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中窺夢》(一、房間)
? ? ?獅子趴在地上,四肢攤在身體一側,鋒利的爪子隨意張著。
? ??它此時正塌著嘴角與我對望著,本應兇狠的眼神里卻平靜如水。
? ? “這是怎么回事,獅子……怎么會在這里?難道在我沉睡之后,有人來過這里,還帶來了一只獅子?”
? ? ?我想到這兒,趕緊不停地拍打著墻壁,眼睛來回掃視著外面空蕩的世界,“有人嗎?誰在那兒!”
? ? ?但他仍然沒有收到任何反饋,只不過昨天那種細微的聲音再次響起,但音調(diào)與音色卻變了很多,似乎是飛船起飛前的低吟,又像是舞臺歡歌的前奏……
? ? ?第三天清晨,在我與獅子之間又出現(xiàn)了一個透明的房子,里面關的——是一棵桃樹。
? ??但這棵桃樹似乎與其他的桃樹并不相同,它在恒星剛升上地平線時開花,在恒星西向時結果,而到了晚上,卻變得光禿。
? ? 仿佛在這里只經(jīng)過一天,對它來說卻可謂是四季輪回。
? ? ?而昨天那個聲音,不期而至。
? ? 從自己醒來算起,已過了三天三夜,我卻從未感到餓,也不覺得渴,這密封艙般的透明囚籠也不想令我窒息而亡。
? ? 我懷疑這些透明的墻上藏著非常細小的孔洞,是肉眼看不到,手指摸不出的那種孔洞,讓外邊的空氣進來。
? ? ?這種“空氣”穿過孔洞的剎那,便被墻體內(nèi)的一種養(yǎng)基分子包裹,經(jīng)過我的呼吸進入體內(nèi),從而為我?guī)砣梭w需要的營養(yǎng)和水分……
? ? 反正我是這么猜測的,雖有一些無稽無由,有些神經(jīng)質(zhì),但我想不出更好的解釋。我恨這個該死的籠子,仿佛即將被這莫名其妙的囚籠逼瘋。
? ? ?第四天,在我們之間的三個房間之外,又出現(xiàn)了一個更加巨大的透明房間。
? ? ?這次與之前的不同,里面充滿了水,而這次關的,是一頭虎鯨。
? ? ? 虎鯨自由自在地在水里游著,柔美的線條,優(yōu)雅的姿態(tài),仿佛水中精靈。
? ? “也許,我該假裝睡覺,看看晚上到底是誰把這些房子運到這里的,他們應該能救我出去?!鼻敉较胫?,心里盼著恒星劃過地平線,繁星點亮夜空。
? ? ?但我還是太天真了……
? ? 當天晚上我努力警醒著自己的內(nèi)心,與此同時,孤獨感卻也不停拷打著它。
? ? ?我用手撫摸透明的墻壁,那種爽滑的質(zhì)感,讓他稍感欣慰。
? ? ?頭頂上,是說不清名字的星座組成的星海,在泛著紫色暈光的宇宙中點點閃耀,而那些不知何時留下的廢墟剪影也已暗淡在了那一片星光之下。
?? ? 關著獅子、虎鯨和桃樹的房間只顯示出了模糊的輪廓。它們十分安靜,似乎都已經(jīng)進入了夢鄉(xiāng)。
? ? ?我還在提醒自己,千萬不能睡,一定要看看是誰把自己關在了這里,然后想盡一切辦法,讓他把自己放出去!
? ? ?事與愿違,還是睡著了。
? ? ?轉天清晨,赤土之上,又多一房。這次關在里面的是一只恐龍——一只活生生的三角龍。
? ? ?我雖不知自己為何且如何來到這里,但腦袋還是理智的——恐龍雖然曾與自己生活在同一個星球上,但絕不是同一個時代。
? ?? 我可以接受自己被關在這透明籠子的事實,可以接受不吃不喝也能存活的事實,也可以接受周圍還有許多與自己一樣被困住的動植物的事實,但如果說這其中有早已滅絕數(shù)千萬年的恐龍——我無法接受!
? ? ?此時,那個大家伙正在自己的房子里打盹。它臥在地上,厚重的頭盾與鋒利的尖角撇向一邊。
? ? ?隨著呼吸,腹部帶有龜裂質(zhì)感的重皮有規(guī)律地起伏著——看來絕不是什么高科技的合成機械或某種基因復制品。
?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早已經(jīng)看傻了眼,蹲坐在地。
? ? ?那獅子在時不時往我這兒望著,虎鯨在自己的池子游得正歡,而那桃樹的花朵正在凋零枯萎,枝葉卻越發(fā)豐茂。
? ? “這到底是個什么地方?”我將頭磕在透明墻壁上,一下一下,鏗鏘有力,“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 ? 當天晚上,我決定無論如何也要硬撐到天亮,看看誰是這悲劇的始作俑者!
? ? ?我在心里默算著時間,憑經(jīng)驗去衡量時光的流轉,只可惜這天上的星圖我并不熟識,不然可以直接用它們來辨別時間。
? ? ? 離恒星墜落地平線已過去將近五個小時,我只得木訥地敲擊墻壁,總要為自己找點事干……
? ? ?其他的動物早已睡去,那長著喙狀大嘴的三角龍似乎就沒醒來過,桃樹擋住了星光,投下的影子格外猙獰可怖,四周靜極了……
? ? ? 時間應該到了后半夜。
? ? ?我的眼睛早已疲累不堪,用手強撐著眼皮,實在熬不住就狠狠掐一下自己的大腿根——這一招已用了很多次,大腿早已被掐得青一塊紫一塊。
?? ? 但我還是太天真,這房間似乎有一種魔力,我仍堅持不到恒星再次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