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從此你我見面不識
寶珠看向他,滿眼的無奈“你長姐的死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但我也不想騙你,我不想在留在侯府了,我只想做回寶珠,回到我原本的地方,找個我喜歡的人,安安穩(wěn)穩(wěn)的度過余生。還請侯爺成全,放我走?!?/p>
“不,寶珠,是我錯了,你不要走,從前的錯誤,我會盡力去彌補的,你相信我?!绷栝L燼將她擁入懷中,緊緊的抱著。
寶珠推開他“侯爺,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了,有些事錯過了,是彌補不了的,比如你阿姐,我父君,他們永遠都回不來了。而我也不再是當初那個單純無知的小公主了,如果從一開始被利用的那個人是你,你會原諒我嗎?”
凌長燼理虧在先,他除了后悔,卻再找不到任何能反駁的理由,只能靜靜的看著她。
“這侯府對我原本就沒有什么意義,如今還因為這麒麟血讓我背上一條人命,留在這里只會讓我想起那些痛苦的往事,還有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被你耍的團團轉的不堪記憶,與其讓我在此痛苦糾結,還不如離開這里,早日解脫?!?/p>
這最后一句話,對于凌長燼來說無疑是致命一擊,這是他們之間永遠的隔閡。不,應該是能讓凌長燼放手最重要的原因,因為他心懷愧疚。
他終于抬起頭正式她的眼“這侯府,就讓公主如此厭惡?還是眼前的人讓公主生厭,恨不得立刻逃離?!?/p>
看著他滿眼通紅的樣子,寶珠差點就心軟了,她扭過頭去,狠下心來“明日宮里會派人來接我,和離的旨意晚些會給侯爺的,寶珠在此祝侯爺身體安康,他日覓得良人,相守白頭。你我二人,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見面…..不識?!?/p>
“多謝公主,微臣凌長燼,也祝公主得償所愿。”他起身走至床前幾步遠處,微微頷首行禮。轉身已是淚流滿面,床上的寶珠正低聲啜泣。
一早,凌長燼是從外面匆匆趕回來的,昨晚一夜未歸。和喜跟幾個宮女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上車了。
“侯爺。”和喜上前叫他。
他看著一旁的寶珠,欲言又止,還是寶珠先開口“今日能不能勞煩侯爺送我回宮?”
凌長燼心中燃起一絲希望,剛想答應,她又道“也不知陛下近日如何,侯爺同我一道進宮,正好把合離的旨意給你。”
“微臣近日還有事要忙,就不送公主了,昆清,走。”他臉色一下就變了,退了幾步行禮,說完便走了,沒再給她說話的機會。
和喜扶著她出門“公主,走吧?!?/p>
昆清一路小跑著才跟上他“侯爺,您這是何苦呢?要不我去和公主說,她定會…....”
話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派幾個人暗中跟著,看著他們進宮再走,還有,別讓人發(fā)現。”
“侯爺,您這…..”昆清看著他暗淡無光的眼神,不再繼續(xù)說,轉身走了。
回宮第一件事,寶珠就去見了皇帝,自己寫了和離的圣旨,交給皇帝,拜托他在凌長燼進宮的時候給他。
接連幾日,凌長燼都沒在進過宮,寶珠無奈,只好派人送去,才從侍衛(wèi)口中得知,他已離開好幾日,不知去了哪里。
圣旨也沒人接,只好又帶回來擱著。天氣越發(fā)寒冷,寶珠也徹底病倒了,飯吃不下,藥也喝不進去。
御醫(yī)整日守著,太后和皇帝也是閑著就來陪她,她很少事清醒的,偶爾會醒來一會,很快又睡過去了。宮中所有的御醫(yī)都沒有辦法,最多撐不過一個月了。
寶珠只點點頭,安慰皇帝和太后,說自己一直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不要責怪旬御醫(yī),求他們嚴守消息,不要讓別人知道。
凌長燼外出歸來,也聽說了和離圣旨的事,不愿進宮,命人將這幾日出門找尋的藥送進宮。
她一進宮,他就托人去找藥,寶珠走了,他一個人不愿在府里呆著,親自跑了一趟,他還以為寶珠已經好了,再用些藥調理一下就能好了。全然不知寶珠已經時日無多。
送藥去的人回來說沒見到公主,連和喜都沒見到,在門口得知他是武安侯府的人,就被攔下了,收下藥就讓他回了。
凌長燼心中總是不安,只好自己進宮,往日侍衛(wèi)都不敢攔他,近日卻總是找各種理由,要不是他硬闖,怕是真進不了宮。
他也沒去見皇帝,直接就往寶珠宮里去,正巧遇見了從寶珠宮里出來的太后。
還未來得及上前詢問,太后身后匆匆跑來一個太監(jiān),跪在她身前“太后,公主,公主她……”
“公主怎么了?”太后焦急的往回走,根本沒看見她不遠處的凌長燼。
凌長燼忙幾步上前去揪起那太監(jiān)“公主怎么了?!?/p>
嚇得太監(jiān)整個人發(fā)抖,忙回他“公主,快不行了。”
“胡說?!彼话淹崎_太監(jiān),急步往里走,太后走在前面都被他甩在身后。
剛到門口,就聽見和喜的聲音“公主,你醒醒,公主…..”
“公主怎么了?”屋內眾人回頭看他,顯然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眾人皆不敢多言,只低著頭。
“和內監(jiān),公主怎么了?”沒人回他,他只好看著和喜問。
“侯爺,公主剛歇下,讓旬御醫(yī)跟你說吧?!焙拖部粗采系膶氈椋挚聪蛄栝L燼。
凌長燼看著床上臉色蒼白的寶珠,額頭上都是汗,宮女正忙著給她擦汗,御醫(yī)也剛從床前起身。
“侯爺,我媽去外面說吧?!?/p>
他看了看寶珠,轉身跟著御醫(yī)出門。
太后進門,來不及顧及他,忙上前去看寶珠。
“旬御醫(yī),公主到底怎么了?”門外,凌長燼看著御醫(yī)詢問。
“公主這是敗血的癥狀,怕是….”
“怕是怎么?說?!?/p>
旬御醫(yī)忙跪下“怕是回天乏術了?!?/p>
聞言,他怒斥道“胡說,先前你不是說能治得好嗎?如今怎么就回天乏術了?”
“侯爺恕罪,先前公主說了不能讓您知道,這才…....”
凌長燼面色又恢復了平靜,冷冷的看著周圍,讓他下去,臉上露出意思苦笑,這難道就是對她的懲罰,自己作惡太多,所以要懲罰他孤生一人,讓她離開自己。
可她什么都沒做錯,該受罰的是自己,而不是她,到底該怎么辦,才能醫(yī)好她,有什么辦法能讓她好起來,他一遍遍的質問自己。
在門外站了許久,他才走進去,旁人都退下了,寶珠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著他笑“侯爺,你來了?!?/p>
“公主,我來了。”凌長燼走過去坐在床邊。
她抬起手去摸他,卻因為沒有力氣,很快就落下了,他剛想伸手再去握住她。
寶珠卻又笑道“果然是在夢里,近日總是夢到你,還有以前的事?!?/p>
“什么夢?”他伸手去握住她的手,輕聲問道。
“有一年除夕,我偷偷跑出宮去玩,父君派了很多人來找我。那天我躲在那個首飾攤子后面,看著你帶著一隊人馬走來,你幫一個孕婦撿了釵子,我當時覺得你是著世上最好的人,我以為你看不見我走了,結果你卻走過來對我說,‘公主,我來接你回宮。’那便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寶珠望著他,講出來的時候,心里眼里都是高興。
“還有這件事,我都忘了?!彼吐暤?,聲音抽泣,似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