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拿著煙斗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看著遠處逐漸升起的朝陽，無奈的搖搖頭……

“這只是一個平淡無奇的事情罷了，你真的想聽？”

年輕人從他的背后走到他的身邊與他一同坐在臺階上。

老徐吸口煙斗，吐氣，坐在中心醫(yī)院門前給他講起他想聽的故事……

……

從車站出來，左轉(zhuǎn)下樓便是公交車站。炎熱的天氣使他的汗水濕透了后背，他正在等下一班的六路車，還要等好一會兒。

從售貨機買瓶礦泉水，再從旁邊的架子上拿出一份報紙。

掏心殺人案，這是報紙上最為顯眼標題，同時也占據(jù)了最大的版塊。這是他來這里的目的。

稍微喝口水，草草地看了關(guān)于這件事的報道，最新的一次案件是在昨天。

（或許我該早點來的。）

引擎啟動的聲音提醒他應(yīng)該要上車了。他把手上的報紙放下匆匆忙忙地跑向公交車。

上車，掏出銀行卡在機器上放了一會，機器上顯示可用余額不足。這時他才想起這張卡是昨天剛辦的并且昨天的事情太多還沒來得及把卡里的錢充值到所謂的公交支付手段。

（就不能直接刷卡里的錢嗎？真麻煩。）

他拿出一元零錢投入投幣箱，走到臨近后門的位子上坐下。

……

車上越來越多人了，大部分是學(xué)生，他們爭先恐后地從前門涌入，司機在勸說學(xué)生排好隊無用下關(guān)閉了前門，直接開走了。

在擁擠的公交車里難免碰到別人，而有人正在利用這種……對他們來說是“優(yōu)勢”的情況。

那是一位男性初中生，他在時不時觸碰前面的女學(xué)生，剎車時的動作更大，在徐文濤眼里就像是馬上要壓上去了一樣……

“這個位子是我的了啦！” ? ?“你幼不幼稚啊。”

他的位子在他站起來的時候被邊上的女學(xué)生快速的占領(lǐng)，跟她的閨密炫耀。

徐文濤來到那兩人的邊上，趁著一個空檔，靈活地插進二人中間的縫隙，與男學(xué)生面對面。

“你好，我們來交個朋友？”徐文濤說。

男孩沒有回答，轉(zhuǎn)了個身面向窗外。徐文濤感覺身后的女孩似乎松了一口氣，然后他煙癮犯了，無奈的是口袋里的煙已經(jīng)沒了……只能等會下車去雜貨店買了。

在第五站下車，但他的目的地其實是第六站，離第五站還有一段距離。他是看見那個面前的男生跟著身后的女生一起下車，有點不放心……

他跟在男孩身后，男孩跟著女孩進了一個小巷子，死胡同，只有盡頭有一扇門。

“喂喂！小子你來這里干什么？！快點滾蛋！”從門里走出一位壯漢，他大聲地吼著女孩后邊的男生，男生被嚇得站在原地渾身顫抖……

“聽沒聽見？快點滾蛋！”男孩飛速地跑了出來。

……

當他走到警署，已經(jīng)下午三點了。傳達室里的小伙看見他，出來攔住，詢問道：“請問你有什么事情嗎？里面人都不在?！?/p>

徐文濤掏出證件揮了揮，算是給他的一個回復(fù)。

“等你們局長回來告訴他我在會議室等他?！毙煳臐粝乱痪湓挘粯堑臅h室走去……

……

天色漸漸暗下來，道路上燈火通明。兩輛警車從外面開進警署，小伙從傳達室跑到一輛警車邊上?！熬珠L，有人在會議室等你?！闭f完就回自己的崗位了。

局長先是眉頭一皺，之后便舒展開來，帶著滿面笑容走到會議室，推開門。

“喲！我還以為你那邊的事情還要處理一會兒呢，沒想到這么快就處理完了?！?/p>

“還沒呢，只是抽個時間來這幫幫忙，把人都叫來?！?/p>

……

會議室里一共有七個人。

“喂，老李頭，就這么點人？我看著就一兩個是老家伙，其他都是新人??？”

“大部分被調(diào)走了。上頭說是讓新人來歷練歷練，結(jié)果給我分了一批啥都不懂的二愣子，頭都大了。”

“我看這是用來歷練你的。哈哈。”徐文濤打趣道。

“好，現(xiàn)在咱們除了手頭的線索，還有什么推測？大家伙都說說?！毙煳臐?。

“沒有？嗯……那我起個頭。”徐文濤見 ?過了幾分鐘也沒有人站起來于是先起個頭。

“嫌疑人為女性，身高在160～170之內(nèi)，同性戀者，作案地點連接起來可以成為一個三角形。從目前已知情報看，嫌疑人經(jīng)過的區(qū)域部分范圍的監(jiān)控器被干擾，她帶著干擾器。把這些路徑聯(lián)系起來……出發(fā)點都是位于一所名叫‘新欣中學(xué)’的高等學(xué)校，相信你們肯定去調(diào)查過了，被害者的好友，親戚，家人。”

“在被害者的床鋪上發(fā)現(xiàn)被害者分泌的體液，并且在床鋪的夾縫中發(fā)現(xiàn)了一張——畫著烏鴉被分尸的小卡片……我不用猜都能想到，后面肯定用紅筆畫著一個大大的笑臉，真是對我的拙劣?！?/p>

（嗯？我剛剛好像說出了什么東西……）

“前輩……你說這是‘對你的拙劣模仿’？”坐在靠窗位置上的一名女性說道。

（哦！真就說了會被誤會的話?。。?/p>

周圍的氣溫似乎下降了不少，氣氛也與原先更加沉重……

“他這家伙喜歡把這種卡片丟在被捕的人的家里，現(xiàn)在看來他這種做法被人拿去用了。老徐啊，你說你要不要申請個商標??？給這種卡片?！崩侠顝娙讨φf道。

“滾一邊去，有人有問題嗎？”

坐在徐文濤邊上的新人舉起手問，“為什么嫌疑人是女性？為什么可以斷定她是同性戀？為什么可以斷定她的身高？”

“哈？你覺得不行？我只要我覺得行就可以?！?/p>

“在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不屬于被害者的發(fā)卡，嫌疑人與被害的鞋印幾乎相同，兩個盛滿啤酒的高腳杯，其中一個有著口紅的唇印，但被害沒有涂抹口紅。女性的身高大概就是那么高了。至于是不是同性戀……這只是個猜測。”

“那如果這些都是假的，是偽裝呢？”

“你！唉……請您打開手機，下載貼吧與知乎和微博，您會在那里找到容身之所?！?/p>

徐文濤看看手機，19:30。他拿出一包之前在雜貨店買的煙，從里面抽出一根。點火，吸煙，吐氣，放松下來……

“我先走了，明天我可能會過來?！?/p>

……

這里是第一次案發(fā)現(xiàn)場，距離警署有一段距離。這是個偏僻角落的賓館。

與前臺說明身份以及來意，便被帶著到了案發(fā)的房間。

房間里遍地灰塵，這里放到現(xiàn)在也有一個月了。徐文濤慶幸這么久案發(fā)現(xiàn)場都沒有被清理掉。

他走進房間揮揮手驅(qū)散周圍的灰塵，站在床上環(huán)顧四周。

四周的物品擺放雜亂無序，粉筆在床上描繪出的人體輪廓與物品的擺放透露出一絲違和。他感覺似乎有什么東西不該存在，但卻又不知道是什么……

他蹲在輪廓的上方，周圍的物品明顯地有個角對著這個方向，匯集的中心點就在輪廓的上方。他朝著正上方的天花板看去，看不出來有什么問題，但卻能感到之前一樣的違和感……

伸出手敲擊上方的天花板，有一處不是實心的。

他跑到樓下詢問有沒有羊角錘，前臺接待員從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個袋子，里面裝著通常的維修工具，把羊角錘拿出來遞給徐文濤。

徐文濤拿著羊角錘回到案發(fā)現(xiàn)場敲開天花板空心處，里面有著一張紙條。

時間：9月10日22:00分

地點：經(jīng)貿(mào)酒店

備注：來抓我呀～（笑）

這張紙條上寫著的時間和地址赫然就是他在資料上看到的酒店與法醫(yī)推斷時間……

……

這里已經(jīng)沒什么好搜索的了。他在發(fā)現(xiàn)紙條后繼續(xù)搜索將近三十分鐘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這里實在是太干凈了。

他來到第二次事件的現(xiàn)場，一進門便發(fā)現(xiàn)了一絲異常。這里不像第一次那樣擺放的整整齊齊，柜子的邊角也沒有一個對準尸體。

被害在死前掙扎過，床鋪上的痕跡可以證明。

他同在第一次案件現(xiàn)場一樣站在床上，他覺得這里沒有什么好調(diào)查的，整體的布局讓他覺得一點美感都沒有甚至還讓他有了一點惱火……

他坐在床沿，隨后走到窗戶邊把窗戶打開讓空氣流通。清新的空氣沖散他的惱火，開始思考為什么這次會顯得……十分慌亂，緊張。

是有人打擾到她了嗎？還是被被害人的掙扎打亂了思緒？

他看著窗外燈火通明的夜景，點一支煙，陷入沉思……

……

“當時我也沒多想，就是拍了幾張照片然后再返回第一次事件的現(xiàn)場再拍幾張去了附近的監(jiān)獄見見老朋友?！?/p>

……

“喲，這不是徐警官嗎？什么風(fēng)把你吹來了？”鐵欄桿里面的一個大漢看著欄桿外面的徐文濤說道。

“我想你幫我分析個案子。”

“哎呦，徐大警官的案子竟然還需要我這一個罪犯幫忙？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您老腦子沒病吧？每次來都這樣?！?/p>

“切，拿過來給我看看，等我過幾天服刑完了咱倆再喝一次，看我這次不把你喝死。”

“那我真是期待。”徐文濤把手機遞給他。“這是最近的兩起殺人案，你給我瞅瞅第二次跟第一次有哪些不同?！?/p>

“啊？有啥不一樣啊？不就是第二次周圍的物品擺的不太對稱，亂糟糟嗎？你給我看這種東西還不如給我看‘最后的晚餐’?！彼咽謾C遞還給徐文濤。

“……應(yīng)該是有什么突發(fā)情況吧？如果有第三個人闖進來，你們不可能不會發(fā)現(xiàn)第三者的尸體?！?/p>

“被害掙扎理應(yīng)是不可能對施行人之后的思維進行改變，那么就是掙扎時影響到的東西……徐警官，你認為是什么？”他對徐文濤拋出一個疑問。

“掙扎時可以被影響到的？床單？痕跡？兇手？”徐文濤看著欄桿里的男人等待著回答。而男人只是聳聳肩，不想做出回答。

“你剛剛說在第一次那邊發(fā)現(xiàn)了一張紙條，那這次呢？沒有吧？手機給我?！彼麑χ煳臐f。然后拿到了手機。

“嗯……這里，這個柜子，把它砸咯，然后帶著里面的東西來見我?！彼钢粋€斜放在角落的柜子給徐文濤看，接著把手機還給他。

時候不早了，徐文濤準備回賓館休息，明天再去繼續(xù)搜查……

……

“咚咚咚……咚咚咚”

此時正值深夜，徐文濤被一陣敲門聲吵醒了他去國外度假的美夢，他的眼睛現(xiàn)在還是睜不開的狀態(tài)，強行睜開會感到疼痛。

他下床扶著墻順著敲門聲走到門前，眼睛已經(jīng)可以稍微睜開看清把手。他拉開門，但門外沒有任何人，他伸出頭看看四周，周圍一片漆黑沒有看見一點東西……

……6:00

“咚咚咚……咚咚咚……”

“來了來了。”徐文濤完成洗漱后跑到門前拉開門。

“老李？你怎么知道我在這？”他詫異的問道。

“我也沒想到你會在這里，看看地上。”老李露出一絲苦笑，讓徐文濤看地面上的血跡，血跡一直從徐文濤的門前延伸到最里面的一間房間，房間前還站著幾名在會議室見到過的新人正在盤問一位女性。

“今天早上那個女人從306號出來準備去上班，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門前有血跡，然后報警?！崩侠钤谝慌哉f道。

“你昨天晚上有聽見或者看見什么嗎？你這里血跡蠻多的，我推測她在你門前敲了門，結(jié)果卻又被拖了回去?！?/p>

“嗯，應(yīng)該是這樣。昨晚似乎十一十二點，我聽見敲門聲，但開門后沒有看見人?！?/p>

“嗯……應(yīng)該是死在這里的，然后尸體被拖回去?！?/p>

“那其他房客呢？”

“除了你和306那位以及案發(fā)現(xiàn)場外，其他的都沒人入住?！?/p>

“這樣啊……等我穿好衣服我馬上過去?！?/p>

……

徐文濤進門就看見了一張擺放著尸體零件的園桌。被害的頭顱擺放在圓桌的正中心，上下左右依次擺放著從手臂上砍下來的手掌、腳掌、血淋淋的兩顆眼珠和兩只耳朵……

手臂與腿疊加在一起放在圓桌的左上角，右下角是兩個高腳杯，里面裝著紅酒……

（清理過了？地上血都沒有。）

徐文濤拿起高腳杯湊近聞了聞放回原處，四周的物件都整齊的擺放在原處。兇手什么也沒有留下……徐文濤站在角落拍了一張照片，從房門出去。

……

“怎么？找到了？我看你這表情也不像。怎么？又有人被殺了？”徐文濤帶著手機回到監(jiān)獄，在食堂找到了他。

“嗯，但這次她什么也沒留下。”徐文濤調(diào)出照片，遞給他。

“什么也沒留？正常人看的確是這樣呢?！彼哉f自話地笑笑。

“她不是留下了‘尸體’嗎？去翻翻尸體可以藏東西的地方。她那時應(yīng)該沒多少時間把東西藏起來然后再布個陣了。”

“沒有時間？”徐文濤問。

“本想著你把第二張紙找到再把我的猜測告訴你的。你說的那個她，似乎對時間有很嚴重的強迫癥。”

“一案，二案，三案死者的死亡時間你應(yīng)該是知道的吧？各是幾點？”

徐文濤略加思索然后把在資料上看到的死亡時間告訴他。

“十點，十點二十，十點。那這次呢？目測?！?/p>

“應(yīng)該快到十二點了?！?/p>

“嗯……打個電話讓你那群同事搜搜尸體，不要掛斷電話。”他把手機遞給徐文濤。

徐文濤接過手機，打電話讓老李他們搜搜尸體。

“找到一封信?！边^了一會兒后老李說。

“念出來?！?/p>

“11月2日，8:00分? 接下來是備注，‘警察叔叔實在是太沒趣了，這次我就藏的簡單點，給你們看到吧～嗯……下次的地點是在新欣中學(xué)的天臺哦，我會在那里等你們的～’?！?/p>

“老徐！時間只剩一個小時了！我們先過去了！”老李掛斷了電話。

“所以？你還打算在這和我嘮嗑？”男人說。

“之后我會找其他紙條帶過來的?！毙煳臐鹕砭妥摺?/p>

“等等！那些東西不用帶過來了，以后永遠也見不到她了！”

“什么意思？”徐文濤被男人叫住，反過來問他。

“鈴鈴鈴……”監(jiān)獄的鈴聲響了。

“你快去吧，等我明天出去了再聊，老地方。”

……

徐文濤到學(xué)校的時候已經(jīng)是八點了，他在教學(xué)樓下面的草坪抬頭看著站在天臺邊緣的兩名學(xué)生……

過了不久，他看到那個挾持著另一名女學(xué)生的女生突然向后倒下來自由落體，跌落在他正前方的空地上，胸口插著一把剪刀……

徐文濤走上前輕輕按著那個被抱住的女生的脖子，然后輕輕地把她抱起來跑到校門外的車子上把她送去了醫(yī)院……

……

“結(jié)束了，這個平淡無奇的故事。任何驚艷之處都沒有的故事，枯燥且乏味?！崩闲煺f道。

“那那個被救的女孩呢？”年輕人問。

“那個女孩……現(xiàn)在都沒有清醒過來，據(jù)醫(yī)生說是受到了心理上的傷害，自我保護了起來?！?/p>

“那那個男人呢？”

“老熊？剛出監(jiān)獄就被車撞死了。他似乎是殺掉了哪個大官的情人，然后被報復(fù)了。據(jù)說那情人還是大官她親女兒?！?/p>

年輕人從臺階上站起來，拍了拍衣服。

“跟我走吧。這件事的參與者都會聚在一起的?！?/p>

天逐漸暗下來了，海跟著暗下來，似乎整個世界都是漆黑的……不一會兒，雷聲已如眾人打鼓似的從天邊傳來，暴風(fēng)雨在雷聲的伴奏下顯得更加可怖，周圍的大樹似乎被暴風(fēng)雨打落了葉。臺風(fēng)把這些葉連同木屋的殘骸卷起，丟到了巨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