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柳he】3.神山巔放血救殘魂,瑤池底剜心塑真身(第三回)
書接上回
防風邶見她如此,笑意更深了,一臉享受的將她擁入懷里。小夭經(jīng)他一逗,羞得不行,只得順勢鉆進他懷里裝睡,“我還沒睡醒,再睡一會兒……”防風邶輕輕地拂過她的秀發(fā),摩挲了一會兒,用臉蹭了蹭小夭的額頭,寵溺的應答到,“好,你慢慢睡,睡到什么時候都行……”
此時,西炎王宮,玱玹正在朝云殿批閱奏章。
“陛下,清水鎮(zhèn)的眼睛來報”
“傳”
聽到是小夭的消息,西炎玱玹的眼皮似是一動,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抬眸望向殿外。只見一人背光從大殿進門,一路疾步趨行,停在殿下向玱玹行了一個臣禮。
玱玹自那人進門,便一直注視著眼前人,顯然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在等那人開口。
只見那人禮畢抬頭,竟是清水鎮(zhèn)的茶館老板。
“陛下,日前清水鎮(zhèn)下了一場雪,小姐那天撿了一個人回去……那人長得像極了一百年前失蹤的防風二公子……不,那人就是防風二公子……”
還沒等那人說完,玱玹便開口打斷,問道:“小夭最近有什么異常嗎?”玱玹好像對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陌生人并沒有什么興趣,只是關心自己的妹妹。
“小姐收留了那人,對外聲稱撿了個徒弟。然后當天夜里便獨自一人去找了石先生。余下幾天就一直在回春堂,沒有出門?!?/p>
“她偷偷去找石先生做什么?”玱玹接著追問到。
“小姐穿的夜行衣,極其警惕,甚至設了音障,我們的人都無法靠近……并不知道她交代了什么,只是第二天一早,那被撿回來的男子就去找了一趟石先生……”只見那前來匯報的人說著說著頭越來越低,緊接著聲音也越來越低,仿佛已經(jīng)做好充足的準備,迎接主上的訓斥。
“那個人除了去找石先生,有何異常?”玱玹并沒有訓斥他,只是繼續(xù)問道。
“那人問完在鎮(zhèn)上溜達了一會兒,買了份糕點便回去了”堂下人答到。
“看清楚臉了?確定是防風邶?”玱玹垂眸拿起剛剛放下的那本奏折繼續(xù)翻看著,仿佛對此并不放在心上。
“確定。防風邶那張臉,屬下忘不了?!?/p>
“還有什么其他的嗎?”玱玹又換了一本奏折繼續(xù)讀著。
殿前人似是揣摩到了主君的意思,努力地回想著和西陵小姐相關的事。眼睛們最近都忙著盯“防風邶”,沒有太關注西陵小姐……突然,那人恍然抬頭對著玱玹道,“小姐撿回那人的時候,給了我一袋錢……說她今天很開心……不用找錢了……平時她付賬可是精確到毫厘……”隨即連忙掏出那袋錢呈給玱玹。
玱玹聽聞,心下一驚,立刻放下奏折,接過那錢袋開始仔細打量。
只見那錢袋看似平平無奇,翻開內里卻發(fā)現(xiàn)有人用法力繡了一朵若木花。
玱玹抬手撫摸,卻在觸及的那一瞬間,被藏在花里的法力刺了一下食指,鉆心一痛。隨后那花下便變出了一行小字,玱玹看到那行轉瞬即逝的小字,無奈地合了一下雙眼,長吁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帝王似是很無奈,卻終于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朝殿下的那人吩咐道:“從今以后,不必看著她了,讓眼睛們都撤出清水鎮(zhèn)吧”
“陛下……”底下人似是有些不解。
“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你們了”
“全撤嗎?”
玱玹抬眼,沒說話。玱玹手下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收到主君旨意,便立即趕去執(zhí)行。只見帝王屏退左右,孤坐在大殿之上,捧著那個錢袋發(fā)呆。
他知道,這是小夭對他的警告。如果這次他仍執(zhí)意要對那人做什么,他便會永遠失去她了。
他深知,小夭心里是掛念他的。這一百年來小夭一直知道自己在派人關注她的一舉一動,卻也沒有同他置氣玩消失,一直在清水鎮(zhèn)附近靜靜地生活著。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游歷,甚至會故意放出消息讓玱玹安心。
而這一次,小夭明顯是下定了決心,要將那人保護到底。這件事,小夭不希望他干預,并向他發(fā)出警告,要求他將眼睛撤出清水鎮(zhèn)。若是此時他不讓眼睛撤出清水鎮(zhèn),或許小夭真的會有一天突然消失,從此上天入地,再也尋不到她的蹤跡。
還記得九十多年前,小夭來西炎山找他,問他要一個養(yǎng)護靈體的法器。當時小夭說要送她在清水鎮(zhèn)的朋友一個女兒,他便猜到她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可他還是給了。玱玹知道,就算他不給,小夭也會想盡辦法來達到她的目的。
今日聽到“防風邶”的名字,玱玹是松了一口氣的,畢竟只是捏出一個浪子,并不是那個辰榮軍師。小夭一個人無聊,有個防風邶陪她解解悶也是好的。
他不會不識好歹,連一個花花公子的醋也吃。
帝王終是下定決心,將那錢袋子暫放一邊,朝殿外傳音道:“瀟瀟,讓西陵氏派一隊暗衛(wèi)過去,小姐若是要出清水鎮(zhèn),讓他們跟在身邊,必要時幫她解決一些麻煩”說完還是不放心,又加了一句“你親自去一趟,把暗衛(wèi)令牌送到小夭手上,當著她的面把眼睛們帶回來,跟她說是我的意思,她會明白的?!?/p>
玱玹既怕小夭生氣,又怕她身處險境。既然她不希望他以這種方式保護她,索性便將這權勢交到她手里,無論如何,讓她能夠保護好自己。只見帝王從懷里掏出一個摩挲地很老舊的同心結,將那同心結裝進了錢袋里一并放回了懷中。
此時,清水鎮(zhèn),玱玹的人很快就到了。
小夭察覺到了他們的氣息。連忙起身走出了屋子,防風邶原是要追出去的,被小夭用法術定在了屋內。屋內設了結界,除了小夭本人,外面的人進不來,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瀟瀟,好久不見,玱玹讓你來找我,所為何事?”小夭見瀟瀟身后還跟著一隊人,眼神頓時變得凌厲,似是動了殺心。只見她將手背在身后,神力召喚的弓若隱若現(xiàn),像是下一秒就要朝對面的女子挽弓射上一箭。
帶頭的女子見狀,抬手示意讓手下后退,只身一人上前,朝小夭畢恭畢敬地行了一個臣禮,伸手遞上一物,道“小姐,陛下讓我來送一塊令牌。他說您見到自然會明白。”
小夭見那人只是來送物件,提起的心終是落了一半,回身望了眼屋內,依舊不敢放松警惕。
見到“西陵”二字的暗衛(wèi)令牌,小夭心下一驚,一口氣算是徹底松了下去。她知道玱玹已經(jīng)決定放手,讓她去過自己的生活了。玱玹借這個令牌告訴小夭:他知道了防風邶的復生,如今既然默許了防風邶的存在,今后便不會再拿他怎么樣了。眼睛也會撤出清水鎮(zhèn)。如今,他派瀟瀟前來將眼睛帶走,就算是開誠布公的表明,他取消了所有對她的監(jiān)視,她可以放心的和防風邶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不愧是玱玹”小夭心下感嘆。她和玱玹二人之間,就算橫亙著再多的人和事,他們也依舊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彼此,最希望彼此快樂的人。小夭心下了然,朝對面的女子笑道:“替我謝謝哥哥,他的心意我收到了,代我向他問好。有空我會回去看他和阿念的?!?/p>
小夭說完,并沒有絲毫想讓那人多待的意思,余光掃了一眼站在外圍的人,眼神凌厲、不怒自威。就差將“送客”二字寫在臉上了?!笆?,屬下告退”為首的女子見狀,領著所有人畢恭畢敬的行了一個揖禮,便離開了。那隊人群里,小夭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而從今日起,那些面孔,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這清水鎮(zhèn)上了……
確認那隊人已經(jīng)離開,小夭才解除封印。只見防風邶笑盈盈地走了出來,小夭還在想著如何開口與他解釋,只見他一臉自得,搶先一步開口道:“看來王姬殿下最在意的人還是我啊,我現(xiàn)在倒是完全明白了。王姬殿下與旁人都是逢場作戲,和涂山家聯(lián)姻也不過是為我轉移矛盾。想來我當年和王姬殿下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西炎陛下棒打鴛鴦,導致你我二人分離一百多年,如今終是守得云開見月明……嘖嘖嘖,太不容易了……難怪我一個小小庶子敢當眾搶婚,被中原氏族追殺最后也沒死成,原來我背后最大的靠山是王姬殿下呀……也難怪我會被那些人追殺,誰叫我擁有了全大荒最尊貴女人心里獨一份的愛呢……”
“防風邶,你……”相柳如此聰明,怎會猜不到。小夭先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自己是女兒身,后又上演了這么一出。根據(jù)掌握的信息推斷出玟小六是西陵玖瑤并不難。此時若是他還猜不出來,亦或者是裝傻,那才有問題……
小夭雖面露慍色,眼底的笑意卻是化不開。眼神騙不了人,防風邶看到了小夭眼底的笑意,順勢將她擁入懷中,任憑她故作嬌嗔地捶著自己的胸膛,抱著小夭,一臉的春風得意。
小夭被眼前人摟在懷中,這一百年來,她的心從未如此安定。表面上她好似因被防風邶識破而惱怒,可實際上她卻對于今天的這場“暴露”十分滿意。因為這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之中。她如此大費周章,為的就是讓失憶的相柳接受“防風邶”的身份……設計這個局,一直都是為了隱藏更大的那個秘密……
就算今日相柳沒有發(fā)現(xiàn)她是女子,也沒有通過瀟瀟的到訪而懷疑她是西陵玖瑤,她也會在今后的相處中故意引起他的懷疑,將他們二人身份的線索引向“防風邶”和“西陵玖瑤”。這次駐顏花失效,玱玹派瀟瀟前來送令牌,只不過是加速了她的計劃。
畢竟,“防風邶”和“西陵玖瑤”,才是她和相柳最好的結局。
……
此時,相柳已經(jīng)完全接受了他和小夭的身份,在如今“防風邶”的認知中,他和小夭就是一對苦命鴛鴦,小夭在他重傷失憶后一直守護在他身邊,為他對抗整個大荒,和涂山璟聯(lián)姻也只是為了保護他……而現(xiàn)在他們二人除了彼此,已經(jīng)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了,西陵氏的大小姐為了和“防風邶”在一起不惜放棄自己的身份和他歸隱清水鎮(zhèn)……小夭為失憶的相柳編織了一個這樣的“夢”,夢里,他們是為愛對抗整個大荒的有情人。他們的故事——是少年郎為愛對抗整個大荒最后終成眷屬。
“相柳一定會喜歡這個設定的”小夭心想。是啊,當初明知洪江復國無望,卻還要加入辰榮義軍的相柳,何嘗不是如此呢。
小夭懂相柳,所以她知道如何設計可以讓相柳認定這一切,欣然的接受這些,死心塌地的跟著她……
……
是夜,小夭和相柳吃完飯便坐在前院聊天。相柳問了小夭很多問題,小夭都按照之前和石先生商量好的故事講給他聽,再結合江湖中的傳言,整個“夢”顯得天衣無縫……
是啊,又怎么可能會有疏漏呢,她已經(jīng)等了一百年了……這些故事,這些話已經(jīng)在心里推演了千百遍,推演到現(xiàn)在連她自己都要覺得,這一切就應該是這樣的。一百年前的故事,好似就是這般發(fā)生的……
可他們終于還是不可避免的提到了那個名字。防風邶和小夭天南海北的聊,聊著聊著,便聊到了辰榮義軍,聊到了“九命相柳”。
“小夭你見過九命相柳嗎?它真的有九個頭嗎?”防風邶一臉好奇的問道。小夭雖早有準備,但如今看到眼前的人一臉茫然的提到他“自己”,還是心下一顫,一時屏氣,竟忘了呼吸。只見防風邶在她眼前打了個響指,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防風邶見她看著自己晃神,以為是勾起了小夭不好的回憶,連忙將她攬入懷中,輕聲安慰道“是不是很嚇人,若是害怕,便不提了”
小夭坐在防風邶懷里,想著如何解釋自己的失態(tài)。方才防風邶將她攬入懷中,她垂眸沒有看他,并沒有看到防風邶眼底轉瞬即逝的落寞。
“我哥哥和他交戰(zhàn),我遠遠的見過幾面……后來聽說他戰(zhàn)死了……”小夭終于還是將之前準備好的話說與防風邶聽。
說著說著,小夭只覺防風邶抱著他的手頓時一緊。竟讓她有些吃痛。防風邶似是有些出神,自他將小夭攬入懷中,他的注意力好像就不在對話上了……只見他將小夭抱在懷里,從后面用臉蹭了蹭小夭的脖子,鼻尖順著小夭的后頸一路向里,曖昧地在她的脖頸處游走,一呼一吸之間,不禁令他二人血脈噴張。小夭也感受到了他的游離,被他的呼吸刺激地雙腿發(fā)軟,終是忍不住輕哼了一聲,整個人酥麻地縮了一下身子。如果再繼續(xù)下去,不知道后面會發(fā)生什么……小夭隨即將身子移了移,換了個姿勢對坐在他身上,輕推了一下眼前人的胸膛,說道“防風邶,你有沒有在好好聽我說話?”
防風邶見她被自己逗得勾起了欲望,笑意更深了,做了一個欲將她抱回房中的假動作,調笑著說道,“如此良辰美景,花前月下,聊天著實是沒意趣,不如來做一些更有意思的事……”小夭害羞地起身將他推開,捂著臉跑回了房中。
防風邶笑著見她跑進去,也沒追上去,只是看了一眼掛在天上的上弦月,若有所思。
當晚,小夭便去了苗莆房間睡。如今她被相柳識破女兒身,便是男女有別,他們雖然現(xiàn)如今頂著“防風邶”和“西陵玖瑤”的情侶身份,可畢竟相柳才剛剛復活不久,“防風邶”所有的認知和回憶都是小夭和石先生說與他聽的,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才剛剛認識。未來還有很長的時間留給他們慢慢了解彼此,確定心意……
或者,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讓“防風邶”好好了解她。
“你是如何的,我一直都知道”小夭躺在床上,輕輕撫摸著剛剛被相柳呼吸勾勒過的脖頸,回味著方才二人的親密舉動,忍不住將頭埋入被子,翻滾了兩下。
“防風邶”看似浪蕩多情,但其實一直很尊重小夭,雖早已發(fā)現(xiàn)玟小六是女兒身,卻從未對她行過逾矩之事,最多就是嘴上開幾句玩笑。調侃時,每每見她臉紅,都會立刻停止,玩笑也總是把握分寸,適可而止。
不知在床上輾轉了多久,小夭終于是進入了夢鄉(xiāng)。
這一次,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與其說是夢,不如說,是這一百年的回憶。
(第三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