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K 序列2 記憶07 對不起,阿露
雖然是坐在拐角里抽煙,但夏爾也沒有忘記自己來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作為一個刺客,為行動收集情報當然是必須的。通常來說,越是人多眼雜的地方,就越有可能通過一些細碎而零落的交談獲得意想不到的情報。舉例來說,如果有個食客抱怨自己最近都買不到好煙了,那大概這片市場的煙草供應穩(wěn)定性就出了問題——雖然并不想說到底是傳統(tǒng)香煙好還是電子煙更潮,但這東西確實有成癮性,抽慣了好的也就很難適應差的,于是就可以順騰摸瓜去尋找煙草市場不正常波動的真正原因。
如此這般,雖然可能會顯得有些牽強,但種種不正常的現(xiàn)象總會引出一些背后的神秘勢力,不管是銳克開始搶占市場…還是凱撒的物流出了狀況外的問題讓本地的香煙供應受阻,都會給別有用心之人——比如夏爾,一個調(diào)查的起點。正所謂從0到1是最難的,只要有了一個起點,接下來的事情就好做多了。
既是為了保護芹香和大將,更是為了收集情報,這就是夏爾在這里扮演“沃波爾先生”的真正原因。
“話說,我們之前有這么窮過嗎?”取了一個小碗,佳代子一邊給自己撈面,一邊抱怨道。
“哎呀,也不是一直這樣,還不都是阿露醬把錢都花光了?”
阿露好像對睦月的稱呼有些不滿的樣子:“要叫我社長!不要叫我阿露醬!”
“都下班了還叫什么社長啊,哪有社長連請員工吃飯都還要幾個人一塊湊錢的?雇人的時候都不看一下咱們公司的財務(wù)情況,結(jié)果就只剩下吃一碗面的錢了……”
“可……可我們這也是吃了十碗的面,只付了一碗的錢?。糠凑悄艹燥柫司蚈K的吧。”
“執(zhí)行任務(wù)的風險當然是越低越好,我也同意社長雇更多人來對付阿拜多斯那幫人,只是…至少得留出四碗面的錢吧?”佳代子一臉無奈地看著自己這個不靠譜的社長。不過,雖然是個傻子,雖然和阿露和便利屋的各位在一起的生活總是到處顛沛流離,還要被風紀委員會到處通緝,但是——這種感覺其實不壞,畢竟都是真正的朋友啊,比留在格黑娜和那群正經(jīng)人在一起做事舒服多了,哪里用得著在乎那些爾虞我詐,只要跟著沒什么心機的阿露,然后什么都不用想就好啦…雖然有的時候還是要給她擦屁股就是了。
想到這里,佳代子也不免露出了一點微笑。
“我知道的,阿露醬就是因為害怕才雇那么多人來壯膽的吧?”
“誰,誰害怕了?這都是計劃的一部分,等委托費到手了,我就請你們吃壽喜燒!”
阿露還在那里強行狡辯,但這幾個學生顯然沒意識到,在嘈雜的餐館里,依然有人能夠清晰地分辨出她們的對話來——果然,見頭盔團不得用,凱撒就開始雇傭便利屋來對付阿拜多斯了。只是看戰(zhàn)斗力的話,這群人確實是比頭盔團更強的,雖然窮到四個人吃一碗面,但是武器卻都保養(yǎng)得很好,一看就是久經(jīng)沙場的老將。當年在愛德華·肯威船長的寒鴉號上曾經(jīng)就有這么一條規(guī)定,每個海盜必須將自己的刀劍和槍支都維護好,否則就要被處死,因為就算身上再怎么邋遢、吃的有多差,保養(yǎng)好刀槍也能幫助自己和隊伍在戰(zhàn)斗中真正地活下去——刀頭舔血的人,最懂自己靠什么吃飯。
“話說,睦月……”佳代子突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小聲對著睦月說道。
“怎么了?”
“你看那桌上的人,衣服是不是有點…”
“哎,是哦,那不是阿拜多斯的人嗎?”
“阿露好像壓根沒發(fā)現(xiàn),要提醒一下嗎?”
“算了吧,她正開心著呢,之后再說也不遲~”
偷聽到這里,夏爾也總算是把袖劍收了回去,如果便利屋等人打算在這里就和對策委員會開干,那他的刀刃當然是不會留手的——在他這里可沒有什么傻子犯法可以免除懲罰之類的說法。
不過,這幾個活寶其實應該本性不壞,純粹只是因為窮所以收了錢辦事,而不管錢是誰給的,等之后雙方拉開陣勢好好打一架之后的話,也不是不能再教育一波。
柴關(guān)拉面確實好吃,花一碗面的錢吃十碗面自然是更香,不由自主感嘆著美味的阿露引起了對策委員會眾人的注意,她的身上似乎就有一種特別的氣場,讓人不由自主地對她生起好感,放下防備。在一番對于美食的熱烈交流之下,雙方就差沒當場斬雞頭拜把子了,要不是因為性別問題,恨不得當場結(jié)婚。遙香在一旁搞不清什么情況,眼睛閃閃發(fā)光地看著阿露,睦月只是在旁邊不斷拱火,而佳代子的眼睛卻在對策委員會和“沃波爾先生”身上來回轉(zhuǎn)悠。
阿拜多斯,柴關(guān)拉面,沃波爾先生……
她終于想起來了,之前有個嚇尿了褲子的頭盔團,在遇到便利屋接管她們駐地時,好像是說過有個叫什么沃波爾的幫著對策委員會打跑了她們來著,斷指、名字,全都對上了。
這就是大人嗎?聽說他嗜血好斗,戰(zhàn)斗時如狂暴的野獸一般,能長出三頭六臂,能夠輕易地碾碎骨肉,刀槍不入又靈巧非凡,任何人都傷不到其分毫,是真正的黑幫老大級的人物,甚至曾經(jīng)殺過人……如果是由這樣的大人帶領(lǐng)著對策委員會和便利屋戰(zhàn)斗,能贏嗎?
佳代子的眼神不由得陰沉了起來,配合上那張容易引起巡警誤會的兇惡表情,連一旁的睦月都不禁嚇了一跳:“怎么了,佳代子?又發(fā)現(xiàn)什么了?”
“那個男服務(wù)員,有點……算了,一會吃完,你們先走,我有點事情要調(diào)查一下,這也是為了之后的工作能夠順利進行。”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當她在偷偷觀察著夏爾的時候,夏爾卻也在悄悄觀察著這個和同伴格格不入的女孩——確實,其他人看上去就是幾個熊孩子鬧著玩,而這位的性格卻像個成年人一樣穩(wěn)重,只是出于某種原因才陪著這群孩子在玩辦家家酒游戲的。
她在觀察我?有趣,再陪她玩玩吧。
女孩們說說笑笑下,簡直就像是廣東人喝早茶一樣,可以從上午喝到下午,而等她們用餐完畢離開時,也已經(jīng)是傍晚了。對策委員會等芹香下班之后一起回了學校,便利屋的三人吃完后也就離開了,只留下佳代子一人坐在位置上玩手機,裝作好像沒什么事情做一樣。
夏爾一直在做著那些雜活,順帶也觀察著佳代子的反應——但這女孩確實很有耐心,等到夏爾都不想繼續(xù)等了,這又不是在做釣魚佬!就算是釣魚佬,放幾桶餌下去蹲幾天還空軍,那也不爽??!
所以,還不如擺一擺鉤,讓魚覺得只要獻祭個一兩斤……一二兩…半兩的同伴,就能換來幾桶餌呢。
“大將,今天到點了,下班啦?!?/p>
“好,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啊?!?/p>
夏爾收工走出店門,余光就瞟見佳代子也收起手機站了起來。
想跟蹤我?可惜,還是太心急了啊,少女。
笑著搖搖頭,夏爾選了一條比較偏僻的回家道路,只要走上一段時間,整片區(qū)域里就幾乎不會剩下什么人,無論佳代子想要做什么、說什么,又或者不想做什么、說什么,都不會有外人知道了。
對于佳代子而言,這個大人雖然打架很厲害——如果頭盔團所言不假的話——但是,顯然不夠機敏,或許是對自己這個女高中生沒有什么特別的防備,讓他一個人不知不覺地走到了沒有人的地方。
天色漸晚,月色明朗,銀白的光照在一前一后兩個人身上,影子被拉得老長。
佳代子的手摸到了自己的手槍上,對于武力,她還是有一些信心的,畢竟也是接受過格黑娜正式的戰(zhàn)斗教育課程,和那些野路子出身的頭盔團沒法比——只是一個外面來的大人而已,他連光環(huán)都沒有,一發(fā)子彈就能要了他的命,只要自己來得及用槍指著他,那就沒什么好擔心的了,畢竟七步以外槍快,七步以內(nèi)槍他媽又準又快。
好的,位置剛剛好,前面看不到人,后面也沒什么人,在這里訊問這個奇怪大人的話……人呢?
剛想拔槍大喊“站住”的佳代子,卻猛然發(fā)現(xiàn),就在自己思索的那幾秒里,夏爾突然消失不見了。
這么大個人呢?剛剛還在這里的?
佳代子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辦了,臉上一直維持的淡然表情也消失不見。雖然是比其他人在這方面更有經(jīng)驗些,但遇到這種情況,她還是下意識地四處張望著,企圖尋找到夏爾的蹤跡,卻就是沒有意識到,夏爾已經(jīng)蹲在了她的頭頂上,默默的注視著這個驚慌失措的女孩。
“唉,還是太年輕,太簡單了,有的時候太天真了啊?!毕臓枃@了口氣,對佳代子施展了一次空中刺殺——當然,沒有動刀。
佳代子被兄弟會的這一絕技打了個措手不及,卻也很快反應了過來,當夏爾下落時,她的身體就已經(jīng)轉(zhuǎn)了過來…只可惜,還是太慢,被夏爾正面壓在了身下,手槍也被扔到了一邊。
雙手被夏爾死死扣住,兩腿也被壓著,好難受——但是,那個“沃波爾先生”又把臉離得那么近……她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大人似乎并不是如同自己想的那樣,只不過是一個擅長打架的肌肉男,但不得不承認,以她的力量,想要反抗夏爾的壓制幾乎是不可能的。用頭撞他嗎?不,他貼的太近了,兩個人的額頭都已經(jīng)快要貼到一起了,哪有那個空間讓她的腦袋活動?仿佛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一樣…
夏爾不想讓她太過緊張,畢竟自己也沒打算要她的命,兩人的手指漸漸交錯在一起,夏爾微微起身,將佳代子的左手牽到了右邊,只用一只右手就壓住她兩只手——而空出來的左手就伸向了自己的面巾……
“停!不要拉下面巾,我知道你們這些人的,看到了臉就沒得活,是吧?”
“……什么亂七八糟的?”夏爾不知道這姑娘到底是從哪里看了電影才這么說的,他只是自顧自地拉下了面巾,讓自己的臉龐展現(xiàn)在佳代子的視野里。
就那一剎那,她失神了——但隨即又反應過來,臉色不由得變得通紅。
“我到底在想什么?”但是,不得不說,在這月光照耀下的夜晚,四處寂寥無人,只有一個成年男人壓著一個成年的女孩,身體還貼得這么近,用這樣的姿勢……
只可惜,這不是什么浪漫愛情故事,而是一場拷問,夏爾彈出了自己的袖劍,貼到了佳代子的臉上,他吐出的氣息拂過少女的面頰,使她不經(jīng)意間想到了其他地方,但冰冷的劍刃又會強行將她的思維拉回現(xiàn)實世界,讓她是既羞又怕,恐懼、害羞、痛苦、不甘、期待,交織在一起,“告訴我,佳代子——我當然知道你的名字,你們便利屋69……”
“是便利屋68?!?/p>
“哦,好吧,那就是我記錯了,便利屋68,是受了誰的雇傭呢?”
“…為什么要告訴你,鄧肯·沃波爾,你到底是什么人?先回答我的問題?!彼龑⒁暰€轉(zhuǎn)到了一邊,不敢直視夏爾的眼睛。
她生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會…陷進去,那異色的雙瞳,簡直像有魔法一樣。
“聯(lián)邦特別搜查部夏萊,職位目前是老師,鄧肯是個假名,你也可以叫我夏爾,或者夏爾老師,隨你喜歡?!毕臓栆娂汛拥姆磻?,就知道這姑娘可能是想歪了,便笑著說道。
老師的樣貌長得很有吸引力,聲音也很好聽,力氣很大,卻也很溫柔——如果不是這把袖劍還貼在臉上,佳代子幾乎就要一瞬間被攻陷了呀!話雖如此,肯定還是過于夸張了些,但夏爾對于基沃托斯的學生們確實是有一種隱性的好感度加成的,讓人愿意對他放下戒心,若是有些什么羈絆事件,相信很容易就會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間吧?
“好吧,既然是聯(lián)邦學生會的人……是凱撒集團和一幫神秘人雇傭我們的——不,那應該算是兩群神秘人才對?!?/p>
“好吧,看來我都不用猜了,凱撒…你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你又是怎么知道被誰雇傭的呢,按理說,應該有中間人才對的吧?”
“當然知道,對阿拜多斯發(fā)動攻擊也不是我們愿意做的,但是不這樣做,就沒有收入…至于那個,畢竟是阿露找的活,我肯定得把個關(guān)……”
老師的身上有股運動后淡淡的汗味,貼的這么近的話……
觸感、嗅覺、聽覺、視覺,五感里四感都已經(jīng)被老師所占據(jù),如同概念一般的攻擊潮水般涌來,讓思維根本無法承擔,如同宕機一樣,思緒斷了,只能被牽著繩子遛著走。
“為什么不去打工呢,就像芹香一樣……算了,我感覺是白問,你們的阿露不會接受這種選項的吧?那就換一個問題好了,那群神秘人,你認識嗎?”
“他們應該是隸屬于兩個不同的組織,其中一個,我不知道;但另一個,我卻聽說他們的首領(lǐng)叫大團長——能和凱撒合作,應該不是什么小團體,甚至在格黑娜風紀委員會的數(shù)據(jù)庫里也有關(guān)于他們的只言片語記載…但我已經(jīng)離開格黑娜很久了,現(xiàn)如今是什么樣,說不太清楚?!睅缀跏怯弥缴苷f出的最快的語速,佳代子盡自己所能將話用更短的時間說了出來,只求能讓這種氣氛持續(xù)得短一些……但卻又有點,不想離開呢。
求你了,快放開我吧!真的好難受,說不清的難受!
“嗯,有點意思,兩個神秘組織。最后一個問題,還打算和對策委員會打一場嗎?就算花光了錢去雇傭那些臨時工,你們的勝算也不高啊?!毕臓柛┫律碜?,用吐出的熱氣熏著佳代子的耳朵,讓她的臉變得更紅了。
這老師怎么這么老不正經(jīng)的?根本就是老色鬼吧!
“……那是阿露的決定?!?/p>
求求你了!結(jié)束吧!我要不行了!
收起袖劍,又揉了揉佳代子的臉,夏爾放開了自己的小俘虜,“這就足夠了,多謝?!?/p>
對付這種小女生,運用自己的優(yōu)勢,這也不失為一種拷問的技巧,沒什么物理上的傷害,效果卻又比暴力更好…但她害羞的時候,確實又是個可愛的女孩,誰能不動心呢?
他消失在夜色里,徒留佳代子依然躺在街道上,面色潮紅,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些什么。
“有水…”
但阿拜多斯不下雨。
她想著。
對不起,阿露。
(修改了B站專欄的標題方便查閱不同章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