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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海鷗在學(xué)校的名氣，疑似他的“艷照門”事件便在學(xué)生范圍內(nèi)迅速發(fā)酵，來的快，去的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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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沒有拍到隱私部位，網(wǎng)上許多人并不知道照片歸屬是誰，校內(nèi)口耳相傳的消息也半真半假，最后，大家管他是不是海鷗呢，就當(dāng)是免費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白嫖了一個帥哥的美好肉體，誰也不損失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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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拍隱私這一行為肯定是不道德的，偷窺也是，可是偷窺的人成為了群體，便被合法化，因為個體難以被追究責(zé)任，所以便覺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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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這件事情便得到了處理，后續(xù)結(jié)果也讓大伙兒大跌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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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拍者被曝光出來，是海鷗參加全國比賽時接力賽組隊的一個隊友，別校的體育生，叫張勇，也是小羔第一次去體育館給海鷗送飯時，首先向他發(fā)難的那個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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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勇是同性戀，就讀的學(xué)校不算好，逃課打架談戀愛都是常態(tài)，還是高中生就已經(jīng)玩得很花了。文化課重災(zāi)區(qū)的體育生就更混亂，唯一的一技之長就只有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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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伙在比賽集訓(xùn)時第一次見到海鷗，就認(rèn)定了是自己的菜，便各種獻(xiàn)殷勤，對其展開追求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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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鷗和他之前的那些嬌滴滴的前任男友都不一樣，他長得美，是那種鋒利的美，或許是出于獵奇 ，就勾起了這位不知自己幾斤幾兩的混球的征服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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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鷗為了大家集訓(xùn)融洽，團隊能取得好成績，一直沒有正面和他把關(guān)系鬧僵，對他各種明示暗示也置之不理，實在纏得沒法，只好委婉地告訴他，我是直的，對男人沒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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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他話說得委婉，可落在張勇眼里，就是不領(lǐng)情，給臉不要臉。他是一方校霸，在自己的地盤作威作福慣了，沒人敢忤逆自己，他本人也從來沒有這么低聲下氣地追求別人。海鷗天生骨子里從容的矜傲深深刺痛了他，得不到就要毀掉，遂因愛生恨，想要用別的法子來挫傷他的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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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別省參加全國比賽時，他在海鷗裝洗護(hù)用品的袋子里放了這個針孔攝像頭，拍下他洗澡的照片，并且威脅他：處個朋友，最不濟當(dāng)炮友也行，答應(yīng)他，他就不會把照片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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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鷗根本就不吃這一套。張勇的行為給他引來了許多非議，而他做得更絕，直接去警局報案，拿出了充分的證據(jù)：威脅他的錄音，發(fā)布照片的IP地址，包括集訓(xùn)時其他同學(xué)的口供。人證物證皆在，侵犯名譽權(quán)和肖像權(quán)屬實，再加上有華雄杰的關(guān)系，嚴(yán)懲不貸，問題便很快得到了處理：照片在全網(wǎng)都被撤走了，偷拍者也受到了嚴(yán)重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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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勇的實力遜于海鷗，沒能選拔上高水平運動隊，但是進(jìn)一個不錯的體育學(xué)院也綽綽有余，但是因為偷拍犯了法，被剝奪了所有的體考資格，同時留下案底，而以他正兒八經(jīng)的文化課成績，上個大學(xué)都困難，幾乎就是被扼殺了前途，兩人算是徹底結(jié)了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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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子的做法，其實就坐實了照片主角是海鷗本人，然而大家知道了事情原委以后，又看到偷拍者悲慘的下場，再度化身正義使者，指責(zé)偷拍者的不當(dāng)行徑。曾經(jīng)偷窺的二傳的大肆議論的，都集體裝聾作啞，反正法律追究責(zé)任，也追究不到他們每個人頭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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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說起這件事時，添油加醋地說，海鷗學(xué)長被男的看上是真的倒霉，還是個不要臉的死g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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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心口被鈍器重?fù)袅艘幌?，悶悶作響，筆都有些拿不穩(wěn)，酸澀得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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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母親、從同學(xué)那兒包括從小到大的耳濡目染，明白了大家對于同性戀的態(tài)度。包括生物老師，只說這是存在的，但不太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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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承認(rèn)同性婚姻的國家屈指可數(shù)，注定了這一少數(shù)群體難以得到大家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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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喜歡自己的親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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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都想笑自己，你跟這疊buff呢，大逆不道的念頭在初露頭角時，便被他慌忙掐斷，他是個循規(guī)蹈矩慣了的人，怎敢悖逆鐵壁一般的天理倫常，簡直是螳臂當(dāng)車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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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最壞的答案，他一直告訴自己，我對哥哥異樣的心動和情感，僅僅是因為他和我有別人都沒有的親緣關(guān)系。只要他們一朝為兄弟，這緣分和血緣便不會斷掉，直至呼吸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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黏膩的早春，天氣乍暖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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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在家休整一個多月以后回到學(xué)校，進(jìn)行高三最后階段緊張的備考。他沒料到的是，自己在這樣本該繁忙的學(xué)業(yè)里，竟然還會再做那個夢，對象還是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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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夢比第一次要更加的具象化了，因為有了許多真實發(fā)生過的事件和回憶做顏料，昔日的景象栩栩如生，跌入夢里，難過落淚后的擁抱，入睡前的揉頭，落日下的牽手，他的一顰一笑，還有……人魚線上的紅痣，隨著動作，夢境里在他眼前一起一伏地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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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比特是個頑劣的孩子，月老是個糊涂的老人家，由此可見，愛本身就是特別不靠譜的事，故意作用在完全不能相愛的人身上。命運之神露出愚人成功后的微笑，承認(rèn)吧，你就是愛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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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也無法欺騙自己，愛他僅僅因為他是哥哥了。這種愛不可能是親人之愛，親人不會像他這樣，想離哥哥更近，再近，近到?jīng)]有阻隔，想擁抱他，想親吻他，還想……理智撓得他痛醒，這些是他未來的嫂子才可以做的事情。頭一次，他無比厭惡他們的兄弟關(guān)系，厭惡自己是個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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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他坐在床上臉色平靜，可還是讓月神聽取了他瘋狂喧囂的心跳，心動來源齊齊指向“海鷗”兩個大字，在寂靜的夜里無限放大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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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第一次做夢時，會想著他心愛的女孩子，或者心動的女人類型嗎？羔一想至此，心臟就被更加細(xì)密的難過和嫉妒裹挾。在這一刻，他忽然共情了文學(xué)作品里所有那些愛而不得轉(zhuǎn)而瘋魔的人，一些更陰郁的念頭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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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水漫至床間，風(fēng)羞得不敢入窗，他攥著濕透的貼身衣物，輕手輕腳摸下床，走出陽臺。學(xué)生們平常洗漱洗衣的長洗手臺設(shè)置在了陽臺上，便被屋外的月亮淋了個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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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還是得找個時間把床單給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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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沒有開陽臺燈，就蘸著月光的沁涼和漆黑的冷水，圓形的洗衣盆張開黑洞般的大嘴，吞吐出自己模糊不清的倒影，和昭然若揭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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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以為，習(xí)習(xí)的涼風(fēng)和偌大的黑暗可以冷卻自己內(nèi)心的狂躁，誰料那份畸態(tài)的迷戀如夜珠蒙塵，經(jīng)清風(fēng)淘洗，黑天一晾，卻更加灼灼明亮，耀眼到令人無法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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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那貧瘠的精神世界在霎時被攪得天翻地覆，羔凝望著虛空，卻出奇的平靜。與深淵中的惡龍審視，這是他曾在一筆一劃篆刻在自己手腕時做過的事情。他把惡龍鎖在一道道血痂中，而今巨龍再起，遮天蔽日，他終于不得不面對這片燒不盡的荒草，連天的熾熱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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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他自我催眠這份情感，高一至高三整整三年，或許更早，不自知，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