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文】當(dāng)麥哲倫想要得到他永恒的愛

????????請注意!本篇故事可能存在多類會使讀者感到不適的情節(jié),適齡提示為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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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通電話大概持續(xù)了十秒不到。
????????風(fēng)拍打在了麥克風(fēng)上?抑或是水凝成冰霜的過程與某種自機器中被釋放的蒸汽的混合音效?被掛斷的忙音在數(shù)次問詢來者身份未果后就響了起來,博士其實并沒有聽清楚對方到底說了什么。不過電話鈴聲已經(jīng)有好一段時間沒有在自己的辦公室里響過了,他想,這大概是今天的第一次。
????????頭頂?shù)纳热~始終在搖搖晃晃,燈下的無序殘影好像正被灑向這間缺乏生氣的辦公室的每個角落,時而攀上已經(jīng)堆了一段時間的文件小山,時而在方塊地板上扭動。辦公室除他以外空無一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早晨八點二十分,博士有些厭倦了這樣的景色,他不禁想問為什么今天的助理還沒到。
????????到底今天輪到哪位干員當(dāng)值? ?M
????????他的手心忽然出現(xiàn)了些許不尋常的冷汗,這股異感仿佛并不是從羅德島的此處傳來,心跳陡然加速,他本能地想要抽取一張紙巾擦擦手汗,肘部卻意外碰倒了那疊高高的報告文件。
????????白紙黑字的文書驟然在半空中四散開來,又隨著扇葉的旋轉(zhuǎn)跳起不規(guī)則的舞蹈,而后,被藏在其中許久的一張報紙剪貼頁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眼神呆滯的男人面前。
????????“聯(lián)合考察隊……極地……邊境關(guān)閉……人口失蹤……”
????????極地探索、薩米北部、聯(lián)合考察隊、冰原?
????????如字面意義上的毫無緣由,他相當(dāng)唐突地聯(lián)想到了方才響起鈴聲的那通電話,一個名字在腦海中浮現(xiàn)了出來。
????????——麥哲倫。
????????誰他媽的是麥哲倫?博士一時間想脫口而出,可他立刻就收住了嘴。
????????真是奇怪,麥哲倫一直是他自己的好友,最好的那一檔。她還是羅德島在哥倫比亞的友好合作伙伴——萊茵生命的科考科雇員。是的,他大抵是在五月還是六月,在她即將出發(fā)回到極地的科考站前有見過那個女孩,和她告別。
????????博士忽然想到了更多畫面:那是初夏的一個下午,陽光明媚且晴空萬里的一天,她在陽光下笑得很燦爛,而后對著他揮揮手,大聲約定好他們會在初冬前相會。也許是吃冰激凌,或者是去看會兒電影,只要能待在一塊,想干什么干什么。
????????麥哲倫一般會在初夏出發(fā),又在初冬前回來,應(yīng)該如此。老實說,他原本記得不太清了,但是,他有在記起來了。
????????哦,那么,現(xiàn)在也該入冬了吧,他開始琢磨起這個問題來。往年的這個時候,麥哲倫就是他的辦公室當(dāng)值助理,他記得是這樣的,那么她人又去哪里了呢?
????????回憶又要變得模糊了,反而是走向大巴車的背影愈發(fā)清晰。
????????一種不安感油然而生,明明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明明自己也不該有著這種情緒,可如今,他落下未經(jīng)收拾的地面,匆匆忙忙地穿上自己的鞋子就跑了出門,甚至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襪子穿成了一黑一白。
????????就好像被一條沒有顏色的線條隔開的兩個色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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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遇見的人是阿米婭,面帶睡意的少女沖他點了點頭道早安,一如往常。不過還沒等她張口發(fā)話,博士就皺著眉問起了一個令她面露疑惑的問題。
????????“麥哲倫呢?怎么她今天缺勤,沒來當(dāng)值?”
????????“麥哲倫……是誰?”她微微睜大了眼睛,歪著頭思索半刻,“我想了想,我們這里好像也沒有麥哲倫這個人呀?您記錯了?”
????????沒有麥哲倫……?
????????走廊的燈光有些黯淡,由于是白天,亮度已被自動調(diào)節(jié)至了最低檔。窗外的陽光正好覆蓋到他的腳下,而離他只有數(shù)步之遙的阿米婭站在那低亮度的人造燈光中,神情中仍舊充斥著不解。
????????“不,不。就是萊茵生命的那個啊……”
????????如同他逐漸升調(diào)的音量,他的呼吸節(jié)奏忽地提速,隨后停頓在那,又搖了搖頭。
????????最近羅德島的事務(wù)繁忙,他意識到面前的卡特斯少女很有可能在昨晚沒能睡個好覺,意識有些錯亂……
????????嗯,一定是這樣。
????????博士的嘴角勉強堆出一個無奈的笑容,轉(zhuǎn)而緩緩地輕撫起阿米婭的額頭。
????????“抱歉,打擾你了。今天早點休息,阿米婭……少些熬夜?!?/p>
????????少女以微弱的聲音回應(yīng)了一聲,便往男人前進(jìn)的方向的另一邊走去,他的腳步卻要比方才加快了。從一步并作兩步地快步走,再到喘著粗氣的奔跑,走廊的窗一扇又一扇,人造光源與窗外陽光就這樣在他的行徑路線上相互交插。
????????他仿佛在光與影之間穿梭著,終于再次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博士沒有多想,立刻逮住了正書寫著計劃表的黎博利。
????????“赫默,你有看見麥哲倫嗎?”
????????即使是當(dāng)上要職后的奧利維亞,神情也在聽見這個名字一轉(zhuǎn)不解,隨即——
????????“我剛剛結(jié)束倫理道德委員會那邊的任務(wù)短暫回艦,還沒有什么交接,所以對近期的羅德島工作不是很了解。博士,請問您說的是——”
????????“你再好好想想!”
????????甚至話都沒說完,他的嘴角便因為顫動而扭曲,不可置信的意味躍然在男人的面容上呈現(xiàn)。他突然抓住了那黎博利的肩膀,這樣的博士顯然不同于印象里溫和的那位學(xué)者,赫默被這一舉動驚嚇到了,手臂旁的翅邊也顫動了幾分。
????????“那可是萊茵生命的人!麥哲倫!科考科!”他大聲叫喊道,回音在空曠的走廊里傳了回來,那聲音毫無疑問還傳到了更遠(yuǎn)的地方。
????????聽到“萊茵生命”這四個字,赫默的臉色霎時間變得嚴(yán)肅起來,她盯著博士的眸子良久,才用疑惑的口氣回復(f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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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什么時候有過科考科?”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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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博士倒吸了半口涼氣。她的下半句話更是在出口的瞬間變成一把不能名狀的刀刃,插在了他的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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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我很確定我們?nèi)R茵生命沒有麥哲倫這個雇員?!?/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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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時不能呼吸,仿若有看不見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博士再三確認(rèn)了赫默的神色,錯不了,特里蒙風(fēng)波后,她可是萊茵生命的二把手,不,要說是他們的領(lǐng)導(dǎo)者之一也不為過,她有什么必要在這種身份問題上說謊,這不符合常理。
????????……什么是符合常理的?他的腦海中不經(jīng)意地冒出這個念頭。
????????……
????????一旦牽扯到萊茵生命這個地方,赫默便自然而然地想尋根問底,尤其是那個不存在的科室到底是什么時候被開創(chuàng)、哪里聽來的消息云云。可博士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她只是在作出回答后見到他嘴里念叨著“不可能”、“不符合常理”等說辭,旋即慌忙地跑開了。
????????方才的動靜似乎鬧得有些大,不少羅德島的雇員們都相繼走出房門,結(jié)果看到的只有同他們一樣滿是不解的奧維薇婭·赫默和正走向他們的博士。
????????麥哲倫是誰?不知道,下一個。麥哲倫在哪?不知道,下一個。他不斷地詢問著見到的每一個人,直到他終于發(fā)覺這一行為完全沒有必要。他在詢問完第十六個人后再沒有去找其他的人問這些關(guān)于麥哲倫的事情。
????????唯一能做出解答的那個人是誰?
????????是了,只有一個,這自然成了此刻他奔去凱爾希的辦公室的理由。
????????本就扎根在心底的不安感此時此刻終于開花結(jié)果,變成切切實實的恐懼。
????????他沒有在意那些人,也不敢在意那些人。離奇消失的麥哲倫、其他人都不記得的麥哲倫,只有他才記得的麥哲倫不斷凝聚的汗珠自他的下巴悄然滴下,浸濕了襯衣,博士跑過那些對著他指指點點的人群,轉(zhuǎn)過一個又一個的彎,有種置身于復(fù)雜迷宮的錯覺。
????????就要到了,他上氣接不過下氣地想著,前面就是醫(yī)療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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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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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線,他本應(yīng)該是要無視掉跑過去的。
????????——就像他本應(yīng)忘記掉那個該是沒有人記住的名字一樣。
????????他停在了下一扇走廊的落地窗前,木訥的目光跟著他那與機械人別無二致的轉(zhuǎn)身落到了羅德島深處的另一個方向。那是一臺架設(shè)在轉(zhuǎn)角處的自動售貨機,發(fā)話的是倚靠著它的一名尤為臉熟的黎博利女孩。
????????“這么久沒見你,但跑的這么急啊,干什么事了?”
????????博士怔怔盯著面前熟悉的面龐,久久未能答話??蛇@是錯不了的,這琥珀色的眸子、一聽聲音就能辨識出的那份非她不可展露出的樂觀、還有白色挑染的毛發(fā),宛如是片在常溫的土地上融化不了的雪花。
????????她的名字叫麥哲倫。她是麥哲倫。 ?????
????????“咬著舌頭啦?”
????????她踩著輕快的步子走到愣在原地的男人面前,點了點他的額頭,他才意識到這并非是因為自己的過度思念而導(dǎo)致的癔癥,順便發(fā)覺了此時的自己正大汗淋漓。 ??????????
????????“不……沒什么……”他拿自己袖子擦了擦汗,盡管知道自己這么做很不美觀,“對不起。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我……我甚至沒察覺……你應(yīng)該提前告訴我的?!?/p>
????????“是有這么想過?!丙溦軅惵晕⒔圃p地眨眨眼,“但是很想看見你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里都在做些什么,所以……”
????????所以沒有提前通知,沒有短訊。
????????她是這么說的。
????????自動售后機的制冷設(shè)備仍在微微低鳴,人造光源忠實地履行著自己照明的職能。博士張了張嘴,他想說些什么,手不由自主地往她的臉頰伸去,麥哲倫沒有拍開他的手,可那只手又在將要碰到她側(cè)臉的前一刻乍然縮了回去。
????????她看著猶豫的他做出這一連串在她看來有些搞笑的動作,不禁發(fā)出了好奇的疑問。
????????“到底怎么了嘛?”
????????男人搖了搖頭,他一開始以為,自己只要找到麥哲倫,那股發(fā)自內(nèi)心的異樣感就會消散殆盡,可那種感覺絲毫沒有半點變化。
????????不過——
????????既然麥哲倫回來了,那事情一定會漸漸好起來的吧?他又想起自己與她臨分別前的約定。對了,第一件想與她一起做的事情是……
????????“——去吃冰激凌,想吃多少就吃多少?!?strong>G
????????仿佛是接過他內(nèi)心深處自言自語的話茬,那金色眸子的主人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而后捂嘴輕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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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離醫(yī)療部并不是很遠(yuǎn),如果要以過往麥哲倫同他無話不談的關(guān)系來看待今天的沉默,男人確實多少有些奇怪,倒不如說,就連博士自己也如此覺得。
????????他有好幾次在想,為什么不趁她回來,和她多說說話,談?wù)勥^往的冒險旅途和今后的安排,甚至——臨走前暗藏在心底里的,一定要在這次見到麥哲倫后就表白的想法落實??伤麑嵲谧霾坏剑裁丛挾紱]能說出來,而他的聲音低落的像個丟掉了玩偶的孩童,就差哭的稀里嘩啦。
????????他忽然又想起來了那通沒有人應(yīng)的電話,似乎這種該丟給后勤部的事比自己許久未見的好友還來的重要。見鬼,他自己都不知道今天自己到底怎么了,他只好隨便應(yīng)付幾下對方的問詢,倒是麥哲倫的聊天欲望一如既往的高,只可惜直到進(jìn)了甜品店的門,他的話匣子都沒能被她打開。
????????這不應(yīng)該,腦海里的自己這么說道。
????????食堂這會兒還未到午餐時間,只有寥寥幾人,更別提沒人會拿冰激凌當(dāng)早餐了,店員看著自己的客人拉開兩張椅子時皺了皺眉,也許當(dāng)值的女店員對這個時間段的顧客造訪很是意外。
????????“欸,奇怪,那店員剛剛是不是想說什么來著?”麥哲倫邊坐下邊悄聲問道。
????????“有嗎?”他打量起朝自己走來的服務(wù)員,嘆了口氣,“也有可能是你看錯了?!?/p>
????????女孩聳聳背,干脆對女店員舉手示意:“啊,店員小姐,請給我點一份椰芒咖啡冰?!?/p>
????????“您好,博士您想點些什么?”服務(wù)員問道。
????????男人瞟了眼身旁的麥哲倫,看來她依舊對這款店家的特制冰激凌很有熱情。他思索半會兒,決定還是和她點上一樣的刨冰。服務(wù)員在單子上畫了一橫,隨后投來了奇怪的目光。這回博士有些忍不住了,他剛想站起來問個究竟,衣角卻被黎博利女孩拉住。
????????“隨便吧,陪我待會兒?!?/p>
????????“……”
????????許久的沉默后,仍是麥哲倫先開口說話。
????????“就不想聽聽我們探險隊這次在極地的故事嗎?”
????????他再次對上了麥哲倫的那對金琥珀般的眼眸,盡管那種異樣感依舊存在,但想到至少她人都坐在了這,心里的不安降低了些許。
????????一聲長嘆后,他從筒子里抽出彩色的吸管,放進(jìn)了點單時就被送來的檸檬冰水里頭。
????????“好吧,姑娘?!蔽茉诖藭r此刻充當(dāng)起攪拌檸檬水的棒棍,他小小啜吸一口,才問道,“說說你在極地看見了什么。我猜極光一定很漂亮吧?!?/p>
????????“極光在冰原都很常見,其實如果我們現(xiàn)在動身,你也能看見。”
????????“探險隊不缺人吧?!?/p>
????????“我們探險隊一直是不嫌人多喔?!彼f道,“極地里有意思的東西可多了去了……”
????????麥哲倫的語句忽地停頓,她朝男人伸出手去,自嘴角洩出的笑意一絲不減。
????????“要加入我們嗎?這樣,我們就不會再需要在每年這個時候分開了?!?/p>
????????博士看著向他發(fā)出邀約的麥哲倫,愣了一下。
????????“現(xiàn)在還是算了吧。”他回過神來,接過對方使來的眼色,他沒打算這么說,但今天提到這件事確實會讓他無緣由地渾身沒勁,干脆推脫,“我想現(xiàn)在羅德島還有一堆破事沒處理完,我可能還……”
????????托盤與玻璃器皿的擦碰聲自柜臺的方向傳來,店員將甜品呈到了她客人的面前。細(xì)細(xì)碎碎的椰冰點綴著被西米露椰奶澆灌出的雪色表層,幾顆黃色的芒果高高地站在刨冰的頂端。麥哲倫大抵是有一段時間沒吃上這等東西了,便在東西正式呈上來之時喜形于色。
????????“秋季吃刨冰其實會不會很傷胃?”女孩邊吃邊問道,好像關(guān)于極地的話題從未被討論過。
????????“還好吧。我覺得也就那樣,再說你這過去不就是這么吃的嘛?!?/p>
????????麥哲倫微哼一聲,自知無言以對,自嘲似的笑了笑。博士沒有再順著這個話題聊下去,他又看了眼前的女孩,吞了吞口水,才把目光移到自己的那份咖啡刨冰。
????????之后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僅僅是專注于消化眼前的食物。
????????他一勺又一勺地把東西送進(jìn)嘴里,冰涼的觸感便被口腔所感知,這種熟悉的口味已經(jīng)吃了不止一次,但時隔多日,他還是被滑落腹部的寒意打個激靈,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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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 ?A
????????有那么一瞬間,他生出了自己是那塊送進(jìn)嘴里的刨冰的錯覺,而后進(jìn)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胃里頭,再往下,往下,再往下。
????????吞下的是刨冰,是冰塊,是寒冷且黑色的雪。不知為何,僅僅是在這闔眸的一秒內(nèi)。
????????他知道自己甚至沒有看到那樣不存在于現(xiàn)實的、幻燈片式的畫面,但的確有這份奇怪的念頭一閃而過。
????????“怎么了?”
????????聽見麥哲倫這么問,他才猛地睜開了雙眼。
????????碗里的刨冰已經(jīng)被他吃完了,徒剩一點化作液態(tài)的棕色冰水和嘴角邊的西米露能證明他剛剛吃過了什么。
????????——剛剛那是……
????????甜品店的訪客鈴聲響起,進(jìn)來的是兩個平時見過幾面的羅德島雇員。
????????“走。”
????????他唐突地從嘴角迸出一個字來。
????????幾乎是本能做出的決定,他毫無征兆地站了起來,緊接著拉上麥哲倫,后者差點沒有站穩(wěn)。那兩個進(jìn)到店里的羅德島雇員的視線都被這舉動引來了這邊,但博士湊到了她的耳邊,悄悄說道:
????????“我們現(xiàn)在就走?!?/p>
????????見麥哲倫未有抵觸的反應(yīng),他低下頭,立刻領(lǐng)著麥哲倫走出食堂,將那兩個站在門口的人拋來的奇怪目光拋于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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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他又看到了許許多多羅德島雇員,他們從那些男男女女身邊匆匆走過,盡管博士是低著頭,可心里的直覺錯不了。
????????無數(shù)熾熱的視線仿佛將他扔到了舞臺劇的聚光燈下。那些人對著他與她嘰嘰喳喳,他假裝沒有聽見,沒有察覺。
????????反倒是麥哲倫,一路走來,她還是那般天真且無邪的樣子,她總想撬開博士的話匣子,還是想說些什么,但這回博士沒有再回應(yīng)哪怕一句了。他做的只是拉著那女孩的手,如同他打算的那樣,快步鉆過那些使得他渾身不自在的人群。
????????大概五分鐘后,他回到了他的辦公室門前,但里面卻是亮著燈的,一個帶著黃色帽子的維修員從里頭走了出來,面露遺憾。
????????“博士?!彼f,“按照你之前給后勤部的請求,我看了看您幾天前那臺報修的座機電話,但是壞的太徹底了,我遲點還是給您換臺新的吧?!?/p>
????????“你什么時候搞壞了臺座機電話?”麥哲倫嘟起嘴,戳了下博士的腰間。
????????“不知道。”他本就心煩意亂,于是簡短地答道。
????????麥哲倫正想接下一句話,可維修工撓了撓腦門。
????????“呃?我沒聽清,您剛剛跟我說什么?”
????????博士搖搖頭,見狀,維修員也沒再追問,可就在維修員走過他身邊的下一秒,他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瞳孔驟然放大。
????????“電話是壞的?”他急忙叫住了維修員。
????????“對啊,您沒留意到嗎?屏幕都碎的不成樣子哩?!本S修員的語氣似乎略帶抱怨,估計是覺得那玩意是被博士無意或有意地?fù)p毀,“要是您早點說,我就能給趁早您換一臺了?!?/p>
????????“……隨便吧。抱歉給你添麻煩了,請你之后給我送過來吧。”
????????他關(guān)上門,大腦里一片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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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是壞的嗎?那么早上的電話又是怎么回事?
????????他為什么會不記得?他為什么沒發(fā)覺?
????????麥哲倫已經(jīng)自顧自地走進(jìn)房間深處,她呀了一聲,隨即氣呼呼地叉起腰來。
????????“我只不過離開了羅德島幾個月而已誒,你是沒助理了嗎?怎么房間亂的一團糟?”
????????他的心跳卻仍在不斷加速,他本應(yīng)是知道到底為什么的,可他不知道。她站在辦公室常亮的燈下,腳邊是被自己離開前未有關(guān)上的風(fēng)扇吹得到處都是的文件。
????????“嘿,博士,我在說你呢……”
????????冷。
????????眼中的麥哲倫并沒有得到她想要聽到的回復(fù),哪怕是一句話。
????????現(xiàn)在是入冬的時日,但他被冷出了雞皮疙瘩,那是身體切實感受到的變化,即使他穿著大衣,身處常溫23度的室內(nèi)。
????????“認(rèn)知?!?/strong>
????????一個似乎含著東西的聲音模糊地對博士說道,不知為何,當(dāng)他聽見這聲音時,他想起來了那通電話帶給他的感覺。
????????是啊,為什么從今天早上——準(zhǔn)確來說是接到那個電話開始,一切就好像就變得都亂套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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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鈴鈴。
????????那通電話又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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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哲倫,你有沒有發(fā)覺——”
????????他沒有再說下去了。他忽地發(fā)現(xiàn)窗簾外的景色消失不見,要找些什么名詞去形容的話,那就只有調(diào)色板上的黑暗了。
????????空無一物,虛無。
????????那窗外的影子也沒有停下它的步伐,明明那就是一望無際的黑暗,但博士卻好像在里面看到了什么霧狀的東西,那到底是什么不得而知,而麥哲倫,她并沒有意識到這些東西似的,還是忙活著收集那些散落一地的文件。
????????一片灰如雪花般自天花板悄然脫落,而后是整片脫落,取而代之的是從缺口處緩緩滲出的黑霧。
????????——最先失效的電器是人造燈光。
????????房間內(nèi)的空間猶如變成了冰川間的縫隙,寒冷的使人發(fā)抖,即便如此,室內(nèi)的環(huán)境仍無一點變化。
????????為什么自己在先前才為消失的麥哲倫四處奔波,可遇見麥哲倫的下一秒就像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似的與她待在一塊?說到底,他們在外頭晃悠的時候又還能有些什么東西吸引著外人的目光?
????????——簡直就好像是,認(rèn)知這一模塊出了根本性的問題。
????????“怎么了嗎?”
????????他的腳稍稍往后挪了幾步。她聽見身后的動靜,轉(zhuǎn)頭望向欲要離開的他,眼眸里凈是她一貫給他帶來的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但放在口袋里的手機不適時地響起,充當(dāng)起一聲對現(xiàn)狀的警鈴。他在麥哲倫的視野盲區(qū)中拿出了手機,看到里面的一條短信,是凱爾希發(fā)過來的。
????????……
????????“當(dāng)你看到這條短信時,我只能假定事情在向我最差的估算發(fā)展?;谀闶窃谶@個時間點上認(rèn)知到相關(guān)的異常,我已經(jīng)不能確定它們的滲透已經(jīng)到了何等地步。我甚至已經(jīng)不能確定我自己什么時候會喪失對這一事象的認(rèn)知,所以我必須簡明扼要地向你說明。
????????“現(xiàn)在、立刻、馬上離開那個只有你能看見,且你原本不記得的人,立刻來和我匯合,快?!?/p>
????????閱讀完消息的那一刻,他的視線便從手機離開。但他在抬起頭的頃刻間,數(shù)不盡的黑影變成難以名狀的肢體侵入房子內(nèi),玻璃沒有破碎的聲音。
????????它們當(dāng)然不是不存在,迷迷糊糊中,博士明白了新的一點,又好像是自己在很早先前就已經(jīng)理解到了這一點似的。
????????以概念為載體的存在怎么會受實質(zhì)物體影響呢。
????????麥哲倫一動不動,像具被操縱的人偶,又或者說是逐漸轉(zhuǎn)為影子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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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奪門而出,跑過數(shù)小時前就奔跑過的走廊。時鐘已經(jīng)快要走到一點多了,他又跑過了那些窗戶,可陽光不再,依舊一片黑暗。
????????走廊的人也要比那會兒多了不止一半,所有人的一切正好像有序進(jìn)行,工作、生活,唯獨只有他,任由他叫喊,任由他逃亡,沒人關(guān)注。
????????發(fā)生在那被遺忘的麥哲倫身上的事,正不幸地落在了他的頭上。
????????他像玩著命逃脫猛獸的追捕,像草原上沒有保護(hù)色的食素動物,這一切變成了理所應(yīng)當(dāng)。
????????原來只需十?dāng)?shù)分鐘就能抵達(dá)的醫(yī)療部要變成永遠(yuǎn)無法摸到邊的彼岸。在他的身后,黑影似的潮水吞沒著寬廣的走廊,包括了方才走過或駐足的每一個人,每一件物品,而他們毫無自知。
????????他不敢停下來,生怕這么做之后自己的存在就要被徹底抹除。平面的羅德島建筑會給他帶來如此生疏的錯愕感,他開始認(rèn)不清這里到底發(fā)生什么了,周遭的溫度愈發(fā)冰冷,他甩了甩脖子,可在這過后,他卻踩空了,身體完全不受控地往地上落去——
????????他未能嗅出地面的消毒水,他沒有如自己預(yù)料地撞到那清潔工不久前才擦過的地板,而是往下,往下,再往下。失重感包裹著不住往下墜去的男人,怎么也撞不到底,曾經(jīng)熟悉的羅德島光景漸行漸遠(yuǎn),直至在他頭頂?shù)哪且粋€光點都要消失不見。
????????他在自由落體的過程中,今天那些在他眼前一閃而過的,像是幻燈片的畫面又圍繞起他來。他又想起來赫默的那句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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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什么時候有過科考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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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突然想明白了那些羅德島的雇員先前對他投去異樣目光的理由——是啊,他早該想到異常的源頭根本不是他們的。
????????“恐怕……”
????????——他們都沒能看見。
????????既然無法認(rèn)知,哪有感知和確認(rèn)一說。
????????“這個存在與存在的概念本身……被污染了……”
????????該怎么辦?敵人是誰?自己在哪?既然連這些都搞不清楚,他又要做些什么去改變當(dāng)下正發(fā)生的一切異變? ???LL
????????他喃喃自語,喉嚨里流出的音節(jié)隨著他不住地往沒有人能感知到的深淵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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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聽我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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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持續(xù)了永恒,又仿佛只存在于一瞬間,那聲槍響喚醒了他在舊卡茲戴爾內(nèi)戰(zhàn)中多年摸打爬滾的肌肉記憶,將博士的意識從昏迷中生硬拽出。他扶著額頭,手正要撐地爬起來,卻立刻被冷得打了個寒蟬,沒能站穩(wěn),又重重?fù)湎虻厣系难┑亍?/p>
????????雪地?為什么是雪地?
????????定睛一看,眼前的景色使他倒吸一口涼氣——十米開外無法看清人影的暴風(fēng)雪充斥著這片他所在的無名雪地,白茫茫的雪要比夏季敘拉古的雨更要肆虐,更要冰寒。他下意識地去拉進(jìn)大衣之中的拉鏈,卻因寒冷至極的空氣過肺,他咳了起來。
????????吐出一口氣,體溫使氣體即刻在半空中聚成白霧,博士拉緊了衣領(lǐng)才讓自己好受些許,這里沒有那些黑色的東西了,一眼望去僅剩看不到地平線的暴雪。寒風(fēng)呼嘯,他不禁抱住自己的雙臂,盡可能地讓體溫不流失殆盡。
????????他在哪,他邊暗暗自問,邊拖著將要麻痹的四肢在雪地上往方才槍響的方向艱難爬行。他依稀辨認(rèn)出前方不遠(yuǎn)處有一棵干枯許久的樹,他往那爬去,以期得到些許庇護(hù),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也好。他搓了搓手,匆忙往手心吐著熱氣。風(fēng)中搖搖欲墜的樹枝隨著積累過多的雪堆應(yīng)聲而落,只差幾分就砸中了此時有些狼狽的男人,樹上沒有半片綠色的新生枝葉,看來即使是最頑強的自然界植被也在這里難以生存。
????????“無限冰原”,他唯一能在印象里找到的,只有這個名字。這片大地上唯一能給到訪者這等惡劣環(huán)境的冰天雪地,恐怕就此一處。
????????他偶爾會在工作里接觸到那片冰原的情報,但不多。那是如同字面意義的極北。薩米以北、烏薩斯以北、炎國以北,這片大陸所有上從耳熟能詳?shù)膰摇⑾碌綇穆牰紱]聽過小村莊的北面,這也許就是人們自古以來把這片地區(qū)這么定名的緣由。
????????博士回想起麥哲倫,昏迷前那不尋常的黑影顯然不是麥哲倫應(yīng)有的模樣,他并非是對麥哲倫不管不顧,而是當(dāng)他意識到只有充分理解自己到底在經(jīng)歷著何等現(xiàn)狀,才能鎮(zhèn)定下來,倒不如說,除此以外別無他法。
????????回憶著以前還在陪同她在艦內(nèi)度過的那些時光——當(dāng)然不是像先前那種詭異的形式進(jìn)行的閑聊時,她有這么打趣過。如果說所謂世界盡頭真的存在,那世界的盡頭要么就是極北冰原的盡頭,要么可能會比冰原的盡頭更早找到。
????????那里充斥的只有未知,她說,惡劣氣候、信息封鎖……種種要素都使得文明世界對極北冰原的探索難上加難。
????????這時槍響又響了起來,那里回響著的,似乎除了呼嘯風(fēng)雪的嘶吼,還有著些別的存在。博士依稀聽見像是什么人的呼喊,近了,那聲音越來越近了,他挪了挪身子,試圖查看在不遠(yuǎn)處的暴風(fēng)雪里正發(fā)生著什么。
????????“這邊,各位!嘿!”
????????幾束燈光穿透由無數(shù)片雪花拼接而成的迷霧,領(lǐng)頭的似乎是一個頗為熟悉的女聲,吸引著頭緒尚且混亂的博士的目光。
????????“快?。e被追上!”這話的尾音被幾聲槍聲緊接而上,雪境中的探照燈四處亂晃,看的出來這隊伍的人們尤為慌張。
????????那聲音,是麥哲倫?
????????聲音漸行漸遠(yuǎn),思索再三,他決定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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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明白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冰原會讓他度過此生以來最為寒冷的一天,可博士還是第一次為那套專屬防護(hù)服有著良好保暖功能感到慶幸……是這樣嗎?其實他自己也不太確定,他的確在冷的發(fā)抖,但又不至于陷入低溫癥,按理說,自己這套衣服是防不住這等暴風(fēng)雪的才對。
????????可去考慮這些,再去考慮那些,他沒有那么多時間了,唯一能救他的人很可能只有他自己——或者是剛剛匆忙走過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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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大雪中要找到安全的道路是頗為艱難的,不過萬幸的是,他要追蹤的人,剛剛那些讓他很是在意的人們在一個方向上不斷有落下些許探險用的裝備,落下的物品斷斷續(xù)續(xù),恰好成了博士當(dāng)前可用的路標(biāo)。被遺棄腳印還很新鮮,所有的線索都將隊伍前進(jìn)的方向指向了北面。、
????????博士擦干凈覆蓋在袋子上的薄雪,他認(rèn)出來那上面的LOGO,不禁眉頭緊皺,那是哥倫比亞冰原聯(lián)合探索隊的標(biāo)志。
????????許久未有人做助理的辦公室、堆成山的文件、情報板上那些由來自各地報刊與各式報告拼湊起來的關(guān)系網(wǎng)——
????????眼前驟然閃過許多照片,好像一幀一幀運行著的電腦程序。
????????他晃了晃腦袋,像是把那些東西揮之而去,撿起拐棍和指南針,他的動作不得不加快起來,畢竟風(fēng)雪侵蝕起人來可不會留半點情面。
????????麥哲倫……博士自言自語道,縱使凌冽的風(fēng)怎么拍打、帶著雪花怎么刮過他的臉頰,他不會覺得自己有認(rèn)錯。
????????剛剛那隊伍的領(lǐng)頭人,那聲音……他沒敢停下,因為在撿起現(xiàn)在手里正拿著的、原來不是屬于他的踏雪裝備時,他看到了一旁被留下的數(shù)個約長一米七到一米八不等的人形輪廓印記,毫無疑問那是人倒在雪地里才能造出來的凹痕,可一想到那些被留下的人就這樣憑空消失不見,甚至沒有一滴血——他心生寒意,那是周遭的零下低溫所不能給他帶來的畏懼。
????????大約行了四分鐘,還是五分鐘左右,其實他也不太認(rèn)得清,在這沒有參照物的地方,人對時間的感官好像被無限拉長,但風(fēng)雪似乎確實有在緩緩減弱,而這就猶如自然將她的一層面紗悄然剝落——只不過屬于世界規(guī)則本身的面紗數(shù)不盡數(shù)。
????????一座山脈赫然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而在那之前,是三個像方才那般唐突出現(xiàn)在雪地里的人形凹痕,還冒著白煙的數(shù)十枚彈殼以及更多被留在原地的物資袋。腳印仍在向前延伸著,然而從此處開始,那些腳印的數(shù)量便驟然減少,剩下的不再雜亂,可能僅僅是因為隊伍的人數(shù)所剩無幾。
????????博士打量著那腳印的盡頭,那是一個仿佛向所有訪客都張開大嘴的山洞,里頭的空間猶如被看不見的墻阻隔著,完全見不到里頭。暴風(fēng)雪仍在減弱,天空原來是被厚實的積云籠罩著的,但如今似乎有幾分月光滲過那灰白的屏障。
????????而在那之后,是極光。
????????他從那云層的缺口處探尋到了悄然灑落的虹光,那是以夜空的幽藍(lán)為底色的青玄色布條,如此描述猶如彩虹般的自然現(xiàn)象再合適不過。云逐漸散去,盡管細(xì)雪仍是連綿,但暴風(fēng)雪逐漸平息,如此絢麗的極光在云端不時詭魅地扭動著,那副景象又與現(xiàn)時的一切謎題同時存在于地平線之上,又是想到這,博士下意識地伸出手去。
????????他的視線落到了可視度比來到這里之前還要遼闊的雪原,仔細(xì)一想,前者和后者好像也沒什么太大的變化,所謂的一望無際,亦不過是被白雪捂住眼睛或是看不見盡頭的區(qū)別而已,無論怎么探頭,隱藏在冰原的真相大概也不會在這里顯現(xiàn)。
????????博士轉(zhuǎn)頭正欲離去,一片難以察覺的異物進(jìn)入他的視野中。
????????起初,他以為那是自己眼花,那是個由上往下地闖入視界之中的黑色小點,它在空中靜靜飄浮著,一如這片極地過往的主題。
????????寧靜。
????????所以那是否為自己眼花呢,要知道,眼睛的玻璃體混濁也會導(dǎo)致此類的幻視,而他確信自己并沒有那樣的病癥。那黑色小點逐漸飄落,不偏不倚地停在了男人的手套上,化作一灘黑色的水。
????????黑色的雪花?
????????博士猛地抬頭要往那山洞看去——
????????他的視線迎面撞上了就站在他正前方、似是在注視他的黑影。
????????那人形的……東西就那樣站在他的面前,將兩者隔開的東西只有約長五十厘米的愈發(fā)變黑的雪地。
????????雙腳像是扎了根,無論神經(jīng)信號怎么告訴它們該立刻逃離,構(gòu)成腳部的每一個關(guān)節(jié)無一從命。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不,那已經(jīng)不重要了,已經(jīng)不再重要了。他直直盯著那黑霧構(gòu)成的人影,就像它正做著的那樣,霎時間,一切都好像靜止了,博士屏住了呼吸,在那黑霧的眼部——如果說那團混沌的霧氣的頂部算是它的頭部,猩紅色的黯淡光芒一直亮著,似乎永恒不滅。
????????他面容有些抽搐地和它對視,那東西什么都沒有做,或許它是在向自己傳遞著什么信息,又或許不是,兩個存在只是那樣對視著彼此,什么都沒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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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天空的雪,又開始下了,只是這一回,那些雪花猶如被那份深邃的黑色浸染,作為生者的他乍地回過神來,往前方?jīng)_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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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麥哲倫只有我一人能認(rèn)知,這就意味著,要將麥哲倫救回來,只有我能做到。他如此想著,便沖向了那個黑影,又或者說,是它身后那串腳印,那串腳印所導(dǎo)向的山脈深處。
????????那山洞。
????????是的,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自己究竟是怎么來到這里的,其實那并不重要。只要堅強起來,麥哲倫說不定還在里面。
????????黑影隨聲散去,即刻將白皚皚的雪景浸成一片除了黑色以外沒有半點其他要素的海洋,不時扭動的極光忽地收到重力影響似的,沉入云層下,好似在逐步化成粒粒塵埃,又像天空的手,像是要潑灑它們的憐憫,便對準(zhǔn)了方圓百里可視范圍內(nèi)唯一的生者。它們?nèi)绯彼惆鼑松蟻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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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黑色緊追著僅剩不多的白色,再度開始了奔跑。 ??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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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直直沖進(jìn)了那可能代表著將麥哲倫拉回生者世界的唯一機會的入口,沖過那個雪坡,積雪便驟然減少。
????????山洞里面也并非暗無光彩,不知道是誰扔在地上的應(yīng)急信號棒有綠有紅,由此近似極光的彩色染盡了周遭的鐘乳石,從洞口再到跑過數(shù)百米后的深處,給后來者指明著方向。
????????雪地上的腳印仍在,那么信號棒也只能是腳印的主人留下的了。
????????沒有實體的影子掠過雪地,那無形的黑色在雪地上爬行著。身后仍會不時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但他沒有去想那些的余力。
????????他只是不斷跑著,就算喘著粗氣也不肯停下。
????????山洞仿佛沒有盡頭,就像這片抵達(dá)不了地平線的冰原那般。不知道跑了多久,他才終于沒有聽見身后那些鬼鬼祟祟的動靜。
????????博士走慢了些許,但他回過頭去看了看,身后的確又沒有黑影了,只有散發(fā)著寒氣和靜謐的冰墻。他長舒了一口氣,然而,一縷莫名奇妙的清香淡入他的鼻腔。
????????前面那是個頗為陡峭的斜坡,邊際少有長著幾朵銀色的花。他捧在手里,眉頭一皺,仔細(xì)端詳起來。
????????我們即是你。
????????要細(xì)數(shù)起泰拉全范圍里的學(xué)者,其他領(lǐng)域還算他不敢保證,但源石領(lǐng)域和其對生物的種種影響,應(yīng)該是沒人比得過他,可這文憑現(xiàn)在似乎不能解釋使他困惑的緣由——眼前這花不是常見的觀賞種,那類觀賞用的花或多或少都有吸收營養(yǎng)的枝莖,可這種與他眼下拿著的未知品種完全對不上號。那這是被源石污染的植物嗎,可它又沒有半點結(jié)晶在表面露出。
????????完全無根無莖的花——如同字面意義的無根無莖,在銀色的花朵下,是淡灰色的葉,僅此而已,仿佛自它誕生以來,花與葉就是一體的,它從未需求過養(yǎng)分。
????????他往斜坡下看去,那應(yīng)該是山脈的更深處,可放置在底下的信號棒的光芒依舊在下層空間的冰面上若隱若現(xiàn),看來有著人經(jīng)過的痕跡。
????????沉吟半刻,他還是選擇滑過凜冽的冰面,就這樣順其而下,直到他因慣力而不得已在雪面上變成不受控的滾筒,無根花的淡香愈發(fā)濃烈。他咳嗽起來,即使雪地的低溫給傷口帶來些許麻痹感,但先行著地的腰部不免倍感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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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鳴自如漿糊般混亂的意識中爆發(fā),博士呻吟起來,嘴角旁出現(xiàn)了幾道鮮紅的口子,溫暖且?guī)в需F銹味的液體汩汩流入嘴中,他把血吐在潔白如紙張的雪地上,克制著痛楚,爬起身來。
????????“……誰在那里……”
????????麥哲倫?一定是自己今天遇到的邪門事太多,以至于幻聽。他原以為是這樣,但這么一輪下來,也許不合理的事情也已經(jīng)變得合理。他有些擔(dān)憂,要是那麥哲倫只是個誘餌,自己便等同于跳入火坑。
????????他往四周一看,不由得被那地面上先行者留下的照明棒,或是說,照明棒所照明的,幾乎占據(jù)了一半空間的無根花驚在原地。
????????這地方是山洞內(nèi)部沒錯吧,按理說,沒有風(fēng)能灌入此處,可整齊長在道路兩側(cè)的無根花卻像在歡迎新到來的訪客,它們的花葉與花瓣微微舒展,這地下空間仿佛變成了花海,只是花的品種不再是人所認(rèn)識的任一品種。
????????博士眉頭緊蹙,在這泌入心扉的芳香里走過無根花為數(shù)不多沒有染指的冰面,那似乎是無根花特地為訪客留下的地毯,它們似乎不樂意見到色彩,故而傾向更冷淡、更虛無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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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呻吟有些弱小,但他清楚聽到了,但好巧不巧,那根照明棒在此刻燃盡,周圍又迅速回到了被黑影籠罩的黑暗??稍谌缃襁@個時候,黑暗可不再是什么好事,好在他先前回收了幾根照明棒,不消半會兒,亮紅色的光芒再度充斥了整個空間,而他才發(fā)現(xiàn),他正站在這個空間的中央。
????????那聲音再度響起,似乎帶有幾分欣喜。
????????“真的有人嗎?你是……算了,不管了……請你必須轉(zhuǎn)告萊茵生命,還有羅德島,我……”
????????他又不禁回想起數(shù)個月前的日子,那個麥哲倫離開羅德島,離開他前的畫面,他邊走邊想,如果那一天,他攔住了麥哲倫上那輛大巴,會不會可以讓那家伙與自己不必經(jīng)受現(xiàn)在這般困境。
????????他終于不打算置之不理了,干脆揮舞起手里的信號棒,博士的聲音中帶有些許顫抖,對麥哲倫的小心翼翼與對現(xiàn)狀的恐懼皆有。
????????“——我……我就是羅德島的。請你表明你的身份?!?/p>
????????對方咳了咳,在空蕩蕩的山洞中傳出回響,隨之而來的還有在博士眼前、黑糊糊的無根花海的某一處,被另一根信號棒點燃出刺眼的火花。
????????“這個聲音,你是博士嗎?見鬼,你怎么……”
????????那確實是麥哲倫,她不可置信地驚呼,但對動身前往那個光源的博士而言,更加不可置信的應(yīng)該是他才對。
????????“我才想問你這個問題!”他邊跑邊喊道,涌上心頭的情愫喜憂參半。沒過多久他便跑到那聲音的源頭。被黯淡花叢簇?fù)碇睦璨├⑸砩嫌袀?,暗紅的血污弄臟了她大衣的腹部。半分鐘前被她點亮的信號棒現(xiàn)于半米開外,暫且抵御住了黑暗,一具穿著哥倫比亞探險隊隊服的尸體壓住了幾朵詭魅的無根花,被用過的手銃和一顆被雪霜侵蝕的彈殼落在一旁。她咬著牙撐著地面,熟悉的面龐對上了他的視線,仿佛看到了救星。
????????他確認(rèn)無誤,那的確是麥哲倫。兩人望著彼此被信號彈染紅的臉,久久不知該說什么,片刻過后,在她摔的滿嘴是雪之前,他擁抱將要力竭倒在地上的女孩,帶有她體溫的淚水隨即打濕了博士的臉頰。
????????空間即是無限。
????????“你怎么傷到的?”博士雙手輕捧起她那被淚痕畫花的臉,“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冰原的探險隊——”麥哲倫的聲音很是顫抖,但顫抖的緣由更多是來源于猶豫不決,像是在考慮到底要不要將事情托出,片刻過后,她長嘆了一口氣,嘴里念叨著什么,自言自語,“算了,既然你都到這里來了,那說明你也……”
????????“你說你知道我為什么到這里?”捕捉到那句話中不明意味的男人抓住了麥哲倫的肩膀,搖晃起來,但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抱歉……我剛剛不是有意……只是——嗯,好吧,我是在羅德島里忽然被送到這里來的,這里是極北冰原,對吧?”
????????麥哲倫雙手捂住臉龐猛地吸氣,搖搖頭,說沒事。
????????“你是不是還發(fā)現(xiàn)其他人忘記了我……包括伊芙芙、赫默……還有其他原先我都親近的很的人。”見博士予以了肯定的答復(fù),麥哲倫接連說了幾聲不,但又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晚了,現(xiàn)在只能寄希望于所有人不要回想起我們?!?/p>
????????“這是……”
????????“我是我們隊里的最后一個。我們已經(jīng)是被拋棄的人了。”麥哲倫望著博士,“你沒發(fā)現(xiàn)我們好像都忘了什么嗎?”
????????經(jīng)她這么一說,他的思緒又回到了那面被自己放置在辦公室的情報板上,他依稀記得那上面該是有幾張失蹤人口的報道,但他是經(jīng)麥哲倫這么一提醒才回想起來有這回事,那——
????????“具體什么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探險隊也是如此?!彼剖强创┝嗣媲澳腥说囊苫螅檬质崞鹆怂怯行╁邋莸念^發(fā),“博士,我得和你對一下情報。烏薩斯,對,烏薩斯在那之后是不是關(guān)閉了邊境?”
????????“哪邊的邊境,喔等等……你是說……”
????????麥哲倫收住了欲言又止的嘴,意圖讓博士自己得出結(jié)論,而他確實唐突回憶起自己辦公桌上的那一沓文件里確有夾著些報紙的碎片,那里有提到什么探索隊的東西,還有近期以來劇增的人口失蹤案,烏薩斯關(guān)閉極地冰原官方入口一事,不過如此一來,也有個奇怪的點引起他的注意,那就是就如被遺忘的麥哲倫,他應(yīng)該也是在知道這件事后,才知道自己“是知道的”,這一定論。
????????所以——
????????“我成功與哥倫比亞的聯(lián)合探險隊匯合,但當(dāng)時的情況是這樣的:隊內(nèi)的資源好像變的越來越多,但這樣的資源數(shù)量顯然是過于充足,或者說,是多余的?!丙溦軅愂疽獠┦繉⑺銎饋?,隨后她接過博士手里的那根信號棒,他扶著一瘸一拐的黎博利女孩,在麥哲倫的示意下,順著她的手指慢慢趟過由無根花聚成的黯淡花海?!拔覀兒芸煲庾R到了這樣的事實,探險隊的人數(shù)本來不應(yīng)該如此少,而后……”
????????“被遺忘的災(zāi)厄降臨到了你們頭上?!辈┦靠粗碾p眸,搶答道。
????????麥哲倫的額頭仍冒著冷汗,苦著臉點點頭,繼續(xù)說道:“我們不是沒有嘗試過從冰原里出來,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薩米的內(nèi)部局勢亂成了一鍋粥,他們之中的許多人,尤其是那些雪祀都失蹤了,剩下的完全對我們沒有反應(yīng),于此同時,我們也發(fā)現(xiàn)我們的隊伍人數(shù)比原先變得更少了?!?/p>
????????“你有嘗試過引起他們的注意嗎?”
????????“有,我們這么嘗試過一次,但是——”女孩忽地抽泣起來,仿佛要為自己犯下的大錯而感到懊惱,“我們艱難地在薩米探索,最終找到了一位為雪祀效力過的巫術(shù)師,我們說明了來意,然后、然后——”
????????他拍拍麥哲倫的肩膀,要她深呼吸,但后者一想到這件事,身體就忍不住顫抖。
????????“是我們當(dāng)時不知道!那位巫術(shù)師在認(rèn)出我們的身份后直連搖頭,說我們一定要回去冰原里頭,去到那極北之處,走到那里的盡頭。我們還沒問個清楚,他便趕我們走了。幾天后,我們再回去他的住所,那位巫術(shù)師也消失不見了……他在當(dāng)?shù)卦瓉硪彩穷H有聲望的一位老先生,但現(xiàn)在沒有一個薩米人對他的失蹤有半點反應(yīng)!哪怕一個都沒有!”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但是一想到麥哲倫說著的正與他的經(jīng)歷不謀而合,他霎時間就明白了為什么剛剛麥哲倫在說這些事情前猶豫三分。
????????……認(rèn)知即是通向危險的大門,只要認(rèn)知得到,它們便會襲來。
????????正是這個緣由,人口失蹤案數(shù)量才會突然在泰拉各國之中激增,也正是因為這樣,所有直接與間接接觸到那些存在的人,都將成為潛在的獵物。
????????“自那以后,我們就一心開始往冰原趕去,越遠(yuǎn)越好。與此同時,我們所有人都能看到了……先是湯姆斯,他說自己看到了威廉,可威廉早就死了,天殺的,我們只好放棄了湯姆斯。后來隨著我們越發(fā)深入雪境,它們甚至不裝了,直接用黑影——”
????????她哽咽著,幾乎泣不成聲,望向一旁的博士的面容不再那么活潑,呈現(xiàn)的只有憔悴。
????????“我們小時候總想著,怎么學(xué)會去踩別人的影子,反正它們不會反擊——我們錯了,博士。我們原以為它們是不存在的,我們錯了,一直都是錯的,天啊,它們一直存在?!?/p>
????????空間網(wǎng)絡(luò)……緯度是洞口與紙張的圓柱。
????????女孩捂起她那憔悴的面龐,以為這樣就可以讓博士當(dāng)作自己看不到她那沮喪的哭臉,即使是那個印象中總是活潑樂觀的麥哲倫,在此時此刻也束手無策。他看著那個曾經(jīng)與他親密無間的女孩如今神魂落魄,心頭很不是滋味。
????????“……麥哲倫,看著我,看著我!”
????????經(jīng)他這么一吼,麥哲倫才停下來抽泣,她愕然地看著他。博士并不是打算怪罪于她,事實上單論這件事而言,那些東西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為禍人間,怎么阻止它們都是未知數(shù)。其實他怎么抵達(dá)這冰原的這一問題固然重要,但在當(dāng)下,他更需要的是另一個答案。
????????“博士……”
????????“麥哲倫?!彼nD了一下,像是組織起語言,又像是在下定決心,“所以按照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呃,凡是‘存在認(rèn)知’被污染過的人,都已經(jīng)不能回去了,是吧?!?/p>
????????他看到麥哲倫有些不明白他想表達(dá)什么,但單這一句話來看應(yīng)該是沒錯的,所以她點了點頭。
????????“你剛剛不是問我怎么來到這里的嗎?”他苦笑著說道。
????????“嗯……天啊,難道那些東西借助我的身份……我真的對不起——”
????????“不,麥哲倫,我想,現(xiàn)在我有個新的辦法?!辈┦康难弁邢袷琴咳蝗计鹣M幕鹈纾胞溦軅?,你聽我說。你還記得那個你提到的老巫師嗎?他讓你們?nèi)ケ慕K點肯定是有原因的?!?/p>
????????“我敢肯定沒有人要比我們走得更遠(yuǎn)了,你看到那些無根的花了嗎?”她擦了擦眼淚,示意博士往腳下看去,即使他們相互攙扶著走出了一段距離,快要離開這地下空間,那些花還是無處不在,“博士,我們隊伍走的干糧都用光了,但我們摸清了一件事。對,這個肯定。只有我們周圍有那些鬼東西的時候,這些花才會到處都是。”不過話音剛落,麥哲倫就意識到了自己剛剛總結(jié)出來的東西有奇怪的地方。她聲稱自己是不久前才抵達(dá)這里,正打算自我放棄,還好就遇上了博士,那為什么這里無根花到處都是,卻沒有那些影子似的怪物來追擊它呢?
????????博士想起自己進(jìn)入山洞前,那死死盯著自己看的怪物,哪怕是在回憶里看見那猩紅的眼眸——如果那算是眼眸的話,不過就算如此,他也會寒毛直豎??墒聦嵄闶?,那黑影確實沒有對他進(jìn)行主動的攻擊。
????????“我認(rèn)為那是一種侵蝕,麥哲倫,那是對我們認(rèn)知的一種侵蝕。”博士說道,“也許,我是說也許,我們已經(jīng)成為不存在的人了,也就是說,我們已經(jīng)成為了被污染的存在本身。”
????????“你該不會是想說——”麥哲倫捂住了嘴,這猜測的背后令她本能的反胃,但他們剛好走到這地下空間的另一個狹窄又擁擠的入口,博士依舊是說了下去。
????????“是的,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了它們的一部分,但未完全轉(zhuǎn)變。它們會捕捉像我們這樣能察覺他們的存在,仍舊有著人類的自知,這或許是因為我們作為人的認(rèn)知與意志仍在發(fā)揮作用,換言之,我們變成了它們這一整套邏輯認(rèn)知系統(tǒng)之中的漏洞。一定有不少人在被那些存在捕捉到的時候試圖反抗過。但是一定也有少數(shù)人的意志能如此堅定的同時能被污染的如此之深,就比如我們,所以我們能比其他人更能抵抗它們久些,而其他達(dá)成這兩個條件的人大多無能為力,因為他們根本不在冰原。而我們——麥哲倫,拿出你的指南針,還在你身上嗎?快拿給我?!丙溦軅愐荒橌@訝,他原地踱步了好幾個來回,接過不斷旋轉(zhuǎn)著的指南針后查看一番,而后像是成功驗證想法,表情難得現(xiàn)出一絲悅色地猜測道,“指南針是失靈的,但那不是因為外部撞擊——是我們周圍的磁場。麥哲倫,我們周圍的磁場很強?!?/p>
????????“這又能說明什么?”麥哲倫攤開雙手問道,聲音帶著些大哭過后的沙啞,“我們或許不會現(xiàn)在就死掉,但我們都已經(jīng)回不去了?!?/p>
????????他沒有否認(rèn),只是沉默地看著麥哲倫那淡紅且布滿黑眼圈的眼眶,而后又低頭自言自語。
????????“按照你的說法,如此大規(guī)模的無根花,只有在那些東西最為強勢的地方會出現(xiàn)吧,其次我們身處的地方磁場尤為強烈……”
????????“……”
????????“哈,天不絕我,麥哲倫,我有一種預(yù)感,我們是距離那些東西的核心很近了,我們——”
?????????
????????博士正打算抬頭,用斬釘截鐵的眼神告訴眼前自己托付信任的麥哲倫,他行,他們一定行——那樣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他抬頭的那一刻,他倏然發(fā)現(xiàn)了一件匪夷所思,且難以解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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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哲倫、還有他所在的這個山洞,明明方才將要陪同女孩走出那里的,但現(xiàn)在如今所有的所有,仿佛說好了變戲法一樣,都在一瞬間全部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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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腳下的無根花還在,但他其實并沒有看到,這地方烏漆嘛黑,只是那些詭異的芳香、腳下趟過花叢時的簌簌聲在告訴他這樣的事實而已。他蹙起眉頭,試圖從包里拿出僅剩的幾只信號棒,但是那里有的只是空氣,他的手指什么都沒碰到。
????????“麥哲倫——?”他試問完才意識到這樣可能會有危險,但仔細(xì)一想,好像問與不問都沒有什么區(qū)別。
????????這里是無盡的黑暗,就如同無盡的雪原。
????????“你好——?有人嗎——?”
????????沒人回應(yīng),甚至沒有回音。
????????不,不對。正是在他發(fā)問完第二句時,他的身后傳來一聲嘈雜的電話鈴,他被嚇得驚叫了一下,隨后往身后看去。完全看不清籠罩自己與這個世界的黑暗背后是什么,不遠(yuǎn)處的前方,光線從頭頂灑落,像是魚兒在冰洋底下看見一束難得的光。
????????光線聚焦在了一張高腳桌,以及被它承載著的一個與氛圍格格不入的手搖電話上。S
????????它顯得是那么干凈,那么一塵不染,一看就是那種被大宅管家保養(yǎng)良好——或是嶄新出廠的東西??墒沁@為什么會突然蹦出來一個電話,還是老式的呢?這個疑惑使?jié)M頭霧水的博士走到跟前,不過剛想接起電話,那鈴聲就自己熄滅了。
????????“搞什么鬼……”
????????他喃喃自語,無意間看見了手搖電話底下壓著張泛黃的便簽??吹较旅姹浑s亂的線條全部劃掉,完全不能辨認(rèn)字跡,博士沉默了,可那是因為他完全搞不明白自己好像一眼看透了這些痕跡背后的信息,且隨后不受控地擺弄手搖電話的撥號盤的手的行動是千真萬確的。
????????停下來,快點停下來,那樣的默念無濟于事。
????????他知道自己一定得到了什么信息,然而自己卻根本記不住僅僅數(shù)秒前撥出的號碼,這么一看,他就像個患上老年癡呆癥的花甲之年老人。
????????電話最終還是接通了,他顫栗著去把話筒放到耳邊。
????????“喂?你好?”
????????“……”
????????博士又重復(fù)了幾遍,不過都沒有人回應(yīng),他察覺到氣溫似乎又變冷了些,便摟緊了大衣。
????????“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電話那頭似乎終于有點動靜了,好像是風(fēng)扇扇葉搖晃什么的,他不太確定,不過里頭有腳步聲,但還是沒人說話。
????????“說點什么吧!見鬼——我被困在這里了!”
????????說出的話語與吐出的氣息在空氣中凝成水霧飄散而去,數(shù)秒過后,電話響起一聲刺耳的嘟,他下意識地放下電話去捂住耳朵,再拾起來的時候,電話已經(jīng)被掛掉了。
?????????
????????“——你知道我的立場,博士。我們都不能承受更多的風(fēng)險了?!?/p>
?????????
????????凱爾希?
????????并非以廣播或是電話之類的方式,一個模糊的聲音直直出現(xiàn)在博士的耳內(nèi),他頓時倍感熟悉。
????????氣溫好像又回復(fù)了些,但寒意久久不散。他茫然地環(huán)顧周圍,除了足底的無根花和那載著電話的桌子,也沒看見任何一點東西,然而,在他結(jié)束觀察,轉(zhuǎn)了剛好一圈之時,那高腳桌就突然變形了。這到底是幻覺還是真的在發(fā)生的事情?他不禁產(chǎn)生了這樣的疑問,但那份震撼始終揮之不去——畢竟當(dāng)人看見一樣物品好像繪圖軟件里的圖像那般被隨意壓縮,而后放大、拉長,像廚師手中的面條,沒有人能對這樣發(fā)生在眼底下的事情當(dāng)做并不存在。
????????所以,現(xiàn)在被放置在博士面前的,依舊是一張桌子,材質(zhì)相同,只不過換了一副模樣,成了一張長到要觸及地平線、要抵達(dá)冰原終點的會議長桌。與此同時,那腦海里的聲音又來了。
????????“——但我們知道這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們!所有人!見鬼的,凱爾希,你就不能做點什么嗎?”
????????“——我……抱歉?!?/p>
????????隨著那聲他在過去從未有機會、亦從未有印象聽過的來自凱爾希的嘆息,三個人影倏然出現(xiàn)在那會議桌邊,終于給一路走過來的自己看到了些冰原以外的色彩。如他所料,那是剛剛聽到的對話里的自己與凱爾希,但阿米婭也在,他有些意外,那孩子看著另外兩人,表情甚是失落。
????????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去求救,但名字到了嘴邊,就被情緒失控的那個自己停住了。
????????“一整個探險隊!我知道麥哲倫沒死!她沒死!”那個博士試圖靠近一直沉著臉的凱爾希,但凱爾希出手抵住了他的胸膛,男人只好不甘地抽泣,“我聽到了她的聲音,我才看到她……你知道嗎,你一定能理解的對吧!”
????????“博士……別這樣……”一直傾聽著兩人對話的卡特斯少女聲線早已沙啞,阿米婭的耳朵聳拉著,眼淚早就在她的眼眶邊畫上了名為悲傷的淡眼影妝,可阿米婭自知自己在這里什么都說不上,只好帶著哭腔,不斷重復(fù)著,“別這樣……”
????????“就算你不為麥哲倫和她的探險隊考慮,你也得想想這些一個接一個的人口失蹤案吧!我們甚至連它們到底是什么時候發(fā)生的都不知道!”他猛地一拍桌面,而后將上面任何東西往地上掃去,不止是剩了一半水的杯子被打翻,那些疊在一塊的文件瞬時飛散地滿地都是,“看在老天的份上,如果你還有什么藏在背后的法寶,或是什么頭緒都好,拜托你立刻——”
????????“夠了!”
????????那個在自己過去的記憶中未曾這樣過的成熟菲林醫(yī)師驟然學(xué)他拍打桌面,只不過是用更大的力度、更高昂的音量喝止住了正打算繼續(xù)祈求幫助的博士。她毫無征兆地將那個博士往后用力推去,他沒站穩(wěn),徑直地倒向了那方才被他攪的一團亂的長桌,留存在上面的那灘水漬打濕了他的發(fā)梢。但這還沒完,凱爾希似是怒火未發(fā)泄完似的,走上前去,用雙手死死地扼住了他的肩膀。
????????“我沒有那些辦法!你給我閉嘴!”她惡狠狠地盯著博士,而后者估計也是被前者這爆發(fā)的情緒驚呆了,姑且收住了聲,“給我聽好!麥哲倫——已經(jīng)死了!那些失蹤的人也是!哪怕失蹤的占了全大陸的四分之一,且這個數(shù)據(jù)呈增長趨勢——也是!所有被列為不存在的人必須要被推定為已損失!不論你看到了什么!聽到了什么,這都不能改變!你以為我不想救他們嗎?誰他媽知道北邊的冰原出了什么幺蛾子,一萬年,整整一萬年,這么多人守望著極北冰原,可我們又怎么知道那些東西是什么時候開始改變被認(rèn)知與入侵現(xiàn)實緯度的細(xì)則的!我們怎么在信息缺乏的時候?qū)顾鼈?!我不知道!?/p>
????????凱爾希半失去血色的嘴唇顫抖著,她松開了手,而后垂著頭沉默不語。旁邊觀察著一切的博士意圖在她的神情理解些東西,比如他們之間的爭吵是什么時候發(fā)生的,又是否真的存在過——但沒有如愿,他只能在凱爾希的眼瞳讀出無助,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她流露這般情愫。她茫然地往后退了幾步,又掃過眼珠子還跟著她轉(zhuǎn)的那個癱在桌上的自己,再把那種目光投去一旁啜泣不止的阿米婭,她的視線平等地掃過這里的每一個人,包括了無意間被對上眼的被他們?nèi)藷o視的那個博士。凱爾希隨后合上了對她而言過于沉重的雙眸,半刻過后,她重新發(fā)聲時的語氣猶如平時鎮(zhèn)靜的那個她,恢復(fù)的一如過往,仿佛剛剛那些不過是不存在的夢。
????????“所以這就是我們?yōu)槭裁匆獊磉@里,不能讓他們危害到我們的生命安全。這也是我們?yōu)槭裁幢仨氁獌?yōu)先保護(hù)好阿米婭?!彼纳碜釉俣绒D(zhuǎn)向阿米婭,“「文明的存續(xù)」的意義太過重要,我們不能冒這個風(fēng)險?!?/p>
????????DWDB-221E,一串?dāng)?shù)字與字母忽地在眼前閃現(xiàn),又揮之散去,像夜晚的曇花。
????????博士還沒來得及理清阿米婭到底要與這些發(fā)生的事有何關(guān)聯(lián),只見凱爾希走近那名少女,語氣中終于出現(xiàn)半點溫柔。
????????“一切都會變得沒事的,阿米婭……哪怕……哪怕我們會暫時忘卻這一切。”
????????阿米婭垂下頭,她捂著臉,看樣子是對凱爾希話語中的某種提議猶豫不決。
????????等等——
????????這從未改變過。
????????“……拜托你了,阿米婭?!?/p>
????????那個幻影之中的博士如此說道,他仰在會議桌上,半折著手臂遮住雙眼一動不動,默許了接下來會發(fā)生的所有事情。
????????但完全對此不知情的那個博士可不那么想。
????????什么叫,忘卻這一切?
????????他直直穿過了那站在原地、似是等待事情下一步發(fā)展的凱爾希的身體,但就在這一刻,阿米婭像是下定了決心,她抹了一把眼淚,再度看向眾人的眼睛里唯有無奈的堅毅。
????????而在她的頭頂上,那頂屬于她的小小黑王冠顯現(xiàn),散發(fā)出熾熱的光芒。
?????????

????????在那之后,所有在虛無的黑暗中的人都消失了,留下那張暫時沒有變動的長桌,還有那個被遺忘的且再度陷入迷茫的存在。他的記憶中沒有一點剛剛看到的那些好像發(fā)生過的事情的碎片,難不成它們也成為了不存在的一部分?他不知道,他只是沿著那看不見盡頭的長桌向不知何處的終點走去。自從那三個幻影消失,周圍又變冷了,氣溫反復(fù)無常,猶如該死的維多利亞雨季。
????????麥哲倫已經(jīng)死了。
????????“你胡扯?!彼庳?zé)起復(fù)述了剛剛那凱爾希的話的自己,“我知道你們想把我的腦子攪的一團糟,但是麥哲倫沒死,不是么?!?/p>
????????繼而,他嘲笑起給他制造這個幻覺的怪物。凱爾希怎么會說那種話呢,你一定不知道她是個怎么樣的人,去學(xué)學(xué)吧,把她語氣學(xué)會了再回來騙他這個倒霉蛋。他放肆地在這虛無一物的空間里大笑著,沒有人和怪物回應(yīng)他。
????????“所以事情不就是這樣么:我們成為了你們這些四不像的一部分,成為了你們規(guī)則邏輯的漏洞之中的一部分,所以你知道我要做什么。我要把你們的老巢炸的稀巴爛,這就是我要做的?!彼膬?nèi)心里一想到麥哲倫,內(nèi)心就充滿了溫暖,如同被人剛灌完三碗雞湯,“但你阻止不了我們的,你完蛋了。別想著去打敗人類。”
????????“■■■■■■■■■■■■■■■■■?!?/p>
????????那是個口含著什么,完全聽不出講了什么內(nèi)容的答復(fù),可毫無疑問,那個唐突出現(xiàn)的聲音仿佛一道電流從他的脊椎傳過每個神經(jīng)末梢,使他合上了嘴巴,加快了腳步。
????????那是什么?那到底是什么?他禁不住那么去想的念頭,但是越想心里就越發(fā)毛——
????????THE
????????“不,我與你同在,別相信它們, 一直都會的,博士?!?/p>
????????一個不屬于他與■■的聲音打破了這份靜謐,隨之而來的,是安心。
????????他看向聲音的源頭,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這是……”促使他自言自語的是那熟悉的女孩,但并不是她,引起他注意的事一張桌子上的紙質(zhì)文件——或者說,曾經(jīng)是文件的紙,麥哲倫的照片取代了原先在其上的內(nèi)容。
????????他雙手發(fā)顫,原本只存在于男人心中的景色,如今卻像播放電影那樣躍然在紙上。
????????“——博士。等我們回來,我們想去做什么就做什么。”
????????陽光下笑得尤為燦爛的她,百里無云的藍(lán)天,分別時的不舍與對未來的期望交織在一塊,那是麥哲倫在上那輛大巴前與他告別的回憶。
????????緊接著,那紙張的特異似乎不滿足于單一張紙上,不論靜態(tài)或是動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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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次見面!”
????????……
????????“辛苦了。”凌晨三點陪他熬夜的麥哲倫說,“我們終于處理完了這么多文件呢,來喝我剛剛泡好的咖啡吧?”
????????……
????????“真的不試試這個嘛?”那天帶他去哥倫比亞那家老店的麥哲倫看到他還是選擇了自己推薦的甜品,滿臉欣喜地說道,“我就知道你會耐不住的,沒有吃過他們家的芒果咖啡冰,人生可不能算作美滿——你這一輩子可都要忘不了這味道了咯?”
????????……
????????制片人名單隨著那些耳熟能詳?shù)拿忠粋€個自熒幕下方跳出,那其實是部有些冷門的電影,自打電影開始時,就座的人就寥寥無幾。但麥哲倫很中意里頭的一些場景,當(dāng)片尾曲響起,燈再度照亮整個場廳時,他才意識到麥哲倫在微聲嗚咽,而后抓緊了他的手。
????????那時他的眼里只有她,其余的都是一片空白。
????????……
?????????
????????“麥哲倫……”
????????他叫著她的名字,伸出手去,捻起其中一張照片,回憶在其左右逐步擴散,直到所有紙類物品都播放起他與她的點點滴滴。
????????他駐足許久,終于所有印著自己與她的回憶的片段不約而同地變成了她。
????????麥哲倫。
????????相片中的她與相片外的他互相看著彼此,像一片鏡子中的彼此。
????????——麥哲倫仍在。
????????麥哲倫。
????????他心想,不能再被那些幻覺所迷惑住了。麥哲倫的回歸給予了他希望,不是么?時間不多了,泰拉持續(xù)增加的人口、極北冰原的盡頭、認(rèn)知失常,這一切等著他去解決。機會來了,機不可失。就是這樣,熱血開始在他的血管中流動地更激烈了。
????????他的意志,是的,他的意志必須堅定起來。名為博士的那個男人握緊了拳頭,無論事情起因如何,不能再放任這些危機繼續(xù)下去。他在極北的冰原,他還是有史以來走的最遠(yuǎn),比任何人都要接近那個極點的家伙,他必須要給這些扭曲與瘋狂劃上一個句號。
????????像是觸發(fā)到了認(rèn)知邏輯中不可被觸碰的地段,自己腳下忽然失去了硬地,他沉了下去,像浸入了海洋,而虛無就是海水本身,博士要窒息了,吐出的氣泡要如幻夢般破碎。他現(xiàn)在究竟在哪,他在極北的冰眼下你必須要離開,終點孑然顯現(xiàn),嘿,很高興能認(rèn)識你那不是門大氣層被突破了在里頭的那些根本就不是星辰放我走他們在另一個項目海洋的深藍(lán)本來不是為了抵御這個的世界之間的縫隙我們的思念將會超越時間與空間快走那些隊員的順序不一樣阻止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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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止這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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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R
????????水灌入博士的鼻腔,再嗆著喉嚨送進(jìn)氣管,他在水里的咳嗽換來的是意識與視野的逐漸模糊??擅慨?dāng)他就要暈過去時,他的心頭就響起了往時麥哲倫對他說過的話,所以他不能倒在這里。博士張開雙臂不斷游動著,耳中這時好像又聽見麥哲倫呼喚起他的名字了,那就像是耳邊的呢喃,這鼓勵著他接近水面。而麥哲倫對他名字的呼喚也在他快要看到穹頂滲入水中的那縷微弱光芒時愈發(fā)清晰。
????????他破開了水面,一時間用力咳嗽起來,但本能對呼吸的渴求弄得他很是狼狽,他闔上雙目,想著緩一會兒,卻不料聽到了凜冽的風(fēng)聲,雪似刀刃般剮蹭著他的雙腮,雪原里獨特的寒冷再度籠罩了他。 ???
????????也許是有了從被羅德島本艦無故送到冰原的經(jīng)歷,他對自己被完全不可理喻拖自虛無的幻境中拽回冰原的事實有所準(zhǔn)備,但當(dāng)他看清楚自己是在什么地方醒來時,令他產(chǎn)生前所未有的震驚的風(fēng)景躍入了他的視野。
????????倒映在他瞳孔中的,是個約有三四個足球場大小的坑,深度未知,放眼望去坑的斜坡凈是數(shù)不盡的無根花,再深入的地方就幾乎被影子似的揮之不散的黑霧與無盡雪原的白霧所籠罩。
????????而在博士回過神來,察覺到自己就那樣愣在那坑的邊緣時,他意識到一件事——
????????那絕不是任何存在于陸上的東西能砸出來的坑。ST
?????????
????????“嘿,博士——??!博士——??!”
????????肩膀突然被什么人拍了拍,博士的思緒還有半只腳停留在那些黑暗的幻境里,經(jīng)這么一嚇才完全回到了當(dāng)下。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拍打掉那只覆在右肩上的手掌,卻又在認(rèn)出對方后長舒一口氣,他輕輕地抓住那只手,任由那份充滿信念的溫暖泌入心扉。
????????“麥哲倫……”他放松警惕,叫出來者的名字。
????????后者憂心忡忡地看著他。
????????“你還好嗎?來的路上你一直自言自語……誒誒誒——”
????????那黎博利少女不明白他究竟在幻境中看見了什么,卻沒有做好什么準(zhǔn)備地就被他忽地?fù)砣霊阎小?/p>
????????她才驚覺此時博士已經(jīng)噙滿淚水,縱使隔著厚實的防寒衣也能感受到無言中的情緒。
????????“博士……沒事吧……”
????????博士聽見她小心翼翼的試問,又想起了那個以往陪他度過日日夜夜的麥哲倫。此時她縱然沒有以前那般俏麗,但他深信,兩人之間的聯(lián)系與真摯的關(guān)系就是身份最好的證明。
????????“我們是不是要到了?”他把頭埋進(jìn)麥哲倫的大衣里,這么問道,“我們走了多久?”
????????“我想想……我們走出山洞之后,指南針就恢復(fù)正常了,然后我們一直往北走,就看到了這里的……所以你到底怎么了啦?”
????????“沒什么,就是看到了些東西……是它們想給我看到的,它們想要阻礙我們?!辈┦课宋亲?,接著抬頭望著麥哲倫,他沒有再繼續(xù)哭泣,那些到眼角的淚要變成了他的燃料,“我們不會讓它們得逞?!?/p>
????????“……我相信你,你是我現(xiàn)在唯一能依靠的人。無論要去哪,結(jié)局怎么樣,我都跟你走。”
????????似是察覺到他的決心,麥哲倫的嘴角綻開了燦爛的笑容,那曙光照進(jìn)了他的心扉,他又看了看那面龐,如果說心勝于物是真的,那這笑容定能破開冰原密云,帶來陽光。那么也是,他想,既然已經(jīng)都走到了這里,接下來要發(fā)生什么,麥哲倫都會一如既往地支持著他。
????????冥冥之中,他有種感覺:那些災(zāi)禍的起始點就在那隕石坑的中央。
????????“拿上這個。”正當(dāng)此時,麥哲倫像是看穿他的憂慮似地敲了敲他的手肘,他垂頭看去。那是幾包遙控塑料炸藥。引爆裝置上還印著哥倫比亞的標(biāo)志,「愿泰拉保佑我們」。
????????說來也是好笑,若是神明真在這世界的盡頭,那這種不可言喻的存在是由祂親手打造的嗎?恐怕沒有活著的人類能解釋這一點了。
????????“這——”博士驚喜之余,也隱約感到半點奇怪,“爆炸物也是你們探險隊的物資?”
????????麥哲倫點點頭予以肯定。
????????“很奇怪嗎?有時候我們會遇到一些阻擋前進(jìn)的障礙物,但是要繞路也麻煩的很,炸掉它們是正確的舉措。不過我不是那個爆破手,鮑勃他……”她沒能講下去,而是嘆了口氣。博士知道她大概是在說自己探險隊的里的某個已經(jīng)“不存在”的倒霉蛋,輕聲說了聲抱歉,就沒追究下去了。
????????不過無論再怎么樣,要毀掉那所謂的“起點”,一些火力也確實不可或缺——尤其是在什么都缺的當(dāng)下。不過一當(dāng)自己想到手頭上只有兩個炸藥包,兩個人,除此以外什么都沒有,那唯一的選擇那也只好是同歸于盡了。
????????“我相信你?!丙溦軅惸坎晦D(zhuǎn)睛地看著自己面前的那個巨大的坑,轉(zhuǎn)而看向他后再度重復(fù)道,“如果博士認(rèn)為這將會拯救終止那些扭曲的瘋狂,那我們……”
????????他搖搖頭,笑著看去麥哲倫。
????????就像那天他們第一次相見。
????????“你準(zhǔn)備好了嗎?”
?????????
????????他們不約而同地踏入那深不見底的坡道,在那蠢蠢欲動的陰影與隨風(fēng)搖擺的無根花中,他們開始往下進(jìn)行此生最后一次奔跑。
????????ONE
????????最開始的時候他們沒有收到太大的阻礙,但隨著位置逐漸深入那巨坑的外圍,那些黑色的影子開始試圖阻擋住他們的步伐。博士沒來得及往后看,麥哲倫是一直跟在他后面叫喊著自己沒事,要快點繼續(xù)前進(jìn)的,這樣他便放心了。那些黑霧在半空中飛來飛去,惟有那點藏在其中的暗紅色光彩證明它們絕非善類。他其實到現(xiàn)在了也分不太清它們長什么樣——即便它們與自己離的如此之近,他好像一把視線往那些東西上挪開,下一秒就不能描述好它們的樣貌了,只能大概地說出例如那肯定是個扭曲的、張牙舞爪的且不定形的之類的沖突描述,也或許它們的存在本身就是極為沖突的,他也不好說。
????????那巨坑的坡道愈發(fā)陡峭,落腳的點一次比一次難控制了,那些大概有許多年沒被動過的石子就著他踩下去的力滾下坑坡,他的狀況也好不了那些砂礫多少。他還是沒能看的清楚自己到底跑的方向究竟有什么,但是影子的追蹤更頻繁了??煨?,再快些,麥哲倫這么喊道。躲避著那些像是荊棘的黑霧,他不小心滑了一跤,身體不由自主地往下滾去,他蜷縮成一塊,又趕忙爬了起來,沒時間去顧及自己的遍體鱗傷。
????????這應(yīng)該是自己有史以來跑的最快的一次了,他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白色的霧與黑色的影交織在了一塊,停在某一水平線上的迷霧要變作被引力捕捉至地面的云層,仿佛神話里的仙境,倒不如說更像是擋住什么的膜,他沖了進(jìn)去,光頓時減弱了不少,但可視度也不算太差。綁在手腕上的指南針發(fā)了瘋似的左右旋轉(zhuǎn),他邊跑邊仰望天空,恍惚間,他似乎又變成了冰洋下的窺探冰層上方的那縷陽光的魚,好像眼中的上空再度恢復(fù)晴空萬里,那些烏云一掃而空。
????????最終,順著那縷陽光落下的地方,他往腳下看去,他看到了那被層層黑霧籠罩的——「核心」。
????????那是個名副其實的、正在劇烈跳動的心臟,就如同人的器官一般。它就這樣坐落在那里,好像自古以來此處就是它的出生地,它懸在半空中,被分辨不出來是什么的物質(zhì)形成的數(shù)不盡的荊棘連接著,在它下方的空間就看不清了,邪穢的迷霧彌漫在它的周圍,「心臟」劇烈地跳動著,響徹整個空間。它好似得知了訪客的到來,那顫動自藤蔓與荊棘傳至地面,再攀上他的身軀,他清楚地認(rèn)知著那來自異種的存在,不得不為之一顫。
????????一時間,腦中的劇痛如同冰鎬。
????????這是不應(yīng)該在這片大地上存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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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那么做。那沒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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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猶豫什么!”
????????回過神來,麥哲倫拖住愣在原地的他的手,他才看見那些影子依舊在麥哲倫身后陰魂不散,他跟在麥哲倫后頭。緊接著那玩意又嘗試做出努力來阻擋它們,天地開始旋轉(zhuǎn),腳下的巖塊如在張嘴似的開裂,而后與頭頂?shù)目臻g倒置了——準(zhǔn)確來說,是變成了個無縫鏈接的圓柱似的畫卷,將坑洞里的一切裝在了里頭。拔地而起的藤蔓構(gòu)建了一座迷宮,想要把他們困在里面。但這無濟于事,他跟著麥哲倫不住地往前去,好像她就是風(fēng)雪中的指引燈,他沒花多久就跑了出來。博士、伴隨著他的麥哲倫以及身后那無盡的黑暗,均是站在那枚「心臟」的正上方。
????????坑洞的中央懸掛在他的頭頂,宛若瘋狂的海市蜃樓。
????????現(xiàn)在那些黑影有些人的模樣了,或許靠近核心而變得虛弱的緣故,他能依稀認(rèn)出來了其中一些了,烏薩斯將騎、炎國天師、哥倫比亞的研究員、再普通不過的家庭主婦、殘破的西裝上班族……他甚至看到了里頭有未成年的學(xué)生同羅德島的干員。污染沒有放過他們的任何一個,它一視同仁,平等地降臨到每一個認(rèn)知到其存在的存在上。他是從若隱若現(xiàn)的衣物中辨識出來的。他試圖盯著那構(gòu)成黑影的霧看,那些曾經(jīng)是「人」,或是別的生物的存在的臉全變成錯誤的計算機亂碼,生前他們被侵蝕的叫聲合唱著,在他耳朵里高歌起不能被理解的嘶吼,舞動起會被世上最后一個才被輪到的幸存者意識到的身姿。
????????他咬牙切齒,但更多是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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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要這樣?請別那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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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叫的來源是那顆強勁地搏動著的心臟。
????????他一躍而起,重力、規(guī)則、縱軸和橫軸的界限在此刻已經(jīng)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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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天空飛去,他往地底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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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兩側(cè)的重力牽引住了他,他正巧落在那空間坐標(biāo)系之中的原點,沖擊使他的身體不堪其負(fù),不由得吐出幾口血,但自身的心跳聲卻被更為宏大的東西所掩蓋——那災(zāi)禍巨大的核心就在身下,它們的心臟有節(jié)奏地拍打著,不變的是那沉重且急促的頻率。
????????噗通、噗通。
????????手腕處的指南針豎了起來,玻璃早已布滿裂痕。
?????????
????????麥哲倫也在這里,她應(yīng)該是隨同男人一同跳上來的,可見她的狀態(tài)也不是很好,她艱難地爬起來,試圖碰到博士的手。
????????“這是我們最后的機會!”她從背包里拿出之前的爆破裝置,聲嘶力竭地說道,炸藥幾乎要跌落下去,奄奄一息的博士接住了。
????????走馬燈似的回憶像喧囂的街頭里不會停下的車流,跑過腦海。
????????麥哲倫、凱爾希、阿米婭、羅德島——
????????蔚藍(lán)色的星球、巨大的行星巨構(gòu)、隕石——
?????????
????????“戰(zhàn)勝它!戰(zhàn)勝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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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蜂鳴著,好像持續(xù)了很久,又不過是一瞬間。
????????他按下了揣在懷中已久的引爆器開關(guān),熱浪溫柔地抱住了他,像浩瀚的海洋里溫柔的波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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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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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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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時間不多了,我最后想說的——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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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下了揣在懷中已久的引爆器開關(guān),熱浪溫柔地抱住了他,像浩瀚的海洋里溫柔的波浪。心臟劇烈燃燒,他目擊確認(rèn)了那災(zāi)禍的核心分崩瓦解。
????????不止是那兩股相互牽扯的重力,曾在坑洞里的一切都消弭了,那位博士開始往下墜去,黑暗灌滿了周圍的每一寸,但在這里的“往下”其實難以定義。
????????空間是彼此相連、卷在一塊的圈,那么向上、向下是通去哪個盡頭呢?盡頭,又是盡頭,這個問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結(jié)果還是回到了和極北冰原同等性質(zhì)的不解之謎。
????????不過——
????????這都與他無關(guān)了。
????????這回他直直墜向世界的終點,那重入什么都不存在的虛無,從此撒手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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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來是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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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果過了不知道多久,他都沒有死去,去到那安寧的終點。
????????他感到疑惑,隨后是無助、擔(dān)憂。他并未死去,他還在這里活著——在虛無里墜落的時間近乎被放大到無限,他嘗試過尖叫、求救,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但又在自己變得像是跌落到某處,他驟然回過神來,他終于抵達(dá)終點了,那僅僅用了彈指一揮間。
????????好消息是,他聽不到那些該死的影子在耳里叨擾的話語了。
????????側(cè)躺在地上,他打量著自己,那些傷痕還在身體上,作為羅德島博士的那套標(biāo)志性大衣破破爛爛,血污與乍一看像下水道邊撿垃圾為生的流浪漢,那是自己與麥哲倫在那冰原戰(zhàn)斗過的證據(jù)。
????????對了。麥哲倫。
????????麥哲倫在哪呢?麥哲倫?他頓時緊張,爬起來四處張望。黑暗之中,無人回應(yīng)。惟有一個光點在遠(yuǎn)處閃爍著,那似乎是這片無光的荒原里唯一的指引。
????????腳下的地又冷又硬,勝利者拖起疲憊的腳步,他聽從本能的指引,一瘸一拐地往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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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強光令他無所適從,而后一則久違的語音播報在耳邊環(huán)繞。
????????“歡迎來到羅德島?!?/strong>
????????陽光從薄薄的云朵間隙中滲漏,再由窗戶折射進(jìn)來,他瞇起沉重的眼瞼,認(rèn)出來這里是羅德島本艦的接待廳。
????????當(dāng)他回頭看自己來的方向時,那里什么也沒有。
????????——人們驚訝的反應(yīng)確實印證這一點,尤其是在他們看見這人渾身是傷的時候,震驚幾乎寫在在場每一位羅德島干員的臉上。
????????但他們的臉色里有一絲疑惑,這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些干員們嘰嘰喳喳,他仿佛沒有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甚至在討論那是誰。
????????“不存在”現(xiàn)象依舊存在么,可這么一想又不對了,“不存在”是因為那些黑影一樣的——反正是不知道什么玩意的東西浸染了某一個體,然后使其被動地與現(xiàn)實區(qū)分開來吧。這番分析下來,那就更奇怪了。
????????人們明明知道我存在于此啊。
????????但破舊大衣下的那個人沒有表露出來這點,有幾個圍觀的人本來是打算上前來幫忙的,但還是退卻了。
????????干員們發(fā)自內(nèi)心地不明白的是:為什么自己根本不認(rèn)識這個人,但他卻確實穿著羅德島的衣服,他認(rèn)識這里的每一條路,看著這里每個人的眼神,就如同相識多年。
????????啊啊,為什么呢。
????????處于既存在又不存在的疊加態(tài)里的他最終走到了前臺,臉色不改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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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趕來的是佩戴著醫(yī)療組袖章的緊急救治隊伍,大概是有人去通知了醫(yī)療部,主要負(fù)責(zé)接收各類病人的醫(yī)療組匆匆趕來,不過他們一定也會為一個給他們帶來說不清的困惑的患者而感到奇怪吧,他想。
????????為首的數(shù)個醫(yī)療干員們圍了上來,告訴他要準(zhǔn)備褪去他的那件衣服,這樣才好包扎治療,他跟沒有聽到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隊伍后頭的那抹熟悉的綠色。
????????那是醫(yī)療部的負(fù)責(zé)人、羅德島的領(lǐng)導(dǎo)者之一,凱爾希。
????????她走了過來,眉毛不出意料地擠在一塊,她像是在思索著什么,但把手搭在面前的傷者右肩上。
????????“你好,這位……你的名字是什么?”
????????見對方?jīng)]有回答,凱爾希又問了遍面前這位傷者的名字,他渾渾噩噩的,牙齒似乎快要結(jié)成一塊,好像那些在密集炮擊里過后唯一爬出散兵坑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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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的名字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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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名字在長久的沉吟后被作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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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哲倫?!?/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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