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真的知道什么，他也不會說，況且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既然柳洋這么問了，毫無疑問，這是個重要的日子。

“我不太清楚。這一天又發(fā)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嗎？”

“這樣啊……”柳洋的臉上好像有點失望。他身邊的邵沛宇結(jié)果了話頭，“那么天城一中側(cè)門發(fā)生的事情呢？你知道歷史上天城一中的側(cè)門發(fā)生過什么事情嗎？”

關(guān)靈越尷尬地笑了，這個笑其實是真心的，因為他在聽到“側(cè)門”的時候有點驚訝，畢竟他在那里經(jīng)歷的事情可多了。就算是說了，他們恐怕也不會相信

“這……我才剛剛?cè)雽W，可能還沒熟悉到了解天城市的這些地標，現(xiàn)在我都不是很了解天城市的地理環(huán)境。”

“他確實不知道。”?？遄斓?，“我告訴過你了，沒有用，沒人知道?！?/p>

“是，是，我知道，在現(xiàn)場的都忘記了，不在現(xiàn)場的自然沒經(jīng)歷，我聽夠了。”柳洋不耐煩地端起咖啡，惡狠狠地喝了一口，這可是剛剛做出來的啊，他居然就直接喝了，就像是喝溫熱的白開水一樣，關(guān)靈越不禁心驚膽戰(zhàn)，這個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好吧，那么，我也不賣關(guān)子了，直接進入正題吧：你是不是見過張星燦？”

“什么？”

見他沒有反應，柳洋又重復了一遍，“張星燦，你見過他吧？”

關(guān)靈越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如果他們這么問的話，那么很可能他們就是覺得自己見過這個張星燦。但是他們?yōu)槭裁磿@么覺得呢？

“我沒有聽過這個名字，更不要說見過這個人了?！?/p>

柳洋三人對視一眼，?？焉碜觽?cè)了過來，這樣龐大的體型不禁讓他心里發(fā)憷，“我覺得你最好說實話，這對我們都有幫助。”

這是干什么，想動用蠻力來嚇唬他嗎？關(guān)靈越心里的火“蹭”地一下就著了起來，這團火焰讓他直接把身子轉(zhuǎn)向常楷，“我已經(jīng)說過了，我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你們總說要開誠布公，但是在我看來，你們現(xiàn)在這樣子不是很能對我們今天正在做的事起到幫助的作用?！?/p>

“好了，好了，”柳洋揮揮手，常楷便把視線收了回去，“我相信你，你確實沒聽過這個名字。那么照片呢？你見過這個張星燦吧？”

柳洋舉起手機，屏幕上是一張照片，顯然是一群中學生在足球場上踢球時抓拍的，而照片中央清晰可見的是一個男生，他身穿著天藍色的隊服，正在帶球狂奔，短褲上的號碼是4。關(guān)靈越馬上想起來這是誰了， 11月24日那天，他被困在2015年9月16日的天城市時，在天城一中的操場上見過這個男生，原來他就是張星燦。

“我相信你一定見過這個人，這是毫無疑問的。所以，方便告訴我們你在哪里看見了他嗎，是在天城市對吧？”

柳洋的態(tài)度很有意思。他的猜測完全是一廂情愿，但是他所表現(xiàn)出來的態(tài)度就像知道他一定見過張星燦。那么問題來了，他在此之前并不知道張星燦的名字，只是偶然見到過，并且還是在異時空的天城市里，這幫人為什么能夠這么篤定呢？難道他們就在現(xiàn)場監(jiān)視著自己嗎？

李恒翊，這一定和李恒翊有關(guān)系，他們知道李恒翊知道的事情——自己到過天城一中。

這么說，他們和李恒翊是一伙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今天的處境就很危險了，畢竟之前自己已經(jīng)和錢笙悅他們對李恒翊這個人定性了：你的信息我們收下當做參考，你這個人我們著實不敢信任。倘若這些人真的和李恒翊持有同樣的立場，那么今天他們來找自己的動機就很耐人尋味了。

不過，也許還有一種可能……是李恒翊通風報信了，這樣也有可能。畢竟考慮到年齡，李恒翊很有可能和他們在天城一中是同級的同學，甚至同班同學。但是李恒翊為什么會這樣做呢？他想把這些人引到自己這里嗎？至少，這些人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并不像李恒翊那樣。李恒翊身上有著一種奇怪的氣質(zhì)，這氣質(zhì)很難形容，就像是他什么都知道；而柳洋只能算是“小子，我知道好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我只能說……”他小心翼翼地挑選著詞語，“我見過這個張星燦，但是我忘記了是在哪里。網(wǎng)上，還是真人，我真的記不清楚?！?/p>

“哦，是嘛?！绷笫掌鹗謾C，看起來并不買賬，“你應該不是天城本地人吧，那么剛剛來到這座城市半年不到的大一新生真的有機會聽說過一個按理說已經(jīng)高中畢業(yè)三年的人嗎？如果是耳聞，那么你會知道名字，如果是在網(wǎng)上，那么新聞里也會有名字。我說的不錯吧？”

他說的確實沒錯，似乎就是想施加壓力，柳洋看起來完全認為他一定見過張星燦并且知道這個人，但是大錯特錯，他確實不知道那個身影的名字，這樣的施壓毫無作用。他是不可能把異時空的事情說出來的，這一點必須要堅持。

“我不太明白你在說什么。我很好奇，你是不是真的覺得我知道什么，可惜我對此一無所知。”

“哦，”柳洋又猛喝了一口還在冒著熱氣的咖啡，“2015年9月16日晚上你在干什么？”

“2015年9——”

關(guān)靈越感覺冷汗從自己的鬢角流下來。

柳洋提到了這個日期，柳洋現(xiàn)在也知道他是個大一新生了。他很清楚，這并不是在問自己4年前在干什么，柳洋的意思已經(jīng)再明顯不過了：他知道異時空發(fā)生的事，他一清二楚。

“他指定知道點什么?！背？湫σ宦曊f道?！拔腋铱隙ā！?/p>

“你們都敢是吧？我也敢?！绷蠓畔铝丝Х龋瓣P(guān)靈越，你不會真覺得我們就是這么空著手來的吧？你不會真覺得，我們不知道天城市這幾年的變化吧？本地人都知道，這些事情都是在2015年10月24日之后開始的，在這之前沒有這么多怪事情。所以，我們最好能‘開誠布公’一下，你說呢？”

事已至此，確實沒有必要隱瞞了，瞞也瞞不住，關(guān)靈越還真沒想到他們也知道天城市存在異時空，難道本地人這么敏感嗎？看柳洋的語氣，10月24日那天一定發(fā)生了什么。

“是李恒翊告訴你們我見過照片里的這個人吧？”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邵沛宇用食指的關(guān)節(jié)敲打桌子，“我們提出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不要用一個問號來回答另一個問號，好嗎？”

大四的學生就這么狂嗎，還真以為自己有幾斤幾兩了，關(guān)靈越在心里已經(jīng)冷笑了無數(shù)遍了，他們真的覺得自己知道的很多嗎？居然還把態(tài)度拽成這樣，到底誰是來求助啊，好好掂量一下自己不好嗎。

“既然這樣，那么我也把事情講明吧，你們?yōu)槭裁磿X得，一個剛剛來到這座城市半年不到的大一新生，能夠認識一個已經(jīng)高中畢業(yè)三年的人？”

這番話明顯起了些效果，柳洋充滿厭惡地看了他一眼，以彼之計還施彼身恐怕還是不怎么好受。

關(guān)靈越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自己不能再被動下去，現(xiàn)在他把這個問題拋了出來，就看他們的反應了，如果他們覺得這個問題的答案和前面那個的一樣，都是“不”，那么就該意識到這中間必有玄機；如果是“是”，那么……

算了，他們的智商應該還沒低到這個地步。

柳洋好像有點拿不定主意，三人短暫地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后坐在對角位的邵沛宇開口了?！凹热荒氵@么說，那么我建議我們還是回到正題上來，也許我們都有一些信息可以交換，那就不必這么試探了。你覺得怎么樣？”

關(guān)靈越隨便地點點頭，什么怎么樣，他當然是贊成啊，就好像把局面搞得尷尬無比的是自己一樣，真是的。

“好吧，那么，我們先來互相解讀一下各自的問題吧。你見過張星燦這件事，的確是李恒翊告訴我們的，我想你已經(jīng)知道了，他是我們的同班同學——”

“我不知道?！?/p>

邵沛宇被他的打斷弄得很不高興，“那你知道他什么？”

關(guān)靈越這下是真的火了，他不一定要隨時有禮貌，“我知道他黑入了我的筆記本電腦；我知道他能夠借助平常可見的監(jiān)控探頭在那個我們難以造訪的世界里監(jiān)視我的一舉一動；我還知道，2015年9月16日晚6點左右，他，還有張星燦，都在操場上，這天是星期五，有一場足球賽，天城市一中隊最終2：1絕殺了春至路中學隊，張星燦參與了絕殺球的進攻，這是我親眼所見，而在此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李恒翊這個人的名字。如果你們覺得我還知道什么，你們可以指出來，如果我真的不知道，那么你們會知道的，因為我會大聲地說出來?？匆娢业目谛土藛?？不——知——道?！?/p>

這一番長篇大論可謂是聲勢浩大，精彩激昂，雖然他已經(jīng)盡力控制聲音，但咖啡廳里還是有路人好奇地轉(zhuǎn)頭看向他。不過，幸好他周圍的人都沒有什么表示，畢竟跨過他身旁的過道，就是窗邊的錢笙悅，而韓慕聞領著沈夏誼正在他面前、也就是柳洋背后的座位上親昵地聊天，像是完全沒聽見一樣。

來吧，他說夠了，該你們出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