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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病嬌鴻雪同人文】爛泥

2022-10-01 18:01 作者:臨暗_san  | 我要投稿


“我,我已經(jīng)......寫不出東西了?!?/span>

我將手中的稿紙扔進(jìn)了大海里,說出了她曾經(jīng)說過的話。海風(fēng)吹著我的頭發(fā),那些稿紙也在空中飛舞著,不一會,便飛向了遠(yuǎn)處,消失不見了。鴻雪離開了,因為我。因為我讓她失望透頂,盡管,我自己也懊悔不已。

我會成為一名小說家,不,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配不上這個稱呼了。一開始只是喜歡看她的文章,到了后來居然有了自己試試的想法?,F(xiàn)在看來,當(dāng)時的自己,也真夠大膽的了。

“你好,博士。“

她伸手遞給了我一份簡歷,我接了過去抬起頭看著這個前來報到的女孩。很優(yōu)雅,大家閨秀這個詞來形容她沒有任何問題。只不過,從她遞給我的簡歷來看,她貌似并沒有那樣的背景。

“際崖城的文學(xué)代表嗎......你有什么作品嗎?”

“作品?嗯,今天來的匆忙并沒有帶什么文集,下次有機會再給你斧正吧。”

“哪里的話,我只是比較喜歡看書,斧正的話.....我大概還沒有這個資格?!?/span>

“博士不要自卑,我相信,以你的實力,成為一名作家并不是什么難事。”

“那也是后話了,文件都給你蓋章了,去報道吧?!?/span>

“謝謝?!?/span>

沒有過多久,她很快便寄給了我一本她出版的文集。裝飾很普通,普通的讓人有些意外。大致翻閱了一下,寫的很不錯。我在翻閱的時候意外的被其他路過的干員看見了,但讓我覺得奇怪的是,他們好像都知道這本書。

“這不是鴻雪寫的文集嗎?博士你也很喜歡?”

“你們都知道嗎?”

“對啊對啊,她可是個很不錯的作家呢。”

我有點驚訝,翻找了一下終端。輸入鴻雪的筆名后才發(fā)現(xiàn)她好像是個很有名的作家。本就喜歡文學(xué)的我,不免對她多了些好奇。

“下次見到她時,好好問一問吧?!?/p>

我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將手邊的文集放在了桌角,起身離開了。

我第二次再見到鴻雪時,已經(jīng)是一周之后了。期間聽了不少與她有關(guān)的事情,例如社交時的態(tài)度,在酒吧時展現(xiàn)出的驚人酒量。其中最讓我在意的,便是她對杜林人的態(tài)度。不過,通過那些簡歷和資料便可以分析出事件的大致模樣。際崖城,便是她的第二個故鄉(xiāng)。

這一次,我是在圖書館遇見她的。這地方平時來的人不多,像真理和鴻雪便是???。我來這里主要是為了查閱資料,卻在無意間撞見了她創(chuàng)作的模樣。

圖書館很安靜,這也讓她那鎏金的打字機敲出的聲音更加清脆。好在這個時候沒什么人,她也并沒有遭到別人的抗議。倒不如說,有幾個看起來像粉絲的人正向這邊張望著,有些崇拜的看著。

我也并未打擾她,靜靜的站著。過了一會,她終于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我剛走過去準(zhǔn)備看看,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她一把將那些稿紙扯了下來撕得粉碎。她的氣息明顯有些急促,好像耗費了很大體力似的。

“為什么.....”

“你怎么了?“

我的聲音好像嚇到了她,粉色的耳朵顫了一下,有些驚慌的回過頭看著我。

“你,你什么時候來的?”

“剛剛,你為什么要把那些稿紙撕了?”

“我,我已經(jīng),寫不出東西了?!?/p>

“什么意思?”

“我,我寫出的東西,已經(jīng)得不到別人的認(rèn)可了......”

我還是有些不理解,干脆找了張椅子坐在了她的對面。她看見我的疑惑,猶豫了一下,確定四下無人后,向我說出了她最近煩心的事情。

“我的文章在平臺上發(fā)布了,反響還不錯。可是當(dāng)我去參加一場征文比賽時,卻被批評的一無是處。最后,作品的得分算是最后幾名。說真的,我曾經(jīng)積累起來的自信都不剩多少了。我今天再嘗試寫東西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什么都寫不出來了.......”

比賽?我有點疑惑,什么樣的比賽讓鴻雪居然墊在了倒數(shù)?難道說參加的人都很厲害嗎?還是說,這一次是鴻雪發(fā)揮失常了呢?

“那比賽,又一次的邀請了我??晌遥乙呀?jīng)沒有自信和能力再去參加了?!?/p>

我不太清楚,但我看著眼前滿臉難過的她,我決定想辦法讓她能夠恢復(fù)自信。至少,要讓她先能寫出東西。我看過她的文集,對她的文風(fēng)多少有點了解。我逐漸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將手伸向了她的打字機。

“你干嘛?”

“你不是寫不出東西了嗎?那就讓我來?!?/p>

“你,唔,還是算了吧?!?/p>

聽著她這樣不信任的話,我心里不免有些生氣。

“為什么?你覺得我做不到?”

“不,不是的。只是,你和我的想法不同,又怎么可能寫出同樣的東西來呢?!?/p>

“可是......”

“總,總之!還是再讓我想想吧。”

鴻雪不由分說的將打字機搶了回去,快步離開了。我有些無奈的靠在椅子上,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那態(tài)度我也已經(jīng)想到了,畢竟,她只有和杜林人在一起時才會自在一點。對我們這些地上人,她難免有些生疏和不信任。

稍微思索了一下,我走出圖書館快步走向了羅德島的休息區(qū)。很快便逮住了正在偷懶睡午覺的杜林。她揉著眼睛有些慵懶和生氣的看著我,對于我的打擾她明顯有些不開心。

“干嘛啦,沒事的話我就繼續(xù)睡了?!?/p>

“幫我個忙,我給你買個好點的睡袋?!?/p>

“唔,什么啊?”

“我寫一篇文章,你拿去給鴻雪看。一定要說是自己寫的,懂了嗎?”

“你為什么不自己給?”

“這個,額,小孩子就不要問了?!?/p>

“我才不是小孩?。。 ?/p>

“好好好,總之拜托你了?!?/p>

“東西呢?”

“下午給你?!?/p>

“唔,好......”

話都沒有說完,她直接倒頭就睡。我看了看她的模樣,無奈的笑笑。將身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回辦公室寫文章去了。

下午我拿著文章再次來到休息室,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杜林已經(jīng)不在了。那熟悉的粉色狼耳朵讓我明白,一定是鴻雪把她送回去了。我正打算離開再找機會,剛一轉(zhuǎn)身便被她出聲叫停了。

“你要去哪兒啊,博士?”

“額,想起來有東西忘了拿。”

“恐怕不是吧?“

她放下了手中的紅茶,嘴角勾起一抹笑。

“我都知道了,坐下好好聊吧?!?/p>

我的表情有些尷尬,這種事情被戳穿總是這樣。我正想著怎么和她解釋這個文章的事情,但她好像和我的關(guān)注點并不一樣。

“杜林身上的那個外套,是你的吧?”

“啊,對。”

“看起來,你也很喜歡杜林人?“

“不,不是,只是對干員的關(guān)心罷了?!?/p>

我放心了些,將那稿紙折了幾下,準(zhǔn)備放進(jìn)兜里。之前本來沒注意的鴻雪看見我這怪異的動作,好奇心驅(qū)使下難免問了問。

“那是什么?”

“啊?什么?”

“你手里的紙,那是什么?”

“就,廢紙罷了?!?/p>

“廢紙需要疊起來收好?”

“和你也,沒關(guān)系吧?”

她噎了一下,但依舊沒有放棄。

“給我看看?!?/p>

我剛想拒絕,結(jié)果她眼神里那銳利的光讓我有些懼怕。無奈之下,我只好又將那紙張拿了出來,遞給了她。她接過去迅速的打開,仔細(xì)看清楚是什么東西后,先是一愣,隨后看向我的眼神有些變化。緊接著又變得很復(fù)雜,最后,她平復(fù)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繼續(xù)看了下去。

過了一會,她總算是看完了。再看向我的表情,已經(jīng)有些贊許了。

“不錯的小說,雖然瑕疵有點多,但不影響故事的精彩。”

“那......你是不是同意了?”

“同意什么?”

“讓我?guī)湍惆??你就這么放棄了?再參加一次吧,你能贏的!”

鴻雪有些發(fā)愣,將那稿紙放在桌子上后又端起了茶杯。她的眼神一直若有所思的盯著我看,過了好久,她呼出一口濁氣,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明天你來這里,同一個時間,我教你一些基礎(chǔ)知識?!?/p>

“知道啦知道啦,鴻雪主編?!?/p>

我調(diào)侃了她一句,打算拿著東西離開??伤徽茖⒛歉寮埌丛诹俗雷由?,并不愿意松手。

“額,我不能拿回去嗎?”

“我還沒看完呢,明天再說吧?!?/p>

“唔,知道了?!?/p>

鴻雪聽著離去的腳步聲,臉頰上的紅色終究還是浮現(xiàn)了起來。其實,鴻雪沒有別人說的那么冷漠,多數(shù)時候只是難以表達(dá)自己的想法。至少,她也是想要別人能夠去幫助她的。博士的出現(xiàn)緩解了她的焦慮,也許,自己真的有機會再重新振作起來。

“他,真的能幫我嗎?”

鴻雪不太清楚,但她覺得,與其一直頹廢下去,不如試著和他再度啟程。想明白的她笑著將手中的紅茶喝完,又一次的拿起那稿紙看了起來。

第二天,我準(zhǔn)時到了休息室。她早已等候多時了。見我來了,拍了拍身邊的椅子。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她今天的裝扮不太一樣。

褪下了往日的紅裙,穿的很休閑。鼻梁上架著一副低度數(shù)的眼鏡,為本就優(yōu)雅的她增添了一份知性。但沒等我細(xì)看,她便拍了拍我的肩膀開始教學(xué)了。

經(jīng)過了一個中午的折騰,我變得有些頭暈眼花的。鴻雪真的很專業(yè),她的技巧全都是我沒怎么聽說過的,而且很實用。像什么適度引起沖突讓劇情展開更合理一點啊,什么刻畫人物從對話入手反應(yīng)性格之類的。

“學(xué)會了多少?”

“一點點吧,一下子講太多有點接受不了?!?/p>

“沒關(guān)系,慢慢來,我相信你可以的?!?/p>

“感覺你變得柔和了許多呢?!?br/>

她推了推眼鏡,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局促。

“怎么這樣說?”
“之前,總感覺你對待其他人都有些冷漠。唯有杜林人才能引起你的關(guān)注,很多人其實都有些誤會你?!?/p>

“那個沒關(guān)系,隨他們說去吧。只是,我想通過你來嘗試找回曾經(jīng)的靈感罷了?!?/p>

“這話說的可就又有些讓人難過了。”

她意識到自己可能有些刻薄,有點利用博士的意思了。看著我有些自嘲的笑,鴻雪手上的動作變得有些慌張,急忙向我解釋著。

“不,不是這樣的。我......“

“我知道,開玩笑罷了。繼續(xù)吧,那場比賽的時間,應(yīng)該也快到了吧?”

“唔,確實還有不到一個月了?!?/p>

“但是也足夠了不是嗎,我不相信大名鼎鼎的你現(xiàn)在會連一本小說都寫不出來。”

“嗯,說的是呢。那,就繼續(xù)嘍?“

我和她很快便進(jìn)入了狀態(tài),繼續(xù)梳理著小說的框架。確定好了風(fēng)格,劇情,人設(shè)后,我們兩人總算是松了口氣,大綱確定完畢,接下來就簡單很多了。我偷偷的瞟了她一眼,卻正好和她有些期待的目光裝了個滿懷。我們兩人急忙各自轉(zhuǎn)頭,全當(dāng)做無事發(fā)生。只不過,我們臉頰上不約而同的粉色,無聲的說明了剛才發(fā)生的一切。

時間過得很快,這樣的日子重復(fù)循環(huán)著。其中有了許多故事,比如因為一個情節(jié)有了爭議,難免與她爭論起來。不過到最后,我們往往會各退一步。只不過,鴻雪在對于主角在家鄉(xiāng)方面的情節(jié)卻異常執(zhí)著,向來一步不退。

“我不能讓角色徹底撇清與烏薩斯的關(guān)系,那不是角色自己的意志。那是,那是我的,我自己的......”

她是這么和我說的,于是,后來我們又再一次的推翻了結(jié)尾部分的大綱,重新編寫了一下。在鴻雪滿意的點了點頭后,我們的努力,總算有了結(jié)果。

過了一段時間,我們的書總算落了地。

《爛泥》

“真的要叫這個名字嗎?”

我還是有些忐忑,這個名字相比那些參賽作品太過普通,幾乎沒有任何亮點。除非是有人無聊,否則根本不會翻開這本我們努力了許久的結(jié)晶。我查了查那些其他參賽作品的名字,很相似,但又很可笑。

《假如師父被徒弟......》

《扭曲的妹妹.....》

《被窩里的她……》

我粗略的看了兩下,隨即便合上了。沒什么用,甚至有點犯惡心。鴻雪參加的,居然是這種輕小說的比賽。這樣的話,她怎么可能贏呢?她拿什么贏?精彩的劇情?完好的人設(shè)?出色的文筆?未免太可笑了。她贏不了的,如果我知道她參加的這種比賽,說什么我也不會再讓她同意別人的邀請。

我轉(zhuǎn)身看向了期待的鴻雪,我已經(jīng)能想到她遭受打擊的模樣了。這一次,她會不會徹底一蹶不振呢?我有些擔(dān)心的看了看她,并沒有出聲。因為我在想,那些評委會不會還有一點點正常的思想,至少,我覺得他們應(yīng)該有足夠的耐心看完整篇文章。

但很可惜的是,我錯了,我把他們想的太好了。

我看著那最后的獲獎名單,一種惡心到反胃的感覺涌了上來。那名單上,居然有四個評委!自己寫文章,自己給自己打分,結(jié)局可想而知。我原本以為,雖然風(fēng)格不一樣,這場比賽至少也能公平些??磥?,還是我低估這些人的下限了。又或者,這本來就是這群評委辦著玩的比賽,只是蹭了鴻雪的名氣罷了。我從來沒見過哪一場比賽能夠讓評委自己給自己打分的,而且全程密閉,沒有人知道評分標(biāo)準(zhǔn),沒有人知道他們的想法。有的,只是那可笑的分?jǐn)?shù)和莫名其妙的評語。

“劇情混亂,邏輯不清晰,最重要的是,人設(shè)不符?!?/p>

我看著這個評語不禁笑出了聲,人設(shè)不符?我原創(chuàng)角色,也能人設(shè)不符?那么你是那個角色的親人還是朋友?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會這么做,不會這么說?人設(shè)不符,這是我覺得最好笑的理由,沒有之一。

這場比賽,從頭到尾就是個笑話!對那些認(rèn)真創(chuàng)作用心刻畫劇情角色的作者們最大的笑話!

我將這些東西攥在手里捏成了一團(tuán),隨手便扔進(jìn)了垃圾桶。鴻雪還沒有看見這些讓人反胃的結(jié)果和惡心人的評語,我不能,也不敢讓她看見。本就受了打擊的她如果再知道這種結(jié)果,恐怕她再也不會創(chuàng)作了吧。我沒辦法幫她贏下比賽,但我至少能夠幫她擋住一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語。至少,我還能守護(hù)住她的初心。

“結(jié)果怎么樣?”

“額,那個,他們說,我們寫的很好,但是......就是因為,被,不,不符合要求?!?/p>

“?。窟@,他們上次還說不限文體呢?!?/p>

“可能,是換人了吧。”

“那,那我們寫的書,就這么......”

“可以發(fā)到平臺上嘛,畢竟,你要相信,如果寫的足夠好,自然會有人來看的。至于這場比賽,不如就當(dāng)作沒有發(fā)生過吧?!?/p>

“唔,雖然很可惜......”

“不,一點也不可惜。他們看不見,是他們的損失,不是你的。”

“嗯,說的也是。”

鴻雪看起來輕松不少,轉(zhuǎn)過身輕輕的哼著歌,邁著輕快的步子離開了。但與之相對的,我就有些沉重了。我回過頭看著正在自己給自己頒獎的那些評委,他們臉上的笑很丑陋,也很虛假。在與其中一位交流時,我曾以為他是個彬彬有禮的人。結(jié)果,到頭來也不過只是個道貌岸然的家伙罷了。

虛假而又丑惡的人洋洋得意的站在那頒獎臺上,周圍的人們高呼著神的名字。這一場比賽,從來都是給那幾個人舉辦的罷了。至于鴻雪的書?在他們的眼里,寫的再好,又怎么可能比得過人情世故呢?也許,文字以外的東西,對于我來說還是太陌生了。

我在這個時候突然覺得鴻雪的書名起的很不錯了,《爛泥》,呵。

眼前的頒獎典禮升起了絢爛的焰火,我從未覺得這火焰如此丑陋。它照亮了天空,卻蒙住了我的雙眼。我不禁在思考,文字究竟是用來干什么的?難道現(xiàn)在哪怕連寫文章也要懂得人情世故了嗎?

我搖了搖頭,最后再看了一眼那如同朝圣一般高呼著神的粉絲。諷刺的笑了笑,轉(zhuǎn)過身準(zhǔn)備離開了??晌乙晦D(zhuǎn)頭,鴻雪就在那站著。身后的煙花絢爛無比,好像給我的眼睛裝上了一層濾鏡,同樣的煙花,僅僅只是一個轉(zhuǎn)身,便又澄凈無比。

她向我揮了揮手,我笑著走了過去。有時候,個人的力量是改變不了某些事的。至少,這灘爛泥仍舊會存在下去。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繼續(xù)陷進(jìn)去,為了名,為了利。可這與我,貌似也沒有什么太大的關(guān)系。

時間很快便過去了,從那場惡心人的比賽后。鴻雪與我的關(guān)系便近了些,她后來告訴我。其實,她知道我隱瞞了真相。但她并沒有繼續(xù)去追問,因為她清楚,自己其實很厲害。只不過,她自己當(dāng)時想不開,居然想讓那些泥潭里嬉鬧的人也承認(rèn)她的水平。冷靜下來仔細(xì)想想,這確實有些可笑了。

只不過,后來又發(fā)生了一件事。讓我們的關(guān)系再度變得緊張了起來,盡管,這次是我被騙了。那一天我一如既往的寫著小說,那是我和鴻雪合作寫的。《爛泥》的出版很成功,雖然這本書在那個小團(tuán)體比賽里甚至得不到評分,但在平臺上卻是流量拉滿,連聲贊嘆的。也正因鴻雪的名頭,這一次,連帶著我都火了一把。但我終究是比不過鴻雪,文章并沒有多少人去看。我也在尋求著突破,但很可惜的是,并沒有什么結(jié)果。

“博士,你在寫小說嗎?”

宴蹦蹦跳跳的竄了過來,一下子撲在我的桌子旁邊,有些好奇的看著我手里的稿紙。

“嗯,是有在寫?!?/p>

“快給我看看!”

她一把搶走了我手里的稿子,坐在我的椅子扶手上翻閱了起來。過了一會,她看完了之后,滿臉都是可惜的表情。

“寫的是很不錯啦,只不過,你這樣真的有人看嗎?”

“沒人看,也沒關(guān)系?!?/p>

“真的?”

她盯著我看了一會,旋即笑了起來。

“還是騙自己的吧?!?/p>

“嗯......”

微不可查的回應(yīng)了一下,宴笑了笑。拿起終端給我看了看時下最火的小說是什么樣的。大致翻閱了一下,情節(jié)一般,但里面的設(shè)定很離譜,再加上夸張的標(biāo)題和擦邊的內(nèi)容,排行榜第一就這么誕生了。我有些生氣的抬頭看向了宴,她卻只是笑笑。

“別這么看著我啊,你可要知道,人家這么寫一篇,流量就壓你十篇啦!你說你有原則,原則有人看嗎?原則能讓你火起來嗎?嗯?”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已經(jīng)把話都說完了。

“所以說,你就在這篇文章里加點觀眾愛看的不就行了。又不讓你賣身,有什么不行的。”

“我......不,不行,這書是我和鴻雪合作寫的。如果,如果我真的這么做了......”

“你和她合作,名氣都是她的。你自己呢?還是那一點點的流量,沒有任何人認(rèn)識你?!?/p>

我必須承認(rèn),我動搖了。

最后,宴拿出了她準(zhǔn)備許久的文稿輕輕的塞進(jìn)了我的口袋。見我沒有抗拒,她笑了笑,徑直離開了。我拿著那文稿看了看,很露骨的內(nèi)容,甚至有點不堪入目了。但我猶猶豫豫的將那文稿拿了起來,最后投給了編輯部。

很快我便收到了消息,他們通過了,并且還附加了一句話。

“您果然比那個死板的鴻雪小姐要懂得變通呢,和您合作很愉快,期待你今后的發(fā)揮?!?/p>

我突然意識到宴是他們的人,恐怕是我被騙了。十分生氣的我準(zhǔn)備去找宴問個清楚,然而更生氣的鴻雪已經(jīng)殺上了門。一拳砸開大門后,拿起那造型精美的弩箭便指著我的胸膛。

“你為什么,為什么要毀了我們的作品?明明說好走自己的路,明明說好絕不背叛,你為什么,為什么要做這些事!你和之前那個比賽里面的那些爛泥有什么區(qū)別?。?!”

“鴻雪,聽我說,我被騙了......”

“被騙了?你真的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

鴻雪拿出了那個造型可愛的終端,我一眼便看出那是宴的東西。上面,還沾著鮮血。

“你,你把宴怎么了?”

“她毀了我的心血,我不會放過她的,我要她死!還有你,我那么信任你,你就這樣背叛了我,傷透我的心?”

“我,我的確是被她的話蒙蔽了。但是,但是我......”

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連借口都找不到了。原來,自我接下那個文稿時,我已經(jīng)和那些人一樣,變成了一灘爛泥了。

“怎么?連話都說不出口了?這就是你作為一個創(chuàng)作者的初心?這就是你給我說過的堅持?你可不可笑???”

她的表情漸漸從憤怒變得有些悲傷,默默的從我的衣服領(lǐng)口處將那個竊聽器拆了下來。我有些驚訝的看著,而她卻是有一種無奈和難過。

“我真的,真的不想看見你也變成那個樣子。文字,本來就該是最純粹的不是嗎?我以為,你也會是個純粹的人。我將一切都托付給了你,我期待著完成一本小說后就由我來創(chuàng)造最后的結(jié)局。屬于,我們的結(jié)局??墒牵墒悄銥槭裁?,為什么要毀了它。毀了我的夢,毀了我對你的信任,毀了我對你的愛?”

我無言的看著她,我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也沒有資格說出來。我知道這次錯的離譜,最后我只得乞求她的原諒。

“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好嗎?”

“這本書已經(jīng)毀了?。?!”

“我們,我們再來一次,再來一次……”

“你做不到的,你不可能做到的。”

“為什么?既然能創(chuàng)造第一次,就一定會有第二次啊?!?/p>

“不,你不明白。你明天看見這一章的反響,你就什么都懂了?!?/p>

鴻雪有些悲哀的看了我最后一眼,收起武器,默默的離開了。

我沒有勇氣再追上去,只得站在原地看著她離開。這一夜,我翻來覆去都睡不著。鴻雪那么期待這一部小說的結(jié)尾,可是,它居然死在了我的手里。我越想越難過,突然想起鴻雪說活,當(dāng)我看見了第二天的反響,就會明白一切了。我打開了終端,找到我們的作品。那99+的消息提示本該讓我很開心才對的,可是這一次,我只覺得震驚與恐怖。

“早這么寫不就好了,一直搞正經(jīng)的誰看啊?”

“終于低頭了?我就說那個鴻雪也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人吧?”

“這結(jié)局沒有全收我不是很認(rèn)可?。 ?/p>

“這不應(yīng)該直接開后宮全收了?你會不會寫?。俊?/p>

我看著這些話語,只覺得頭暈?zāi)垦5?。就連站都站不穩(wěn)了,向后退了兩步。我趕緊扶住桌子害怕自己摔倒,我不信邪似的在那些嘲諷和笑話中間尋找著正常人的評論??山Y(jié)果是,根本沒有。就算有,也是只說自己失望了。大多數(shù),全都是在夸贊這最新的一章。盡管她的內(nèi)容讓人惡心到反胃,可是那又怎樣呢?只要有人看,這不就夠了嗎?

我手中的終端滑落到了地上,我總算明白鴻雪的意思了。簡單洗漱了一下,我急忙跑去了鴻雪的宿舍。然而不論我怎么敲門,里面都沒有人回應(yīng)。一旁的宿舍門倒是開了,杜林揉著眼睛生氣的走了出來,這一次恐怕又是我打擾了她的好夢。不過,她沒有責(zé)罵我。只是將一個信封交給我,打著哈欠又回去睡了。

我著急的拆開那信封,快速的看了一遍。但是越看,我的內(nèi)疚便越重。

“博士,當(dāng)你看見這封信時,我已經(jīng)離開羅德島了。我很感謝你能夠在我最艱難的時候幫助了我,但是,我也要說,我恨你在我最信任你的時候毀了我。我至今仍舊想不通,為什么你要答應(yīng)宴的做法。但是,我也不想再追究了。有些話,當(dāng)著面我說不出口。我愛你,博士。你陪著我一塊進(jìn)行創(chuàng)作的時候,你和我在一起時尋找素材的時候,你和我一起聽歌尋找靈感的時候,你和我參加比賽保護(hù)我夢想的時候。我真的,都很喜歡。但是,也正是這份喜歡,讓我在接收到通知時,才愈發(fā)震驚和痛恨。你的做法,已經(jīng)完全和你的想法背道而馳了。你,也終究變成那些我最討厭的爛泥了。其余的,我就不再多說了。我應(yīng)聘去了龍門做一個編輯,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我一定回去。如果,你也愛著我的話,就來……?/p>

最后幾個字被撕掉了,不過我也能猜出來寫了什么。毫無疑問我要去找她,我,其實也很喜歡她。

我又坐回了辦公室的稿紙前,但我拿起筆又放下,來來回回好幾次。最后,我驚訝的發(fā)現(xiàn)。我好像,什么都寫不出來了。

我暴怒的扔掉了手中的筆,將桌子上的東西一掃而空,捂著臉哭了起來。

過了一會,平復(fù)情緒的我,拿著那些稿紙和筆慢慢的走到了海邊。

“我,我已經(jīng)......寫不出東西了?!?/p>

我將手中的稿紙扔進(jìn)了大海里,說出了她曾經(jīng)說過的話。海風(fēng)吹著我的頭發(fā),那些稿紙也在空中飛舞著,不一會,便飛向了遠(yuǎn)處,消失不見了。

我也沿著那道路,一步一步的走進(jìn)了那爛泥中。漸漸的被淹沒,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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