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初見

你在哪???
昨天,看到幅系列照片,想和你描述描述,這是我另一位朋友,她遠(yuǎn)在瑞典,她發(fā)過來的,那都是有下午的太陽。
橫著4張,豎排6列,這就是24張,我的手劃算這些,到第3列,就感到指尖涼,是絲絲縷縷的,但是灼人,但是還是得劃下去,我自己的話,我就不看了。我是又為你存的。
第一個里邊有盆花,我為你而放大,也沒琢磨出是什么,像盆開花麒麟,靜擺在冬天太陽地,緊靠的墻奶黃,把磨的不太細(xì)的小石子上層油,奶黃。再上邊就是個半窗,烘藍(lán)天,映出背后一個屋角,卻是大宅,德國式樣,安寧的斜面,上邊也通電線的?;梓牒忘S墻間,是斜枝影子,像松但不確定,趴著就過來了,最斜長的那枝,更是手,抓不到硬抓,也掉不下半點土,花麒麟的獨影,潲其后,它那團(tuán)密影下邊,就總和它夠不上。
第二個是個杯子,灼灼其華,杯飾是窩蝴蝶,每個小翅聯(lián)接,但最終也掉在了桌面,空杯影,落到太陽地里桌子,成了透明黃,那其實是它的,藍(lán)杯子身上掉的,在桌子上了,就脫落了藍(lán)杯子,硬生生從藍(lán)杯子剔除,閃個影,剜作兩份,倆相遙遠(yuǎn),以前認(rèn)識,后來陌生。
第3個是兩個矮杯子,喝咖啡的,結(jié)果更遠(yuǎn),廓出灰影,也其實沒有太陽,影子往遠(yuǎn)方一片霧中,感覺霧是不停流動。
第5圖有個銅絲玫瑰,就像我不知道你見過么,童年用熱糖汁澆出,趁熱糖走,細(xì)著呢,晾透,就不熱鬧了,根那打卷,放銅玫瑰的白桌子上邊,有截斷了頭的鉛筆,也是黃色。
第6圖里,有盆瓜葉菊,在窗戶里邊,外邊是大太陽,再外頭是個空酒瓶,就總隔著塊大玻璃。
第14張,有一片燈光,但是也有桿路燈,我看那片發(fā)射狀小燈時,這個橢圓燈忽然動著,我發(fā)現(xiàn)原先橫光線,它突然開始想旋轉(zhuǎn),我就定了定神,結(jié)果還是那樣,一棟接天樓都是窗戶,閉緊,這邊可能有塊玻璃,閃樓面屋里散燈,有時是成對,有時就是仨,組了個電話聽筒,那個燈線還是微斜,根本沒在動。
第15張是個人型,影子,兩手瞬間拋撒,頭發(fā)有了引力,非??釒?,頭皮粘著,發(fā)尖呯開,卻是針,根根直著,他是被股巨力震開,我看著像你。
第二十圖片,是個地上,太陽地里空購物車子,對首是煙囪,也落地面,車只有立睖著的鋼條,沒有商品,沒有推人,連絲風(fēng)沒有,但我看著有,車子發(fā)出的呤呤聲,我也能聽見。
21照,是從水底,一屋檐,里頭添燈火,上邊是濃樹影,深夜藍(lán)后像笑著,鋪展開密如槐葉,但笑著。
你在哪呢?
致你的信
我現(xiàn)在不再認(rèn)為,你是喜歡這些照片,就是說以前你給的印象,在我這邊,那種特別愛好的曠,孤,孤寂向的,我現(xiàn)在都覺著其實一直是錯覺,是我不認(rèn)算了。一年?還是2.5年,不是你這個決定,我還蒙在鼓里,巨大的鼓,其深如漆,是我可笑曾陷落過。
我想說的,最后能說出的,被你這一決定,閃得那樣一錢不值,可是我仍然是想罵你,你也不值。
你走之前,想沒想到過我,還有沒有那種記憶,有些日子已不是你一個人,是有了我后才做出的那個決定,怪不怪的你最終丟給了我這個人。你是故意忘記了,這種體貼最終卻歸我消受,滋味熬人,這也恐怕假裝可不在你一整個的記憶中,你把我當(dāng)成那個,第一天認(rèn)識你以前的我。
你是愛著什么的呢,太陽,光線,聲音,微的從湖上一掠,簡略照應(yīng),你好像是說過,你凈在回味中看到這些。那在當(dāng)時,你究竟看到更多的,是水波,可能是沒有我這個人,但是有這些時候,我理應(yīng)都在,更不遠(yuǎn),實際就在你身邊,各個角落你不注意的地方,我可在這里觀察你,各個角度。
你知不知道的呢?
我認(rèn)為你是知道。因你說過,你從不覺得自己美,并也僅有一次,以為海上起風(fēng),掩住認(rèn)真,你真說了不如我長得好,其實我是在風(fēng)中都聽見。
你現(xiàn)在一切都送給風(fēng),你筆直的身軀,安靜的發(fā)型,潔白皮膚,純真的眼,轉(zhuǎn)身時起的那陣風(fēng),你都交還,我在大風(fēng)里也不看你。
致你的信
有人開始取笑我。真的開始了。
紅樓有沒有用,一本枯黃皮子,翻舊了,打開了上邊就是落日,10月18號的太陽,另一個10月,上邊也有落日樹,陽光在流,不滑下,往回拉,我就回到一些大學(xué),冬天的臘梅,直挺的松,看不見天的梧桐,你回到哪。
我在這月開始,第十次讀紅樓夢,有人就有輕議,我都聽得見,這是本寶書,里邊你又是能回來。但是寶玉又保著黛玉,怕人磕著,我的心就沒有力氣。那天站的櫻花湖邊,太陽漸落,有人不遠(yuǎn)處指點,我也看得見。我回來的是早,太早,你不才走一月。
你不是說,你說怎么說多真摯,就是怕這人憑空消失。這個人那時剛認(rèn)識,大青天里拽下一句,我纂緊,好趕晚上用。但是區(qū)區(qū)120天后,你扔下它,沒再說一個話巴,我也都能聽見,你一直是在說為的我。每天都還是有大太陽,最平常的這些話,纏繞著就出,我從里邊摘摘,就能過下這一天。
我現(xiàn)在不愛張愛,也不愛科塔薩,同學(xué)看我讀宋詞,不再近我,有一天我劃了線。 “后會一笑,猶堪醉倒花前”,我不是無力者。
那些花有過么,一直在哪,是白色?在櫻花湖邊,你也是能見,是發(fā)自內(nèi)心,還是就真是扔下我再回?
你在哪?。?/span>
致你的信
每天仍在等,一滴墨水,普魯士藍(lán),沉了湖,潛黑,我說你這個頭圖,還有個小人,穿紅衣,站的遠(yuǎn),你說你沒發(fā)現(xiàn)有這個小人,但我現(xiàn)在也還在等。你記不記得的意義就都是我這邊。
心尖子拽下,呯了心湖,一點子墨,和現(xiàn)在不過隔30天,它就不化了,裝到個整瓶,一再延,慢慢延,到最后落到列表底,我每天都不再開始。
你在我這里,又變了,你不是稍微歪著頭,三七分著密發(fā),以前你那只手,放到耳后,放不下心,我給你照的你看著那邊,你管不了那么多,我都存著。但是現(xiàn)在,你躺下了,壓著片草,像箭,我該上前,給你理理的,那種草剌人,表皮粗笨,手一擼實,都帶噗音,它不刺人么?稍一挫,澀上來,皮膚會疼,但是你躺著,就在你人中那,有一葦子特別靠近,它立睖起來,葦脊梁戳著,頂著你鼻尖,我該上去壓。我30天來才看出,你雪白襯衣像個套子,那種裝著高檔酒品,永不凋落打潰,你就裝在里頭,你真瘦下去,領(lǐng)帶是些掉落小皇冠,灰在深峻藍(lán)。
眉毛黑著,鼻子挺著,脖子牽斜勁,蹭了折,紛紛下墜,你前胸是有根筋,一直撐勁,藏得好,白衣子里帶血的骨肉,你發(fā)型竟也還是三七分,眼睛掉落,發(fā)著擔(dān)心,癡望。
是我害了你。
致你的信
我和他,是在BOYFRIEND上認(rèn)識,剛開始聊天他很高冷,就屬于尬聊,聊一些有的沒的,慢慢的,我們有一些共同話題,隨即我們確定了關(guān)系,每天都會聊天,我們在一個省,最遠(yuǎn)也就130KM,我們很聊得來,很少很少發(fā)生別扭,他很好,好到這一天還是會到來,前一天我們還很聊得好好的,但今天早上我給他發(fā)信息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把我給刪了,QQ抖音,電話,拉黑,把我刪的一干二凈,我當(dāng)時真的很傷心,我不理解為什么他會這么絕情,更何況我們沒有發(fā)生別扭,前一天還好好的,過一夜他怎么就變了。
你說的,層層遞進(jìn)。你“這個樣”以后,我才“讀”出那個,好到這一天還是會到來,我是迂笨,這十字后邊是條人命。
我就想知道為什么,我費盡千辛萬苦,辦了一個手機(jī)號,建了一個微信小號去加他,他就給我說他想靜靜,不要讓我問那么多,我說行? 你靜靜? 我等你。
是不是我們沒有以后了。
我打下你打下的每一個字,那些時間發(fā)生過什么,我是說就在你手邊,或是你的杯子,你剛喝完杯茶,還是你那天,究竟在穿著哪一身,是給我說過的雜色,滿身幻微彩,袖口箍輪紅?還是你那天晚上吃的什么,外邊下雨,屋子里呢,你耳邊有沒有你喜歡的那個,文德斯公路三部曲,你是不是沉進(jìn)去,掏一把子心窩,咽下口涼茶,琴弦拋起來,重重摔到地上,濕冷的,遙遠(yuǎn)的山,一條沒有頭尾的路。床單是粉色的,傘有兩把,一把清色,一把黑色,回宿舍的路上,有!一直有梧桐,到底是幾棵?我現(xiàn)在真去數(shù)了,不多,14棵,也不少了。但是我這邊是冷,但是我現(xiàn)在是真的,我的頭低到了肩窩子盡頭,可惜不能讓你看見,你是從那就開始對我失望。
我在沒任何人在我身邊時,會想,反復(fù)想,是我促使你做了決定,但是我現(xiàn)在也沒去,那間房子太冷,我不愿再看到,我愛過的人,他能躺在那上邊而不是那種草里。
我不相信。
我每回都不信,最后改變。
這一變是致命。
不是說我再回看,就隔絕開了你,我現(xiàn)在的心纖維化了,我坐在這里,卻有人一把子,就一把子一把子撕扯,往外,透出身體的線條,扯出去了,變成一條一條,但是再空的心還是悔透,我可能是那個懦弱的人。你刮下你身邊一切,你的父親,他正從千里外,你母親,……你認(rèn)為著你一直都對,保著個廢人。
我遠(yuǎn)比你高,比你壯,你上次說我身材好,那也只不過30天前,以后的事我在你身邊,卻聽不到。我眼睜睜看著你,每天共同走那個高燈,那段長街,我們吃關(guān)東煮,挑熱丸子,用塑料袋子接校門小店水,撒一路,回來水已通,你30天里都在干著這種事,我聽到的太早,該晚一些,再晚一些,就能追上你那個晚上,上床前你所想的,你三七分頭發(fā)下邊,隔開頭皮,美麗面相后邊,那都是美麗殘酷著的,我那時應(yīng)想著關(guān)燈,眼睛這盞燈也關(guān)得早,你也最終躺好。
你在哪啊?
致你的信
今天是10月20號,早上我扔垃圾,又推開那個走廊窗子,外邊一片秋色,那天天氣預(yù)報說要連續(xù)兩天,整個華北都是這樣,我不太在意,今天我看天上,這邊還是那片樹池,中間排楊樹,已經(jīng)半黃,比它高的兩端,幾棵更老的,最后我要關(guān)窗,葉子都搖。這邊天上云,撒成碎片,鋪展的整個藍(lán)天都是。
我就進(jìn)來了。屋里有段時間,地上泛出一種圖案,我始終坐著沒動,根本不動,我被種力挾制,動不得。光出來了,忽然印到地上,一個模糊箭頭,開始是月白,天上注定是絕對藍(lán)。我到大窗,天上確實,一個巨鷹,撩大翅,刮著藍(lán)天。白云藍(lán)天,相匯地,沒再有一點碎屑,地上是白的。
云沒映襯,地上箭頭,矛下方,抹上兩指淺桔,接著瞬間消失。
天上幻彩,地上映證,也是神,出生拿走,這其實沒有多少根本變化。但是你已經(jīng)不在。
你是美的。你從不知道。這樣你可以享受更多時間,流連在那些餐廳,校園,籃球場最高的地方,有時基本就是個校門。你很聰明,你是否就那時很知道自己,還是怎么。
有天夜,逸夫樓還是那樣,許多塊大玻璃,茶色舊樣,黃燈還是那么的照,整個地面,又開始做夢。那里那個臺子,大寬水泥塊,是禿扶手,沒有欄桿,你坐寬大青石上,我就站你對角,那腳下是也寬的臺階,后來我意識那應(yīng)是窄,我現(xiàn)在感覺出,我的腳心斷開,從腳掌那酸痛,我懸懸著立住,抄起手,穿白T恤,戴埋半臉帽,黑色,轉(zhuǎn)角有陰影,不知道誰,就是有一溜子,隔開你,它不會知道,你是有一天會離開我,但是我忘了,我沉迷了,壓著你的勢度,身子在這邊,你在那邊,你感覺到,1年零5個月,每天都有黃昏,每天都是有這種燈,身子近的時候,可以聽見我的呼吸,但是我是靜的,什么便不做,黃燈就跑到后邊去了,比身子過于近時放大,磨掉些缺點,曠大的燈影一添,你被種沒有接近著著實實壓住了。
我首先看出你眼里真純。
我今后不論走道,做事,吃飯,都聽到個聲音,你是大罪人,我只能怪我自己,那時走開就好,走開就好。
我卻能感到你的身子,柔軟,貼合,我可以指出,哪條筋絡(luò),接著就能看到了,你苦練J街舞時曾扭傷,你身子被抵到青石前,卡巴一響的骨頭,我找出來了,就在腰和胯,響完你就倚到?jīng)鍪^,我眼前你,巨大,那個帽子,小的,歪著,我是喜歡你這樣,帶股風(fēng),馬上過來,把你當(dāng)任何小動物的企圖,直到現(xiàn)在我也沒有,你是純真,我是單純喜歡。
我盡量讓身子輕,滑到你了,卻帶到股風(fēng),我們眼睛都美,最好別帶進(jìn)去。
學(xué)校所有人,這段時間都在議論著的,是你的死訊,這是你的結(jié)局,一根線的最右頭。但是我在這根線左頭,正在走,你不是還穿著那身白衣么?下來胯了,下來胯了,我也這么說,一直說,那天怕是頭頂,那個校門上挖空的柵欄,后邊矮著的石楠,它們也聽見了。我說我也是下來胯,你先害起羞,頭是怎么抬不起,我看著可愛,其實也怕,我嫌別人見到你樣,趕快來只手,招你把,手填到我大手心里,又是柔軟,一會兒,軟的里頭骨頭吃勁,它在使力,你眼角緋紅沒了,邁開黑褲腿,過膝白褂盛上太陽,陰一會兒,再盛上太陽,幾個臺子就下到平地。
我看著你腳,黑褲下邊,白鞋子朝前,提著心,腳面鋪實再起腳,你都不敢看我的,眼皮耷著。我過后就看到我短褲,白上有中縫,以后你都說喜歡。
藝術(shù)學(xué)院的練舞房,我仍然會去,也許被人填補(bǔ),這是個狠人,他?。『摺闶钦J(rèn)錯了人,白白搭上條命。
我真的,我還是每天會去,你走掉了,我也走掉,我看到的還是那個屋,里邊真沒了你,天上仍然會流動云,還是白色,倏忽變幻,窗子外邊就是,外邊就是的還有,一些密樹,梧桐,老多地草,開婆婆丁,紫色,些些微微,不經(jīng)意還是被踩扁,那間房子還是大,潮的時候有,外邊也還有大太陽,你卸碎了,我到那屋,有飄浮的細(xì)胞啊,我通常不閉眼,也沒淚,這些絕微的胞子們,有些甚至喜氣洋洋,分散你,也不撲過來,我和它們互相纏繞,比以前沒接近的你身子,更近,現(xiàn)在我可以完全擁有你,比那時深,比一些時淺,淺著里嗅出來,沒有錯過,往更深處走了,能走,走進(jìn)的去,你就不一陣一陣,讓我害怕,你可能會突然地變,突然地消失,突然失掉興趣,我在這碎屑中,可以完整,可以統(tǒng)領(lǐng)你,可能占有,但是我不出淚,就這點我得時時告訴自己。
漫天雪花,從那個最高玻璃下涌,你沒有軀干,更不是雙腿180度直立,雪花外邊是富士山,山東的荒原,遠(yuǎn)近青山,竄霧霾,以為是云,山頂樹枯掉,那是仙樹,大家都曾認(rèn)為,有你沒你富士山仍在,雪花正漫天飄舞,比有你還滿,但是最可恨他有時,是會轉(zhuǎn)圈,轉(zhuǎn)眼間組成細(xì)綢,從我身子過,像利劍,冷皮底,榨過去,我渴望過的你,成了碎屑!你這種綢,就經(jīng)常過來找,我躲不躲的,漸漸像跳舞,有人在玻璃外邊,大家開始跳舞,指向我,我跳得累,累透,乏透,涼透,你就又成為雪花,我其實能大躲,大躲開只要出這一扇門,但是我每天仍是會走,不是刻意,起來,睜眼,學(xué)習(xí),寫論文,我不知不覺就會走上這條道,有些密樹,有個淺湖,一叢一叢紫婆婆丁,你見過,只說很好,我想問也沒任何意義,我就走這了。走這道,得繞遠(yuǎn),得一周五次,我覺得太近,過于近,眼下是十月,濟(jì)南向來缺雪,富士山頂有,每當(dāng)有這山出現(xiàn)在微信,下邊有誰能憑愛意讓富士山私有呢!他們都在嫉妒,富士山仍然要有,但是雪太密,他散了,化了,小的分子不絕于耳,可飄,可流,不費力,不下神,進(jìn)到這些當(dāng)年說話的人,身上,褲子,褂子,骨頭,但是他們嫌,這更是我的富士山。
有時是雙腿,它正在下滑,下滑,猛然沖向藤椅,你的脖子倒在邊緣。有時是一排楊樹,兩排楊樹,中間有太陽落下。有時是楊樹下你換了褲子,兩邊兩條白條。有時是家小的餐廳,你在做蛋糕,我在做蛋糕。有時這餐廳墻上,有掛成摞的螺絲。有時是片鋼化玻璃,你在上邊,樹在下邊。有時左邊是薄葉子,右邊是樹頂寬美的樹。有時你在涼玻璃跟。有時我站在寬頂樹前,像挖空的漏影。有時是雨天的霓虹燈。有時是你那個白傘。有時是你傘頂托的那個路燈。有時是下過雨的街,人來人下,白杠子變濕。有時是你的留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有時是我給你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有時是當(dāng)這種對話出現(xiàn),你的臉正在我字底下。有時就是你的正面,單眼皮。有時我自己加上句:我也是。有時這三字有了后你就沒了。有時會忽然發(fā)現(xiàn),你可能脖子不會好受。有時你對著的那棵楊樹,它是特別直。有時你直沖我走來,楊樹還是安靜。有時你指了指我。有時發(fā)現(xiàn)你的腿,特別直,會想是否你特意選在楊樹林見面。有時你走過來,兩個肩膀都很平。有時你走過來,褲子白縫相交,再相交,沒有聲音,但是很酷。有時我就看不見從樹中央投的太陽。有時你走過來,你左手食指是直的。有時你走過來,你左手食指竟直著。有時你走過來,你左手食指是略朝了后,翹。有時玻璃是涼的,非常涼,我看見的那天,天上有太陽。有時就是那個刷漆藤椅,它開始變化,有時我感覺你這時不是很舒服。有時我看著你倒掛著。有時我想我那天傍晚真的該死。有時我認(rèn)為傍晚是晴天。有時我也認(rèn)為那個傍晚下雨。有時霓虹燈在雨中光在地面最盛。有時我想再看這個雨天,有時你就還是撐著這把白色的傘。有時你就一個人站在地面白杠。有時雨中不斷下光。有時我想這個雨天了,有時你還站在這條人行道。有時你這雨天穿的藍(lán)衛(wèi)衣。有時衛(wèi)衣里露出牛仔粗布衣角。有時你的傘把也是亮亮的白色。有時握住這白色的是只黃手。有時我就不想看見在戴戒指。有時你在抬手的肘背正過輛白色豐田車尾。有時車尾燈是黃的你肘邊沒擦上黃色。有時你壓你簾子頭的手上邊有透過傘的燈。有時透過白傘的燈出現(xiàn)在第一傘骨。有時這種傘變成了透明后的燈。
有時那棵寬樹真靜,它沒有給我提示。有時我在前邊裝酷,頭半低,眼藏墨鏡后面。有時在我右手鋼欄下方,有時正走著倆個女的,有時我反而想聽見她們想說的話。有時當(dāng)時說出來的不是她們想的。有時這時我想我反復(fù)想也想不起來你在說著什么。有時你就在那邊。有時你頭頂上出了枯樹杈,那可是夏天。有時這時我又聯(lián)想那個藤椅。有時我終于想起你說唉這樣行不行?有時你就還在那里,下邊是頭,上邊是腿,像個小猴子。有時你這時頭發(fā)散開。有時我在回憶。有時我想破壞這頭密發(fā),它最該死。
有時你過于低了,蛋糕并不大,你也不近視,你怎么會那么低,但是腰彎的好看。有時你頭發(fā)又散開,綠圍裙在你身上,再厚一層也是瘦。有時我愛你的瘦腰。有時我愛你這時的彎度。有時你正在低頭審視,這時你的蛋糕其實已經(jīng)完備。有時你在發(fā)著光看那個蛋糕。有時這間屋子太亮,顯得你矮,你真不該彎下來。有時我也彎著做蛋糕,我就嫌這屋又太暗。有時我就覺得這屋并不是你那屋。有時我特別愛你。
但是我特別愛你的時候,我怎么又會想那條你的。我們在一個省,最遠(yuǎn)也就130KM,你又為什么到現(xiàn)在不來。你之后還是會說,記憶不可靠。特別不可靠。好到摧毀一個整人,壞起來也是這一個人身上。針對記憶的可流失性,命太不值錢,我始終沒有變,一點變化沒有,以前沒有,將來也不會有了。他很好,好到這一天還是會到來。
到來的是什么,高彥!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一點不知道。你認(rèn)為我不記得,我就是記得你也要走這步。就算有這么一天,你即使不死,我們互相把對方忘光,一點痕跡沒有了,你還會不會走這條孤道,連個站牌也沒有。
我不會在任何中途和你再見。我還有朋友,在上海,在瑞典,高彥已經(jīng)死了,但是這又有什么區(qū)別?我說過我喜歡三浦春馬不是他最高光最閃亮的那張臉,有時他忽然失落,就在一句話中,忽然的,前邊再憧憬,沒有任何遺憾,仍是可得的,他會忽然失落,瞬間失落,這時他眼里出光,很溫柔,墊在無助上邊,做個引子,我說過高彥我喜歡這時的春馬。你忘了。
我沒有拉黑過一個人,沒有,從來沒有,那都是別人拉黑我,但是你是不相信,這也可能是夢中,或就是發(fā)生這件事的那個午夜,你不該沉醉,這個對象不值。
高彥我還是覺得你的脖子會硌著疼。
致你的信
高彥:
我是。我是劉晨曦啊,你還記得么,紅樓里的手簽,哦是我錯,我根本沒跟你有機(jī)會說,它現(xiàn)在在那回停住,秦鐘說“怎不肯早來!”。但是高彥,我找遍我手頭上的版本而沒有,我手寫上,就不想再看再翻,合到里邊,沒有用處。
高彥:
你死在八月十五。你父親母親都來了,現(xiàn)在都走了,他們沒提出要見我,我每天還到那個練舞房,別人又開始給我說話,他們?yōu)槟愠闪⒘诵〗M,但是你那時不被他們承認(rèn)。
高彥:
劉晨曦和你沒有發(fā)生過關(guān)系,他們不這樣認(rèn)為,但是我到今天不后悔,有時我卻在看你的手,我常常后悔著。
沒發(fā)生過身體上的接觸,究竟算不算得上是同性之愛,他們不懂,我也開始糊涂起來。
有時我也就只好看你的手,但是他們多半是蜷起。有時我在燈光下,努力練我的手,有時我比著我手看你手,有時你的手就在本書底下,有時這本書名我倒是記不住。細(xì)瘦,枯葉瘦,長指甲,月牙白,長指甲,紅肉瘦,裹了白,還瘦,我不想那上邊還有什么,我端詳這只手。
有時是海邊,有時是高坡,有時便成90度,垂直、恐怖、溫存,瀑布,都一霎集齊,一陣顫栗,有時便成為個安靜椅子,有時你坐著,有時便有這只手,搭在安靜的褲子上邊,有時我就不想這褲子顏色,有時這是一幸,因為這手沒有掉落,或是有掉落,但是他很恰好,他就稍微是有一動,這邊就還是我的。
高彥我是劉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