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藍橘般的秋日 第四章:尾韻是苦的(五)
刺眼的燈光讓利普只得瞇縫起眼觀察周圍,空闊的房間里只有利普坐著的一把椅子,天花板鑲嵌的照明燈發(fā)出慘白亮光,配上全白的房間,以及四角安裝著的監(jiān)視器,給利普一種身處重犯審訊室的感覺。
之后發(fā)生的事情利普沒了印象,等到他再恢復(fù)意識時,已是被銬上引力手銬坐在椅子上了。
渾身的疼痛使利普無法集中精神,仍舊黏在身上的泡沫干擾著電力的積聚,盡管對身體沒有害處,但無法蓄積電能還是帶給利普一種難以言表的不適感。
“醒了啊,睡得還好嗎,刷聰明的小黑客~”
利普猛地從椅子上躍起,像野獸一樣向聲音的方向撲去,卻被連在椅子的引力手銬給狠狠地拉了回去。盡管明亮的燈光讓利普無法看清眼前說話的人,但那聲音利普絕不會聽錯。
“這么精神啊,看來是休息好了呢?!甭曊f道,平穩(wěn)冷靜的語氣里略帶譏諷。
“把莫爾還!給!我!”利普低吼道,隨后露出了滿口的尖牙,憤怒更是讓他的下顎顫動。
“還真是張口閉口,半句不離莫爾啊,既然他對你這么重要。那為什么還是讓他從身邊逃走了呢?”說到最后一句話時,聲故作停頓,在湊近利普的耳朵后,壓低聲音說出了剩下的那句。
利普怒吼著張嘴沖聲撲咬,然而沒了電能加速,同時又有引力手銬拽著胳膊,結(jié)果還沒到聲的面前,利普就又給拉了回去。
“看看你的樣子,憤怒真的會激起野性,把人變成一頭野獸呢?!?/p>
“別讓我找到機會,否則我一定殺了你...”
“即使已經(jīng)這個樣子,你還是弄不清自己的處境嗎?零閃?!?/p>
“吭?!”聽到代號,利普先是愣了一下,但隨即就明白了過來。
“哼,哈哈哈,看來梅和那些家伙沒什么兩樣啊,嘴巴都是投幣機?!?/p>
“只要不是底線問題,錢不都是能撬開你們的嘴巴嗎?自從你和莫爾來的那天,我們就已經(jīng)得到了你們的資料,擅長什么,住在哪里,和誰有來往,又做了什么。這個城市里的那些監(jiān)控與識別系統(tǒng)也就在這個時候能體現(xiàn)出優(yōu)點了。不過話說回來,干了這份工作那么久還對你的那些朋友抱有幻想,不覺得配不上這個稱號嗎?”
利普冷笑一下,此時利普慢慢適應(yīng)了亮光,他睜開了眼睛,望著面前的聲,“表面上說著好話,提議幫助,背地里卻把人拐走,你就配得上副會長的稱號?”
然而聲的臉上沒有顯出憤怒,她沒有理會利普,只繼續(xù)說了下去。
“從來到守護之壘起,你就已經(jīng)落入設(shè)好的圈套里了,品次的氣味清除劑,會長故意留下的日志,以及你的那份自以為是的小聰明。白天我們確實不好偷偷把莫爾運走,畢竟附近監(jiān)控器錄下的影像,靠你的技術(shù)想得到并不算難吧。但是把莫爾留下來,如果我們做出的防備反應(yīng)過大,你就有理由讓警方進行搜查,要是這樣我們的麻煩可就大了,即便躲得過這次,之后的計劃也難保證不受影響。但要是不做防備,讓你一個人把這里翻個遍,我們沒有那么大的空間藏你的弟弟。猜到你會想在辦公室尋找信息,所以與其在他周圍安重兵,不如利用這點主動把你引到陷阱里抓住。于是會長寫了那篇假日志,同時按照日志上的計劃打開密碼鎖,噴灑氣味清除劑?!?/p>
“然而我們的計劃并不嚴謹,抓住你對我們來說沒有任何好處,我們的目的只有莫爾。只要你能停下稍加思考,你也不會是現(xiàn)在這樣,不覺得嗎?可你的過分自信讓你忽視了那些不合理的地方,而且多虧了你的自信,你那關(guān)停監(jiān)控器的一時小聰明剛好給我們足夠的時間轉(zhuǎn)移莫爾。”
“仔細想想,落得現(xiàn)在的局面,難道不全是因為你的過分自信嗎?你堅信自己的做法正確,不顧及莫爾的感受把一切強加于他,最后失去了他的信任,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就像是流落城角的野獸,渾身濕透地蜷縮在骯臟的小巷中。今晚你又只身潛入這里,想要用以為我們不知道的黑客技術(shù)無聲無息地帶走莫爾,最后卻弄得落入圈套,甚至丟掉了唯一的線索。利普,你有真正反省過嗎?還是所做的不過是為得到一己心理上的安慰?”
“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費那么多口水把來龍去脈解釋一遍只為挖苦我?”利普綁在身后的雙手左右動了幾下,似乎是想活動下被手銬累出深痕的手腕,接著扭動坐直起來,盯著聲。
“為了讓你停手,你的阻礙讓更多人痛苦,而且只要你肯停下思考,我要說單憑你一人沒辦法阻止我們的計劃,你是沒得反駁的吧。為什么不乖乖回去呢,這邊的計劃一旦完成,莫爾是回到你身邊,還是留在守護之壘,全由他的意愿決定?!?/p>
“成功?就憑你們想把惡靈從這里趕走?”利普冷哼了一聲,“別開玩笑了!你們的計劃毫無勝算,就為了最終完全未知的目的而把無辜的人牽連進來,真正應(yīng)該停下思考的是你們才對吧?!?/p>
“你的想法,真的和最初離開的那些人一樣,軟弱自私,只想著能在惡靈的陰霾下獨保自身。在這種時候沒有人敢站出來反抗步步接近的敵人,結(jié)果只會讓所有人都難逃厄運?!甭曇布又亓苏Z氣,但語氣還是像先前一樣沉穩(wěn),不起一絲波動。
“這叫謹慎!”利普露出怒容,搶著反駁,“你真以為我甘愿默不作聲嗎?看了萊斯特日志里搜集的那些信息只讓我更反對你們的計劃,惡靈沒有看得起你們主動出擊清掃就已經(jīng)夠幸運了,現(xiàn)在你們竟然還想直接送上門,像你這樣實力懸殊的群體,反抗惡靈就是去白白送死!”
“是啊,白白送死,可如果我當初沒像你說的那樣謹慎,梅林也就不會變成惡靈?!闭f到這,聲再沒能忍住,話語中流露出了悲傷。
“什么?”
“看過會長的日志,就不該對他感到陌生吧。說到將惡靈趕出城市,沒有人的熱情能比他更高,他的那份熱情喚醒了其他人那顆死寂的心,給反抗惡靈的人帶來了希望。他完全不怕自己會被惡靈盯上,而我為了不卷入其中,選擇過著正常的生活。我以為這樣一來,我就能過上想過的正常生活,但那個晚上讓我明白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幻想。惡靈在我回家的途中襲擊了我,那時我并非孤身一人,但那個時候,我卻又只有自己一人。街道兩側(c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沒人看得見那些黑霧和一雙雙血紅的眼睛,沒有人能幫我,我在那些人眼中就是瘋子。我逃到了小巷里,卻被惡靈團團圍堵,當時我已經(jīng)絕望了,認為無路可逃,自己就要成為他們中的一員了。就是那個時候梅林來了,他救了我,但他自己卻沒能撐過來。”聲停頓了稍長的一段時間,似乎是在把不經(jīng)意間吐出的情感重新咽回去,而下面的“官話”則證實了這一點。
“是謹慎害了我,更害了他,我認為忽視惡靈的存在就能茍且偷生,過上和這里其他人一樣的正常生活。完全錯了,惡靈并不關(guān)心你是否察覺到他們的存在,他們的作為只是出于目的的需要。如今你的弟弟被惡靈盯上,雖然我們不清楚,但其中一定存在原因,而選擇漠視這件事的你以為是在保護他,實際卻是在葬送自己的同時把他也牽連其中。悶不做聲就是最無益的自殺方式?!?/p>
“我為你們的遭遇感到惋惜?!崩斩⒅?,語氣平和了些,“可這不是你把莫爾牽連其中的理由,更別說綁架他?!?/p>
聲冷笑著搖了搖頭,“別說得那么難聽,利普。第一,水漪帶走他時,他沒有任何反抗;第二,他自愿協(xié)助我們實施計劃?!?/p>
“如果昏過去都算...”
“第三,也是一切的起始,”不等利普說完,聲打斷了說道,“是你讓他跑了出來,明白了嗎?他恨你,他厭倦了活在你的影子下,利普。你的即是他的,但也不是他的,意識到自己一無所有,那種心情,哦,對啊,那種心情你應(yīng)該體會不到吧,不然的話豈不是活出了自己所厭惡的樣子?”
“莫爾...”利普垂下了耳朵,此刻他五味雜陳,理想與未來像攪和在一起的樹果果醬,原本的色彩越發(fā)模糊不可辨別?;叵肫鸢肽陙淼臅r光,他很少關(guān)心過莫爾,半年來,他想的只有如何磨煉技藝,如何喂飽兩人,有個遮風擋雨的家,如何在槍林彈雨下活命...他思考了很多,做了很多,卻在無意間忽視了最根本的目的。這不是他所期望的,如果是的,在密斯特時他就已經(jīng)得到了所有。
“我體會得到...所以我才會來這里,可惜的是,他不愿再給這個哥哥另一次機會。”
“既然知道了,那就離開這里,別再插手我們的事,等到一切結(jié)束...”這時,聲手腕上的終端響起了來電鈴,聲只好停下接通來電。利普沒聽到談話的內(nèi)容,聲音只傳到了與終端相連,夾在耳邊茸毛上的耳機上,但利普看到聲的臉在通話時沉了下來。
“看來今晚不止你一個搗亂的家伙,”,掛斷電話,聲不耐煩地皺了下眉,“沒時間陪你了,那么就一個人待在這吧,明白的話就別再來找我們,否則...”
“否則讓你嘗嘗拳頭的味道!”
利普的一拳狠狠地砸中了毫無防備,剛剛轉(zhuǎn)回頭的聲,拳頭正中眉心,把她擊飛出兩米遠,滾到了墻邊。聲呻吟著撐起身,殷紅的鮮血立即從他的額頭流了下來。
“我說過別讓我找到機會,不然我可能會忍不住把你揍一頓,即使你是個雌性?!崩樟嗥鹉歉苯忾_的引力手銬扔到了一邊,甩了甩手腕,“我的心里有沒有莫爾不需要別人來告訴我,真正有沒有,問問自己的心就清楚了。我是做了錯事,所以即便得不到原諒,我也要去彌補?!?/p>
“好,啊,瞧瞧這讓人感動的話呀,真希望他能在這里聽聽。哼啊...看來是我大意了呢,太低估你的實力了,當初應(yīng)該找個繩索把你給捆住。雖然萊斯特囑咐過我別用過激的手段,我也給了你機會,只可惜你就是學(xué)不會珍惜...”聲擦了擦眼邊流下的血,隨后從衣兜內(nèi)抽出了手槍,利普一驚,下意識側(cè)身向一旁躲閃,而一顆子彈就擦著他的臉頰飛過,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擦傷。
利普壓低身體換成了四肢,血珠從傷口滲出,利普咬緊牙,眼睛緊盯著瞄準自己的槍口。
“泡沫的時間沒到,你的速度總快不過槍里的子彈?!闭f完,聲瞄準了利普,連續(xù)開出了兩槍。
良好的反應(yīng)能力沒有隨著電能消失,利普順利躲開了第一發(fā)子彈,但緊接著的第二發(fā)沒能給他足夠的調(diào)整時間,正正好好擊中了他躲閃撲向側(cè)方的左前肢的上半部,子彈的沖擊力將利普的左前肢甩向身側(cè),利普因為無法維持身體平衡而摔在了地上。
利普迅速滾開爬起,這讓他躲過了飛向腦袋的那發(fā)子彈,鮮血汩汩地從前肢流出,利普沒有叫喊,也感覺不到任何疼痛,或者應(yīng)該說是沒了知覺。他聽到自己的心臟快速有力地跳動著,在中彈那一刻之后,四肢也有了些顫抖。剎那間,利普的腦中閃過了唯一的活命出路,一味的躲閃只有死路一條,就算是在擁有電能的情況下,躲避子彈也是件極有風險的事情,何況他的左前肢已經(jīng)中了一槍。唯一的活命方法就是撲向聲奪下她的槍,或者直接撕開她的喉嚨。
而這時,聲已經(jīng)再次將槍口瞄準了利普。顧不了那么多,利普咬緊牙,在躲開射出的第一發(fā)子彈后沖向了聲,子彈接連飛來,利普不斷變換方向來降低被擊中的概率,同時心中數(shù)著射出的子彈個數(shù)。幾發(fā)子彈擦過身體,灼熱與左前肢短暫麻木后逐漸恢復(fù)的疼痛讓利普不禁懷疑成功的可能,甚至有那么一刻,利普畏縮著想要放棄。
只要閉上眼獲得一絲寧靜,等待子彈穿過心臟。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漫長,利普不知不覺就閉上了眼睛,渴望通過逃避獲得寧靜,可就在他閉上眼睛的瞬間,莫爾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
莫爾!
猶如父親口中噴出的烈火,利普怯懦的想法轟然燒盡,不屈之火也燃著了希望的余燼。
是他會讓我心煩意亂,是他讓我甘愿冒著莫大的風險潛入這里,是他讓我相信一直以來的付出完全值得,我甘愿伴他左右,中途迷失的方向也已經(jīng)在心聲的共鳴下浮現(xiàn)眼前。不能在這個時候放棄!
利普感到原本疲憊的身體注入了無窮能量,模糊的道路逐漸清晰,也許在生死攸關(guān)的時刻,才真會放下一切,找到本該接受的認知。那么,讓酸痛的四肢再伸展開吧,讓被血遮蓋的眼睛再看清前方,不停下,不猶豫,只為了唯一的目標!
終于到了最后的沖刺,距離聲已經(jīng)不到十米,利普加快速度,劇烈的疼痛讓利普齜起牙,他的憤怒在胸腔中積蓄,但還不是噴泄的時候。利普迅捷地躲開了傾瀉而來的子彈,隨著距離的縮小,聲射擊的準度也降低許多,利普能夠看到緊張在她的臉上顯出。五米,三米,一米!
“為綁架莫爾付出代價吧,混蛋?。?!”
利普揮拳打落了聲手中的槍,接著,蓄積起心中全部的怒火,一記重拳狠狠打在了聲柔軟的腹部。伴著慘叫,聲撞上墻壁,滑落癱坐在了地上,一團鮮血從她的口中吐出。
利普聽到屋外傳來騷動,他迅速撿起掉落的手槍,接著揪起聲的耳朵,把她拽到了身前。果然,就在他剛拽起聲,兩名握著手槍的守護之壘成員就沖了進來,舉槍瞄準了利普。
“把槍放下,要是敢開槍我保證你們的副會長先沒命?!崩沼脴尶陧斄隧斅曓抢哪X袋,同時將手指放在了扳機上。
“別聽他的,那把手槍...子彈早就打光了。殺了他,不能讓他...破壞我們的計劃...”聲艱難地抬起頭,說道。
“哦,是嗎?我可沒說一定用子彈。”利普冷笑著說道,接著,一道電弧順著手槍擊中了聲,讓她一陣抽搐。
“住手!”其中的一名布里卡隆吼道,甩出一道藤鞭抽向利普。
利普側(cè)身躲開,同時故意將聲拖到藤鞭摔下的位置,就在藤蔓要落下?lián)糁新晻r,布里卡隆及時收緊藤蔓改變方向,擊中了一旁的地面,撞擊的響聲讓利普的耳朵一陣嗡鳴,很難想象那一下抽在聲原本虛弱的身體上會是怎樣。
“卑鄙的家伙...!再不住手,我可就開槍了!”
“哈,怎么,是想讓聲死在你的手下嗎?”利普嘲諷道,“該住手的是你們才對!我能放出的電流可不止剛剛那點,雖然身上的東西讓我還不能放出很強的電流,但這樣接觸下,解決你們副會長體型的家伙可是綽綽有余?!?/p>
利普能夠清楚看到兩名成員臉上的憤怒,但他們誰都沒有開槍,或者再向這邊抽來藤鞭。
“這就對了嘛,這樣對誰都沒好處。扔掉你們的武器,然后帶我離開這,我就保證把她活著交給你們?!?/p>
其中的長尾怪手低聲咒罵了幾句,隨后扔掉了手槍,一旁的布里卡隆仍舉著槍,但片刻后也無奈甩掉了槍。兩人轉(zhuǎn)身走出身后的門,利普拖著聲軟癱的身體跟隨在后。
就當利普要松下一口氣時,突然間,拖著聲的那條胳膊傳來的猛烈咬痛讓他大叫了出來。利普身體不受控制,釋放出了電流,他慌忙低下頭,看到聲咬著胳膊的牙齒松了開來,同時整個身體像一坨面團沉了下去。他的心猛得咯噔了一下。
兩名守護之壘的成員聽到慘叫沖回了房間,利普見狀甩下了聲,趁著兩人驚愕之余闖出了房間。
“副會長!該死的○種!去追他!”
利普在走廊里跌跌撞撞,瘋似得向前狂奔著,身后是布里卡隆的叫罵,以及嗖嗖飛來的子彈。他不清楚自己跑向哪里,但停下來只有死路一條。轉(zhuǎn)過幾個拐角,爬上樓梯,面前顯出了熟悉的地下室走廊,那條通往關(guān)押莫爾房間的通道。
利普跑著,向著通往大廳的出口跑著,他感到眼前發(fā)黑,劇烈運動撕裂了傷口,身后遠處地面上長長的血跡一直延續(xù)到自己的身下。利普扶著樓梯的墻壁大口喘息,身體在失去力氣,同時身后傳來了越來越近的跑動聲。他艱難地挺起身體,準備爬上樓梯,突然,就在他踩上臺階時,臺階上的一攤血讓他腳下一滑,跌倒在了地上。
利普呻吟了一聲,想要爬起身,但隨之而來的一腳讓他再也爬不起來。
“小○種,殺了會長還想要逃走,去死吧!”
利普聽到了擊錘撥動的聲音,他垂下了耳朵,等待著死亡。
“砰砰砰!”
槍聲響起,但利普沒有感到一絲疼痛,他認為自己一定是疼到昏厥了,但隨后踩在身上的那只腳的重量消失了,接著他聽到了身體撞擊地面的聲音。
“目標擊斃?!睖喓竦穆曇魪纳戏絺鱽?。
利普用盡力氣抬起頭看去,一只風速狗正站在樓梯上端的盡頭。
“父親...?”
“發(fā)現(xiàn)重傷人員,請求醫(yī)護支援,閃閃留下照顧他,嵐跟上,這里可能還有他的余黨?!?/p>
跟在風速狗后的小型寶可夢攙扶起利普靠在了墻邊,另外兩只寶可夢則沿著地上的血跡,向地下走去。利普面前的寶可夢戴著防彈頭盔,身穿灰黑色制服,盡管看不清長相,但從他身后那等身高,中央有藍色條紋的白尾巴來看,利普猜對方大概是只帕奇利茲。這只身穿灰黑色制服的寶可夢留了下來,查看利普的傷勢,在他的身后是另外兩個穿著相同制服的寶可夢,其中一只是超能妙喵,另一只是他看到的風速狗。
“是蓄電嗎?”帕奇利茲突然問道。
“什么?”
“特性,是不是蓄電?”
“是...”
帕奇利茲握住利普的前爪,他聽到了電流的噼啪聲,明白帕奇利茲在向他的體內(nèi)輸送電分,只是利普身上的傷口卻沒有任何愈合跡象。
“真的是蓄電?”帕奇利茲升起防彈頭盔的面罩,似乎認為是聽錯了。
“那些泡沫能夠分散掉電能,可能...是那個的原因...”利普的聲音有氣無力,他的眼睛也不停地上下打顫。
“TS-04...他們是從哪弄到的...堅持住,保持清醒?!迸疗胬潖膫?cè)包中取出止血帶扎住利普還在流血的左臂,同時給利普打了一劑強心針。
“子離,他的傷勢比較嚴重,救護車還有多久能到?”帕奇利茲對頭盔下掛的麥克風說道。
“十分鐘,先帶人員去后巷。”
“你開玩笑呢?他體型可是有我五倍大。”
“那...電磁漂浮帶他上去?”
“行不通,他身上有電消劑。”
“那就變通下,你鉆到他的下面,然后電磁漂浮背他上去。”
“啥?我不干,我又不是苦力,你去找嵐得了,他抬輛卡車都不嫌重?!?/p>
“可是嵐不是已經(jīng)跟火絨走了嗎,還有七分鐘哦?!?/p>
“沒事,我可以...自己走?!边@時,利普扶著墻想要站起來,但還沒等他使上力,他就雙腿發(fā)軟,重新跌坐回了地上。
“別亂動了啊!想流更多血嗎?”看到利普虛弱的樣子和身下積起的一攤血,帕奇利茲皺了皺眉,“試一下吧...來,爬到我的身上。”帕奇利茲在閃雷身前趴下,示意利普趴上去。
“麻煩你了...”利普咬牙挪動身體,趴在帕奇利茲的身上,隨后身下傳來一聲呻吟。
“好...好重...”
利普感覺到帕奇利茲在用力撐起身體,然而不管他怎么用力,利普都只是趴在原地。
“不行!太,太重了...!”在嘗試了幾次無果后,帕奇利茲從利普的身下鉆出,坐在地上大口喘息,“子離,沒辦法,他太重了...”
“姆...看來是高估你了,那辛苦啦,我去聯(lián)系嵐來...”
“不要找他!”帕奇利茲突然打斷道,他看了眼手腕上的終端,時間又過去了一分鐘。
“哎哎?逞強可不是什么好事啊,要是因此耽誤了人員的治療...”
“剛剛對我的信心哪去了?他們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我又不是來拖后腿的!”
利普側(cè)過頭暗自偷笑,帕奇利茲倔強的樣子就像是莫爾。
另一邊沒有回復(fù),不知是否切去聯(lián)系了嵐。然而帕奇利茲沒有停止嘗試。在他們旁,樓梯邊的一處空地上堆放有許多雜物,利普看到他翻動著那堆雜物,似乎在尋找著什么。
終于,帕奇利茲從那堆雜物中拉出了一塊長方形的鐵板,“這個看起來可以?!?/p>
那塊鋼板似乎是補漏剩下的材料,雖然大小比利普小了一圈,但和帕奇利茲比起來已經(jīng)大了許多。
“趴上來?!迸疗胬潝v扶起利普挪在鋼板上,利普蜷縮起身體,鋼板的大小顯得剛好。
帕奇利茲使出了電磁漂浮,只見鋼板微微顫動,隨后與地面脫離了接觸。
“起作用了!”帕奇利茲歡呼道,浮起的高度盡管不如預(yù)期,但已足夠讓他從利普身后推著鐵板爬上樓梯。
“謝謝...你...”利普從嘴中勉強擠出了一句話。
“省掉那些‘謝謝’吧,別讓我搬上去一具尸體就行!”帕奇利茲的回答顯得吃力,畢竟就算有電磁漂浮的輔助,在傾斜的樓梯上,他也要承擔一部分利普的重量,“要是敢給我半路死掉,我就是電也要把你電活過來!”
“呵呵呵...”利普輕笑了下,雖然帕奇利茲這么吼道,可眼前的黑暗依舊蔓延開,吞噬了他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