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之物》【all卷】(36)
all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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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兒曾經的酒量是能喝過一杯酒,但是三年來由于吃藥,再沒沾過酒,現在頭一次喝,真有點力不從心,拿著湯匙喝奶酪茶點時,都覺得有點頭暈。
立風喝了口紅酒,看著對面的卷兒說:“你和我以前一個朋友很像?!?/p>
卷兒停下了手,緩緩抬眼,臉頰上浮現出兩抹微淡的粉,聲音有些泛軟:“朋友嗎?”
卷兒的眼睛如水,夾雜著酣意,聲音聽不出什么情緒,只靜靜地看著立風。
立風看著那雙眼睛說:“是摯愛。”
卷兒眨了眨眼,有些遲鈍,隨后低著臉,嘴角淺淺上揚,立風倒也沒說他只是個低等的奴隸。
只是摯愛這個身份,他已經從沒有過期待了。
立風平靜的眼注視著卷兒,淡聲道:“你和他長得一模一樣,信息素也都是牛奶,你們的手心甚至受過一樣的傷?!?/p>
卷兒絲毫不以為意地小口淺酌著碗里的奶酪,仿佛被議論的不是他:“那可真是巧?!?/p>
“巧到我認為你和他是同一個人?!?/p>
卷兒吃完最后一口奶酪,端起手邊的紅酒后仰頭一飲而盡,甘甜里摻雜著淡淡的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立風已經認定他是卷兒,怕他一口下去一醉不醒,而特意點的甜葡萄酒,酒精濃度幾乎沒有,可他依然有些醉。
卷兒拿起餐巾擦了擦唇邊酒液,對立風一笑說:“世界上確實有很多相似的東西,人也不例外,只是,我確實不是颯總所說的那位摯愛?!?/p>
卷兒笑容淡淡,因為微微醉意,眼睛里的光芒十分柔和:“能讓颯總念念不忘至此,也是那位的榮幸?!?/p>
立風說:“不,他恨透了我。”
卷兒露出訝然的表情,輕輕說道:“看來兩位之間發(fā)生了許多事,好的壞的……颯總,天色越來越晚了,我得早點回去,不然家里人會擔心?!?/p>
立風有些悵然,淡淡道:“好。”
兩人離開餐廳后,在等待助理來的期間,卷兒靠在欄桿上,支撐著自己沉重的身體,低著頭,很是困乏。
立風站在卷兒旁邊,看了眼放空的卷兒,沉默了很久。
今夜有風,輕輕的,比在空調室內舒暢多了。廣場上的人聲細微,有友人家人之間的歡笑,還有些小孩子的玩鬧,廣場下邊車水馬龍,霓虹閃爍。
卷兒如果沒有眨眼,還以為他就這么睡著了,立風看著遠方說:“知道我現在在想什么嗎。”
卷兒懶懶地回他一句,臉也不抬,依舊盯著石板地面:“想什么?”
立風說:“我想回到重新認識你的那刻?!?/p>
卷兒轉著眼眸,心中一絲異樣。
立風的音色很輕,每個字又低沉地落在卷兒耳朵里,悄悄爬上卷兒的柔軟心房:“我們不走這樣的路,我不會再把你拋棄,就算是路難走了點,我也不會放開?!?/p>
“卷兒,回到我身邊好嗎?我犯下的錯,我會好好彌補你?!?/p>
卷兒抬起頭,眼睛異常明亮:“颯總,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卷兒了?!?/p>
立風走到卷兒面前,微蹙的眉流露出悲色:“你回來了,你就在我面前的。卷兒,給我這個機會好不好?”
立風的眼睛充滿真誠,悲傷的神色任何人都不能抵抗,可面對這深情的人是卷兒,被立風一而再再而三拋棄的卷兒。
卷兒看著那雙眼泛漣漪的眼睛,幽冷道:“颯總,我是海鷗,你醉了,我不想等了,我打車回去?!?/p>
卷兒繞過立風要離開,剛走一步,便被立風又堵住。
卷兒抿著唇再走,立風依然黏著步子堵在他面前,一句話也不說,孩子般幼稚。
幾個來回后,卷兒不禁停了下來,抬頭說:“颯總,我們要一直這樣僵著嗎?”
立風一直看著卷兒,就是不肯放人走,冷峻的五官稍顯出些執(zhí)拗,毫不猶豫地說:“卷兒,我愛你。”
靜了片刻,卷兒的眉毛慢慢皺起。
又來這套。
“颯總,卷兒很喜歡喜歡你,喜歡到可以為你丟掉所有自尊,哪怕你只當他是個寵物,他也不顧一切地喜歡你。但是卷兒已經不在了,現在在你面前的,是雪花公司的副總,海鷗?!?/p>
卷兒冷靜地說完后,準備離開,誰料立風竟跟個地痞無賴一樣,又是他每走一步,立風就堵在他前頭,還一直重復說:“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你個大傻子……”卷兒忍不住了,脫口罵了一句,立風如此的幼稚行為,蒼白而又倔強的告白,果真是和殼同父異母的親兄弟,身上都流著一樣的性格,“快停下?!?/p>
立風鍥而不舍:“那你給我個機會?!?/p>
卷兒斬釘截鐵,眸光冷漠:“不可能?!?/p>
卷兒不知道立風說了多少遍“我愛你”,只知道周圍的人都開始看著他們,他們兩個一前一后地在廣場上走,要下樓梯去地面打車時,因為立風背對著他跟在他面前,看不到路,在臺階上一腳踩空,身形往后倒時,卷兒一驚,連忙抓住立風的手往自己這邊帶。
也不知道立風是不是故意的,壓在了他身上,除了后背一陣鈍痛,后腦勺倒是被立風的手護著。
卷兒皺眉冷聲,推了推身上的立風:“你起來。”
立風臉色有些白:“我起不來。”
卷兒以為立風又在耍什么花樣,使勁兒推開了立風,圍觀的群眾見他倆沒事,邊散邊回看。
卷兒站了起來,對還在地上的立風說:“颯總,以后穩(wěn)重點,這套路不適合你?!?/p>
卷兒走了老遠,發(fā)現立風沒跟過來了,以為立風真的放棄了,回頭看了眼,見立風坐在臺階上,低著頭把手覆在腳踝那兒。
似乎是察覺到了卷兒的回頭,立風也抬起頭來,隔著一條上下連接的石梯看著。
卷兒又走了上去,蹲下來問:“受傷了?”
立風輕輕揉了揉腳踝,疼得他忍不住皺眉:“好像扭到了?!?/p>
卷兒看著那腳說:“這下你真的走不了路了?!?/p>
卷兒說的意思是立風曾經裝殘而走不了路,不知道立風聽沒聽出來,只是為立風的腳傷有些擔憂:“颯總,我送你去醫(yī)院吧?!?/p>
立風點點頭,被卷兒扶著站起來,只是整條腿痛得他差點又倒在地上,卷兒撐著他,重心幾乎都放在了卷兒身上。
立風順勢用雙臂抱住卷兒的脖子,聲音顫抖:“很疼……”
卷兒抬頭看過去,立風的眼神里有些脆弱,飄零無助地望著他,這雙深情款款的狐貍眼真的是撩人利器。
卷兒轉了轉身子,微微伏下去說:“我背颯總下去,上來。”
立風嘴角一勾,覆在卷兒背上,眼睛里一絲得逞:“卷兒,你還是心疼我?!?/p>
立風重得很,卷兒走起來有點吃力,慢慢地下著臺階說:“颯總,就算是一只斷了腿的流浪狗,我也會帶它去醫(yī)院的?!?/p>
立風心情不錯,慢慢把腦袋靠在卷兒肩上,又輕輕把臉轉了個方向,對著那長發(fā)下的側頸眨了眨眼,奶香四溢,再湊近一點,努力仔細聞著,終于聞到有不怎么明顯的三股味道夾在其中,其中有一股是他的紅酒信息素。
“還說你不是卷兒?!绷L緊了緊手臂,安心地靠在卷兒肩上,尖下巴陷在卷兒柔軟的西裝布料上,變得圓潤,“卷兒,我們不要再分開了?!?/p>
“颯總,你自言自語的能力倒是挺厲害的。”
卷兒背著立風下了天梯,又走了很長的一段路才到路邊,打了個車,把立風放進去,上車前他猶豫了一下,看著車里的立風拉著他的手不松開,眼里的光芒可憐兮兮。
卷兒坐上車,跟立風一起去醫(yī)院。
“我還以為你會丟下我不管了?!绷L滿臉的微笑。
卷兒漠然地看著前方說:“颯總想多了,我剛剛只是在思考用左腿先進車還是用右腿先進車,我怎么會丟下颯總?”
“卷兒,我是認真的,我真的很想你?!?/p>
卷兒面不改色地在下面踢了一下立風受傷的那只腳:“不好意思,活動腿腳不小心踢到颯總了?!?/p>
立風疼到嘴唇泛白,渾身一陣顫栗,額頭的汗頃刻冒出,虛虛弱弱:“沒……沒事的……”
把立風送到醫(yī)院后,看了腳拿了藥,沒什么大礙,貼幾天藥膏就好了,醫(yī)生說注意不要加重傷情就能好得很快。
立風的助理也直接到了醫(yī)院,卷兒拒絕了立風的送別,立風受了傷,也沒法再攔他,他臨走時還笑笑說:“颯總,家里的輪椅可以拿出來再次使用了?!?/p>
卷兒喊停一輛出租車,對著立風的車揮揮手,手里還拿著自己那盆仙人球,然后坐進去離開。
卷兒到家后,炸和絨絨都在客廳,看樣子是在等他回來。
炸寒著張臉問:“和誰出去了?”
卷兒把他帶回來的仙人球放在茶幾上說:“和颯總,他請我吃飯?!?/p>
聽見這話后,絨絨愣了愣,又隨即看向炸。
炸的臉色似乎更為恐怖,陰沉著張臉,只是什么也沒說,回房去了。
絨絨擔心地過來問:“卷兒,你怎么……”
“還跟他來往?”卷兒接過絨絨的話,看了看炸的房門,“我回去休息了,你也早點睡?!?/p>
“可是……”
卷兒對絨絨笑了笑:“絨絨,很多事情,我沒辦法割舍?!?/p>
炸又從臥室出來,走過來質問:“所以你要不聽我的勸阻,執(zhí)意和他們重新在一起嗎?”
卷兒說:“我不會的。”
炸卻說:“你會的,你還想著他們,尤其華立風。”
炸的話很對,說出了他回來時這一路的內心。
他還喜歡著立風,可是單單喜歡是沒用的,他已經沒有勇氣和精力,再去和立風玩什么愛情游戲。他只想做一個普通人,好好生活,仇怨早在他三年前離開這座城市時就煙消云散,他誰也不怪,只怪自己心腸軟弱。
“你說得對,我還喜歡著立風?!本韮嚎粗匕遢p輕說著,“只是這份喜歡,已經被我收好,埋在心底了,它蒙上了一層久遠的灰塵?!?/p>
卷兒緩緩看向炸,露出個淺笑:“我的喜歡已經失去了熱情,我沒辦法再說,我很想他,因為我從來都不想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