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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式VR體驗,讓你變成人棍(下) | 科幻小說

2021-01-05 20:22 作者:未來事務管理局  | 我要投稿



1月,「不存在科幻」的小說主題是「人體的改造與進化」。

未來局曾經(jīng)出品過一本《未來人不存在》,探討在未來,人類可能有著怎樣的形態(tài),那時我們的生活會是怎樣的。

隨著游戲《賽博朋克2077》的流行,關于人體改造和進化的話題,再次得到熱議??苹糜懻摷夹g對于未來和人類的影響,而“身體”作為人類自身的一部分,這種改變最能夠?qū)ξ覀儺a(chǎn)生觸動。一個人也許對未來的預言大膽而樂觀,但變化降臨到自己身上時,TA是否還能維持自己理性的判斷?

本周,延續(xù)《賽博朋克2077》的話題,我們?yōu)榇蠹規(guī)韮善惒┲黝}的作品。

今天這一篇,是一個關于虛擬技術的近未來故事,通過一個游戲,講述人體的感覺是如何被技術所欺騙的。

本文首發(fā)于未來事務管理局“不存在科幻”(non-exist-SF)公眾號?


二樹子?|?寫手,對不起,我將永不純潔。



幻肢人


此刻,我已經(jīng)涕泗橫流,癱軟在一地狼藉中,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亞當斯踱步到我身邊,手掌輕輕落在我的頭頂。他還是那樣紳士,那樣溫和,像一位護士,輕柔地將恐懼注射進我的體內(nèi)。

“為什么……找我為什么……”我已語無倫次。

“失去瑞秋后,我一直很無聊、很空虛……直到看到你寫的書,激起了我的興趣。”亞當斯像騎士受禮那樣,把身體低下來,對上我的視線,“你生長于新德里一個貧民窟,沒有父親,母親是理發(fā)師,你們母女在異鄉(xiāng)相依為命。17歲時你被人強暴,被迫與強奸犯簽訂婚約,但不久后犯人一家死于一場由電路老化引起的火災,你也逃離了新德里。2025年你受雇于一名律師,撰筆洗白他的委托人,雖然獲得了大筆報酬,卻也因此臭名昭著,多次遭受死亡威脅。2027年你被一本雜志評選為‘年度十大沒有良知的名人之一’,并獲得了一個嘲諷性質(zhì)的獎杯……我說的對嗎?”

我說不出話來。

“你很聰明,很堅韌,不會憐憫他人的痛苦,恰好和我一樣。你不知道,見到你時我有多開心,你就是我理想的伙伴?!?/p>

我無法逃避他的直視,絕望地閉眼,抽噎著開口:“你要我……做什么?”

“有件事我隱瞞了你?!兜厍螂y民》很早以前就面世了,只不過我的客戶,僅限于一些上流社會的權貴。呵,你想不到,有多少人想擁有這樣一間私人刑獄。在這里,他們可以輕易毀掉一個人而不留痕跡,可以做任何事而不付出代價,多誘人啊。所以,我必須不停開發(fā)出新的玩法,保證我的客戶們不會玩膩。”

看到他鏡片后閃過的光芒,我明白過來,我是他的新玩具。

“葉女士,你聽說過幻肢痛嗎?”

他捏起我的下巴:“幻肢痛,就是指人在失去某部分肢體后,仍能感覺到那里的疼痛,像電擊、灼燒、撕裂一般的疼痛。任何藥物都對它無效,因為這種痛發(fā)生在意識里……”

我注意到他的手臂正在逐漸變形——變得纖長,堅硬,像是包裹了一層甲蟲的殼。無數(shù)尖銳的毛刺從上面生長出來,刺穿他襯衫的袖管,緩緩地,將布料撕扯成碎片。我順著他的手臂向上看去,他的臉也正在變形,變得無比碩大,兩只眼睛像氣球一樣漲起來,化成了無數(shù)細密的復眼。

他扭曲的嘴巴里,還在發(fā)出模糊的聲音:“……我能不能使這具身體成為你的幻肢,讓你即使退出游戲,去過正常的生活,也能時刻感受到肢體被剝離的幻痛呢……”

話音未落,他幻化成了剛才的那只怪物。

看到它的瞬間,我仿佛又一次感受到了腹部被貫穿的疼痛,手腳并用地向后逃生:“一直都是你?”

“呵呵,”亞當斯的聲音憑空出現(xiàn)在耳邊,對一切不置可否,“繼續(xù)玩啊。”

怪物發(fā)出咆哮,整個房間震顫起來,它胡亂揚起觸肢,我躲閃不及,被狠狠抽中小腿,如遭電擊。我全身“嗖”得蜷縮起來。

交出坐標。

那噩夢般的四個字再次出現(xiàn)在視線里。

?不知過了多久,那怪物持續(xù)襲擊我的身體,沒有絲毫停止的意思。我爬行、翻滾、閃躲,毫無用處。腳被鎖鏈栓著,四周沒有任何庇護,我只能忍痛挨著。

我的肋骨可能斷了,鼻梁大概也歪了,滿嘴是從體內(nèi)散出來的血腥味。我不斷嘗試摘下頭盔,撕扯附著在身上的傳感衣,卻是徒勞,指尖只能觸摸到冰涼的皮膚。

我要死在這里了,我真的……對了,我進入游戲時,身處于一個六邊形的平臺,四周墻壁是由地面下升起來的隔板圍成。只要撞破它,我就能回到現(xiàn)實中吧!

我撐開血肉模糊的雙眼,看向那六面石質(zhì)的墻壁——那只是頭盔讓我看到的虛擬畫面而已,只要我穿過這道邊緣,一定能觸摸到真實。

想到這里,我拾起地上的一件碎片,發(fā)力向右腳砍去。

邊鋒劃破了我的皮膚,我咬牙,趁決心還未軟弱下來,發(fā)狠砍下第二刀,第三刀……傷口已可見骨,我有些暈眩,在心中強調(diào),這只是游戲而已,只是游戲而已。

許是足量的血液作了潤滑,未等腳腕斷裂,我便奇跡般地掙脫出來。

怪物的觸肢再次向我襲來,顧不得其他,我手腳并用爬向距離最近的一面墻壁,使盡全身力氣撞過去……

就要結束了,我的痛苦。


然而,眼前的不是自由,而是一條漆黑的長廊。

我奮力向前爬行,沒有區(qū)別,兩側是同樣的六邊形牢房,數(shù)不清數(shù)量。長廊分出許多岔路,無論我往哪個方向,都看不到盡頭。

?“葉女士,不必費力了。你腳下的地面是特殊材料制成的,能感應你的行動,它會根據(jù)你的步伐運動,保證你時刻處于平臺中央?!?/p>

“混蛋,放我出去?!苯钇AΡM后,涌上我心頭的是被欺騙的惱怒。

“為什么不試試破譯地圖。如果你肯配合,還會少吃些苦頭?!?/p>

伴隨著他的話,那張電子卡輕飄飄地落在我面前。我已經(jīng)無力反抗,瞥向卡片,忽然注意到寫在我名字下方的那串數(shù)字。

上一次我只當它是我的ID號,這次仔細看清,才發(fā)現(xiàn)是斐波那契數(shù)列。

是了,我明白了,文明可以有千萬種衍化,但數(shù)學是宇宙共通的語言。

這串數(shù)字是破譯宇宙地圖的關鍵,我咳出一口血痰,抹抹嘴,將卡片翻轉過來。在那張線網(wǎng)密布的圖片中勾勒出一條斐波納契弧線,在它經(jīng)過的關鍵點上,我搜尋到了代表坐標的數(shù)字。

?原來這么簡單。

我念出那一串數(shù)字,瞬間,眼前的畫面破碎,消散,幻化為無數(shù)光點。

我已習慣游戲中的場景切換,并不感到意外。畫面重組后,我置身于一個光線昏暗的房間。

空氣中有消毒水和灰塵的味道,有一種陳舊的感覺,仿佛房間被封存在一個巨大的玻璃缸里,已經(jīng)被時間遺忘了。

我花了幾秒鐘讓眼睛適應,屋子的裝潢很簡潔,緊閉的窗簾、衣柜、鋪著潔白被單的單人床,床頭擺著鮮花、藥瓶和手抄的佛經(jīng),加濕器的呼吸燈一明一滅,發(fā)出微弱的嗶嗶聲。

我熟悉這個房間,是我母親在療養(yǎng)院的房間。

我不敢置信,撐著身體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向床邊。被子隆起,有人正窩在里面睡覺,背對著我,臉埋在枕頭里,只露出一頭銀灰色的卷發(fā)。

我聽見她沉穩(wěn)的呼吸聲,眼淚忽如決堤的江水,噴薄而出。

幾個月前,我的母親在療養(yǎng)院去世,疑似護工在為她注射藥物時搞錯劑量,導致心臟衰竭。沒有證據(jù)表明是蓄意謀殺,那名負責她的護工被吊銷執(zhí)照,進了監(jiān)獄,她承認那天她與男友約會,喝了酒,但堅稱自己意識清醒,不明白為什么會發(fā)生意外。

我知道并不是意外。彼時我母親已經(jīng)得知我臭名在外,遭受生命威脅的頻率越發(fā)頻繁,但她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指責我、看輕我。她安慰我說,理解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擺脫過去貧窮的生活,不再重蹈17歲那年的覆轍。在她的包容下,我封筆隱居,期盼那些心懷仇恨的受害者能放過我。

但我顯然未能如愿。母親去世前,給我打了一通電話。那通電話我沒接到,被自動轉接給了留言信箱,直到葬禮結束后我才聽到。她在留言里說:“躲好,他去找你了?!?/p>

這句話是她的遺言。

我怎么也想不到會在這里見到她,活著的她。我顧不得擦盡淚水,伸手觸摸她的頭發(fā),但我的手就像捕捉水中的倒影一樣,撲了個空。

手指穿透她的臉,一無所獲,我不死心地嘗試了幾次,終于崩潰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亞當斯!”

“恭喜你通過上一關。”他的聲音充滿愉悅,像個撒謊成功騙到糖果吃的孩子,“我早就說過,玩下去,你會看到真相的?!?/p>

他的話音落下,門開了,一道黑影閃進來。

門被利落地反鎖,我看不清來者的模樣,屋內(nèi)的光線似乎更暗了幾分,黑影向床邊靠近。他模糊得就像受潮的老照片,我必須仔細辨認,他身形高大,比我高出一個頭,穿著漆黑的連帽衫,戴著口罩。

我看不出他是誰,但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他俯身觀察我母親的鼻息,確認后者正在熟睡,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當他借著呼吸燈的一點亮光,撣動頂端的一點液體,我才認出那是一只針管。

“你干什么……不要!”我痛苦地喊出聲來,想撲上去勒住他的脖子阻止,卻如一陣風穿過紗帳,摔向了前方。

我哭嚎著回過頭來,親眼看著他將那管不明液體注入我母親的手臂。

母親醒過來,她嚇壞了,忘記了掙扎。那團黑影死死地壓著她,怕她喊出聲,抽出一只手掐住她的咽喉。母親喘不過氣,拼命撕撓著他的手臂,在上面留下五、六道深深的血印。

“讓你女兒知道我來過?!彼⑸渫戤叄偷偷貟佅乱痪?,便扭身撲向門口,擰鎖逃了出去。

母親劇烈地咳嗽著,手在床頭揮舞,打翻了花瓶和加濕器,似乎在摸索報警鈴。我伏在地板上,想要向她道歉,卻已經(jīng)痛哭失聲。許久,她的手錯過報警鈴,摸向了墻上的嵌入式電話。

此刻,她已面色醬紫,幾欲暈厥,手捂在胸口,安撫狂跳的心臟,強撐著撥出一串號碼。無人接聽,電話轉接到語音信箱。我清晰地看到,一行清淚從她臉上滑落,她說:“躲好,他去找你了?!?/p>

掛斷電話,她躺回床上,閉好了眼睛。

親眼目睹母親被殺時的場景,我的精神近乎崩潰,伏在地上不知哭了多久,忽然,門再次被開啟了,那道黑影再次閃入門內(nèi),將門反鎖,探查床上人的鼻息。

剛才發(fā)生過的一切,正一遍、又一遍,在這個房間中重演!

“夠了,停下來……你到底是誰,亞當斯……你干脆殺了我吧!”我精疲力竭,如斗獸場中奄奄一息的野獸。

亞當斯輕柔的聲音憑空出現(xiàn)在耳邊:“我是你的同類?!?/p>

“求你,求求你,你殺了我吧……”

“喔,你誤會了,殺她的人是連環(huán)殺人案受害者之一的家屬。我不是野蠻人,我沒有殺過任何人哦?!彼D了頓,“我也不會殺你的,就像瑞秋、柳京浩一樣,等我玩膩了,就會送你離開的?!?/p>

他說的沒錯,這個游戲是一所私人刑房。

總有一天,他會用無休的絕望和痛苦將我馴服。


十一

我哭昏過去,又再次醒來。

不知時間過去多久,房間里依舊昏暗,空氣里是熟悉的消毒水味道,死一般的寧靜中,唯有加濕器發(fā)出微弱的嗶聲。

我從地上爬起來,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凝固,曾發(fā)生在其上的疼痛恍如隔世。這時,我發(fā)現(xiàn)了眼前的一樣異常。

一道黑線。

它懸浮在空中,大約比我的手指長一些,非常細。它不依附在任何一件物體上,如果硬要說,那就是依附在空氣中。它和我保持著恒定的距離,我向前走,它就飄遠些,我向后退,它就飄近些,我轉向別處,它也轉過來,不肯離開我的視野。

“這是什么?”經(jīng)歷過之前那些,我?guī)缀醣诲憻挸鎏幾儾惑@的態(tài)度,語氣冷淡下來。

“什么什么?”

“別裝傻,亞當斯,你又在搞什么花樣?”我的目光仍沒有離開那道黑線。它給我一種眼熟的感覺,似乎曾在別的地方見過,但又想不起來。

“葉女士,裝瘋賣傻可沒有用?!眮啴斔够貞?。

看來亞當斯并不知道那道黑線的存在,他看不到,黑線只存在于我的視覺里。我想起來了,眼熟的原因,我的手機曾莫名損壞過,后來雖然修好了,但屏幕出了故障,畫面中永遠顯示著一根黑線。

我忽然意識過來,是舌下感應器。

我感受不到它,是因為我正在使用的是這具虛擬的身體,實際上,它還老老實實地掛在我真實肉身的舌根下方。亞當斯說過,攜帶電子設備進入游戲會對裝置產(chǎn)生損耗,如此說來,感應器持續(xù)不斷發(fā)出的信號,雖然微乎其微,但終于對頭顯產(chǎn)生了影響,干擾了我在游戲中的視覺。

“唯一的方法是不相信。”不知為什么,我的腦中忽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這句話是誰說的……是瑞秋?是在上一個場景中,闖進牢房的瑞秋說的。

回想起來,當時她的出現(xiàn)非常突兀,不像是劇情的安排。亞當斯說過,瑞秋曾遠程登錄游戲,試圖營救被困的柳京浩。如今想來,那一段很可能是當時瑞秋造訪的真實影像記錄。

或許是出于傲慢或戲謔的心態(tài),他將這一段保留下來,編寫進了劇情里。

這是說得通的。當時她說“我救不了你,我不在這里……”——她已經(jīng)逃走了,無法救出被綁架的柳京浩。

“它瘋了,我也沒辦法,對不起?!薄獊啴斔汞偭耍裏o力阻止。

“它就快追查到地址了?!薄靼?,亞當斯即將追查到她的位置。

……

我們雞同鴨講,是因為我們根本不在同一頻道上。

“唯一的方法是不相信?!边@句話是她留下的線索。她在提醒柳京浩,只要認清現(xiàn)實和虛擬的邊界,亞當斯就傷害不了他。

理論來說是這樣,只要我的意識足夠堅定,拒絕那些混淆五感的試聽,就能找到真實,從而逃脫。拿到黑線的出現(xiàn)對我?guī)椭艽?,它會提醒我,眼前所見皆為虛假?/p>

我凝聚精神,仔細感受,緊貼著皮膚的傳感衣,腳下硅膠質(zhì)感的地板,那才是我真實的處境……

真實的痛感從腰部傳來,我低頭,看到一只觸角破皮而出,長滿細密的黑毛。后背也有撕裂的疼痛,衣服碎成幾片破布,我側臉,看到兩團黏糊糊的蟬翼正緩緩舒展,鱗片的紋路清晰可見。眼前的畫面也在分裂,像是正在繁殖的細菌,也像建造中的蜂巢,那條黑線很快變得微不可見。

我頭疼欲裂,掙扎著告誡自己,不要被亞當斯的計倆干擾……但不由自主的恐懼是真實的。

“不要相信,不要相信……”我大口呼吸,不停念叨。

“沒用的。”亞當斯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就像恐高的人走玻璃棧橋,明知腳下踏著實地,還是會暈眩。你能控制得住嗎?”

我閉上眼,努力擺脫一切干擾,恐高的人閉上眼,不是也能走過玻璃棧橋嗎?

一片漆黑中,我像是漂浮在汪洋中的一片枯葉。

忽然,痛感停了,異變的扭曲感也停了,一陣設備的蜂鳴后,我卷起舌頭,感受到舌下植入物的存在感。

成功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蛟S是我體驗游戲不久,幻境對意識的浸淫不夠深入。顧不得細想,我睜開眼,面前先是一片純白,漸漸有顆粒組建成畫面,是頭顯前部透明的罩子,上面蒙著一層呼吸間噴出的霧氣。

我摘掉頭盔,迅速將舌根在牙齒上刮了一下,傳感器脫落了,我“呸”一下,將它啐在地上。周圍的六邊形隔板緩緩下沉回地面,外部的一切是我所熟知的,真實世界。

不等隔板完全下降,我撲上去踢碎了一片,不顧一切地抄起手邊能抄起的物體,接連向四周砸去。巨大的屏幕被掀翻在地,書架搖搖欲墜,運行游戲的電腦背身濺出火花,我立在廢墟中,沒有找到亞當斯的影蹤。

短暫的發(fā)泄后,恐懼再次襲上我的心頭。我應該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抄了一件角色模型的武器防身,是一只金剛杵,幸好是鋼制的,有些重量。我攥著它,做出蓄勢的樣子,警惕的移動腳步,沿記憶中的原路返回。

我終于來到了大門。

眼前是夕陽橘黃色的光芒,暖烘烘的,門外是一片雜亂的草地、木質(zhì)門廊,遠處有圍墻和道路,還能隱隱看見我的車紅色的尾部。夾雜著青草味道的風吹進來,掠過我鬢邊的發(fā)絲。

只要逃出這里,我就自由了。

我邁出腳步,踏入被陽光烘烤過一下午,還殘留著余溫的門廊。

不行,還不能這樣離開。我的大腦中有一個聲音在尖叫——瑞秋還在這里。

亞當斯坦白過,瑞秋就躺在這棟房子的二樓,她還活著。

再次瞥向門外,我真的一刻也不想再呆在這里,但是,經(jīng)歷過《地球難民》,她已經(jīng)成為我的伙伴,我能把她繼續(xù)留在這里嗎?一念之差,我掉轉步伐,回到房間里。

來到樓梯口時,在拐角處的陰影里,我看到了那個穿深栗色西服,微微駝背的身影。即使已經(jīng)回到現(xiàn)實,他的樣子也足夠我渾身顫栗。

他背對著我,身形在陰暗中若隱若現(xiàn):“葉女士,你讓我失望了。”

我口中不斷罵著臟話,企圖用聲勢為自己壯膽:“……你去死吧,你會下地獄的!”

“你根本不是我的同類,你和他們一樣無趣,讓我空歡喜一場……你說,我該怎么懲罰你?”他卻像聽不見我說話一樣,自顧自地呢喃著。

我渾身一緊,攥緊了武器。

“你逃不掉的?!彼陉幱爸修D過身來,露出半張臉,嘴角掛著若隱若現(xiàn)的笑容,“跟我回去玩游戲吧?!?/p>

我的大腦“嗡”的一下,失去理智,不顧一切地撲上去。亞當斯后退一步,隱沒在拐角之后。我拔腿緊追,他的身形雖高但很瘦弱,像只竹節(jié)蟲,仿佛能被攔腰折斷。終于,我們咫尺對面,沒有怪物,沒有幻境,兩具肉身公平地廝搏。

他偽裝出的風度終于破碎,面露猙獰。他的力氣比我大,但不善打斗,只知胡亂地揮舞手腳,看穿他的虛弱,我的勇氣也悄然回歸。從我生長之地帶來的野蠻本能在體內(nèi)蘇醒,我高舉鋼杵,重重揮下。

嘭。

尖端砸中了他的額角,鮮血像是遲疑了一瞬,才傾瀉而下。他滿面鮮紅,雙眼一翻,向受力的方向癱倒下去。

鋼杵砸在地板上,發(fā)出一聲巨響,我清醒過來,不敢上前檢查,趕忙轉身向樓梯口跑去。

上了二樓,迎面的第一間房緊閉著門,直覺告訴我,就是這里。

我屏住呼吸,推開門,一陣腐爛的風吹得我睜不開眼。風散后,我看清屋里的樣貌。

瑞秋躺在床上,全身包裹著傳感衣,頭部隱藏在頭盔里。我緩步靠近床頭,見她眼睛微睜著,雙頰凹陷,臉上沒有表情。她的膚色發(fā)青,像是蓋在松針上的雪,滿頭的紅發(fā)幾乎掉光,仿佛身患絕癥接受化療的女童。

我握住她的手掌,感覺如同一層皮包著骨頭。她全身都一樣枯瘦,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上,雙腿并攏從一條泛黃的蓋毯下延伸出來,安詳?shù)猛鹑缒灸艘?。令我觸目驚心的是,她的咽喉處開了口,可見一個黑漆漆的洞,有機械接在上面,在幫助她呼吸。她的下身也接著軟管,從毯子下延伸至一個密封的罐子,大概用于處理排泄物。

旁邊的柜子上放著針筒,一瓶黏糊糊、漂著許多雜質(zhì)的流體,許多一次性分裝的營養(yǎng)藥。

這房間里的一切都令我窒息。

我小心翼翼將瑞秋的頭盔摘下來,生怕動作稍微猛烈一點,就會折斷她的頸椎。

她已被折磨的不成人樣,僅剩一口活著的氣還在。我在她耳側呼喚她的名字,她沒有反應,我輕聲說“結束了,你會沒事的”,她連眼睫都不動一下。亞當斯說的沒錯,她僅剩一具茍延殘喘的軀體,意識已經(jīng)死了。

“瑞秋,如果你想自殺……我會幫你的?!蔽要q豫著,抽出了她身下的枕頭。

這時,一串悠揚的警笛聲打斷了我的動作。樓下傳來巨響,有人踹門進來,大聲呼喊著我的名字。

是那名警官,他收到感應器的信號,前來拯救我了!


十二

“警官制服了亞當斯,逮捕了他。

“審訊中,亞當斯聲稱自己無罪。那些受害者們是在游戲中迷失了自我,自發(fā)地產(chǎn)生了精神問題,這是承受力的問題,與游戲開發(fā)者無關。而瑞秋,她疾病纏身,臥床不起,出于對胞妹尊嚴的保護,他才決定隱瞞她的現(xiàn)狀。

“他一口咬定自己沒有殘害過任何人,檢方拿不出實證,不得不說,他險些脫罪了。

“但幸好,我想到了瑞秋訪問的那段影像記錄。我想,既然他有儲存記錄的習慣,那么在游戲的某個角落,一定也有對柳京浩實施精神虐待的記錄。

“搜證花了不少工夫,不過最后,他們找到了能將亞當斯定罪的證據(jù)。接下來,等待他的將是審判,和制裁。

“而我,獲得了警方的保護,獨居在遠離塵囂的一所公寓,安定且幸福。”

我擱筆,合上日記,側身看了看坐在墻角里的那一具枯骨。

“瑞秋,你喜歡這個結局嗎?”我笑著問道。

屋外走廊里傳來隆隆的腳步聲。每天準點,他會出現(xiàn)在那里,接我去另一個地方。

打開門,一個龐大的灰綠色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六肢,有翼,雙目巨大。它彎腰為我戴上沉重的腳鐐時,口器中噴出一股惱人的臭味。

我正出神,它發(fā)出一聲低吼,眼前立刻浮現(xiàn)出一行字:

游戲時間到。

我回想起那一天,警車鳴笛停在朗曼游戲的門口,警官闖入房子,在一樓大聲呼喊我的名字。我如溺水者抓住救生圈般向樓下跑去,與他匯合。

我領他去看我砸傷亞當斯的地方,那里空無人影,只余下地上一行血跡,斷斷續(xù)續(xù)的,指向下行梯的方向。

“那里就是他的工作室,小心?!蔽覈诟?。

警官要我?guī)?,他舉槍護在我身邊,我們緊挨著,向樓梯下方的黑暗里走去。

一步,兩步……我緊盯著那團黑暗,感覺身邊的呼吸聲越發(fā)急促,忽然,黑暗中傳來一個疲弱的聲音。

?“信號發(fā)射器,認真的嗎?你差點毀了我的設備。”

我不明所以,剛想開口駁斥,便聽見身側的人興奮道:“抱歉,我只是不想錯過。我希望她最痛苦的時候,我能在場見證?!?/p>

電光火石間,我醒悟過來,轉身欲逃,一只強有力的手按在我的肩上,帶著不容抗拒的意味。我摔倒在階梯上,手腳并用地向高處的光明爬去,身后有子彈上膛的聲音,我回過頭,看見警官拿槍指著我。

他裸露的手臂上,有幾道淡淡的疤痕。

時間回到此刻。

我面前站著一只龐然大物,從它漆黑的眼睛里,我能看清自己無數(shù)的倒影——一張千瘡百孔的臉。

走廊里一片漆黑,看不見盡頭,兩側是一間間緊挨著的六邊形牢房,不計其數(shù)。這里是游戲還是現(xiàn)實呢,我已經(jīng)懶得區(qū)分了。

我戴著腳鐐,丁零當啷,一步步走向?qū)儆谖业那衾巍?/p>


(完)



編者按

很多科幻迷也許最早是從《黑客帝國》里了解到關于賽博朋克的這個設定的:如果在虛擬世界里你死了,現(xiàn)實世界的你也會死,因為你的大腦以為你死了。本文分析和拓展了這個設定,用一個技術狂人的成果,將技術對于大腦欺騙的細節(jié)和未來的各種可能性,在這個案件中令人印象深刻地呈現(xiàn)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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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 | 宇鐳

題圖 | 電影《頭號玩家》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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