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一)
第一章 納西索斯式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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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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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看,雨還在下著呢?!?/p>
“你說,我們能不能,觸摸到死亡的真實呢?”
“我很害怕,沒有你的世界?!?/p>
“陽秀,求求你,回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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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別哭了。”金黃色的光暈打在了凌的臉上,“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陽秀!是你,真的是你啊。”
“可是,你為什么,要問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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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我自我否定的權(quán)利都要剝奪嗎?”
“既然從我開始,那么,就從我結(jié)束吧?!?/p>
“我愛的原來不是你???”
“當然不是了,如果是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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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索斯嗎?”
“也許是?!?/p>
“也許不是。”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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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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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濺起的水花在岸邊響個不停,海鳥的悲鳴漸行漸遠。心臟的跳動聲傳入了彼此的耳膜。櫻井和涼宮就這樣坐著,享受著這最后一次眺望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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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子,你真的要去嗎?”櫻井輕嘆一口氣,“你要想好,琉市第一音樂學院已經(jīng)給你發(fā)了錄取通知書。琉市明明有這么多的——”
“我要去。不管怎么樣,我也要去?!?/p>
“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難道我愛的月亮,最后一次抬頭看的時候要變成平凡的路燈嗎?”
“路燈也好,月亮也罷。至此貌似也沒有什么討論的意義,你大可以把我作為人生路上的一個過客,匆匆來,匆匆去。何人能跟你走一輩子路呢?不過是笑話罷了?!當y子之手,與子偕老’嗎?開什么玩笑?我請你記住,這一生,只有你對自己好,只有你自己!”
“如果你還這么躁狂的話,就算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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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良久。海鳥落在了水面上,激起了櫻井心中的層層漣漪。夕陽斜掛在天空,血紅色的余暉昭示著事情的真相。
櫻井轉(zhuǎn)身離去,只留下一句“知道了”和涼宮一人獨自聽著悲涼的鳥聲,嘴角的弧度凍結(jié)在了這一瞬。
涼宮輕輕的哼起了雨貍的歌:“在你獨自轉(zhuǎn)身偏離軌道的一刻,轉(zhuǎn)瞬間,世界空了?!倍笾皇O螺p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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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最后的溫柔了,我親愛的凌。我知道,把我的愛強加在你身上是非常無禮的行為。但是我現(xiàn)在能說的也只有一句對不起了。也許,你根本就不理解我的愛?!睕鰧m笑了笑,“讓你理解我的愛又有什么意義?你不喜歡的愛對于你而言永遠不是愛。只不過是讓自己難受的替代品罷了。我不能理解陽秀的存在,就像你不理解我的想法一樣。哈哈,說了這么多,還是在自言自語呢。自己也不想死,身體誠實的在拯救自己??墒切撵`卻無怨無悔的投入深淵的懷抱之中。難道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嗎?說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呢?請允許我自私一把,再見了,我親愛的凌?!?/p>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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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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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看那個人。還有幾天他們就高考了,她不復習,反而在天臺拉小提琴?”
“你不知道,人家是藝考生,第一音樂學院都內(nèi)定了。反而是你你在這八卦什么?不復習了?”
“知道了知道了。別一天嘮嘮叨叨的,你又不是我媽?”窸窸窣窣的說話聲四散開來,卻傳入涼宮的內(nèi)心后顯得格外扎眼,在湖面上激起了一層層漣漪。
天臺上的空氣格外的涼,輕輕挑逗著涼宮耳垂處的發(fā)絲。她聽著這些閑言碎語,咬住了嘴唇,右手緊緊的握著手中的水果刀。似乎內(nèi)心中下定了極大的決心,不堪的——當然是她自己認為的,其他人在如此緊張的高考之際,哪里會管這個不復習的高三學生——放下了口袋里的刀。
涼宮攥緊了拳頭,她把下嘴唇咬的更緊了。提著琴從天臺沖了下來,一把拽住了那人的衣領(lǐng)。
四目相對。
在這樣一個尷尬的姿勢下,涼宮眼中充斥的卻是一股肅殺之氣。
“你在說誰呢,同學?”她的嘴角又流露出了那一抹淺笑,而隨即眼神變得犀利。用最迷人的表情做出了最讓人吃驚的事情——涼宮將其一把推倒在地,琴弓也甩了上去。
“啪——”
一聲脆響響起,那人怔在了原地,涼宮也怔在了原地。
小提琴從她不由自主的手中滑落。發(fā)出了一聲不明顯的響聲,這聲音,輕而易舉的穿透了涼宮的心臟,將她本就千瘡百孔的心理徹底擊碎。
“如果,甩出去的不是琴弓,而是那把刀?!?/p>
肆意的謾罵聲在些許沉默之后終于響了起來,涼宮卻充耳不聞。她不敢相信這樣無理的動作會在自己身上發(fā)生。在震驚之余,她緩緩抬頭,再一次和那人四目相對,而這次,眼中滿是震驚與恐懼。
涼宮艱難的吐出幾個字:“對,對不起——”
她望向了自己的手,抖個不停。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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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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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宮先生,您女兒這個病可以確診了,是雙相情感障礙。以后多陪陪她,聽聽她說話。畢竟,她是您女兒?!?/p>
可誰注意到?jīng)鰧m陽秀在一旁蜷縮著,“以后?什么是以后?我將我的整個青春都給了以后,我期盼著神明的出現(xiàn),期盼著誰可以救我于水火之中,難道我就不能自己做主嗎?”
當天晚上,涼宮給自己的胳膊上劃了一道口子,動脈血濺在了診斷證明上。
“吶,陽秀,你有沒有覺得,你好像我的影子?”
涼宮顫抖著拿起手機:“凌,你開什么玩笑,我明明比你大,大三個月也是大,哈哈?!?/p>
“聽你這么開心,我就放心了?!?/p>
“放心吧,凌,我沒事,只不過是把動脈割開了而已?!?/p>
“嗯,正常,畢竟,我曾經(jīng)把肱骨摔斷過?!绷杩嘈σ宦暎翱烧媸莾蓚€精神病人的對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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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井,能不能告訴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我的大腦好混亂。我根本不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為什么突然發(fā)生了這么多事?信息量好大。”
“我也不知道,除非你和我融為一體?!睓丫_玩笑的說。
電話那頭的涼宮邪魅一笑:“咱們不是本就是一體的嗎?孩子,現(xiàn)在還在夢中沒用睡醒嗎?”
櫻井的大腦好似短路一樣,白白浪費了好幾分鐘的話費。
細思極恐,細思極恐。
手機差點滑下之時櫻井才回過神:“所以,你到底是誰?”
“我?我就是涼宮啊。”
“那,涼宮是誰?”
“你是指誰?陽子?陽秀?還是你自己?”
細思極恐,細思極恐。
“現(xiàn)實好害怕,涼宮,求你了。”
“說白了,我就只是你的影子罷了。真的沒必要。”涼宮頓了頓又說道,“既然現(xiàn)實可怕,結(jié)束現(xiàn)實,和我墜入永遠的虛妄世界不就完了嗎?想好了再來找我?!?/p>
一陣忙音。
細思極恐,細思極恐。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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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市第一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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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櫻井這個重度抑郁癥患者來說,日復一日、枯燥乏味的高中校園生活他反而樂在其中,曠體育課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他根本不在乎班主任大喊大叫的生氣樣子,當然,班主任也不會向他大喊大叫。每次曠課,無所事事的他便會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昏昏欲睡。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不對。
非常不對。
教室中彌漫的空氣他早已習慣,而現(xiàn)在出現(xiàn)的氣味隨著呼吸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他仔細檢索了大腦皮層里存儲的所有記憶。
這是——
粉底?
他猛然睜開朦朧的雙眼。出現(xiàn)在眼前的不是那早已看習慣的灰白色教室。而是一張清秀的面孔。
“我叫涼宮陽秀,初次見面,請多關(guān)照。對了,你也是曠體育課的學生嗎?”
沒等櫻井回答,涼宮就跳著走出了教室門,只留下了那一抹淺笑。
和——
那句若即若離的——
“我是藝術(shù)班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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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shù)班?就是那個全是帥哥美女的班級?櫻井震驚了,他自言自語著,“她說她叫涼宮陽秀?嗯,好熟悉,陽秀——”
D大調(diào)小提琴協(xié)奏曲響了起來——下課了。
林輕平抱著籃球走進了教室,看到了櫻井,隨即大喊“哎呀!凌居然笑了!哈哈哈,百年難遇啊?!?/p>
不得不說,林輕平是真的細心。剛剛櫻井在學涼宮的那抹淺笑出了神,根本就沒有發(fā)現(xiàn)下課了。櫻井本來就不愿意理他們,反而認為一個人還活的自在。
可這一嗓子喊下去,卻差點嗆死櫻井。
林輕平察覺有點不對勁,走到櫻井前低聲道,“凌,想笑就笑吧?!?/p>
話音剛落,櫻井便淚如泉涌,失聲痛哭。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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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來學校幾個月以來,櫻井第一次下課時出教室門。
而且,還舉著一束玫瑰。
他咬牙切齒的向林輕平低聲咒罵著,而林輕平卻滿臉笑意。
“hi,帥哥。請問你們班有沒有一個叫涼宮陽秀的同學?!绷州p平嬉皮笑臉的上去抓住一個男生問道。
“我們班班花,也是級花,你不知道?”男生輕蔑的瞟了林輕平一眼。
“我——”
“你什么?想表白?門都沒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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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干什么?”涼宮的聲音飄了過來。
“嗯,姐,他們想跟你表白,我攔了下來?!?/p>
涼宮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林輕平,和——
櫻井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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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我跟你說,最近有特別多的男生過來給你表白,我覺得你應(yīng)該——”
“我應(yīng)該怎么樣,和你無關(guān)。”涼宮冷冷的丟下一句話,走到了櫻井的面前,“上次忘了問你叫什么了?!?/p>
相視無語。
林輕平在一旁干著急,惡狠狠地瞪了櫻井一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他叫櫻井凌,涼宮同學,你還是別問他了吧。半天說不出一句話?!?/p>
涼宮笑著,覺得這個櫻井真的好可愛——明明是第二次見面,還捧一束玫瑰,而且一言不發(fā)。還有就是,他這個同學,只顧介紹櫻井,連自己叫什么也不說。想到這里,涼宮快笑瘋了。拍了拍櫻井的肩膀,只說了一句“下次體育課要去上”就笑著走了。
當然,拿走了那束玫瑰。
“喂,凌,你能不能爭氣一點。她可是級花啊,主動拍你的肩膀,你——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哎?你臉怎么紅了?”
“林輕平,你給我閉嘴!”櫻井頂著壓力斥責了一句。而這在林輕平眼中成了毫無殺傷力的玩笑話。
“你就是個普信男,人家就只是正常拍我一下而已?!?/p>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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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上次去找涼宮,已經(jīng)快一周了。不同以往的是,他走出了空無一人的教室,緩緩走下臺階,刺眼的陽光傾灑在他的臉上。
他抬起了手臂,擋在眼前。
操場上的喧囂擊打著櫻井的心臟,他一時間感到世界在旋轉(zhuǎn)。
涼宮從教學樓里走了出來。
手抖得更厲害了,腿不由自主的打著哆嗦。他向后倒下,卻昏迷在了涼宮的懷里。
“吶,這是誰?”
“我是涼宮,櫻井,別睡了,起來活動活動?!?/p>
“這樣死了,也挺好的。”
“不對,他這是昏迷,不是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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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井好像墜入了夢魘,極其真實的夢魘。
層層疊疊的失重感包裹了他全身,他張開了嘴,卻說不出話。櫻井有一種無以言表的溺水感——也許現(xiàn)在是一道唯美的詩篇——在櫻井眼中是這樣的——一幅由鮮血染紅的美麗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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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夢魘。擊碎一層一層的現(xiàn)實,最終擊碎了櫻井的最后一道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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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凌,醒醒啊?!甭曇粝蜻h處飄蕩開來。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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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市醫(y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y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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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醒的櫻井看著面前彎著腰,睡在他身上的涼宮,大腦一片空白。他想叫涼宮的名字,卻說不出來話。無奈之下,他只好四處望去,一眼看到了臺歷——2025年3月。
“咳——”
“櫻井,你醒了!”剛睡醒的櫻井筱——也就是櫻井凌的母親——一聲驚呼。
“你,不是?”櫻井突然發(fā)問,“你不是涼宮?”
櫻井的母親白了他一眼:“在你昏迷的這段時間里,你知道發(fā)生了多少事情嗎?”櫻井才從自己的幻想之中緩過神來,“你父親——”
“請你不要提他,謝謝。”櫻井突然嚴肅了起來,“我是死是活和他沒有一絲關(guān)系。還有,你也不需要在這里故作關(guān)心?!?/p>
櫻井筱想到了醫(yī)囑,于是硬生生的把剛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可是不曾想櫻井凌卻嘲諷道:“還是醫(yī)生說話管用啊哈哈?!?/p>
之后,櫻井凌也向櫻井筱詢問了一些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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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昏迷了4個月?”櫻井難以置信的向他的母親大喊。
櫻井筱早就料到了櫻井會吃驚。但是下一秒,吃驚的人變成了她自己。
“從9月到今年3月,不應(yīng)該是7個月嗎?”櫻井問到。
“而且,我還昏迷在涼宮的懷里了啊?!闭f到這里,他臉頰泛起了陣陣紅暈。
櫻井筱被問的暈頭轉(zhuǎn)向的,她想起了心理醫(yī)生告訴她的話,轉(zhuǎn)身去找了醫(yī)生。
他看向了窗外,一只麻雀停在了窗臺上。櫻井靜靜的看著它,就這樣一直看著它,看著它,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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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醫(yī)大附院
心理治療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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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生,請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病?!?/p>
“孩子,別激動。聽我告訴你發(fā)生了什么,好嗎?”
“在去年11月的時候,你因為一些原因嘗試跳樓自殺。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這樣做,但是我知道的是你昏迷以后就并未清醒過來。能不能告訴我,你在夢境中看到了什么呢?”
“我,這是我最希望出現(xiàn)的事情——”
“什么意思?”
“我甚至不希望他是一個夢。”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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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井好像回到了剛剛進入高中的那時,他站在高中門口,大腦一片空白。“這是怎么一回事?”櫻井自嘲似的笑了笑,“難不成是自己成了爽文男主角穢土重生了?”他自己都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愚蠢,于是走進了學校。風吹在了櫻井臉上,他感受著這真實的觸感,開始懷疑起了自己之前的高一生活是不是黃粱一夢。畢竟,在老師和家長的眼中,學業(yè)是堅決不能開玩笑的。櫻井嘗試過告訴他們自己的興趣,可得到的回饋卻是一句“你現(xiàn)在是好好學習的時候,等你上大學以后你自己管自己?!?/p>
可笑至極,可笑至極。
想到的是自己上初中的時候,老師和父母信誓旦旦的承諾說什么上高中你就成年了,成年了就自己支配自己了之類的話。
櫻井一邊在心里想著這些,一邊邁步進了學校大門。誰不是呢?一邊控訴著世界的不公平,一邊卻靠著這世界的不公養(yǎng)家糊口?996?715?這些恐怕不是自己這個高中生該想的事情。至此,櫻井也是徹底相信了自己根本沒有上過高一。上沒有上過有什么意義呢?而且櫻井已經(jīng)完全不記得高一的課程了,在上一遍也無妨。
想著想著,櫻井不知不覺得走到了高一四班門口?!班?,有一股熟悉的感覺?!睓丫匝宰哉Z道。灰白色的教室,窗子把透過的陽光割成了好多節(jié),每一節(jié)都那么清冷,沒有一絲陽光該有的暖意。
教室前門已經(jīng)有人進來了,櫻井趕忙縮回伸出觸及陽光的手,坐到了靠左邊墻角的最后一排——靠著墻才有安全感,在最后一排坐不會有被注視感。這一切都是櫻井初中三年養(yǎng)下的習慣。
剛剛進來的人向他打著招呼:“hi,那位同學,我是林輕平,你叫什么?”
如果這是櫻井的初中同學,他絕對不會搭理。但是這剛認識就跟人家甩臉子,這事情櫻井好像干不出來。于是輕聲說了一聲“櫻井凌”。卻不想,林輕平直接上來準備和櫻井勾肩搭背。這可把櫻井嚇得夠嗆,跳到了一邊。他是絕對不會和其他人產(chǎn)生肢體接觸的。再者說,這才開學第一天,見過第一面,好像也達不到可以稱兄道弟的鐵哥們關(guān)系。
“對不起,如果你不愿意的話就算了?!绷智迤揭荒槍擂蔚男χf,“我這也是一整個暑假,初中同學都在內(nèi)卷高一的內(nèi)容,搞得我太無聊了。”
“沒事,我只是不習慣。”櫻井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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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井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支著腦袋。注視著逐漸升起的太陽,代表著時光的流逝。以至于班主任進班他都沒有發(fā)現(xiàn)。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妄想之中的櫻井全然忽略了班主任的點名。此時,櫻井還沒有預(yù)料到他第一天正式上學就會被班主任公開點名批評。
“吶,原來第一天就有體育課。”櫻井笑了笑,“那么就像初中生活一樣繼續(xù)曠體育課吧?!?/p>
枯燥的生活一天又一天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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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發(fā)生了什么呢?”心理醫(yī)生的話讓櫻井發(fā)現(xiàn)他現(xiàn)在正處于現(xiàn)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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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櫻井紅著臉講完了他和涼宮的邂逅場景。
還記得林輕平當時對櫻井的嘲笑。當?shù)弥獧丫淮竺ΧΦ募壔鰧m給制造偶遇了以后就不停的數(shù)落櫻井。把櫻井搞得極為憋屈,最后被迫自愿去找涼宮。當然的,那束玫瑰花也是林輕平塞給櫻井的。就是這一件事情讓櫻井一星期沒有和林輕平說一句話——嗯,好像本來就不說。反正就是很生氣啦。畢竟櫻井也跟本就不善言辭。
櫻井清楚的記得涼宮給他說的那句話,讓他好好上體育課。“曠課這種事情怎么可能發(fā)生在櫻井的身上呢?”涼宮笑著說道,“而且咱們兩個班的體育課好像是同一節(jié)呢?!边@讓櫻井下定了決心,以后不再曠課。
可是誰能想到,第一次去上體育課就昏迷在了涼宮的懷里。
心理醫(yī)生不自覺的咬起了嘴唇。
“然后呢?”心理醫(yī)生連忙扯開話題。
“然后?我就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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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的確是個夢,是時候該結(jié)束了?!?/p>
“陽秀,對不起。請原諒我吧?!?/p>
“到底誰才是陽秀??!”
“我怎么知道啊,涼宮陽秀。為什么我總認為見過你???你到底是誰?”
“涼宮?似曾相識的名字?”
剎那間,無數(shù)的記憶涌入了櫻井的腦海。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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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宮陽子,櫻井的初中同學——與此同時,也是戀人。
陽子對于陽秀,這究竟是鴆占鵲巢還是鵲占鴆巢呢?
櫻井的大腦一陣陣劇痛,他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么。為何大腦之中所有關(guān)于涼宮陽子的記憶全部被陽秀所取代?為什么櫻井感覺自己在和一個幻影戀愛,可是,她卻又那么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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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現(xiàn)實可怕,結(jié)束現(xiàn)實,和我墜入永遠的虛妄世界不就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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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井猛然睜開眼睛,看到了一臉疑惑的心理醫(yī)生。
“心結(jié)宜解不宜結(jié)啊孩子?!毙睦磲t(yī)生勸道,“而且這樣聽來,你和那女孩的關(guān)系不一般?!?/p>
櫻井笑了笑:“解鈴還須系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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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病房,櫻井疲憊的倒在病床上。他并沒有管眼角流下的淚水打濕了枕頭,或是不間斷的抽泣聲已然吵醒一側(cè)床位的病友。現(xiàn)在櫻井的世界似乎已經(jīng)被涼宮所填滿,他不停的呢喃著涼宮的名字。一遍一遍的重復著。
“11床的那個,厲害啊小伙子?!?0床的病人說道,“從骨外科轉(zhuǎn)到精神科住院的在咱們病房也就你一個人了?!?/p>
櫻井把頭轉(zhuǎn)了過去,目光剛好和對方相對。他看到了一股——從內(nèi)心中迸發(fā)出的,毫無遮攔的對生命的失望。
“小伙子,從你眼睛就可以看出來你心里有事,可以和我講講嗎?”10床的病人和藹的說,“能在精神科住院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正常吧哈哈哈?!弊猿巴炅酥笏聪蛄藱丫?。櫻井的嘴角抽了抽,這人不是相當于把全病房的人都罵了一遍嗎?靜默良久,櫻井并沒有再講一遍他的事情——在心理輔導室已經(jīng)說了一遍了,累了。
他就這樣一直哭著,哭著,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時,依舊是灰白的天花板,櫻井恍惚之中以為自己又回了教室。他坐了起來,四下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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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并不是。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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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贖,不多見了。尤其是平等的,雙向的救贖更是如同鳳毛麟角。櫻井不想思考這么多事情,頭疼。也是實話,誰希望自己有精神病呢?
櫻井的心口徹底被涼宮填滿,準確的說是被涼宮陽秀填滿。
也許,很像納西索斯。
心臟盛開了一朵水仙花,以血作為養(yǎng)料,白色而純潔的花瓣上顯露出隱隱淡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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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井!全然不顧一側(cè)雪香蘭的芳菲了嗎?
我為何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