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畢業(yè)的那個月，我思緒特別亂，總覺得很多地方都做不好，一度以為將要糟糕下去——甚至連平庸也做不到。 因為疫情，我失去了剛從事不久的旅游工作，同學校里面的女朋友也分了手。 獨自一人住在不到二十平米的單間出租屋里面，我對自己陷入深深的懷疑——我究竟能做什么？又為何處在這里？在這間屋子里的我當真是真實的我嗎？我究竟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越是這么想，我越覺得深陷在某處無人問津的沼澤地。 “晚上先來我這喝喝茶，之后再去酒吧喝點?！蔽铱戳耸謾C上的消息，遲疑片刻，“好?！狈凑F(xiàn)在什么也做不了，倒不如去朋友那坐一會兒，我這樣想著。 我的這位朋友是我在大學期間兼職認識的。他早已經(jīng)畢業(yè)，在古城里面和別人一起開了家民宿，因為疫情，這段時間生意不好，客人也不多。我總共去過他那幾次。店的規(guī)模比較小，客房也不多，但布置還相對美觀，里面養(yǎng)有一只金毛。 晚上到了他的店?！鞍驳?，”他在門口招呼我進去，嘴里還銜著煙?！坝袔讉€客人，先一起坐會兒，客人走了一起去喝點?！彼p聲同我說。 進去后，我在茶桌邊上坐下，他同客人們對著坐。我在他們旁邊，看上去既不屬于客人也不屬于主人的第三者。 “給你們帶了位小帥哥來，不曉得你們喜歡不，”朋友以開玩笑的口吻說，然后繼續(xù)泡著茶。水壺里面燒上水的聲音似乎預示著我將給他們帶來新的氣息——至少我將馬上成為新的聊天素材。 “模樣確實挺帥的?！?“看著年齡還小，”我被客人們打趣。 對此，我只是回以微笑，并不作聲。 聊天得知，坐在這里喝茶的客人是從福建來的：兩個女老師，閨蜜關系；其中一老師帶著自己的女兒過來，女兒剛高三畢業(yè)。她們的丈夫因為工作關系沒陪同過來。 客人們在了解到我在此處讀大學，從事旅游方面的工作后，轉(zhuǎn)而又說起旅行的感受——這里是如何的美，她們?nèi)绾螌Υ颂庣娨?。而朋友則說起對她們的羨慕，羨慕教師的工作，擁有的寒暑假。整個過程，除了問及我的話，我并不說什么。 之后朋友有事出去，告知我會很快回來。我坐到他位置上接替他泡茶。在這個位置我得以更近看到三個客人的正臉。對著我右邊坐著的是高三畢業(yè)的女孩，中間是女孩的媽媽，左邊是與女孩媽媽同為老師的女人，而這女人則引起我更多的注意。 她蓬松的頭發(fā)披散在肩后，頭發(fā)遮蓋了少許耳朵，露出精致的藍色耳墜。眼睛看起來比較深邃，有可能和她畫的妝容有關。身穿米杏色連衣裙，外搭了長款的米色針織外套，看上去顯年輕卻又不失成熟的韻味。 如果只是這樣，她看上去真的還年輕。但她的手還是露出了端倪，那雙手不在光滑稚嫩。即使她如何保養(yǎng)，妝容畫得再好，再看到她端起茶杯的手，我已明白——她或許還年輕，但已經(jīng)不是那么年輕了。 我為什么會更多的注意到她，和她較之其他人把更多的目光投與我有關。當然，這算不得什么，我還不至于去想這目光有何種含義。此時，我對同她之后將要發(fā)生的事一無所知。 “茶碗里的茶葉已經(jīng)十余泡，于是我重新更換茶葉，詢問她們想喝什么茶？她們表示什么茶都可以。 “你還會泡茶?！币簿褪峭杜c我更多目光——引起我更多注意的這個女人同我說話。她叫王睿，名字是后來加了微信得知。 “這個很簡單的?！蔽艺f。 “現(xiàn)在泡的是什么茶？”她右手托腮，樣子有些慵懶的看著我。 “普洱茶——熟普，這款茶喝起來濃厚，有一股藥香味。試試看?！蔽艺f。 茶重新泡好，朋友和一女孩進來。女孩年齡和朋友相仿，都大我?guī)讱q，我也認識。也是這個店的經(jīng)營者之一。 兩人到茶桌旁坐下，同客人打了招呼?！昂群劝驳芘莸牟?，”朋友對女孩說。 “噯，帥哥泡的茶就是比你泡的好喝?！迸⒚蛄丝诓瑁缓蟪笥颜f。 “啥意思？我不也是帥哥？”朋友說。 “你是帥哥？你要笑死我?！?兩人剛坐下就互相懟了起來，活躍了在場氛圍。 我心里暗自慶幸朋友回來得快，再不回來我實在不知道該和客人如何聊天了?？隙〞鋱?，讓場面尷尬。 我那時候糟糕的狀態(tài)，就是什么都做不好，主動與別人交流都變得困難。 客人說“羨慕我們這些人年輕”。朋友說她們看上去也年輕?？腿藙t笑道她們已經(jīng)是40歲的年紀了。 “但看上去真不覺得有40歲，一開始我還以為你是這孩子的姐姐，”朋友對中間的客人說。 “謝謝這么說，”客人笑道。 晚上十點，客人得知我們要去酒吧。 中間的客人說要帶女兒回房休息，打擾了我們這么久，很不好意思。女兒卻十分不情愿要她上樓睡覺，對我們?nèi)ゾ瓢梢皇赂械脚d奮，撒嬌著要同我們?nèi)ァ?“你年紀尚小，不適合去酒吧，別纏著哥哥姐姐們了?！笨腿擞行擂蔚貙ψ约号畠赫f。女兒則說自己已經(jīng)成年了，不想被處處管著。 見此，朋友表示孩子要去的話會幫忙看著，晚點給安全送回來。 而我左邊的那位客人——王睿則提議大家一塊去，她請我們喝酒。 女孩的媽媽表示太累了想休息，但不想掃了女兒興致的她還是讓女兒跟著我們?nèi)?，并囑咐閨蜜幫忙照看好。 夜晚的古城流光溢彩，酒吧門前潺潺的流水上煙霧繚繞。我們從小木橋上徑直走進酒吧。 我們要了風花雪月啤酒附帶些干果、水果。酒的名字取自大理景觀四絕“下關風，上關花，蒼山雪，洱海月”，我給王睿解釋她問到的這酒名字。“我不怎么喝酒，就這款啤酒來說，我會覺得比大多數(shù)啤酒好喝一些。” 此時酒吧駐唱歌手唱著任素汐《我要你》。我和朋友并排而坐，她們幾個坐對面，王睿與我相對。她有些拘束，大概這種拘束來自她與我們的年齡差距。好在我的朋友們比較能活躍氣氛，她也能很快融入這個環(huán)境。我是很少去酒吧的人，進入這種環(huán)境我通常是不知道做什么的，如果讓我主導大家游戲，很容易就冷場。不過我的朋友們對在酒吧如何游戲，和人打交道十分熟練。也難怪他們能經(jīng)營民宿，經(jīng)營民宿勢必要與形形色色的人交流。他們有著我不具備的交流能力，盡管我之前的導游工作也得與形形色色的人交流，但我不具備我朋友們的這種交流能力。 一會兒，酒吧歌手已經(jīng)停止演唱，放起了周杰倫的歌——《不能說的秘密》。我們大家都已經(jīng)喝了不少酒。 此時王睿說她搖骰子老是輸，不會玩。她閨蜜的女兒說她骰子點數(shù)叫得太大了，點數(shù)得叫小點。 “確實，你這骰子老這么叫，我不得不開你，不開你我就得喝，開了大概率你輸?！蔽也煌傺a上一句，“這孩子都比你會玩?！?她閨蜜的女兒對我表示不滿：“你年齡和我都差不了幾歲，還老叫我孩子。” 她嫣然一笑，臉上早已經(jīng)泛起紅暈，目光直視我說：“那你不開我的時候還手下留情了？” 看著她的樣子，我心里頓時觸動了一下，她的樣子顯得柔和嫵媚。直視她的目光，好像藏有什么在吸引著我。 “你是客人，我讓著你點是應該的?！蔽艺f。 我朋友哈哈大笑：“安弟，就你這水平還有放水的空間昂？” 另一個朋友則說我“一本正經(jīng)的不要臉”。 她說“噯，聽起來你也不太會玩嘛，還說讓著我?！?片刻。酒吧里放的周杰倫的歌《不能說的秘密》切換成了《擱淺》。 她饒有興致的看著我，像是尋覓什么。我也看著她，思索那目光有什么含義。就這樣與之對視著，她臉更加通紅，隨即低頭躲避。 我恍然讀出了那目光的含義——她對我有意思——她在我身上渴望著什么。我笑了笑。 像是為了打破剛才不正常的氛圍，她隨口問道：“獅子山為什么叫獅子山？” “大研古城這的獅子山？” “是的?！?“因為獅子山有獅子?！蔽夜室夂f。 她撲哧一笑：“騙人，這里哪會有獅子?！?“你已經(jīng)問了我不少問題了，從茶葉到酒到獅子?！?“我沒問獅子，是問獅子山?！彼驍嗟?。 “都一樣，你問了這么多，你叫我聲師傅我就和你說?！蔽覒蛑o道。 “不太……好吧，”她顯得難為情的說，“我歲數(shù)都大你一倍，你咋好意思說的?！?她閨蜜的女兒掃了我一眼，像是看穿了我的把戲?qū)ξ腋械叫┰S厭惡。 我開始一本正經(jīng)解釋獅子山為什么叫獅子山。 “聽說從獅子山上面可以盡覽大研古城夜景。很好看?！彼f。 “是的?！蔽艺f。 停頓片刻，她說：“能帶我去看？” “可以的。”我回應。 隨后我們又喝了些酒。時而靜靜聽著酒吧里放著的音樂，直到音樂聲不再響起，酒吧里漸漸有客人離去。我們帶著倦意和酒意回去。我沒再回朋友的民宿，而是直接走到古城口打車返回出租屋。 一路上，我都在想今天晚上發(fā)生的事。王睿她對我有意思，即使隔著年齡的差距?；蛟S正是這種年齡上的差距讓我有她所渴望的東西。但與我年齡的相仿的人那么多，為什么她看上的是我，不是我的朋友或來到這里遇到的其他人?？偛恢劣谑俏业拈L相吸引到她，因為僅僅這樣是不夠的，這我肯定。 而我又是看上她什么才會在酒吧對她做出那樣的回應？她身上的成熟韻味？她柔情綽態(tài)的樣子？肯定還不止這些。直覺告訴我，她過得并不快樂，她身上存在著某種問題，這種問題與我身上存在的問題有著共同之處?；蛟S我可以通過她慰藉我如今這般百無聊賴的生活。無論如何，我都希望尋求新的什么打破自身糟糕的狀況。 次日晚。我?guī)焦懦仟{子山上——未到萬古樓處，不過已經(jīng)是觀景的好地方，能看到整個古城的夜景。她說累了不再往上走。我和她倚靠在漢白玉欄桿前俯看這古城的夜景。 “這里真是個好地方?！彼f，“可以的話真想在這里待上幾個月。” “你不是教師嗎？可以等假期結束再回去，待上一個月應該可以吧？”我說。 她笑了笑：“那有那么容易，我很快就要回到原來那樣的生活去的，由不得我。 “什么樣的生活？”我說。 “如一灘死水的生活，毫無生機的生活?！彼f。 “我想我能理解。”我說。 “理解什么？”她說 “理解你那失去一切可能性的生活。你被困在籠子里，你現(xiàn)在好不容易出來，但你很快就得回去的。那籠子是你的現(xiàn)實世界，你的人生在那里，所以你得回去?！蔽医又终f，“我估計你很難再有勇氣擺脫那。” 她說：“難怪從見到你第一眼就有一種莫名的直覺，覺得能與你交流深入些。嗐！有種被人看到內(nèi)心深處的樣子?！?“我也有種感覺，感覺能與你產(chǎn)生某種聯(lián)系?！闭f著，微風吹過，拂動她的發(fā)梢。我向她靠近。我說，“總覺得今晚夜色撩人。” 她忍不住撲哧的笑：“你以前也這樣撩人嗎？” “哈哈?！蔽乙哺Α?“噯。我現(xiàn)在42歲的年齡，你能看上我？”她眼睛直直看著我。 “你還年輕的，模樣看起來也好看。如果你想，你可以以任何自己想的方式生活。”我說。 “你知道嗎？我女兒都和你一般大了。” “你有幾個孩子？” “一個，有她之后就再不愿再要孩子了。” “她應該和你一樣漂亮?！蔽艺f。 她微微一笑沒說話。 我接著開玩笑說：“要不，你把你女兒介紹給我？” “你就別禍害我女兒了。”她說。 “那我只能禍害你了?！蔽艺f。 “你！”她佯裝生氣，停頓了下又恢復平靜說，“你雖然看著年齡小，但你好像有著這個年齡不具備的成熟和思想。你的想法與大部分人不一樣，我對你有這樣的感覺。除此之外，我覺得你身上有充滿生命力且積極理想的東西，這種東西有著不可控的野性，可能還帶有一定程度的破壞——我被此吸引。 至此，我得以更加明白眼前的這個女人——王睿。 我伸手摟住她的腰，那觸感十分柔軟，讓我心跳不已。她并沒有抗拒，任由我那么做，甚至沒看我一眼，眼睛只顧看著欄桿外的夜景，那眼睛似乎含有某種悲傷。 頃刻。我問她：“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會怎么樣？” “會很不一樣，很特別。不過我應該會有負罪感。” “所以不是我禍害你，而是你禍害我了？”我戲謔道。 王睿沒有回應我的話。她開始很認真的說道：“你知道嗎？至今為止我的生活都好像是被安排好的。我被世俗的道德和價值給規(guī)范著走。我糊里糊涂的度過我的二十歲，繼而稀里糊涂的結了婚，稀里糊涂的生了孩子，又稀里糊涂的度過二十年。丈夫也說不上不好，女兒也乖巧可愛。但我就是沒辦法按我真正的內(nèi)心去生活，我從沒真正意義去追求過自己的理想，我從未真正意義去探尋自己的感情，我從未真正意義去探索自己人生的可能性?，F(xiàn)在我的人生毫無可能性可言！我內(nèi)心那些靈動的、活潑的、浪漫的都已經(jīng)死去。我扮演著一個別人眼中的好女兒、好妻子、好媽媽、好老師、好女人，但我從未演好屬于——我自己的生命。 她看上去好像想要哭，但還是忍住。我躍上白玉石欄桿上坐著，將她拉入懷中擁抱住。 她接著又說：“我內(nèi)心的田地早已經(jīng)荒蕪枯竭，倘若我和你在一起，直覺告訴我你能給我?guī)硇迈r的空氣，改變我那樣的生活?？墒俏覀儾豢赡茉谝黄鸬摹Ｄ憬咏摇拖颀埦盹L攜帶著大量的雨水進入我內(nèi)心田地，雖然能很快止住干涸帶來生機。但如果長久駐留，必然會將我整個內(nèi)心摧毀殆盡，到時候恐怕連同我整個人的存在都將消失?！?“你說的對。你沒辦法和我在一起，我不能在你那長久駐留?！蔽艺f，“如果和我長久在一起，你勢必要拋棄很多，甚至與你原來生活的一切決裂。如果能這樣重新生活，或許沒有什么不好?？赡阋呀?jīng)四十二歲，雖然你現(xiàn)在看上去還年輕，但你老去的速度將遠遠大過我，那個時候我有可能嫌棄你老而拋棄你，即使你不會老去，也不確定我能永遠不變心。可一旦我拋棄了你，你將沒有去處，哪里都去不了，只能走向毀滅。這樣的代價實在太大?！?這個夜晚，我們并沒有再往前進一步。到了該回去休息的時間，她陪同我到了古城口。 她說她明晚的機票，將要離開這里。我說很快自己也要離開這里，在這里讀了四年大學，這里從來也不屬于自己。以前在家鄉(xiāng)的時候說這兒沒有歸屬感，就要到遠方。結果到了遠方還是沒有歸屬感。她安慰我說相信我能找到歸屬感的地方。 她看著我打車回去。我們相互道別。我想此后應該不會相見了。 不料，次日晚，王睿來到我的住處。 “我也沒想到自己會誤機，原因你不要問?？傊艺`機了。”她說，“誤機之后我本可以在機場附近住下，方便明日登機。但我想啊——要是還能再見你一次就好了——想得不行。感謝你收留我這晚，能見到你真的很開心。” “我也很欣喜見到你，你不嫌棄我這個地方就好?！?“不嫌棄?！彼ё∥遥粗艺f。 子時。我和她睡在一起。我們用盡耐心彼此感受對方身體的溫度，像完成某種儀式后，我如狂風暴雨般沖擊著她的身心，想要借此將自己生活中的那些憂郁、失意、缺憾一一發(fā)泄在她身上。她用力抓住我，好像要不這樣就將沉入一片死寂的海底。 事后。她整個人蜷縮起來止不住的哭，淚水與汗珠交織在一起侵濕了凌亂的發(fā)梢。我起身靠在床頭默不作聲，任由她那樣哭泣下去。 我想我理解她。她不想再回到那一潭死水的生活，那個不斷重復一眼就看到頭的生活她已經(jīng)度過了二十年，這二十年來她人生的可能性或已全部喪失。因為我的關系，她得以短暫的逃離那里，得以片刻的釋放自己，僅此而已了。她要回去，一定要回去的，那里才是她的現(xiàn)實世界。我們大部分的人不都是活在那樣的世界嗎？回去壓抑好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渴望，扮演好現(xiàn)實世界安排好的角色。一直都是這么過來的，遲早內(nèi)心的渴望也會消失，再繼續(xù)下去也沒什么，對她來說。 而我呢？我人生的可能性也在變得越來越有限，我逐漸離理想中的自己越來越遠。尋尋覓覓，我所尋求的總是失多得少，甚至得到的也會離去，可能到最后我所追求的什么也找不到，何處也到達不了。我不斷感到無助、不斷感到不甘、不斷感到困頓，持續(xù)性的陷入這種痛苦中。王睿那樣的現(xiàn)實世界我不想去，我的理想世界又苦尋無果。最后我既到不了理想世界又到不了現(xiàn)實世界，只能在兩個世界的中間地帶徘徊，孤獨的活在那里。想到這里，我心痛不已。 我救不了自己，但當下我或許能安撫下旁邊的這個女人，安慰她的情緒。于是，我再次抱住她。床上彌漫著她濕熱的氣息，我朝濕熱的氣息深處吻去……之后如氤氳旖旎般纏綿繾綣。 清晨醒來。她已經(jīng)不在，我知道她已經(jīng)離開了。她就像柔軟的風，在向我經(jīng)過給我?guī)砥痰臏卮婧箅x去。 她離開后，我也將很快離開這里，到別處去。我將繼續(xù)尋求理想的自己去新的地方，呼吸新的空氣，然后理想破滅，再去新的地方。如此反復。或許什么時候會釋然，接受人生的不如意，接受自己的平庸，接受自己的缺憾，接受不斷變得有限的可能性，接受失去的林林總總。也有可能將一直深陷在理想世界和現(xiàn)實世界的中間地帶，那里或許是無邊無際的苦海，直到有人將我?guī)С鰜砘蜃晕易呦驓纭?——武安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