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照著漁民的指示，洛走入了海洋——臨行之前，洛回望了一眼。送行的漁民正以他們的方式禮拜，對著自己。只是因為，我是洛，而他是水之神？

屬于洛的傳說，從未斷絕，只是……它本不應(yīng)存在。我也不過是一個求道者罷了。

生死于水，可得水之道。

于是自沉入海。

?

如漁民所言，當(dāng)洛走入海中的那一剎那，洋流于此時突兀地轉(zhuǎn)向。水之神已然覺察到他的到來。故潮水在洛的周身盤旋，越往滄浪洋的深處行走，水壓不見增大，唯天光漸轉(zhuǎn)暗淡。如同自陰雨之中，走入霧夜。

口鼻間的水流急速奔走，水中的氣體竟足以支持洛的呼吸。再往滄浪的深處行時，四周的一切都轉(zhuǎn)沉寂。只有這道水流愈發(fā)急促。

許久，洛終于嘗試開口說話?！拔摇屣L(fēng)。水……不知如何稱呼？”聲音有些奇怪，如同甕中言語。但洛知道，水波已然散開，可這一等，又是許久。

“水……啊，就叫我水神吧?！边@是一個來自遠(yuǎn)方，飄渺無蹤的聲音——它本可以很清晰，可水無處不在，水之神無處不在。

此為水之道。

洛的眼前忽然出現(xiàn)了海面的漁民們。他們在辛勤捕魚。他們向水神祈禱波濤平靜。洛于是再無顧忌，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溃骸皽胬酥?，可有古碑嗎？?/p>

洛沒有等來回答，水流倒是激蕩起來，于洛的背后推著他前進(jìn)。洛索性調(diào)整了姿態(tài)，真正像一條魚一樣，于深海之中前行。此時便有一群發(fā)光的生物逐漸向洛靠攏了。恰如一盞孤燈，于海底幽幽前行，沒入滄浪的遠(yuǎn)洋，沃野包圍的荒漠。

至于一條裂谷，水流忽止。洛的身軀自如下沉，直至谷底。孤燈一路相隨。深谷之中，不會有暗流涌動。洛之所見，卻不過巖石之上，數(shù)排凌亂的字跡。

“……昊天無窮，始于混沌，而分焉濁清……濁清之交，風(fēng)水相依……

……天風(fēng)無色，地水有形。因涌流，而名以滄浪?！?/p>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滄浪之水盈兮，可以絕山岳，滄浪之水竭兮，可以覆九州……

……浩浩湯湯，水天一脈。其荒蕪也，亦當(dāng)如此。放乎宇宙之間，唯浩渺而無涯……

……然滄浪也有岸，荒蕪也無邊……輪回不止，顧及此世，滄浪為始。

風(fēng)道北來……偏枯之魚，可以復(fù)生。是為吾心安處，則勿問歸途。 ????洛”

滄浪之中，行水之道，又何必需要一塊石碑？

洛用手指描著石刻的字跡。他頓然意識到，這些自己正是由另一雙手——與他手指粗細(xì)相當(dāng)?shù)氖帧还P一劃寫就的。洛尚且無法理解這段文字所述何意，不過他已將內(nèi)容記錄于自己的本子上。

彷徨良久，洛終于再次開口：“水神……”

沉默。洛繼續(xù)道：“我想，請教您一個問題?！?/p>

仍然沉默。洛于是問出口：“我……是誰？”

“……不知道。你還需，自己去探尋?！贝鸢负糁觯Y(jié)論毫無意義。即使真相的確如此，但原因何在？

輪回一世，無可繼承。只有銘刻于靈魂之中的品性永存。正如這悠悠的滄浪蕩漾，好似永世不變。

海水忽然再次急速流轉(zhuǎn)，將洛不斷抬升。魚群相隨，中途驀地四散，化為星點漫天。繼續(xù)向上，又徐徐浮入近?！扇耘f漆黑一片。

再向上。寂靜一途。直到天光復(fù)現(xiàn)，水色由一片漆黑淡為深藍(lán)，洛不住四顧，不見一物。

“水神……你在哪里？”仍然沒有回答。然而當(dāng)洛抬頭時，他看見了一個晦暗的身影。那身影雙手背負(fù)，半臥于水中。頭微微仰起，向著水上的天空。

只此一眼。

水壓陡然增大。在洛吸入最后一口氣后，冰冷的海水淹沒鼻翼。還好此處距海面不遠(yuǎn)。幾秒之后，洛與一條銀灰色的大魚被一同拋上一艘漁船。

天陰沉沉的。下雨了。

?

漁民于傍晚將洛送回了港口。從此地輾轉(zhuǎn)返回城市，雨落不息。等洛回到了他止宿的旅社，已是半夜。晚風(fēng)吹拂著夜雨，縛鎖了霓虹燈牌。不夜的城市，如今浸潤于一片霧靄之中。然燈火通明，自四方而來。又將洛照成一道漆黑的剪影。

洛的每個毛孔，都呼吸著不算干凈的水汽。諸如“風(fēng)水相依”之屬，水之道，他還不能理解。但他至少有些明白，當(dāng)初水神為何有那般行為了。水無處不在。剎那間，他仿佛與城市的夜雨建立起了聯(lián)系。感受夜雨潤澤一切。感受夜雨撫摸一切。

“你是一個求道者。你本該明白，水無處不在。”

仿佛又聽到了水神的聲音，洛驚覺，水之所在，皆為水神知覺與意識的延續(xù)。

“你可知，”神“族有律曰，不可授人以魚。一則人性貪婪，無可明晰。二則所謂“道”者，非言語明晰。求取于天，謀求于人，皆不可得?！?/p>

這又是誰的話？洛總感覺有些熟悉。但終歸不能憶起系何人所言。

綠燈。洛穿過馬路。水串聯(lián)起整個城市，但又不屬于城市。落入復(fù)流出，它們只是路過。水還是無所不及，靜置于貨架上，沸騰于鐵鍋中，流動于磚石下，崩騰于……

骨肉間。

轉(zhuǎn)角處闖出一輛車。待到莽撞的司機(jī)想要剎車時，早已遲了。地面濕滑，轎車仍以不快不慢的速度撞上了洛。等到洛再次清醒時，他已在病床上了。那位青年司機(jī)，局促不安地在一旁看守。洛沒有過多言語，只是對司機(jī)說：“下次小心?！?/p>

生理鹽水瓶靜靜地懸掛在洛地左上方。洛凝視著瓶身，那里面映出些許城市朦朧的夜景。木元素的生機(jī)雖然可以讓洛很快恢復(fù)，但他還是吃了一個流血的教訓(xùn)。

此等錯誤，不可再犯。

可能是一篇未完成的作品。如果真的稱作小說，未免有些過分。

前置故事線較長，但是本人寫作真不怎么喜歡順序（？）情感積累到位，即刻動筆

如果打算串聯(lián)上是不會有銜接問題的。前后文基本梳理好了發(fā)展脈絡(luò)。

最大的問題在于涉及的一些哲學(xué)觀念，世界觀這一類的。很復(fù)雜深入，要寫出來確實……很難。但是就先這樣吧，或許

之后保不準(zhǔn)會再補(bǔ)個一兩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