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因扎爾和阿蘇曼站在主塔的頂端，俯視著他們所建造的一切。建筑周圍的園區(qū)朝著外部延伸出圓形，一個田地和有機植物組成的生物網絡負責食物供給，由知覺之根挖出的地下灌溉系統(tǒng)可以為農田提供養(yǎng)分。收獲螨的巢穴被放置在關鍵節(jié)點上，以確保農作物能得到及時處理。

居住穹頂可以容納兩百余人。在建筑群中心，兩座圣廟的護墻連接成六角形結構，其間散布著一系列其它的穹頂。而這座塔本身，注定要成為他們在旅行中所能找到的所有知識的寶庫。萬物都從大地中汲取著新生的能量。

賈因扎爾遲疑了。她看到這一幕應該感到驕傲才是，但壓倒她的卻是一種不祥的預感。

“空蕩蕩的，” 她自言自語道，并沒有看著阿蘇曼。

“我們會找到其他人的。”

“這就是最讓我不安的地方?！?她從光滑的偽石墻上退了下來，用手摸了摸長袍上的寬腰帶。阿蘇曼不允許她攜帶武器離開凱恩圣廟，這讓她既不安又欣慰。沒有武器的時候，她感到很脆弱，但同時也覺得無拘無束。“我們不能發(fā)出一個邀請所有人都來的信息，會有可怕的組織試圖摧毀我們將要建造的東西。”

“確實如此。不能公開我們的存在。我們必須尋找那些能在與我們同行困途中獲益的人?！?/p>

“然后呢？當我們有兩百個志趣相投的靈魂之后要做什么？”

“再找兩百個，然后再找兩百個?！?/p>

“你想從這里重建我們的整個文明？” 賈因扎爾不知道是該覺得可笑、鼓舞還是震驚。

“所有的旅程都有著某個起點。我們的先祖只是誕生在一顆星球上，對更大的宇宙一無所知，然而我們的種族卻成功地跨越了恒星。我們以他們所犯下過的錯誤武裝了思想，為何不能期冀著與他們達到同樣的高度？”

她沒有回答，因為她不想讓這種犬儒主義思想像恐懼或憤怒一樣支配她的意志。但她也不抱任何希望。當她的整個種族都因自己的過度行為而自我毀滅的時候，希望早就不復存在了。

“讓我們開始吧?！?阿蘇曼宣布著，朝離開塔樓的反重力管道走去。

“我們先要武裝自己吧？”

阿蘇曼點點頭?！拔掖_實是個理想主義者，但我也明白這世道的不仁?！?/p>

?

寂靜不再讓賈因扎爾感到不安，他們搜尋的空蕩街道、廢棄房屋和荒涼的一切也不再讓她有所觸動。

一個城市接著一個城市，一個世界接著一個世界，她對她的同胞幾乎被滅絕已經感到麻木了。對于這場災難她什么都不愿意想，悲傷是如此之深，恐懼是如此強烈……

只有阿蘇曼的存在能讓她保持理智。他無情的教導將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他所發(fā)現的新道途上，訓練她以恐懼和仇恨轉化為一種近乎有形的能量，然后通過戰(zhàn)斗釋放出來。

隨著他們從阿蘇爾之月（一顆位于網道內的荒廢衛(wèi)星，也是阿蘇曼和賈因扎爾建立起原初的第一圣廟并創(chuàng)立戰(zhàn)士之道的地方，前文二人所建起的新建筑群就位于此）出發(fā)的每一次遠征，可見的災難還在繼續(xù)蔓延。他們訪問的每一個星球都顯示出越來越多的腐化跡象。所有古老的核心世界都消失了，它們紛紛被卷入了一場巨大的超自然風暴中，靈能風暴席卷了數百個星系，數十億鮮活的靈族人曾居住于它們之中?，F在，這些星系全都變成了一片片跳動的荒原，跨越在物質宇宙和非物質界之間。惡魔們把靈族人的靈魂當作玩物，用怨恨和嫉妒建造的塔樓統(tǒng)治著已經什么都沒有的廢土。

就像艾達法隆一樣，這些世界上都散落著大量惰性的寶石，每一枚都標志著一名靈族人被從他們的無度享樂中誕生的邪惡生物所吞噬的地方。賈因扎爾和阿蘇曼每次都竭盡全力去搶救這些引導石，因為他們相信被困在里面的靈魂在未來有可能會被解放。這些石頭似乎確實具有某些奇怪的能力，惡魔對它們避之不及，而它們的表面上閃爍著生命的光芒。

在多次無果而終的探索之后，他們清楚地意識到在現實宇宙中已經沒有靈族人還活著了。只有那些逃到網道深處的人才能在從靈族帝國核心處爆發(fā)而出的，持續(xù)而肆虐的亞空間能量風暴中幸存下來。

因此，他們學會了如何在連接著銀河各處古圣之門的半物質鏈路上航行，而古圣之門正是舊靈族帝國的基石。阿蘇曼和賈因扎爾既非在現實宇宙中航行，也非在亞空間中移動，而是穿越著兩者之間的間隙。他們的旅程越來越遠離那些被詛咒的世界，滿心期盼著能發(fā)現新興的定居點和重建的文明。

侵入現實宇宙的惡魔并不是唯一的威脅。從大隕落中幸存下來的大多數人都是在靈族社會慢慢走向災難的過程中推波助瀾的教派前成員。鮮血崇拜者，塑身者，戰(zhàn)士信條和半生半死的靈魂行者——各種各樣的狂人和海盜繼續(xù)拼搶著靈族帝國最后的那些遺產，以求統(tǒng)治網道和口袋維度的方法，因為他們曾賴以生存的城市與街道現在已被一個貪婪的新神所吞噬了。

“我們不可能是唯一神智尚存之人，” 阿蘇曼在一次次深入網道迷宮之旅中堅持著這樣的信念。他們駕駛著一艘曾經作為歡愉之所的小型游艇，船上增添了防御立場和一些短程武器。阿蘇曼稱它為暴風之矛號。“按理說，那些想要避免瘋狂的人都已避世躲藏了?！?/p>

“但我們的每一次搜索都一無所獲。甚至沒有任何文明尚存的暗示，自私和互相剝削已經成為了如今的鐵則。如果大隕落是阿蘇焉對我們的審判，是他對認為眾神已死的我們降下的懲罰呢？我們都不無辜。我是一個血舞者，我的手上沾滿了無數靈族同胞的血。我們都是惡人，被留在自己的痛苦中遭受折磨，而正當之人已經飛升至另一個位面。凱恩的憤怒終于被釋放出來，這無休止的戰(zhàn)爭取悅了血手之神?！?/p>

阿蘇曼轉過身來，他的駕駛籃也隨之搖擺。他面前鑲板上控制寶石的光芒照在他線條銳利的臉頰和額頭上，把他的面容投進搖擺的陰影中，幾乎像骷髏一樣。

“那你想做什么呢？” 他問?！盎氐桨⑻K爾之月，思考我們的命運，直到我們也在吞噬一切的災難中枯萎嗎？絕不。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幸存下來的肯定不只有邪教。在大隕落之前，在末日到來之前，有一些人逃到了方舟世界，而在他們之前，還有更多人從我們看不到的瘋狂中逃了出去。我覺得他們一定活了下來。外面還有我們的同胞存在，賈因扎爾，而我們必須找到他們?！?/p>

“那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游艇的記憶庫記錄了一個古老的食品星港的位置——一個世界之間的中轉站，在這里，過往的旅客們可以補給到新鮮的食物。我不認為它如今還會有任何供應了，但它仍是幾條網道主徑的樞紐，因此相當重要?！?/p>

“如果它真的那么重要，那它將成為戰(zhàn)場。”

“也許吧，但并不是每個戰(zhàn)士都懷著兇惡的意圖。難道我們不也是戰(zhàn)士嗎？但我們有著更崇高的理想?！?/p>

“我不敢肯定?！?賈因扎爾說，回應她的是阿蘇曼不滿的目光，但她沒有理會?！拔覀円呀洺蔀榱藙P恩的追隨者，祂是靈族人民的敵人，是手淌鮮血的屠戮者。我從我們搶救下的文書中學到了很多。除了戰(zhàn)爭與死亡，還有什么在未來等著我們？我們與他們到底有什么不同？”

“只要我們愿意，我們就可以成為與他們不一樣的人。” 阿蘇曼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他的觸碰讓她感到一陣不安，但她強迫自己忍受這種親密的舉動，因為她知道他只是在安慰她，沒有別的目的?！拔业穆贸桃讯?，你正行于道途之上，而其他人也可以。我相信。我全心全意地相信，無論是在身體上還是在精神上。我們是救贖，而非判官。阿蘇焉回到了我們身邊，祂不是來懲罰我們，而是來指引我們的?！?/p>

面對這樣的真誠，也清楚地明白自己的思想和意志在阿蘇曼的指導下發(fā)生了多大的變化，賈因扎爾不可能還說得出爭辯的話了。

?

二人有一段時間沒有講話，他們都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直到一顆綠色的寶石開始在賈因扎爾左手邊的控制臺上閃爍起來。

“那是什么？” 她問。

阿蘇曼搖了搖頭?！凹せ钏页龃鸢??！?/p>

“真的嗎？只是隨機激活一個系統(tǒng)？如果它是某種危險的東西呢？”

阿蘇曼指著他面前那排休眠的控制寶石。“那它就會是紅色的，就像其它警報一樣?！?/p>

賈因扎爾不確定地輕輕用手指觸摸了一下寶石，她感到了片刻的接觸，仿佛暴風之矛號的一部分進入了她的體內。她感覺眼睛里有一股能量在涌動，那意味著最微弱的聯(lián)系痕跡。

一張臉出現在她的視野里，在她一臂遠的地方徘徊。那是一位女性靈族人，比賈因扎爾老得多，她的頭發(fā)扎得很緊，嘴唇上有一道未經處理的傷疤，使她看起來像是在咆哮。

出于本能，賈因扎爾又戳了一下寶石，那張臉消失了。從阿蘇曼的反應來看，他也看到了那個幻影。

“那是……？” 賈因扎爾想問些什么。

那顆寶石再一次閃爍了起來，這一次是持續(xù)地閃爍著。阿蘇曼朝她點了點頭，讓她放心。

“我認為是一個溝通者。有人試圖聯(lián)系我們。”

“你認為我們應該回應？你看到她的樣子了嗎？不僅留著傷疤，還將它們當作徽章——我覺得我知道這種人。不是我們的同道。”

“她的容貌就足以讓你判斷她的意圖嗎？” 阿蘇曼嘆了口氣?！澳愠姓J過你也將傷疤作為徽章，但你卻坐在我旁邊，在我的探索中成為了我的盟友。我們是來搜尋文明的，絕不能錯過這樣的機會?！?/p>

賈因扎爾搖了搖頭。

“不過，我們還是不能像這樣引起注意?！?/p>

阿蘇曼正欲回答，卻被打斷了，因為他們頭頂上又有兩個符文在閃閃發(fā)光，控制臺中央一塊玻璃狀的平板上投射出了一個顯示屏。賈因扎爾感到一種急迫的快感傳遍整艘船體。一個網狀通道的微縮圖形在視野中閃爍，圖像中心的一枚小符文代表著風暴之矛號，另一個閃爍的點正沿著起伏的網狀隧道朝著他們前進。

阿蘇曼看起來很驚訝?！皰呙鑳x顯示……”

“他們越來越近了！” 賈因扎爾指著顯示器。隨著她思維的波動，兩艘船之間出現了一條金色的線，數字在她的視野中相互融合，以倒計時的方式顯示著兩船之間的距離。要不了多久，這兩艘船就會相遇?！拔覀儽仨毣仡^！”

“換種思考方式，” 阿蘇曼說。“到目前為止，我們遇到的每個人都試圖攻擊我們。但他們卻試圖溝通，這件事實讓他們擁有了一定的可信度。請你回復他們。”

她不情不愿地承認了阿蘇曼的邏輯，又把手移到了通訊寶石上。和以前一樣，那張傷痕累累的臉夾雜在一片掃描顯示中，直接出現在她的視野里。

“你好？”

“向您致意，旅行者?！?對面的靈族人笑了，她的傷疤也變得沒那么可怕了。她的聲音平靜而克制。賈因扎爾感覺對方好像就在她耳邊說話，但她知道聲音其實是通過網道直接投射到她的腦海里，而并非通過聲波的方式。這種傳聲的效果有點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使她沒能聽清對方下一句話的開頭。“……并要求您不要啟動任何武器系統(tǒng)。如果您同意的話，我們將帶您前往停泊星港?！?/p>

在掃描儀上，另一艘船減速并調轉了方向，并主動保持在風暴之矛前方的武器范圍內。

“我們沒有惡意，馬哈格拉蒂。” 她聽見阿蘇曼向對方保證道?！拔覀冎皇窃趯ふ移渌跒碾y中幸存下來的人?！?/p>

“那么，歡迎你們來到尼爾·埃爾瓦·瓦納明，旅行者們。我可以得知你們的頭銜和名字嗎？我會將它們轉達給我們的領袖，仁慈的達維內什大人?！?/p>

“我是阿蘇曼，一名教師，這是我的學生，賈因扎爾?！?/p>

聽到他們的名字，馬哈格拉蒂睜大了眼睛，然后皺起了眉頭。

“你們是何種旅行者，竟膽敢使用這樣的頭銜？”

“我們是信使，” 阿蘇曼說?！拔覀兪窍Ｍ某休d者。你們的歡迎使我們相信，我們的使命并非毫無價值。”

“很好。” 與她給人的第一印象相比，馬哈格拉蒂卻是個嚴肅而務實的人?！拔铱梢钥闯瞿坪醪⒉痪{駛。如果您允許的話，我將向您的船發(fā)送一個引導核心?！?/p>

“明智之舉，” 阿蘇曼說。“我們要做什么？”

“只要在程序到達時接受就可以了。你的船知道該怎么做?！?/p>

賈因扎爾不確定這是什么意思，同樣也不確定他們是否應該允許一些奇怪的程序進入他們飛船的系統(tǒng)。當她覺察到她的思想中有某種輕微的壓力時，她的第一個疑問已經得到了回答，仿佛有人在輕輕地推動她的思維。她還沒來得及說出第二個擔憂，阿蘇曼就接受了靈能安裝包，隨著一聲低語在他們的腦海中回響，它瞬間就消失在風暴之矛的核心數據系統(tǒng)中了。

“我們不知道那是什么！” 賈因扎爾厲聲說?！翱赡苁歉?，或某種攻擊！”

“如果我們想達成我們的目標，就必須在學會戰(zhàn)斗的同時也學會信任，賈因扎爾?！?/p>

“疑心使人不會麻痹。到目前為止，正是它讓我們活了下來。”

阿蘇曼在駕駛籃里晃了晃身子，一道能量的光芒從控制臺上閃過。風暴之矛號自動加速，跟隨馬哈格拉蒂的船航向尼爾·埃爾瓦·瓦納明。

“我們很快就會知道誰是對的了。”

“以防萬一，我們會帶上武器，是嗎？如果他們試圖解除我們的武裝，我們就立刻離開？”

“同意。我可以向你保證?！?/p>

?

他們跟在馬哈格拉蒂后面，沿著主干道又迂回航行了一段時間。然后，兩人眼前豁然開朗，一個更廣闊的空間展現出來，其寬度和高度足以讓數艘大型船只同時停泊。在這個城市大小的房間中心是一個小得多的錐形樞紐，這個結構懸在空中，和賈因扎爾成長并生活的庫努塞區(qū)差不多大小。尖頂對接橋呈弧形向不同方向延伸，共有10座，里面停滿了艦船，只有兩座還空閑著。

幾艘不比風暴之矛大的船只在建筑周圍巡邏，而星港上則停泊著兩艘大得多的艦船。其中一艘顯然是高規(guī)格的豪華客船，一層又一層巴洛克式裝飾的廊道相互倚靠，形成優(yōu)雅的鯊魚形船身，三個巨大無比的太陽帆掛在艦船之上。另一艘則是戰(zhàn)艦，船頭的大炮像獨角鯨的角般刺出，兩張?zhí)柗珓t像它的鰭翼，在光滑的船身兩側伸展著。

駕駛系統(tǒng)引導他們沿著一條緩慢的半弧繞著巡航線旋轉，環(huán)中心旋轉兩圈，逐漸減速，直到他們到達一個幾乎垂直伸出的晶桿——“上”和“下”這樣的概念在口袋維度中的多維空間并不適用。

星港的引導臂將暴風之矛號拉向停泊點，它就像水流中的植物卷須一樣起伏不定，直到船只和停泊點無縫連接。仿佛是從暴風之矛內傳來的一聲嘆息宣告他們平安著陸了。

他們解開駕駛籃上的安全帶，各自回到自己的艙室拿出武器。當他們打開主艙門的時候，一支小規(guī)模的歡迎隊伍正在對接柱上等著他們。風暴之矛的艙門像舌頭一樣伸向地面，為他們下船的步伐提供了臺階。

當賈因扎爾走出飛船時，她感到一陣微風拂過她的臉頰。她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這座建筑上沒有任何遮蔽，甚至沒有立場護盾來保護他們免受口袋維度中原始元素的影響。遠處，五彩斑斕的黑暗像浮在水面上的油一樣旋轉著，一股飄動的霧氣籠罩著整個空間，透過它，她可以模糊地看到遠處的星辰和星云。

從他們腳下的建筑中飄來了香氣。她能感到阿蘇曼走在她的身后，回頭一看，飛船的虹膜狀艙門在他們身后關閉了。微弱的能量波動表明鎖定護盾正在啟動。至少阿瑟曼還不會那么輕易地相信別人……

她走下坡道，眼睛緊盯著等在坡道底部的那些靈族人。

有四個人，在她所能看見的范圍內沒有發(fā)現武器。馬哈格拉蒂不在其中。他們四人都比賈因扎爾稍高，但比阿蘇曼還是要矮一點。他們都穿著紫色和灰色的袍子，布料隨著移動而發(fā)出曲折的反光。他們的發(fā)型也很相似，都將發(fā)絲扎緊并在頸后編成較粗的辮子。其中一人走上前來，雙手按在胸前行了個禮。

“我是杜魯萬，旅行者們。歡迎來到尼爾·埃爾瓦·瓦納明?！?他深深鞠了一躬，辮子在他的頭低過腰部時被甩到了他的肩上。他的三個同伴則淺淺地鞠了躬，眼睛盯著這兩個外來之人。

賈因扎爾看不見明顯的武器，但他們都戴著一對戒指，雙手食指上各戴一枚，由銀制成，鑲有紅寶石。很可能是某種數字武器。

“謝謝你，” 阿蘇曼說著，走上前也鞠了一躬——他的禮節(jié)要莊重得多，腰部的動作也更為講究。“你們的領袖達維內什準備好與我們會面了嗎？”

“是的。” 杜魯萬帶著平靜的微笑把眼睛轉向建筑。“請跟我來?！?/p>

當杜魯萬轉身時，賈因扎爾注意到他后腦的辮子上系有一塊寶石，很像他們從那些垂死的世界里收集來的引導石。它閃耀著玉石光澤的能量，從內部氤氳而出。賈因扎爾也有一枚，掛在她盔甲下方的項鏈之上。阿蘇曼則把他的那枚掛在他長袍袖子下面的金絲環(huán)上。

杜魯萬走了起來，他們兩個外來者則跟隨其后。賈因扎爾瞥了一眼其他三個靈族人，注意到他們的后腦上也戴著引導石，顏色略有不同。在其它方面，無論是穿著還是打扮，他們都是一模一樣的。

“你們都穿同樣的衣服？” 賈因扎爾問。“你們是親戚嗎？”

“請向達維內什詢問，他會很樂意解釋尼爾·埃爾瓦·瓦納明的觀念。”

他們穿過一個高大的拱門，進入了中心的塔樓，這個入口是一個寬闊的夾層，俯瞰著環(huán)形的斜坡，坡道聯(lián)通著塔樓內其它較低的樓層。另外兩個入口則通往鄰近的一個星港，但那個星港內沒有船只，港內的停泊點也空空如也。當杜魯萬帶二人向下走去時，賈因扎爾從欄桿上往下張望，瞥見還有其他的靈族人在下層走動，他們都穿著與二人身邊的迎接者相似的服裝。

一路上，另外三名迎接者始終跟隨在他們后面幾步遠的地方，一言不發(fā)。

樞紐本身維護得很好，彌漫著賈因扎爾記憶中那種包羅萬象的環(huán)境光線，就好像空氣本身充滿了能量，所以任何物體或人的影子幾乎都是不可見的。墻壁本身十分平滑，微微點綴著藍色和綠色，就像她在他們的檔案室里看到的海洋照片一樣。

隨著他們往下走，香甜的氣味越來越濃，更多居民出現在他們的視線里——一小群穿著同樣服裝的人，每個人的后腦上都戴著一塊引導石。

“沒有門扉，” 賈因扎爾示意阿蘇曼朝主斜坡兩邊敞開的拱門看看。樓層和橋梁交織穿過中央的開口，居民區(qū)和其它空間則設置在中心塔的外部。

“行動完全自由，沒有任何障礙，” 阿蘇曼回答道，賈因扎爾感覺他的聲音里傳出一絲欽佩。

她看見有其他幾群人正圍坐在圓桌周圍的地板上，用銀制的壺喝著飲品，以白色盤子互相傳遞水果和其他新鮮的食物。這景象使她垂涎三尺——阿蘇爾之月上的花園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結出作物。

“我們會提供茶點的，親愛的旅行者?！?杜魯萬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在用餐者身上徘徊，“很幸運，我們的一個姐妹世界最近送來了一船物資。”

“姐妹世界？網道外還有世界與你們聯(lián)系嗎？” 阿蘇曼的目光不停地移動著，注視著每一個景象。

“并不是如此，旅行者，” 杜魯萬回答?！拔艺f的是其它口袋維度中的城市。我們是中心，但另外兩個姐妹世界始終與我們保持著聯(lián)系，并通過我們分享他們的慷慨?！?/p>

他們走到了樞紐的中層，建筑中最寬的地方。在這里，中央的空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大廳。和其它地方一樣，墻壁上有許多門，賈因扎爾向門里望去，發(fā)現大廳中央的地板上坐著更多穿著相似長袍的靈族人。

杜魯萬走到最近的拱門前。他什么也沒說，但門內的一個靈族人卻將目光轉向了他們的方向。

“你看見了嗎？” 阿蘇曼低聲說。

賈因扎爾搖了搖頭。

“看他的頭飾，” 阿蘇焉之手悄悄地告訴她。

頭飾的變化很難察覺，但她敏銳地發(fā)現寶石的光在波動：它仍然是綠色的，但是明暗不同。很快，它的變化就停止了，杜魯萬再次轉向二人的方向。

“達維內什很高興能歡迎你們來到‘焦點’，你們可以進去了。” 他又低低地鞠了一躬，一只手伸向拱門，示意二人入內。

“非常感謝?！?阿蘇曼小聲說道。他瞥了賈因扎爾一眼，然后就走了進去。她緊跟在他身后，但她在跨過門檻時回頭看了看其他人。他們站成一排等待著，胳膊放松地垂在身側，眼睛相互對視著，每個人頭發(fā)上的寶石都以相同的節(jié)奏微微跳動。

在被杜魯萬稱為‘焦點’的房間里，有著五個靈族人，他們比賈因扎爾迄今為止見過的任何一個靈族人都要年長，但穿著和舉止和其他人沒有區(qū)別。他們站在一起，雙手按在胸前行了個禮，和杜魯萬先前的禮節(jié)一樣。他們并沒有戴戒指，除了站在他們中間的那一人，他的每個拇指上都戴著一枚鑲有紅色珠寶的戒指。

“達維內什？” 阿蘇曼朝那個戴著戒指的靈族人點點頭。“感謝你的款待。”

“阿蘇曼，賈因扎爾，” 樞紐的領導者依次對他們致以微笑，然后示意他們靠近，并把手移到他們中間放著食品和飲料的矮桌上?！罢埍??？犊n會與尼爾·埃爾瓦·瓦納明中的所有人分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