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孽緣

中秋佳節(jié)，晉王帶著郭氏及兩個孩子到京城與劉夜雪團聚。郭氏的兒子叫劉戊，女兒叫劉豆，由名字可知晉王也是很疼愛這兩個孩子的，劉戊與劉豆逢年過節(jié)才能進京，因此很討厭同父異母的姐姐劉夜雪。身為晉王妃的郭氏在劉夜雪面前也得小心翼翼，劉夜雪從來不承認郭氏是她的母親，只是看在父親的面子上對郭氏禮讓三分，趙弗更是從不把小舅舅小姨媽放在眼里，趙氏與武氏都是名門望族，她從心底里看不起郭氏這種商戶女。大漢遵循周禮，商戶的地位遠不及士人農(nóng)民，郭氏這種商家女子原本也沒資格成為晉王妃，但郭氏作為家中獨女未出閣時就幫著父親打點家業(yè)，在河東巨賈間小有名氣，晉王在王妃去世后想找一個能干的女子分憂，于是才續(xù)娶了能繼承郭家遺產(chǎn)的郭氏。郭氏嫁給晉王后成了名副其實的管家，不僅將晉王在河東六郡的產(chǎn)業(yè)管理得井井有條還先后為他生育了一子一女，晉王因此對郭氏青眼有加。

王峫在晉王回到長安城后又帶著禮物上門拜訪，他這次沒找門房通傳，而是守在王府門口等待時機。趙弗在王獼的護送下回王府時恰好看到了等候多時的王峫，王獼佯裝吃驚的問到：“父親，你怎么在這里？”趙弗以為王峫上門是為了自己的婚事，跟著王獼上前問候王峫：“伯父，你怎么不讓門房代為通傳，站在門口多不好，旁人看見了還會認為我們有意怠慢你?！彼f完帶著王峫父子大搖大擺的進了晉王府。王峫跟在趙弗身后暗自竊喜，進入大廳后裝得人畜無害似的端坐著等候晉王。趙弗歡天喜地的跑到書房找到晉王：“外祖父，王將軍來拜訪你了?！睍x王有些疑惑：“哪來的王將軍？”趙弗解釋到：“就是王氏外戚，以前曾是左將軍的那個。”晉王從霍光手里救了王峫后就再也沒見過他，還以為王峫果真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沒想到他今日居然主動上門拜訪，于是跟著趙弗來到了前廳。王峫知道晉王一直垂涎自己手里的死侍，這次想通過晉王官復(fù)原職，便主動挑選了幾名死侍送給晉王。晉王拿到死侍的賣身契后很滿意：“好說好說，王將軍賦閑多日，理應(yīng)找點事做?！睍x王在王峫父子走后語重心長的對趙弗說：“王氏父子并非良善之人，你此時就對他傾囊相助，甚至還讓外公幫他們，不怕竹籃打水一場空？城里的貴公子那么多，不如再選一個?！壁w弗這幾個月來對王獼情根深種，一心一意想著嫁到王家，哪里還能考慮那么多：“弗兒覺得一表人才的王公子很不錯。”晉王擔心單純的趙弗吃虧，于是責怪劉夜雪：“弗兒年幼不知人心險惡，你作為母親怎么不看著些！”得知趙弗將王峫父子奉為晉王府座上賓的劉夜雪氣不打一出來，當著晉王的面罵趙弗：“你與你那個不知好歹的父親一樣只會讓我難堪！”趙弗不知道劉夜雪如此討厭王峫，又見外祖父也不喜歡王家，委屈的哭著跑回了廂房。郭氏聽見前廳鬧哄哄的，走出來時只看到趙弗哭著離開，礙于劉夜雪也不好過問，只得退回了后院。

趙弗被劉夜雪禁足半月，王獼好幾天見不到趙弗，他怕煮熟的鴨子飛了，主動到晉王府求見趙弗。門房見到王獼時眼皮都懶得抬一下，王獼這次與王峫一樣也吃了閉門羹，無計可施的王獼只得繞到晉王府后院墻外拿出笛子開始吹奏梅花三弄。聽見樂曲的不只有趙弗，還有郭氏的兩個孩子，他們的廂房比趙弗偏遠，因此更靠近院墻，所以聽得更為真切，很快便循聲看到了院墻下的王獼。墻頭上的劉戊知道王獼是趙弗的相好后決定捉弄兩人，他扔給王獼一塊寫著時間地點的木牌，約好第二日在老地方見面。趙弗循著笛聲跑來找人時王獼已經(jīng)被劉戊打發(fā)走了，她只得悻悻的在花園里閑逛。劉豆此時正在花園里剪桂枝，她為討好趙弗讓丫鬟送上幾枝桂花，趙弗嫌惡的將桂花扔在地上說：“這么好的桂花都被糟蹋了！”說完昂著頭走了。劉豆氣呼呼的找到劉戊，劉戊本不想整治王獼的，但此時決定壞趙弗的好事，教訓一下不可一世的趙弗。

第二天，王獼在鼓樓前等了很久也沒見到趙弗，埋伏在暗處的劉戊見王獼準備離開，命令手下將王獼套在麻袋里扛回了晉王府。王峫的死侍在公子被晉王府劫走后趕緊通知王峫，天皇使者讓王峫好好利用這次機會：“就讓你兒子在晉王府吃些苦頭，先看看他們想做什么?！眲⑽彀淹醌J關(guān)在客房里，又讓府中寡居的老媽子給王峫破身。老媽子不敢對衣著華麗的王獼亂來，劉戊威脅她：“你不做的話就離開晉王府，你那個不爭氣的兒子還靠王府給的俸祿養(yǎng)呢，被攆出晉王府的下人在其他地方也找不到容身之所?！逼扔跓o奈的老媽子只得寬衣解帶與床上昏迷不醒的王獼茍合。王獼醒來時看到自己身上正坐著一個半老徐娘，手腳也被綁在床柱上，急得趕緊求饒：“這是哪里？你是誰？為何要這樣對我?！崩蠇屪右贿叴⒁贿吙拗f：“是王子逼我這么做的，你不要怪我，完事后我就走?！惫下牭絼⑽鞄坷飩鱽砟腥斯砜蘩呛康慕新暎€以為兒子又抓人到府中褻玩，于是帶著棍棒沖進了劉戊的院子。老媽子見王妃來了，趕緊穿好衣服跪在地上。郭氏見王獼哭得滿臉紫紅，雙手雙腳也勒出了血痕，嚇得趕緊讓人將衣衫不整的王獼解開。原本來后院看熱鬧的趙弗見心上人王獼半裸著在床上痛哭，床下又跪著同樣衣衫不整的老媽子，氣急攻心的罵到：“你個畜生，居然敢跑到晉王府亂來，誰給你的膽子！”王獼偷雞不成蝕把米，又見趙弗對自己破口大罵，帶著哭腔辯解：“草民是被王子劫持到王府的，這個婦人也是受王子指使強行與草民茍合。”老媽子不敢指認劉戊，瑟瑟發(fā)抖的跪在地上不開口。郭氏聞言大怒，吩咐下人將王獼帶到刑房：“好個刁民，到晉王府奸淫家仆就算了，還敢污蔑王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趙弗身后的劉夜雪抓到了劉戊把柄，自然不會讓郭氏把事情壓下去：“王氏外戚雖然惹人厭，但事情沒弄清楚前還是不要動用家法，應(yīng)該讓父親來處理這件事?！惫喜桓以趧⒁寡┟媲捌粍⑽?，處理不好這件事連王妃之位都難保，她于是喝令老媽子與王獼穿好衣服，再親自到書房請來了晉王。

晉王被劉戊氣得眼冒金星，他知道劉戊好男色，在劉戊做那些不堪入目的事時也睜只眼閉只眼，畢竟劉戊已經(jīng)娶了李廣家的曾孫女，沒想到劉戊這次竟然讓府中下人奸淫王獼。王氏外戚雖然已經(jīng)沒落，但好歹是皇親國戚，晉王當著王獼的面重打了劉戊二十大棍，然后對王獼說：“本王教子無方禍及公子，還望公子不要與豎子一般見識，本王親自送公子回府?！眲⑽煲姼竿鯇σ粋€平民低聲下氣，被打得鮮血淋漓還出口頂撞：“父王既然如此看重王氏，何不將趙弗嫁與他，趙弗早就與他暗通款曲了?！眲⒁寡┮妱⑽毂淮虻冒胨肋€不忘拉趙弗下水，怒罵劉戊：“自己喜歡做見不得人的事就算了還敢污蔑弗兒，要是弗兒與他相好，這人怎么會在你的院子里？”劉戊惡狠狠的對劉夜雪說：“這男人成天在院墻外守著想見趙弗，兩個人若是沒有什么何故如此？”趙弗雖然喜歡王獼，但看見眼前這幕丑事后趕緊解釋：“我與王獼雖然談及婚嫁，但從未做出茍且之事，母親可以問王獼。”雙眼通紅的王獼本不堪受辱，又見與趙弗徹底完了，于是哭著說：“我被劫持到王府前還是處子之身?！北粴獾冒胨赖臅x王遷怒于郭氏：“慈母多敗兒，看看他做的好事，趕緊滾回河東去，長安城都被你們搞臭了?！惫虾鴾I說：“戊兒做錯了事可以罰他回封國，王爺何苦遷怒于妾，佳節(jié)將至，一家團圓不好嗎？”劉夜雪譏笑郭氏：“一家人也得看他做了些什么，若是哪日惹了更大的麻煩是想讓大家陪葬嗎？”劉戊見母妃在劉夜雪面前低聲下氣，賭氣說：“走就走?！闭f完掙扎著站著來帶著一身血漬回房間收拾行李。李氏一邊讓下人給皮開肉綻的劉戊敷藥一邊心疼的說：“夫君，何苦惹父王生氣，你畢竟是父王唯一的子嗣，忍忍就過去了?！薄斑@個王府里劉夜雪說了算，我算什么？”“夫君把那些荒唐事都戒了吧，男兒應(yīng)該在沙場上建功立業(yè)，靠自己才能在王府立足，母家前幾日還來信關(guān)心夫君?！眲⑽炫c男倌廝混時常將妻子李氏忘在腦后，如今見李氏雪中送炭，決定跟著她回隴西。

王峫沒想到王獼會被晉王府的下人奸淫，他氣不打一處來，無論晉王如何為劉戊求情都表示會追究到底：“有勞王爺送獼兒回來，可我家獼兒正值談婚論嫁之時，發(fā)生這種事讓他如何繼續(xù)生活下去？現(xiàn)如今的王家雖式微，卻也容不得任何人騎到頭上拉屎，大不了拼個魚死網(wǎng)破！”晉王此時不想與王家為敵，考慮再三后決定同意趙弗與王獼的婚事：“王公子與弗兒相處這么長時間了，婚事好商量?！蓖鯈l聞言心花怒放：“王爺果然真心為孩子們著想，待獼兒傷好后我會帶著他到府中商討嫁娶之事。”晉王離開時看到王家院子里站著一個與王獼差不多年紀的少年，他想起與樂娘的那段往事，于是讓暗衛(wèi)調(diào)查那個驚慌失措跑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