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眼看那人的目光已經(jīng)移過來了，兩人對視的瞬間，仿佛回到之前那個充滿曖昧升溫的吻，

魏無羨不動聲色的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指尖摩挲了一下唇角，

破的那道細碎傷口早就好了，只那種酥麻的感覺似乎還殘留在上面，

而他的這個動作引得藍忘機的視線同樣滑落，不自在的偏過臉，

袒露出一片白皙的脖頸，紅色一直蔓延到耳根，掩在濃密的發(fā)尾，

這一幕落在暗戳戳觀察的同學(xué)們眼里，簡直驚為天人，

桀驁不馴的校霸突然流露出這樣害羞靦腆的一面，簡直反差感爆棚好嘛，

“怎么回事，我居然覺得他有點好看……”

“廢話，那是有點嗎？藍忘機本來就長得很帥啊，就是不干人事……”

“長得不錯又怎么了，人品奇差，你們可別被迷惑了，這種玩弄女孩子的人渣，留在咱們班都是污染了……”

她們自以為隱晦的打量和竊竊私語，其實藍忘機聽得一清二楚，原本的好心情被破壞殆盡，

特意將頭發(fā)染了回去，衣飾仔細熨燙過，好像回到了高一與魏無羨重逢的時候，

那時的他陰暗頹廢，也根本沒有現(xiàn)在忐忑歡喜的心思，以為煥然一新的精神面貌能拉回印象分，

可周圍人或是不屑或是好奇的視線，明確的告訴他，回不去了，

身邊的江澄還在旁邊念個不停，魏無羨如何如何看不慣藍忘機，

對方如何劣跡斑斑，又說過多少勢不兩立，相看兩厭的話……

只聽得魏無羨恨不得堵住他的嘴，沒看見藍忘機臉上的血色漸褪，停駐在教室門口，也沒了邁步的勇氣，

“夠了——”

魏無羨猛的撐著桌面站起來，椅子和地面摩擦發(fā)出刺耳的聲響，按在桌角的手因為用力骨節(jié)泛白，

“你們來學(xué)校是干嘛的，聽風(fēng)就是雨，藍忘機是什么人，他做了什么事，用眼睛看，用心觀察，外面?zhèn)鞯哪切?，你們真分辨不出來真假嗎？?/p>

“離高考還有幾天？有這閑談的功夫，不如多做點卷子”

魏無羨這一通火發(fā)的，在江澄看來有點莫名其妙，忍不住反駁道，

“藍忘機他霸凌同學(xué)，把人家貧困生的生活費都搶走了……”

“你看見了?真有這種事學(xué)校不會放任”

“他有背景啊”

“那你說，那個學(xué)生叫什么名字，幾班的?”

“……”

江澄有點氣弱，好像大家都在傳，但是究竟這個被欺壓的小可憐是誰，沒人知道，

“那，前幾天還有人說呢，就上周五晚上被藍忘機打了……”

“那天晚上他見義勇為，還在醫(yī)院躺著呢，還是我送他去的”

這一下像是炸開了油鍋，豎起耳朵聽的學(xué)生們互相交換了眼色，聽起來好像沒問題啊，仔細想想，

說藍忘機校霸的大多是一些很虛的流言，經(jīng)不起深究，真問起來，誰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說他霸凌同學(xué)吧，沒有實證，時間也對不上，

說他考試作弊吧，他可是一直交白卷墊底，

還有聲稱被校霸的小弟打了的，藍忘機一直獨來獨往，也沒見過收什么小弟啊……

最嚴重的指控，其實是流言藍忘機欺負了一個女孩子，還打了對方的男朋友，被記了處分，

之后名聲就慢慢壞了，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都往他身上安，很快就成了大家口中的校霸，

江澄同樣想起來這件事，別的都是虛的，這背的處分總不會是假的吧?

這件事魏無羨倒是不清楚，那段時間他家里出事請假了，回來只是聽說了幾句，

那時候兩個人關(guān)系已經(jīng)惡化了，魏無羨也不關(guān)心，聽過就算了，

后面越傳越離譜，還有說藍忘機口口未遂，懷恨在心報復(fù)的，后來那個女生休學(xué)了，似乎是更添一層佐證，

那些污水潑在自己身上，藍忘機也沒覺得如何，他隨心所欲，得過且過，

直到今時今日，看到魏無羨為自己據(jù)理力爭，心尖像是被攥緊了一樣，難得開口解釋，

“不是我……”

他的聲音并不大，但滿教室的人目光齊刷刷聚集了過來，堪稱鴉雀無聲，

這件事沒什么不能說的，藍忘機沒有遲疑，

“當時……”

當時他正是心煩意亂的時候，魏無羨請了一周的假，還是病假，

藍忘機擔心他出了事，聯(lián)系方式又被刪了，總不能追去家里，那也太難看了，

結(jié)果在學(xué)校附近的巷子里看到有人呼救，一聽就是個女孩子，

可能是被堵住了嘴，發(fā)出嗚咽絕望的聲音，于是他過去揍了預(yù)備施暴的人一頓，

把校服披到了驚恐未定，衣不蔽體的女生身上，那人捂著臉趁機溜了，

本來藍忘機準備報警，沒想到對方哀求他，出了事別人只會罵女孩不自愛，

她受不了街坊鄰居還有同學(xué)異樣的眼光，還有指指點點，

受害者都這樣說了，藍忘機就把人送回了家，還叮囑她以后盡量不要落單，實在不行一定記得報警，

沒想到第二天，教導(dǎo)主任叫他過去，說有學(xué)生舉報他口口，赫然就是昨天那個被救下的女生，王靈嬌，

對方眼神躲閃，不敢看他，臉上還有未消的掌摑痕跡，眼睛也腫得像核桃，含著恐懼和哀求，

藍忘機本來想解釋，看到她這樣可憐的模樣，頓時覺得索然無味，

很明顯，王靈嬌回到家，被欺負的事情掩蓋不下去，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

可能是沒看清那人的臉，也可能是得罪不起，將污水潑到了自己身上，

附近又沒有監(jiān)控，那件沾了血的校服就是罪證，

學(xué)校想息事寧人，畢竟出了這樣的事，影響招生和升學(xué)率，

后來王靈嬌就轉(zhuǎn)學(xué)走了，給了藍忘機一個處分，這件事不了了之，

后來有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還愈演愈烈，藍忘機也沒管，

他試圖抓到那天的人，畢竟是一個不穩(wěn)定因素，也許還會有人受害，

可惜證據(jù)王靈嬌毀的一干二凈，又很快轉(zhuǎn)學(xué)離開，

警局也說沒辦法立案，最終也沒有找到罪魁禍首，

學(xué)校里傳了陣兒流言，也沒見藍忘機如何不懷好意接近女學(xué)生，

反而對狂蜂浪蝶不假辭色，慢慢也沒什么人說了，

只是加上其他亂七八糟的，名聲徹底壞了，

……

“太過分了！”

真相原來是這樣，雖然還有人將信將疑，但大部分人很快接受了這個說法，

誰也不是傻子，魏無羨說的沒錯，那些他們應(yīng)該有自己的判斷，

那些似是而非的話，分明都是污蔑，他們也成了其中加害的一員，

羞愧難當，不知道誰先開口說了一句，

“對不起……”

“抱歉啊，是我們錯怪你了……”

“真是可恨，不知道誰這么壞，誤導(dǎo)我們……咳，對不起啊，藍同學(xu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