣子。茉莉還是說了，為什么來見她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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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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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身低下頭，閑靜的住宅區(qū)上流淌著微微的沉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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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幸拿起杯子透過劉?？粗鴮Ψ健＼岳虿恢捞痤^的時機，美幸一口喝干紅茶，直到杯子放下為止，茉莉都保持著那個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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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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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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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又不是茉莉的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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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幸的催促下坐回沙發(fā)，茉莉一口氣喝干了紅茶。美幸抱著嬰兒，一直望著茉莉，然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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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還記得那些的就只有茉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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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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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大家都忘記了。人啊，能清楚記得是如何被對待的，自己怎么對待別人是不會去記的，因為我自己也是這樣所以我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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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幸醬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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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因為我，上初中時是欺負人的一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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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幸惡作劇般地晃著肩膀呵呵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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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上了同一個中學的孩子的話就知道，美幸是很可怕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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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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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那種不良啦，我有去好好參加社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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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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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徑，別看我這樣，我還是縣記錄保持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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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欺負過的她能繼續(xù)奔跑，一雪前恥。美幸爽快地說道，在田徑部跟取得信賴的前輩成為伙伴，看不順眼的人就徹底的排擠出去，其中也包括了六年級時欺負過她的班上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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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整了就要整回去、什么的真的是小孩子吵架呢。但當時，就感覺是想死般的絕望，事到如今我也有反省的。但是，我不會像茉莉一樣跑去道歉，對誰都不會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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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幸醬，你笑著說了挺暴力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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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因為變強了啊，我。被欺負后變得堅強，變成欺負人的一方又更加要強。但是如果啊，美樹...這孩子也被欺負了，又成為欺負人的孩子的話，只會更加更加堅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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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也挺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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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正笑著，美幸那細細的胳膊將寶寶高高舉起，高興的美樹發(fā)出呀呀的聲音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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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幸醬，對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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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guān)系，因為茉莉沒成為欺負人的孩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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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可我覺得那時我很過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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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換了筆盒很抱歉什么的，很好笑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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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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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那時候這么做很重要嘛，嗯，我接受你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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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幸笑了，笑容中還能看到一起畫畫時開心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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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欺負人一方的角度來看，茉莉太溫柔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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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負人一方的意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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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班級流放了也無可奈何啊，但我是知道的，茉莉其實是在意我的。我以前就是喜歡茉莉這一點的啊，所以今天你能來我很開心的。比起這個，茉莉，還記得筆盒的事情卻對狗的名字皮爾沒反應(yīng)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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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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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反問，美幸就鼓起了臉頰。從小學時開始，她畫一沒畫好就會像這樣有鼓起臉頰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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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幸邊倒著紅茶邊有些生氣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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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過分啊——皮爾不是茉莉最喜歡的漫畫的主角的名字嘛，還說如果將來生了孩子就用這個名字的對吧？但再怎么說給自己孩子起名叫這個肯定不行啊，所以就把皮爾這名字給那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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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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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我來說，茉莉是孩童時代最好的回憶了。開心的回憶之中肯定有茉莉在，所以要給孩子取名的時候也是，給狗狗取名的時候也是，我都會想起茉莉的事情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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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羞得不敢直視美幸的笑容，像是第一次被喜歡的男生告白時心跳不已，雖然很害羞，但喜悅的心情牽動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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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美幸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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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是，謝謝你能來，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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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相對而笑。茉莉一伸出手來，美樹就也向茉莉伸出手。一抱著她玩舉高高，美樹就大聲地笑。我想都沒想過能像這樣抱著朋友的孩子，換做平時的話，肯定會對因服藥過多而不能生育而感到悲觀的吧，但我覺得眼前健康的笑容只是那樣的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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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東京后，我想給美幸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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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了茉莉。你還記得三年級四年級的班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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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還記得的，那時關(guān)系挺好的，班主任也很年輕，感覺很要好的那個班級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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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的對的，現(xiàn)在也很要好的哦，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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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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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還記得嗎，以前的學習委員是叫三谷君的對吧？那個人，現(xiàn)在繼承了家里的肉店，他家賣的東西都挺好的，這邊的主婦基本都會去的哦。于是那時班上的女生逐漸聚集起來、三谷君那邊也聯(lián)系到了男生們，大概是從兩年前就開始的，大家會報告自己要結(jié)婚了或者舉辦同學會之類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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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會？去飯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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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幸邊換著茶葉邊在對面的廚房里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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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就去附近的居酒屋。來的人還挺多的呢！就是說，茉莉，什么時候你也去聚聚？找個不影響他們店工作的時間怎么樣?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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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指撫摸擺在廚房櫥窗的日歷，美幸的表情很是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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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后天就行！去聚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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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美幸醬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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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2次會的時候會去的。我丈夫每天回家吃飯的所以只能時不時地去參加。吶，要是茉莉去了的話大家肯定會嚇一跳的，對了，那個時候大家一起寫過文集對吧？那個的封面就是茉莉來畫的吧，班主任岡町老師的畫還被我們?nèi)⌒Φ浆F(xiàn)在呢。茉莉去了的話大家肯定會開心的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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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見老同學們的心思活泛起來，雖然我討厭結(jié)婚報告和同窗會這樣的聚會主題，但現(xiàn)在的茉莉是「東京OL」。就跟cosplay成為了其他人一樣，心中激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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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聚聚吧，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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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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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還有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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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喜歡」這句話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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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幸醬不知道我的雷區(qū)，于是就干脆坦率起來，完全進入角色的話連心也會披上偽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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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開心，那是沒有生病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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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祈禱，如果謊言能就這樣變成現(xiàn)實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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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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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延后了回程，下定決心去參加同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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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桔梗開車送我去了美幸告訴的居酒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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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晚點也沒關(guān)系，但別太勉強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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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駕駛座下來的桔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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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謝謝你送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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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幾點都行，到時打電話給我，我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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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那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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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她開車離開后，茉莉向著夜空嘆了一口氣。白天時間變得相當長的初夏天空中，等居酒屋的生意慢慢熱鬧起來時太陽才會落下，而后才清楚地能看見淡淡的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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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人送自己到居酒屋什么的，我是哪來的大家閨秀啊，茉莉像這樣吐槽自己，但也不會覺得姐姐的關(guān)心很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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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站在居酒屋的門簾前，心里突然膽怯起來，不敢進去。從桔梗那借了衣服，就連化妝品跟指甲油桔梗也都有為我準備，在決定再照照鏡子確認下妝容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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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進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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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從背后傳來的聲音，嚇得茉莉聳起肩跳了起來?；仡^看去，是個大學生打扮的男人，寬松的T恤搭配遮住運動鞋長度的牛仔褲，留著茶色與黑色混合的長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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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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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覺就道歉了，茉莉像逃一樣掀開門簾進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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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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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好像有人叫我的名字，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過頭，身后站著的他露出驚訝的表情凝視著茉莉。動員起全部的記憶搜索他的身影，我不記得有在東京見過，短大時期也沒有，那就是小學的？那就是說同歲？可打扮看上去像是大學生一樣應(yīng)該是后輩吧。長相看起來也算不上是同齡人，還不如說那副臉小時候肯定會被錯認為是女生，如今還殘存了一些可愛感的童顏。但是就算把搜索范圍擴大到后輩，也完全想不起任何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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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他想要說什么的時候，對面包間的門打開了，熱鬧的歡迎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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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這邊這邊！好久不見了啊。嗯？難道說是真部君？哇你也來了啊，真部君也來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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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級上的同學們不可能放過超過10年未見的茉莉，從她一進包廂就被熱烈地歡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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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好久不見了啊——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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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先從美幸那邊知道茉莉要來的同學們一個接一個地向她打招呼，光是將記憶跟名字對照就已經(jīng)忙得不可開交了，也管不上他們在跟自己說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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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聊得正起勁，另一方面居酒屋菜單上的全員一道接一道地緊貼著被擺放在了桌上。在茉莉面前擺著的是自己沒點過的大杯啤酒，從剛剛開始就不知道干了多少次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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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是在東京上班的對吧？美幸跟我們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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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真好啊——真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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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哇，鄉(xiāng)下人發(fā)言啊，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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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辦公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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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服裝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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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像這樣置若罔聞的氣勢提問，自己回答得用力過猛，才意識到已經(jīng)撒了第二個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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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啊——茉莉，做服裝類的工作，跟電視劇里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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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忙點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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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會做一些衣服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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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主要銷售策略這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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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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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做過動畫的衣服，謊言自然而然就說出口了。從小學起家庭課就擅長的茉莉，自己就會做裝體操服的包或是豎笛盒子這些東西，也多虧了能想起這些事的人我才能順利地代入這個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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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店內(nèi)人群慢慢擁擠，同學們也紛紛出現(xiàn)。像是節(jié)假日加班啦、創(chuàng)業(yè)開的店倒閉啦、各種各樣職業(yè)的人在這聚集。不知何時，那些讓人懷念的面孔已經(jīng)能對上名字了，聊得很起勁。茉莉不經(jīng)意地移到了才剛來不久還穿著西裝的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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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了，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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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君也是，挺有精神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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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著互相干杯的時候，好好檢查了他左手的無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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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是我的初戀。他是開朗活潑的班級領(lǐng)頭人一樣的人，雖然那時就已經(jīng)很帥了，如今干練的臉龐搭配著西裝讓我在這個瞬間像是新的戀情即將開始一般覺得他完美得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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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茉莉在做服裝方面的工作啊。畢竟以前做包什么的做得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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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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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些總是被展示在走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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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還殘留著兒時溫厚的溫柔笑容。本就以與他再會為目的的茉莉，一邊說著「下次想辦法在別的地方再見吧」一邊尋找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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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那個，只會直球戀愛的茉莉沒有把唯一「我喜歡你」的想法傳達出去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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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時兩人總是分在不同的班，雖然到最后都沒有說出口，但從三年級同班開始直到轉(zhuǎn)校去東京，茉莉都一心一意地喜歡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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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茉莉你，那時說要成為漫畫家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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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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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我要練田徑去奧運會，茉莉則要成為漫畫家，你忘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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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是被看穿了差點要怪叫出來，但健柔和的笑容里看不到變化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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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也覺得他不可能會知道，冷靜了下來，然后用像是剛想起來了一樣的聲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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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說過！有的有的，真是像白日夢一樣的傻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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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的夢想怎么樣了？已經(jīng)不畫畫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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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jīng)不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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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快速聳了聳肩像是要結(jié)束這個話題一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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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醬，喝點什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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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無憂無慮的聲音傳來，回頭看去是剛剛門口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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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集了20人左右的同學們，既有已經(jīng)變成了中層管理人員的人，也有像健一樣成長為時尚成熟的人。成長后的樣子各不相同，但學生風格的只有旁邊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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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部和人。微醺的茉莉回憶著，就像現(xiàn)在在這里顯然像空氣一樣，小學的時候也是同樣在班級里空氣般存在。和女生中10個人就有8個人憧憬的健不同，是個一眼看過去會被丟在一邊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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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成績拔尖，運動神經(jīng)也好，但他算不上有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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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和他說話沒有多到能了解他性格的程度，但能想起來他是個有點怪的人，休息時間總是讀著文庫本，放學后也總是第一個走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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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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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龍茶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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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菜單唐突地問我，打算拒絕的時候，他已經(jīng)對在那里的店員說了要兩杯烏龍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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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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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陪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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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人莞爾一笑，牙齒排列得十分整齊，眼角有些下垂的臉像個讓人恨不起來的孩子，讓茉莉感到有些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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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カズ）你還是老樣子我行我素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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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邊上的健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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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吧，我（俺）跟健不一樣不在社會上活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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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社會上活著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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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這樣一反問，和人一邊撥弄著臉頰上燙得松散的螺旋狀頭發(fā)一邊聳著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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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畢竟沒去公司上班嘛，過得悠然自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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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說是家里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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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哦，茉莉。茉莉已經(jīng)不記得了嗎？和家里是正宗的茶道世家。總有一天要繼承家業(y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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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家是做茶道的。所以現(xiàn)在我除了要學茶道之外就是自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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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就叫作我行我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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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別說這個啦，別說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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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觀察著中間夾雜著自己的對話，一邊提出了樸素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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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你們兩個關(guān)系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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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倆是同一個高中的，初高中一體的私立學校。和是從中學開始就在那，我是從高中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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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是保送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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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還是同一個班，平常也讓和來田徑部幫幫忙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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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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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意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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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擺著雙手否定了和人所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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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沒有，不意外啊，小學的時候你運動神經(jīng)就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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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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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跑得很快的對吧？還有跳箱也是班上跳得最高的，我5層就跳不過去了，你真挺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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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剛剛才想到的，這樣說后和人又驚又喜地微笑著，又像孩子般地綻放出了親切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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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茉莉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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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有和會這樣哦，用醬來稱呼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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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直接叫女生的名字什么的做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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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人一臉認真地否定著健的玩笑。小學時期，無論是自己怎么稱呼和人的，和人是怎么稱呼自己的，茉莉都完全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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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以前開始就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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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不記得了啊，茉莉醬，我很傷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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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不起！啊啊，但是我很開心的。直接叫我名字太普通了，用醬稱呼我會覺得開心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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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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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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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講述著在只有成績好的人才能進得私立高中里，他們兩人之間的友情。茉莉注意到了，把和人稱之為「和」的只有健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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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和很容易被人忽視嘛，成績拔尖，給人一種總在教室讀英文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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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文學少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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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啦！因為在家里一直聽死板的日語，所以逃到英語那去換換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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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是什么厲害的理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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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像小說這種，讀原著更有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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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連英語3級都沒有通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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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喲，茉莉，因為和完全不懂除了5之外的數(shù)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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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哇，感覺有點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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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兩人合聲一笑，和人就不爽地把炸雞放入口中，茉莉則把留到現(xiàn)在氣都不足了的啤酒一口喝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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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鬧別扭啦，對不起了和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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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到最后我都想不起來小學時是怎么稱呼他的，就跟著健一樣叫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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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就是個只會考‘5’的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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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自己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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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一笑，和人就煩惱地低下了腦袋。雖然外表看起來是這樣的和人，但仔細一看，他的背部還是挺得筆直，他拿著筷子的指尖給人留下非常漂亮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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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決定去2次會后站起身，在這里和決定要回家的人惜別，就在店前跟他們交換電話號碼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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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今天你女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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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誰的聲音，茉莉不禁抬起了頭，跟站在那的和人對上了視線，茉莉不好意思地把視線轉(zhuǎn)回了手機的液晶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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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回老家了，她知道我今天會晚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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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還要同居到什么時候啊，趕緊結(jié)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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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是這樣想的，但她還想繼續(xù)上一段時間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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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畢竟才剛剛?cè)肼?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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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的聲音在頭頂盤旋。突然遭受轟炸的茉莉意識到自己故意向他露出笑容，擅自制定的告白計劃就這么脆弱地完全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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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換電話號碼后與眾人道別，向著2次會前進的腳步變得沉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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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美幸會來所以拒絕不了，但是二次會的目的有一半是想和健約定下次見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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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群移動的隊伍的最前方是健，明明直到剛剛還是在身邊的，現(xiàn)在感覺他已經(jīng)在遙不可及的地方了。漸漸地，和人被大家超過來到了人群的最后方，帶著似乎很無聊表情的茉莉映入了和人的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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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醬有在做衣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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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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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你說過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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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做衣服更多的是販賣，計劃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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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真浪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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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伸進牛仔褲口袋里懶懶散散走著的和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仰望著夜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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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醬，手以前真的很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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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君你記得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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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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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課的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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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是我襯衫的紐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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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抬頭看著頭有些大的他，一邊溜到記憶的絲線中，可哪都找不到那個線頭?？吹杰岳蛞荒槻挥浀玫谋砬?，和人露出了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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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記得了？不記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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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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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小學時代最棒的回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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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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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我襯衫的扣子快掉了，是茉莉發(fā)現(xiàn)縫上的。我就這么穿著襯衫，你幫我縫的這顆扣子，那時我第一次跟女孩子的臉貼的那么近，心跳的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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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還發(fā)生過這樣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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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生過哦，我可是記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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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的心怦怦直跳。與此同時，旁邊的手機響了。和人停下腳步接了電話。同班同學們沒有注意到他停了下來繼續(xù)向前走，茉莉也不能就這么留下和人自己先走，于是在稍遠的地方也停下，并拼命在記憶中尋找和人說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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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知道了。不好意思，今晚的話……好的。我明白的，好的，下周就拜托了，我知道的，這部分我會準備的。好的……是這樣的。跟媽媽說的一樣……好的，我明白，謝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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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用跟剛剛完全不同的腔調(diào)說話的和人，茉莉抬起了頭。在小巷邊停下說話的他先不去說腔調(diào)，站得端端正正，帶著一副嚴肅認真的表情。直到剛剛為止還一副開朗表情的和人漸漸遠去了，是被電話那頭逼迫了什么嗎，從時不時被打斷話語咬著嘴唇的和人臉上，茉莉看到了他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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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了，謝謝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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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電話后又換回了天真的笑容小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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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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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爹來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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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父親很有禮貌啊，我還以為是上司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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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上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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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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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老爹是師傅啊，我不是兒子而是弟子，因為我們是師徒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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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到稱自己家人為「上司」的人，茉莉不知道該說什么，因為從電話中察覺到了他們父子關(guān)系并不融洽。前方那群人突然發(fā)出了夸張的大叫聲嚇了茉莉一跳，所以才導(dǎo)致茉莉不知道該說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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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醬，是那種容易把心情寫在臉上的人呢」

也許是察覺到了茉莉的不快，和人帶笑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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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啊、對、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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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啦，這又沒什么的，都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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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習慣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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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該立刻就問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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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人也沒有看漏此刻在想什么的茉莉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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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你又在想什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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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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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醬，沒變呢，這種地方，一點都沒變呢，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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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我跟小學時沒什么兩樣我也不會開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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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我倒是挺喜歡的，這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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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么直爽的和人，茉莉身體僵硬了起來。即使把剛才那話當作是無意的，茉莉也不能巧妙地應(yīng)對，變得慌里慌張的。想要強行換個話題，那份笨手笨腳也被和人發(fā)現(xiàn)啊哈哈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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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次會的居酒屋一跟美幸匯合，女生間的話題就熱烈起來了。和人雖然和健在聊天，女性陣營的話題一結(jié)束就又跑到茉莉邊上，也許是看出了茉莉不怎么會喝酒就擅自給她點了甜甜的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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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人的身邊，茉莉則被剛才那句「我倒是挺喜歡的」困擾得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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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會是關(guān)于育兒啦結(jié)婚啦工作之類的抱怨，氣氛非常熱烈。茉莉雖然也說了些大眾固有印象的抱怨，立刻就感到累了，同時身體上也開始感覺到疲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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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點就不行了什么的茉莉害羞得說不出口，但是身體正在渴求靜寂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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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沒有注意到我的狀態(tài)，明明誰都不知道會比較輕松，但還是感到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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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醬，不要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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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一旁的聲音抬起頭，在抱怨大會上插不上話的和人正看著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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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我沒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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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回去比較好吧？你姐姐也會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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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了茉莉！桔梗桑！大家認識嗎？桔梗桑結(jié)婚了現(xiàn)在住在這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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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美幸的話，大家發(fā)出誒——的聲音有些驚訝，新一輪地提問開始后，茉莉又保持笑容裝作愉快的樣子加入了談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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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1點，手機果然響了，我接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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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這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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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雖然覺得要珍惜與老同學的再會，可是、對不起，我果然還是很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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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的啦，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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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怎么說明這家店的位置，打算走出去找找店名或者邊上大樓的名字。但因為是剛剛才來的地方我完全不知道這里是哪，于是先掛斷電話想回去問問美幸，路上遇見了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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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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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嗯。我姐夫說會來接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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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來這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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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這樣，我完全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啊。和君，我現(xiàn)在打電話，可以的話你能幫我說明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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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你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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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他會這么說的?？蓪嶋H一聽到這話，茉莉還是反應(yīng)過度了。像是這輩子第一次被說這種話，臉頰變得彤紅，腦中模擬著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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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是在南中學后面那邊對吧？跟我是一個方向，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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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和君不繼續(xù)喝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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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喝的話什么時候都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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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帶走了臉上的灼熱，甩開期待、隱隱得不安跟興奮的妄想，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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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包廂打了聲招呼后，醉醺醺的一幫人都遺憾地向我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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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再見啦，下次再聯(lián)絡(lu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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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回東京的時候喊我，我去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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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回去前會找你再喝杯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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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郵件給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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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美幸說了感謝跟道別的話，之后跟以前最喜歡的健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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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結(jié)了婚的話記得叫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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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嗯，茉莉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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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早著呢！因為工作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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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聊以前的事，我很高興，下次再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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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那再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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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喜歡你」這句話都沒有說出口，但時隔許久，度過了十分充實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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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店門，和人就等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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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嗎？跟大家都不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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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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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拼命擺出社交辭令、一個勁地撒謊的茉莉，和人就只跟健會好好的面對面說話。雖然他說什么時候都能來喝酒，但也就去同學會露過兩次面，第一次還是被健強行拖著來的，這都是和人剛才自己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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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率先邁步的和人身后，茉莉斜著眼偷偷抬頭看他。像是注意到了視線，和人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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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人從小時候起就不和人成群結(jié)隊。休息時間也很安靜，班上跳箱跳的最高也不鬧騰，一副悠然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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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我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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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沒有?。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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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一直在看著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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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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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張地別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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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醬還沒有男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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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你能斷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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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就是那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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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沒禮貌啊！但確實沒有也不會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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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可愛啊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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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愛？嗚啊，好久都沒人說過我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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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步調(diào)一致地走著，在卷簾門全部關(guān)閉的商店街的正中央回響著茉莉的聲音，和人的笑聲包圍著她的聲音。和人經(jīng)常笑，開心地笑著的臉，帶動著我也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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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君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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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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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可愛啊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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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以同樣的臺詞，傻了眼的和人低頭看向茉莉，然后用那可愛的臉撒嬌似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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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意識到長了一張童顏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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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穿成這樣就更加浪費啦，像是聚在街上的學生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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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服裝專業(yè)人士這么說是會傷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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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人聳了聳肩膀，茉莉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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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比起變成大叔那樣，一直看起來年輕比較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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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露出親切笑容邊快語速地說道。明明不是專業(yè)的，卻被說成是專業(yè)的，有些動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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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醬變成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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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無人的大街上回想著和人的聲音。一邊走一邊溫柔地微笑著的那雙眼睛充滿了溫柔，雖然沒有被觸摸卻陷入了全身被包圍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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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火辣辣的，說不出話，四周突然又被寂靜包圍。茉莉沉默是因為強烈意識到現(xiàn)在正處于「和男人兩人獨處」的情況，突然害羞起來，視線從和人身上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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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轉(zhuǎn)向向西邊移動的淡淡的月牙，像是在小聲嘲笑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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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商店街前吹來的微暖的風纏繞在裙子的下擺，難為情地咬緊了嘴唇。關(guān)上的卷簾門被風吹響后，就像被很多人看到一樣，害羞得起了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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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還沒有意識到的東西的輪廓突然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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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人回頭的時候，心差點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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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醬，明天有什么要緊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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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讓人警惕的聲音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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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和在吵鬧的俱樂部中心叫囂著「雷鬼（音樂）最棒了」的男生打扮得一樣，但和人卻不像他們那樣粗野。和人的聲音里，感覺不到別有用心。上次跟男人一起度過休息日是什么時候呢，約好見面，吃飯，看電影？還是去玩？和人是怎么度過的呢。茉莉想知道如果跟和人一起度過假日會是什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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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么要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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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明天去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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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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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有機會要不去小學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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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揮空了的擊球手一樣泄氣了。雖然不是立馬就去做那些妄想的事情，但這過于健全的提議還是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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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呀，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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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人太過光明正大地表現(xiàn)出喜悅，已經(jīng)開始期待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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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你，有時想對誰這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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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這樣就有活著的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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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女孩子這么說也行，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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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美好的一句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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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這樣就能變得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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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試著對誰說說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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