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天鴻二年新春，昏迷五年的皇后趙菖蒲蘇醒，天鴻帝盛修瑾大喜，下令開恩科，免稅賦，舉國上下一片歡慶。 一個月后。 菖蒲站在菖蒲宮主殿前，抬眼看著宮墻四角的天空，只覺得迷茫。 時間滾滾向前，卻只把她留在原地。 菖蒲的記憶，還停留在五年前兵圍武安侯府時她為了銷毀造反證據(jù)，扼死搜府士兵，最后被濃煙嗆暈，倒在火海中的一幕幕。 只需閉上眼睛，失去孩子的悲傷，被烈火包圍的絕望，與盛修瑾恩斷情絕的決絕依舊清清楚楚縈繞在她心頭。 恍如南柯一夢，她只是睡了一覺，五年時間匆匆而過。 等她醒來，盛修瑾已經(jīng)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還是世間稱頌的專情帝王。 所有人都跟她說，她應(yīng)該和盛修瑾鶼鰈情深。 可她，做不到…… 出神間，身邊宮娥輕輕將一件斗篷披在她身上：「皇后娘娘，您還是回屋里休息一會吧。天氣冷，一會兒皇上下了朝過來，看見您在這凍著等他，一定會心疼的?！? 菖蒲裹緊披風(fēng)，想解釋說她只是太無聊出來透透風(fēng)，并不是在等盛修瑾。她現(xiàn)在根本不想面對盛修瑾。 可最終沒有開口。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并不相通，說出來，旁人只會覺得她矯情，不知足罷了。 ? 02 早朝結(jié)束。 盛修瑾按慣例，徑直回到菖蒲宮。 他走進室內(nèi)時，只見菖蒲坐在梳妝鏡前，掀開衣領(lǐng)，隱隱露出脖頸上一道猙獰的疤痕。 五年前那場大火中，一根燃燒的木梁砸在她脊背上，將她從脖頸到后背烤得焦熟。經(jīng)過神醫(yī)救治，雖然勉強保住性命，卻讓她整整五年昏迷不醒。 直到今天，菖蒲背上依舊留著一大片猙獰疤痕。 盛修瑾眼中閃過疼惜神色。 菖蒲見到他來，立刻整理好衣領(lǐng)，遮住傷痕。 「參見皇上?！馆牌研卸Y。 從醒來，菖蒲就對他尊敬有禮，但這也正是領(lǐng)皇帝最傷心的地方，她在用禮教徹徹底底地抗拒他。 盛修瑾連忙上前，扶住她：「你我夫妻，不必行此大禮。」 他定定看著菖蒲：「菖蒲，你還不肯原諒我嗎？」 菖蒲扭過頭，不肯看他：「請皇上再給我一段時間?！? 菖蒲醒來以后，盛修瑾已經(jīng)將當(dāng)年的事情解釋給她聽。當(dāng)年他是被逼無奈，才會惹她傷心絕望。一切都是誤會，他對她縱有利用，但也有真情。 可是，誤會解除，感情裂痕就能瞬間消失了嗎？ 都道時間能撫平創(chuàng)傷。盛修瑾用了五年彌補他的過失，可菖蒲的五年是停滯的。 盛修瑾理解她，于是只能道：「沒關(guān)系慢慢來。其實你現(xiàn)在能醒來，有你陪著，我已經(jīng)知足了?！? 盛修瑾嘴角勾起，微微笑著。溫暖的笑容，讓菖蒲回想起兩人新婚時刻，那時他經(jīng)常對她這樣笑。 想著想著，菖蒲發(fā)起呆來。她出神時，依舊皺起眉頭。 盛修瑾看著菖蒲，他伸手撫摸菖蒲的眉心：「別蹙眉，不好看。嗯，你這眉形還是五年前的樣式，你坐下，我來重新給你畫眉?！? 他輕輕將她按在梳妝鏡前，手持眉黛聚精會神在她臉上描摹。 他帶著溫?zé)岬臍庀⒃谒橆a拂過。 菖蒲努力說服自己：前塵往事已經(jīng)過去，是時候該向前看了。 只是說來容易，做起來太難了。 ? ? 03 晚上御書房，盛修瑾剛剛批閱完今天奏折。 他站起身，抻抻筋骨活動下，吩咐身邊太監(jiān)：「走，去菖蒲宮?！? 太監(jiān)立刻彎腰，一臉為難：「啟稟皇上，皇后娘娘剛剛派人來傳話，說今天身體不舒服，早早歇下了?！? 盛修瑾嘆氣：「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自從菖蒲清醒以來，兩人共處時，他能感覺到菖蒲的精神一直緊繃著。 除了剛見面時菖蒲曾對他露出過一個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其他時候都是強顏歡笑而已。 「傳令下去，朕與皇后并未同房之事，絕不準傳出去讓大臣們知道?！顾Z氣淡然中透出殺氣。 身邊太監(jiān)聞言，立刻躬身應(yīng)是。 盛修瑾和菖蒲成婚時已經(jīng)二十歲。 在京城動輒十四五歲定親，十六七歲成婚的青年男女里，他屬于是晚婚了。 如今，盛修瑾已經(jīng)二十六歲。與他同齡的人，大多兒女成群。只有盛修瑾，膝下空空。 尤其盛修瑾是皇帝，他的子嗣關(guān)系到江山傳承。 滿朝大臣為此操碎了心。除夕宮宴上，群臣更曾跪求讓他充盈后宮，被他拒絕。 如今皇后醒來，大臣們不再提選秀之事，可暗中都在期待皇后早早為皇室開枝散葉。 一旦讓大臣們知道，皇后抗拒圓房。只怕群臣會奮起攻擊皇后。 盛修瑾不愿再讓菖蒲受委屈，于是下令封鎖消息。 可惜，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 三月三花朝節(jié)那天，群臣紛紛上奏彈劾皇后，稱她不為皇室繁衍考慮，動搖江山穩(wěn)固。更有甚者，將皇后比作禍國妖后妲己，懇請廢后。 盛修瑾暴怒，重重責(zé)罰了領(lǐng)頭上奏的官員。 消息傳到后宮時，菖蒲正坐在桌案前，翻看一本游記。 宮娥女官跪在她面前：「娘娘，繁衍后嗣乃是皇后天職。何況皇上對您那么好。求您別總關(guān)著心門，不讓人靠近?！? 聞言，菖蒲放下書。重重嘆一口氣：「我知道了?！? 當(dāng)晚，菖蒲邀請盛修瑾來菖蒲宮中用晚膳。 餐桌前，盛修瑾眉開眼笑：「準備這么多好吃的，看來你心情不錯?！? 菖蒲將一杯酒放在他面前：「今早朝堂上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盛修瑾一僵：「我明明吩咐過，不準他們跟你說這事，免得你堵心。」 菖蒲只道：「世上哪有不透風(fēng)的墻?！? 她自顧自喝下一杯酒：「盛修瑾，你放我走吧。你找個名門貴女當(dāng)皇后，娶三宮六院皇妃，生一堆孩子。我回到鄉(xiāng)間當(dāng)一個平凡農(nóng)婦?！? 盛修瑾瞬間黑臉。 ? 04 盛修瑾蹭一下，站起身。死死盯著菖蒲：「把你剛才說的話，收回去?！? 菖蒲回視：「我說的不對嗎？你我身份懸殊，本就不是良配。當(dāng)年是我見色起意，鬼迷心竅才答應(yīng)嫁給你……」 盛修瑾低頭，用唇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巴。 一個漫長又激烈的吻。 菖蒲試圖掙扎，但被他緊緊箍在懷里。沖動之下，她貝齒用力咬下。 「嘶！」盛修瑾抬手拭去唇角血跡：「這口氣，你終于肯對我發(fā)出來了?！? 盛修瑾說：「你心里一直憋著一口氣，想發(fā)發(fā)不出來。憋得狠了，你就折磨自己，也折磨著我?！? 菖蒲握緊拳頭：「沒錯。五年前我就憋著這口氣。你把我當(dāng)成沈伊伊的替身，你下令杖責(zé)我害得我沒了孩子，你把我關(guān)在清暉院，讓我自生自滅。曾經(jīng)我有多愛你，那時就有多恨你！」 她胸口劇烈起伏，大聲質(zhì)問：「一場大火讓我睡了五年，等我醒來所有人都說你是好丈夫，是專情男人?？晌抑溃悴皇?！你就是一個玩弄了我感情的混蛋！」 她吼得撕心裂肺，眼眶中淚水滾滾而下。 盛修瑾同樣紅了眼眶：「菖蒲，以前都是我不對。你告訴我，你要怎樣，才能當(dāng)過去的事情沒有發(fā)生過。我想和你好好過日子。」 菖蒲苦笑：「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怎么可能當(dāng)做沒發(fā)生過？」 她撕開衣領(lǐng)，露出脖頸及后背一片猙獰的疤痕：「往事就像這條疤痕一樣，死死纏著我。讓我放下往事，除非你能讓我身上的疤痕消失。」 盛修瑾沉默半晌，良久后終于開口：「如你所愿。我會做到?！? 翌日，朝堂上攻訐皇后的奏折更多。 盛修瑾強勢震住群臣，強勢護妻。 更是留下名言，擲地有聲：「皇后乃朕發(fā)妻，卿家莫要再言廢后之事。國可另立君王，然朕此生唯有此妻?！? 菖蒲聞言，淚如泉涌。 ? 05 端午時分，宮中正在舉辦一年一度的端午宴。 此時，一輛不起眼的馬車穿過擁擠的人潮，慢慢悠悠駛出京城。 馬車里，菖蒲素手撩開馬車窗簾，看著京城一點點消失在視野里。 菖蒲不愿盛修瑾夾在情愛與家國之間為難，她不想朝堂紛亂，更沒辦法讓自己接受他，才選擇悄悄離開。 突然，身后幾騎快馬卷起陣陣煙塵，極速朝前奔來。 人影越來越近，菖蒲瞳孔微縮認出為首的人：「盛修瑾！」 盛修瑾停在馬車前，翻身下馬，鉆進馬車里：「咱們新婚時，我曾答應(yīng)要帶你看萬水千山。如今，讓我陪你走一遭，如果這段旅程結(jié)束，你還不肯原諒我……那我就作罷，放你自由，如何？」 菖蒲反問：「你這樣離開京城，真的不要緊嗎？」 盛修瑾牽起菖蒲的手：「京城政務(wù)我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 菖蒲不語，只是轉(zhuǎn)頭看著馬車外的風(fēng)景，心中似有春風(fēng)掠過。 車行到城外十幾里處。 盛修瑾指著前面的大河：「菖蒲，你還記得嗎？當(dāng)年你就是在這條河里救了我?！? 菖蒲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河岸上人頭攢動，幾條龍舟在河里競賽，喧喧嚷嚷好不熱鬧。 盛修瑾突然起了興致：「菖蒲，咱們下車故地重游，好不好？」 盛修瑾帶著菖蒲下車，走進人群。 盛修瑾輕笑：「還記得嗎？咱們剛成婚的時候，你常常磨著我，讓我?guī)闵辖滞?。我記得你最愛吃冰糖葫蘆。每次出門你都要吃兩三串才肯罷休?！? 正說著，盛修瑾就在不遠處看到賣冰糖葫蘆的小販。 盛修瑾對菖蒲說：「你在這等著，我去給你買冰糖葫蘆?！? 說著，向人潮處擠了過去。 看著他笨拙的樣子，菖蒲站在人群外，不禁笑彎了眼。 突然，一個痞里痞氣的聲音響起：「喲，這是誰家的小娘子，長得真標致。」 說著，一個腦滿腸肥的胖員外走到菖蒲面前，輕挑看著她：「來人，這個小娘子我看上了，給我把她綁回府里去?！? 他說著，就有幾個打手沖上來，要對菖蒲動手。 菖蒲的護衛(wèi)見狀，立刻沖上去。兩方一言不合打作一團。 菖蒲握緊拳頭，差點氣笑了。 那個腦滿腸肥的家伙，她認識。這分明是她大伯的兒子，她趙菖蒲的堂兄。 當(dāng)年就是為了給他湊結(jié)婚聘禮，大伯才將菖蒲賣了出去。 如今，一晃幾年過去，曾經(jīng)因為窮得沒錢吃飯瘦巴巴的青年農(nóng)夫，變成了腦滿腸肥的員外。 本是兄妹，他壓根沒認出她。 菖蒲一想，確實。當(dāng)年她也只是個瘦巴巴的鄉(xiāng)村丫頭，如今在富貴窩里養(yǎng)出了大家閨秀的氣質(zhì)，難怪他認不出。 菖蒲冷眼看著堂兄指揮著惡仆，來強搶她這個「民女」。 盛修瑾手下的護衛(wèi)武功不弱，可惜人數(shù)不足，雙拳難敵四手，一時間竟然沒有占到優(yōu)勢。 肥堂兄趁機湊到菖蒲面前，伸手就要摸她臉頰。 正在這時，只聽「嗡」一聲箭響。 一只袖劍正中肥堂兄咸豬手上。 隔著十米遠，盛修瑾維持扣動袖劍扳機的姿勢，滿身肅殺之氣。 盛修瑾沖上來，將菖蒲護在身后。 緊接著，隨身保護盛修瑾的護衛(wèi)歸位，瞬間局勢逆轉(zhuǎn)。肥堂兄的烏合之眾被揍得哭爹喊娘。 菖蒲湊到他耳邊，輕聲將這些人身份告訴盛修瑾知道。 盛修瑾冷著臉：「把人送到衙門，吩咐讓人嚴加審訊。」 肥堂兄叫囂：「你們這些沒長眼的東西，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妹妹是當(dāng)朝皇后，你敢對皇后娘家人動手，信不信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盛修瑾冷哼：「事情太多，居然忘了收拾你們這些惡親戚。如今你們自己送上門來?！? 由于這件事，盛修瑾沒了繼續(xù)看龍舟賽的興致。 派人將菖蒲伯父一家送交官府處置后，盛修瑾踏上馬車，繼續(xù)前行。 ? ? ? 06 雪山先生是傳說中的醫(yī)圣。據(jù)說能活死人肉白骨。 只是神醫(yī)蹤跡難覓，只有有緣人才能見到他。 菖蒲昏迷期間，盛修瑾也曾派人尋找神醫(yī)，只可惜沒有找到。 沒想到就在半個月前，神醫(yī)出現(xiàn)在京城附近的山里。 盛修瑾想到菖蒲背上的疤痕，決定出行第一站就去京郊荒山尋訪神醫(yī)。 馬車一路往深山方向行去。 馬車上，菖蒲一邊吃著糖葫蘆，一邊觀賞盛修瑾自己生悶氣。 盛修瑾捶著自己大腿：「該死，我竟然把這些人給忘了。當(dāng)年他們把你賣了，居然還有臉仗著是皇后親戚為非作歹。一想到你受著苦，他們卻是吃香的喝辣的。我就生氣。」 菖蒲看得有趣，將一枚山楂果遞到他嘴邊。 盛修瑾不及細想，一口咬上去，被酸地五官變形。 菖蒲看得直樂。 盛修瑾突然呆住。心想：「菖蒲，你終于肯對我笑了?！? 菖蒲輕笑：「看在你剛才霸氣保護我的份上，才分你一顆。不想你還不識貨?！? 一時間馬車里笑意融融。 馬車駛?cè)肷钌健? 突然，外面刀劍聲響起。 「護駕！有刺客！」 百十個黑衣刺客從樹林中殺出來，目標直指盛修瑾和菖蒲。 侍衛(wèi)全部被拖住，盛修瑾不得不面對五個刺客圍攻。 茂密樹林里，盛修瑾護著菖蒲狼狽奔逃。 侍衛(wèi)們已經(jīng)全部遇難。盛修瑾也遍體鱗傷。 腳下不穩(wěn)，盛修瑾一個踉蹌栽倒在地。 菖蒲連忙去扶。 盛修瑾掙扎站起：「菖蒲，那些刺客應(yīng)該是前朝余孽，刺客的目標是我，你往東跑。我去引開刺客?！? 菖蒲搖頭。 菖蒲堅定：「同生共死。你要是敢撇下我，我這輩子下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盛修瑾還想再勸。 突然，一陣大霧從樹林中涌出。 菖蒲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暈倒在地。 ? 07 菖蒲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在一個小茅屋中。 室內(nèi)藥香陣陣。 菖蒲警惕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盛修瑾躺在不遠處一個矮榻上。 菖蒲連忙沖過去，食指放在他鼻翼下，感到有溫?zé)釟庀?，這才松口氣。 一個蒼老聲音突然響起：「醒了？放心我已經(jīng)給他上了藥，他死不了?！? 菖蒲回頭之間一個須發(fā)皆白，仙風(fēng)道骨的老人。 老人捋捋胡須：「我在這里隱居，發(fā)現(xiàn)有人作惡殺人，便放了迷煙。救了你們二人。」 菖蒲聞言，立刻拜倒。 頭鄭重磕在地上：「多謝救命之恩?！? 老人將一個藥缽遞給菖蒲：「這碗藥，給他喂下去。今夜他若不發(fā)熱，便無恙了。」 菖蒲立刻千恩萬謝接過藥。 可走到矮榻前，又猶豫了。盛修瑾昏迷著，怎么喂藥？ 想了想，菖蒲將藥含在嘴里，嘴對嘴，渡給盛修瑾。 喂著藥，菖蒲的臉突然紅了。 菖蒲突然想到，她昏迷五年，盛修瑾是怎樣給她喂藥的呢？ 想到盛修瑾嘴對嘴喂自己的畫面，菖蒲一不留神，嘴里的藥噴了出來。 湯藥濺在被子上。 菖蒲連忙用手去擦，慌亂間，菖蒲手忙腳亂的將被子扯歪，露出盛修瑾光潔的胸膛。 菖蒲瞬間怔住。 因為在盛修瑾胸膛上，有一大片疤痕，與她背上疤痕一樣，是烈火燒傷疤痕。 菖蒲顫抖著手，觸摸他身上的疤痕。 身后，傳來老人幽幽的聲音：「我看傷疤留下的時間，跟你脖頸上的燒傷應(yīng)該是同一時間。看你這激動的樣子，你們一起遭了火災(zāi)，你竟然不知他也受傷嗎？」 菖蒲無言。 她昏迷醒來后，盛修瑾曾說她是被人救出的?？删唧w詳情他沒說，菖蒲也就沒在意，只以為是仆人將她救出來的。 萬萬沒想到，盛修瑾竟然為了救她，親自沖進了火海，還受了這么嚴重的傷。 當(dāng)天的大火有多兇猛，沒人比菖蒲更清楚。 那一瞬間，菖蒲覺得，人生圓滿了。 菖蒲眼淚奪眶而出。 一天后，盛修瑾醒來。 得知老人就是傳說中的神醫(yī)，立刻要跪下請神醫(yī)出手，幫菖蒲治療傷疤。 可菖蒲卻笑著說不用。 盛修瑾不解。 菖蒲指著盛修瑾胸膛上的疤痕：「我想留著，這和你一樣的疤痕?！? 又過了兩天，盛修瑾身上的傷基本愈合，不影響行動。 兩人向老神醫(yī)告辭。 老神醫(yī)扔給兩人一個藥方：「這是祛疤的藥方，等你們后悔了，按方子配藥。」 盛修瑾笑著將藥方收在懷里。 出山的路上，長著一片野生菖蒲花。 正值花期，菖蒲花開的燦爛。 兩人站在花前。 菖蒲說：「我沒想到，你會沖進火海救我?！? 盛修瑾：「你是我的妻。最開始相識我就被你吸引了?？墒钱?dāng)時的我比較蠢，以為我對你的好感，只是因為你有某一點像沈伊伊。最后釀成大錯。其實自始至終，我只愛過你一個人?！? 盛修瑾握著菖蒲的手。 兩人對視，盛修瑾問：「菖蒲，現(xiàn)在我重新向你求婚。你愿意嫁給我嗎？」 「我愿意?！? 一陣風(fēng)吹過，送來裊裊花香。 史載，天鴻帝與皇后一生總共誕育三子兩女，帝后一生恩愛。 又六十年，帝后同日執(zhí)手而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