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為了守住今日的排行榜第一名，趙秋辰在永夜區(qū)找到猿人的粉絲團，以助理的身份告訴他們猿人并沒有戀愛。同時，周雪言為了將金圣杰拉下水開始傳播猿人和金圣杰的緋聞。在永夜區(qū)的廣場上，金圣杰主動來找趙秋辰。

本文首發(fā)于未來事務(wù)管理局“不存在科幻”（non-exist-SF）公眾號

蘇莞雯 |?科幻作家、獨立音樂人，北京大學(xué)藝術(shù)學(xué)碩士。擅長在日常生活場景中展現(xiàn)驚奇想象。代表作《三千世界》《龍盒子》《九月十二島》?！毒旁率u》獲豆瓣閱讀小雅獎最佳連載。

我的戀人是猿人

第八章 孤軍（上）

全文約7900字，預(yù)計閱讀時間15分鐘

一

時間：04:00 p.m.

定位：沿江酒店外

“走?！崩钷o拉起趙秋辰，撥開人群向外走。

他的氣息是沉默的，仿佛沒有情緒。被握住的是手腕，還隔著衣服。即便如此，趙秋辰也緊張得一時不敢呼吸。

在十字路口，他停了下來。

道路太多，李辭發(fā)現(xiàn)自己還沒有想好該去哪個方向，至少要離沿江酒店和自己的生活越遠越好。繁忙是一種干擾，他閉上眼，聽著汽車的鳴笛、車輪的動靜與行人的腳步靜下心來。片刻后，他睜開眼：“這邊?！?/span>

他們向著江邊走去，穿過綠化道與樹叢，世界一點點安靜下來。在步行道旁的一家便利店外，他停了下來，松開她。

“那個……”趙秋辰覺得該說些什么，雖然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李辭摘下了戴在衛(wèi)衣連帽里的黑色棒球帽，又把帽子扣在趙秋辰頭上，然后轉(zhuǎn)身走開。

“哎——”趙秋辰還沒能和他說上話。

“我先報警?！崩钷o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我看到了嫌疑人?！?/span>

“哦?！彪m然不安，她也只能等在一旁。看看風景，又看看他，再看風景。

掛掉電話后，李辭重新向她走近。即便是被黑色口罩擋住的臉，也看得出幾分焦躁?！澳愠鲩T都不用偽裝嗎？”他問。

“??？我又不是藝人，沒有這個習(xí)慣……”

“那危險意識呢，也不需要嗎？”

“哦……是挺害怕的，但是又挺高興……”

她害怕的倒不是犯罪嫌疑人的危險，而是此時堵在嘴邊、想問又問不出口的一句話——他到底是怎么認出她的？

讓她暗自高興的正巧也是這個念頭，或許她在他眼中真的有特別之處？

這樣面對面看著李辭，趙秋辰又有點愣神：他沒有佩戴磁吸耳釘，難道沒有使用濾鏡？雖然那張口罩下的臉確實無需修飾……

“回去?！?/span>

她聽到他這么說。

“啊？”

才一眨眼，李辭已經(jīng)轉(zhuǎn)身了。

“那個……算了?！彼^頂?shù)陌羟蛎?，看著李辭的背影想：他看起來沒事就好。

手機在這時響起。

是徐承佑的來電，趙秋辰匆忙接起：“佑哥？”

“經(jīng)紀公司來安排了。”徐承佑說，“趕快回流金城來?！?/span>

“那猿人……”

“猿人的流金城賬號也解凍了，我給他發(fā)了郵件，只希望他能早點看到?！?/span>

“其實我……”

“有事上線再說了，快點?。　?/span>

趙秋辰還沒說出自己見到了猿人，徐承佑就掛了電話。

她收起手機，又望向李辭走遠的身影：要把消息親口告訴他才好吧。

她向他走去，又跑了起來，但在紅綠燈路口不得不停下。李辭的背影在人行道的另一頭，相隔只有十幾米。在她的暫停里，他仍然向遠處走去，從未回頭。綠燈亮了，她繼續(xù)追趕。明明是放在眼中緊緊跟隨的身影，卻忽然就消失在行人與廣告牌之后。

糟了，她想。如果他進了酒店，她可能就找不到他了。早知道剛才應(yīng)該跟他要電話號碼的，可他不一定會給……

她也跑進了沿江酒店，在大堂里找了一圈后還是沒能見到那個熟悉的影子。

怎么回事，這么快就消失了？她在原地喘著氣，心想：要不是頭上的這頂帽子，她都要懷疑自己的記憶了，不真實得簡直就像根本沒有見過他。

雖然有些泄氣，但她不能停留。離開酒店后，她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對司機說：“去最近的網(wǎng)吧。”

二

時間：04:50 p.m.

定位：流金城·永晝區(qū)

離開流金城才不到半日，對趙秋辰來說卻像經(jīng)歷了幾天的煎熬。

回到無我居后，她匆匆趕到大廳，看見馬經(jīng)理也在。

“你們還挺有本事呢，讓我一天跑了兩趟哈。”

馬經(jīng)理的臉是一張晴雨表，看到他笑瞇瞇地望向自己，趙秋辰就知道事情確實有了轉(zhuǎn)機。

“小趙呀，我的話都和老徐交代清楚了，你們好好準備吧?！?/span>

馬經(jīng)理走后，趙秋辰微微松了口氣，又連忙問徐承佑：“猿人來了嗎？”

“還沒?！?/span>

“其實我去了沿江酒店，見到他了。”

“真的？”

“但是沒說上什么話，他一眨眼就不見了?！?/span>

“那你也算是中彩票了，搞不好是線下見到猿人的第一個流金城用戶，多少人會嫉妒你啊?！?/span>

徐承佑無心的話卻讓趙秋辰臉紅了。她抿起嘴巴，以免暴露了想要偷笑的樣子。對他來說她有這么特殊嗎？簡直就像……擁有特權(quán)。說到特權(quán)，她又記起了猿人說過的話。

“如果為特權(quán)而高興，那和慢性自殺有什么區(qū)別？你越依賴它，就越是虛弱?！?/span>

這……不算什么好話，所以也沒什么好高興的。

她甩甩頭，想把這些不穩(wěn)定的情緒一口氣拋開?！皩α耍R經(jīng)理說的是什么？”她問，“猿人要做什么？”

“一個合作，我現(xiàn)在擔心猿人不同意，但這是最后的機會了?！?/span>

看到徐承佑嚴肅的神色，趙秋辰再度緊張起來：“為什么會不同意？”

“這次……是和金圣杰的合作。”

屋外有了一些動靜，兩人都不再交談，走出屋子循聲來到小花園。

原來猿人已經(jīng)來了。他正靠在一張石桌邊上，面前展開了一個播放新聞的窗口。

新聞中播報的內(nèi)容是：偶像猿人與金圣杰將展開驚天合作，神秘投資公司或成最大贏家！

趙秋辰和徐承佑對望了一眼，一時不敢說話。

“徐承佑，是你干的嗎？”猿人轉(zhuǎn)過身來。

“我？”徐承佑轉(zhuǎn)動眼珠，“我干什么了？”

“這個合作?！?/span>

“我哪有那個本事呀，你誤會啦。”

“這家投資公司之前來找過我們，用的也是類似的提案。你只要找回他們……算了，現(xiàn)在不重要了?！?/span>

趙秋辰看向徐承佑，想起他在告訴她沿江酒店的地址時也說過自己有事要忙。難道真的如猿人所說，這個轉(zhuǎn)機是他爭取來的？

“這個合作有很多好處的，包括合唱單曲、廣告出演，還有邀請金牌編劇操刀的電影共演……”徐承佑勸道，“最重要的是，這次合作發(fā)布以后，所有人都會認為你的戀愛聲明是為了炒作熱度發(fā)布的，你就可以自動否認戀愛這件事了。這對粉絲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為了阻止金圣杰繼續(xù)為所欲為，也為了挽救趙秋辰在輿論中的形象，猿人才發(fā)布了那份虛假的戀愛聲明?，F(xiàn)在暴風雨已經(jīng)過境，留下一地狼藉。猿人必須一點一點重拾粉絲們的信任，并恢復(fù)在公眾視野中的頂流偶像形象。否則等待他的，就是趙之斌最無情的封殺令。

“條件呢？”猿人打斷了他。

徐承佑看看趙秋辰，清清嗓子，說：“這家投資方現(xiàn)在也是金圣杰的投資人，他們可能會要求……用你來襯托金圣杰。”

“就是說……”趙秋辰問，“電影里金圣杰才是男主角？”

“嗯?！?/span>

她去看猿人的表情，猿人倒是沒什么反應(yīng)。但換一個角度想，他連勉強的一笑都沒有，大概是受打擊了。

“猿人，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但我們不能再消沉下去了。如果人不在舞臺上，這場仗就打不贏。”徐承佑繼續(xù)說，“我接觸過很多藝人，我承認你和他們都不一樣，但是你再獨特，退場就是敗者。你不是不喜歡排行榜嗎？不是不喜歡金圣杰的做法嗎？那你要戰(zhàn)斗啊?！?/span>

“所以你主動去找了他們?！?/span>

徐承佑不再否認，只是說：“你是偶像，要有姿態(tài)。我不一樣，沒人看得起我，所以我放得開，嘿嘿?！?/span>

聽到徐承佑這么說，趙秋辰覺得他也有些令人心疼。

“晚上6點，我們要去開一場和金圣杰的聯(lián)合新聞發(fā)布會。在那之后，今天的排名還有希望回到前三?！毙斐杏诱f，“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就是這個了?！?/span>

趙秋辰的目光移向小花園里的排行榜，當前猿人只在第七位，跌至史上最低。

“6點……”猿人坐上了石桌，“可是怎么辦呢，流金城把我名下的資產(chǎn)賬戶全部凍結(jié)了，我現(xiàn)在可是窮光蛋一個?！?/span>

趙秋辰靠近徐承佑，低聲問：“他在鬧脾氣吧。”

“嗯?！?/span>

“可是開發(fā)布會要錢做什么？”

“打點記者。”徐承佑回答她，“就是給記者送點紅包。之前每場發(fā)布會我們都會送的，如果今天沒有，會給人留下話題?！?/span>

“啊，我好像有辦法！”趙秋辰輕拍左手腕，打開了自己的操作窗口，“之前猿人送我的那條裙子一定很貴吧，可以把它賣掉。反正他認得我了，那裙子也就沒什么必要了……”

說這話時，她悄悄抬眼看了看猿人。

猿人沒有否認。

“真的嗎？”徐承佑問，“那是不是也認得我了？”

“別做那種沒意義的事?！痹橙藳]有回答徐承佑，而是對趙秋辰說。

“怎么會沒意義嘛？”趙秋辰說，“你不是說想和金圣杰聊一聊嗎？這次合作也算是機會?！?/span>

“不是這樣的場合?！痹橙苏Z氣僵硬。

“可是……之前你們總聊不到一起，應(yīng)該也不只是金圣杰的原因吧?！彼曇魸u小，但還是說出口，“你不是也一直在逃避他？”

猿人并不回答。

“如果錯過這次機會，損失的是所有人。你的粉絲們現(xiàn)在都在等你重新出現(xiàn)，一分一秒對他們來說都很難熬?！彼^續(xù)說。

猿人牽強一笑：“你們兩個是商量好的一起勸我的嗎？”

“不是勸你，只是表達一下心情，因為我也算是你的粉絲了?！壁w秋辰說完，生硬地咧咧嘴。這種話總是害怕說得太刻意，又或太粗略。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居然就這樣說出口了。

猿人目光垂落在地面，沒有看她。

“這倒是……有研究價值哦?！毙斐杏涌聪蜈w秋辰，“粉絲……特別是女粉絲們現(xiàn)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

“具體形容形容嘛，不要害羞，就當作這是學(xué)術(shù)討論，我記一下?！?/span>

“就……”趙秋辰支吾著看向猿人。雖然話一出口就會變成告白，但她知道她還是會說的。她明白自己從他那里得不到任何東西，所以也只是說一聲。畢竟她已經(jīng)憋得很難受了，再下去怕是會把自己憋出毛病。

告白，然后落回到粉絲的位置，這樣就好。

“因為喜歡你，所以不希望你就這樣消失?！?/span>

徐承佑一下子不說話了。他摸摸腦袋，有些心虛，畢竟這詭異的氣氛是他造成的。

“知道了?！痹橙嘶卮鹚?/span>

在趙秋辰尷尬而無力地笑著時，猿人的嘴角也不自覺地上揚。

說完了想說的話，本該松一口氣的趙秋辰在望向自己的窗口時又緊張起來：“怎么會這樣……”

裙子的售出標價只能達到原價的二十分之一。就算賣出，也換不回多少錢。

“我說過了，你這么做沒有意義?！痹橙颂率?，不再據(jù)守在高處獨自別扭。

看到他往屋里走去，徐承佑也連忙跟上。

是錯覺嗎？趙秋辰感覺猿人的心情好像因為她的告白而明亮起來。他是怎么看待她的，是粉絲，還是……但她沒能多想，只是關(guān)掉窗口，和他們一起回到花廳。

猿人站在花廳的展架前，伸手指向一些工藝品：“這個，這個和這個?！?/span>

“哦?！毙斐杏由锨?，小心地取下工藝品。

“賣掉以后，全部存入你的賬戶?！痹橙藢λ谥?。

“這些賣掉能值錢嗎？”趙秋辰問。

徐承佑從展架上取下一只盤子：“你知道這些一比一復(fù)刻的模型有多少像素嗎？你知道儲存這些像素要多少空間嗎？”? ? ? ? ?

趙秋辰搖頭。

“換句話說，這些藝術(shù)品可以釋放的空間很大，在流金城里其實可以當作硬盤使用?！毙斐杏佑泌w秋辰能理解的話解釋道，“不過和定制它們的花費比起來，現(xiàn)在賣掉也是夠浪費了?！?/span>

趙秋辰看向滿貨架的工藝品，緩緩點頭：“原來收藏這些也算是囤硬盤了啊?！?/span>

“不過誰能想到我們要靠這些……算了，不說了?！毙斐杏訐u搖頭。

“對了佑哥，給記者們送紅包的事交給我吧?！壁w秋辰主動說。

“你留在這里。”猿人看向她。

“為什么？”

“如果沒有危險意識，就從現(xiàn)在開始培養(yǎng)?！痹橙苏f，“你要是出了事，會浪費我們本來就有限的精力?！?/span>

“是啊小趙，你現(xiàn)在身份敏感，最好不要出門?！毙斐杏诱f，“我去就行了?！?/span>

“可是如果佑哥去送紅包，就不能在猿人身邊，萬一有需要認出別人的場合……”趙秋辰擔心地看向猿人，“而且你現(xiàn)在還在生病，也用不了人臉識別程序吧？”

“我只要認得一個人就好了?！痹橙苏f。

他親手送出的青金石耳墜，他不會認錯。

三

時間：06:00 p.m.

定位：流金城·永夜區(qū)

“下面開始召開金圣杰先生、猿人先生的超級聯(lián)動新聞發(fā)布會。有請今天的兩位重量級主人公入場——”

位于永夜區(qū)的巨大劇院里，迎來了一場備受矚目的發(fā)布會。

發(fā)布會從兩只手的相握開始進入高潮。

無數(shù)媒體用“世紀握手”“火星撞地球”“驚天觸電”之類夸張的詞語來描述偶像圈的這一歷史性事件。

在燈光交匯之中，猿人的目光落在金圣杰的臉上。自從向自己走來以后，他臉上的笑容就完全消失了，可以看得出，這場合作對金圣杰而言也是一種煎熬。

握手之后，兩人分別在舞臺兩側(cè)落座。舞臺實在過于寬大，兩人之間的距離始終遙遠。

金圣杰身邊有六名助理環(huán)繞，猿人則是一個人，此時徐承佑正忙著與臺下的記者們一一聯(lián)絡(luò)。

發(fā)布完合作企劃之后，主持人宣布道：“接下來各位記者朋友可以開始對我們的兩位主人公提問了?！?/span>

臺下記者紛紛舉手，第一個被選中的記者高聲問：“請兩位解釋一下你們的真實關(guān)系吧，我們都很好奇?！?/span>

開始回答之前，主持人特意提醒道：“金圣杰先生請先回答，您有5分鐘的回答時間。猿人先生有1分鐘的回答時間?！?/span>

在工作人員區(qū)域，有一名對臉孔遮遮掩掩的女孩在人影中緩慢穿行——趙秋辰以猿人助理的名義進入了會場，現(xiàn)在暫時留在工作人員之中。

“從剛才開始，主持人就一直偏向金圣杰啊?！币幻ぷ魅藛T感慨。

“今天排行榜的第一名肯定是金圣杰的了，猿人會怎么樣就不好說咯?！?/span>

“等下會有什么猛料爆出來嗎？”

“這兩個人同臺本身就是猛料了，至于記者提問都是走個流程，說的都是套話?！?/span>

趙秋辰聽著這對話，又緊張地將目光投向舞臺。如果能平安無事結(jié)束倒還好，她擔心會出什么意外。

一輪提問結(jié)束后，主持人宣布發(fā)布會進入了新環(huán)節(jié)：“為了活躍現(xiàn)場氣氛，我們接下來會有一個小游戲，是由金圣杰先生策劃的，請猿人先生配合?！?/span>

游戲？趙秋辰已經(jīng)開始擔心了。

“我們有請五名記者上臺，由猿人先生贈送畫像?！敝鞒秩死^續(xù)說。

果然是最糟糕的游戲之一，趙秋辰想。雖然徐承佑說知道猿人是臉盲的人只有他們兩個和趙之斌，但如果金圣杰也知道點什么……他該不會想要揭穿猿人吧？

不，以他昨天凌晨主動在廣場上找她說的那番話來看，他現(xiàn)在還不能明目張膽地做猿人的對手，大概只是想給猿人潑點涼水。

猿人冷靜地接過畫板和畫筆，看幾眼臺上的記者，又快速畫了幾筆。在贈出畫作時，他站起來恭敬地一一遞出。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啊?！弊谖枧_另一側(cè)的金圣杰開口了，“我怎么覺得猿人先生畫的畫像都一模一樣呢？女性都一樣就算了，男的也畫得一樣，是不是應(yīng)該提升一下畫技了？難道說不是畫技不行，是眼神不好？”

臺下有了笑聲，猿人完全是孤軍作戰(zhàn)。

徐承佑發(fā)現(xiàn)了趙秋辰，走到她近旁：“你怎么來了？”

“我不放心?！壁w秋辰壓低聲音，“現(xiàn)在怎么辦？”

“不要緊，我打點好了。我們和一些記者還是有交情的?！?/span>

這時，臺上一名男記者對金圣杰說：“金先生，其實我是你的粉絲，能不能也幫我畫一幅？”

面對這個突然的要求，金圣杰瞇起眼睛，沉默兩秒后說：“好，當然?！?/span>

他清清嗓子，又轉(zhuǎn)動手腕，還起身做了做擴胸運動，然后從助理手中接過了畫板和畫筆。

然而他的簡筆畫比猿人的水平還要粗糙。

“猿人先生要不要也點評一下？”主持人說。

猿人笑了笑，說：“還好我們的夢想是做偶像，如果是想當畫家就麻煩了?！?/span>

臺下再次響起笑聲，氣氛得到緩和。

趙秋辰轉(zhuǎn)向徐承佑：“佑哥，突然覺得你好高大?！?/span>

“嘿嘿?！?/span>

“今天的新聞發(fā)布會到此結(jié)束，感謝大家的到來……”主持人開始宣布退場。

“小趙，既然你都來了，就一起去后臺吧。”徐承佑重新變得嚴肅。

四

時間：07:50 p.m.

定位：流金城·永夜區(qū)

后臺休息室里是什么氣氛，對趙秋辰來說簡直明顯得肉眼可見。

金圣杰身邊眾人簇擁，猿人則一個人坐在角落。

兩位偶像互不交流。

雖然猿人說過他想和金圣杰聊一聊，但看來那時還是說大話了。趙秋辰幾乎能確定，兩個人中誰也不會主動開口的。

“我們要在這里待多久？”她問徐承佑。

“投資公司說要討論完合作事宜才能走，估計還要一個小時?！?/span>

趙秋辰點點頭，站到了猿人與金圣杰目光的連線上，輕咳一聲：“你們以前不是師兄弟嗎？應(yīng)該有很多能聊的話題吧？”

“不是師兄弟！”金圣杰先開口了，“是同期！”

“哦？是嗎？”趙秋辰看向徐承佑，看來他給了她錯誤的信息。

“就是因為誰都以為我是他師兄，他才難受吧?！痹橙藢w秋辰說完，目光瞟向金圣杰。?

“會被人那么以為，只是因為我比較年輕?！苯鹗ソ芤捕吨日f。

“你們兩個，是要讓我傳話嗎？”趙秋辰有些無奈。

“我不像某人，連個聲明都寫得磨磨唧唧哀哀怨怨的?！苯鹗ソ苷f，“如果讓我來發(fā)戀愛聲明的話，就是一句話：大家好，我戀愛了，我們是天生一對。”

他瞟向猿人，關(guān)于猿人戀愛的真相一直吊著他的胃口，因而他還想試探：“難道那個聲明之所以拐彎抹角，是因為本身就沒有戀愛這回事？那我就不懂了，發(fā)個假戀愛聲明到底能得到什么好處？小普通，你幫我問問。”

他又看向趙秋辰。

“小普通？是說我嗎？”趙秋辰指向了自己。

“至少有一個好處，可以把棋局搞亂，從頭開始。畢竟我在第一名的位置，有這種使命?！痹橙俗灶欁哉f起來，“偶像本來就應(yīng)該是給予粉絲夢想的人，現(xiàn)在卻有人為了搶奪資源把精力花在無休止的內(nèi)斗上，互相抹黑拉踩。這樣的行業(yè)還有未來嗎？”

趙秋辰歪歪頭：這話怎么有點耳熟。她對猿人說過“偶像其實應(yīng)該是給人慰藉，甚至傳遞夢想的”，可她記得那時猿人臉色很難看。難道并不是因為她說得不對，而是她的話讓他內(nèi)心掙扎了？

投資公司的代表進入了休息室，眾人都將目光投向他。

代表坐下說：“我們第一個環(huán)節(jié)是要討論兩位要合唱的新單曲。有快歌和慢歌兩種風格，你們怎么選？”

“快歌。”金圣杰說。

“快歌，絕對選快歌?！壁w秋辰也迫不及待地說。她聽過猿人的演唱，只有快歌才能掩飾住他唱功的弱點。

猿人看了她一眼，有點賭氣地說：“慢歌?！?/span>

“金先生這么選了，那就快歌了?！贝碚f。

猿人兩手抱臂，不太愉快。

“對嘛，快歌才是最好的選擇?！苯鹗ソ苄D(zhuǎn)起手中的戒指，“我承認猴子會唱歌，我還是專注Rap吧?！?/span>

“你們兩個……”趙秋辰忍不住說，“真的有好好認清自己嗎？”

“接下來第二件事?！贝碚f，“在我們合約到期之前，兩位都不可以發(fā)布任何與戀愛有關(guān)的聲明。也不可以對對方有任何的否定甚至抹黑言論，了解嗎？”

“了解了解?！毙斐杏舆B忙說。

“我們公司希望的效果是讓大眾認為兩位似乎有一些愛恨糾葛。愛而不得，刻骨銘心，真真假假，任憑想象，這樣才有話題度。當然了，也存在著你們兩個互相傾慕這么一種可能?！贝硗仆蒲坨R，一本正經(jīng)，“我們還打算發(fā)布一款名為‘金圣杰和猿人同時向你求婚’的游戲，用戶會在兩位之間進行選擇?！?/span>

“聽起來是沒什么難度的游戲呢?！苯鹗ソ苈N著一只腿說，“選誰還不是顯而易見嘛?！?/span>

“不，還是有難度的?！贝碚f，“如果想要達到最高成就，就要花錢?！?/span>

“最高成就是什么？”徐承佑問。

“兩個都要?！?/span>

休息室內(nèi)沉默了。

猿人和金圣杰的所屬經(jīng)紀公司都同意了這一次合作，一方面猿人的人氣損失可以降到最低，另一方面金圣杰又能迅速提升話題度。無論合作形式是什么，金圣杰也無力阻擋。

“金圣杰先生，您這邊也了解了嗎？”代表問。

“哦?！苯鹗ソ軇e扭地認同了。

“接下來需要兩位配合，請你們相互贈送一份有意義的禮物。我們要對外打造你們兩人充滿羈絆的印象?！贝碚f。

“我的禮物已經(jīng)準備好了?！苯鹗ソ軄砹司?，他似乎一直在等待這一刻，“我找人定制了一套堪稱藝術(shù)品的東西?！?/span>

金圣杰的一名助理上前，將一只漆黑的手提箱放在地上，打開。手提箱向半空中投影出一件1：1的毛皮外套。

與此同時，金圣杰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繞著衣服緩緩走動：“是我親自設(shè)計的，怎么樣？誰都知道在虛擬世界里最昂貴的藝術(shù)品不是寶石，而是毛發(fā)。每一把毛發(fā)耗費的數(shù)據(jù)運算都可以抵得上一棟宮殿，而這件為猿人量身定制的猴毛大衣，處處洋溢著貴族氣息，披上之后絕對威風凜凜。哇，不管遠看還是近看，都和排行榜第一……哦，是曾經(jīng)的第一名堪稱絕配?！?/span>

金圣杰陶醉于自我表演中，時不時看向猿人的反應(yīng)：“那么，作為排行榜曾經(jīng)第一名的猿人，一定也會為我準備等價的禮物吧？”

趙秋辰和徐承佑都有些為難，現(xiàn)在面對這種要求，猿人一定支付不起。

“不過，聽說猿人的經(jīng)濟情況現(xiàn)在不太樂觀呀。實在為難的話，就讓我把他這個小助理給挖走吧？”金圣杰站到了趙秋辰身邊，“她的一些行為實在讓我窩火，可惜是別人的助理，我也不能好好教訓(xùn)……”

“我就不費心了。”猿人打斷他說，“只要公開他的青金石耳墜是我送的就好了。相伴長久，意義自然深遠，不是可以用價格來衡量的?！?/span>

“真的嗎？”趙秋辰欠身繞過金圣杰，看向猿人。

她是頭一回聽說這件事?？葱斐杏拥臉幼?，也是頭一回知道。

金圣杰坐回了沙發(fā)，臉色不太好，但他沒有否認猿人的話。

“那你們以前感情不是很好嗎！”趙秋辰有些感慨。

???????? “不好！”這回是猿人和金圣杰兩人異口同聲了。

休息室里又是一片寂靜。

“我一直戴著它，只是想讓你看到我是怎么超過你的。”金圣杰開口了。

“所以我一直都在看著?！痹橙嘶卮鹚?/span>

“啊。”趙秋辰有了一個重要發(fā)現(xiàn)。

“干嘛？”金圣杰沉著臉問。

“這是頭一回，你們兩個正面對話了。”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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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 | 康盡歡??

題圖 |《心靈之旅》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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