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錘小說翻譯】雄獅:森林之子 第三章

第三章
野獸再一次向他奔襲而來,獸首低垂嘶聲怒吼。獵人這一次最好掌握好它的速度,但他無需束手等候。他飛撲出去,在半空中扭過身子與野獸的殺招擦肩而過,緊接著他攥住了身下野獸的尖角跨坐在它的肩上。
掠食者疑惑地踱步了幾下才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隨即開始試著將獵人從背上甩下去。但這點時間對于獵人來說就足夠了。他將兩根長角牢牢地握在手中,接著向兩側緩發(fā)力。吃痛的野獸扭動著想要掙脫,卻恰好為獵人的動作提供了相反的作用力,一根長角隨著喀嚓一聲折斷。還剩一根。
獵人沒有絲毫的猶豫。他伸展長臂,一翻手腕將手中握著的斷角鑿進了野獸的咽喉。
野獸終于將不在牢固的他從背上甩了下去,連帶著他手中攥著的斷角一同離開了野獸的身體。暗淡的鮮血自傷口噴涌如泉。掠食者踉蹌著摔入了灌木叢,它試著喚醒越來越無力的四肢,但是同時它那強壯的心臟正不停的將生機泵出它的身體。野獸勉強站了起來重新面對他,它早已不復之前的迅捷和兇猛,但對入侵者的殺意依然不減。
獵人并非殘暴之人。即使是扭曲異變?nèi)邕@頭生物一般,它也不甚陰毒。它只是一頭在捕獵人類時遇上了自己的倒霉動物。無需對它施以漫長痛苦的死亡。野獸又一次笨拙地沖向了獵人,他讓過身去抬手將掌中的斷角猛地鑿進了野獸的頭骨。他的偉力驅(qū)動著鋒銳的尖角瞬間鑿穿了野獸的頭骨攪碎了它的大腦。野獸的死尸轟然倒地。
獵人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狀況。血脈賁張的戰(zhàn)斗有時會讓人忽視所受的損傷,但看起來他基本沒怎么受傷。他轉(zhuǎn)過身去不再面對被宰殺的巨獸,看向了那幾個人類。
他們依然呆在原地不敢亂動。那個孩童正低低地抽泣,顯然是被眼前恐怖的場面嚇壞了。兩個成人正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其中一人伸手顫顫巍巍地獻上了獵人的頭盔。從男人衣服上的血跡來看他們用了自己的衣物和一些樹葉才將其上的血跡清理干凈。
“多謝。”獵人說著拿回了自己的頭盔。他并沒有重新戴上頭盔,因為他感覺一張和他們相似的面孔會讓他們更容易回答自己的問題,即使這張面孔屬于一個讓這些成人看上去都宛如孩童的巨人?!斑@是什么地方?”
兩個成人半張著嘴一時語塞。獵人思索著他們是不是和自己說的語言不通,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所說的這種語言是什么,從何而來。但他們之前很明顯聽懂了自己讓他們清理頭盔的命令。也許是他的問題不夠具體。
“這是哪個世界?”他嘗試著新的問法,“我不知道我身處何地?!?/p>
“卡···卡瑪斯(Camarth),大人?!逼渲幸粋€男人終于開了口。
大人。
這個尊敬的稱呼又一次撥動了他的心弦。他也曾被別人這樣稱呼過,但他也只能想起來這么多。他努力壓下苦苦回憶而不得的惱怒,可即使是他無意間流露出的一點點不悅也足以讓兩個成人驚慌后退。兩人盡力護住了那個孩童。他們無法想象自己該如何在懷有惡意的他的面前護住這個孩童或是他們自己,但這就是人類的本能,獵人也無意將這種行為視為冒犯。
他們比自己更了解周圍的情況。因此也許對獵人來說與他們暫時待在一起更加有利。他再次將頭盔扣回腰間。
“你們叫什么名字?”
“我叫蘇提克(Sutik),”稍高一點的那個男人緊張地答道,“他叫哈林(Halin),這是畢巴(Biba)?!彼戎噶酥噶硪粋€男人,接著是那個孩童。獵人點了點頭。
“敢問您的尊諱,大人?”哈林怯生生地問道。
獵人搖了搖頭?!拔也恢馈R苍S我能夠想起來,也許我會起個新的名字?!彼僖淮慰聪蛄巳?,“你們是來收集木材的,是火種?你們在附近有營地?還有其它同伴嗎?”
“是的,是的,有的,”蘇提克點頭如搗蒜般,“如果您能屈尊和我們共享營火將是我們莫大的榮幸,大人。我很確信我們的守護者也會想要認識一下您。”
獵人皺了皺眉,“你們的守護者?他們看上去可沒有好好履行自己的職責,不然我也不用插手此事了。”
“啊,請別那么說!”哈林急忙說道,“守護者只有一人,終歸分身乏術。但自世界終結以來他確實救過我們所有人幾次?!?/p>
“這個世界不可能終結,”獵人說,“我們正站立于此。難道你覺得這一切都是來生嗎?”他突然收了聲,疑惑涌上心間。他之前身處何地?守望者僅僅告訴他那里是‘家’。無論記憶是否出現(xiàn)了偏差,那里都和他想象中那些迷信傳說中死后魂歸的世界大不相同。而他現(xiàn)在所處的這個地方給人感覺真實無比而且生機盎然。
“這只是一種修辭手法,大人,”哈林尷尬地撇了一眼蘇提克,“我們的世界···在天空裂開和那些私生子到來之前我們的世界并不是這樣的?!?/p>
“一切曾經(jīng)那么美麗,”蘇提克插話,“直到他們扭曲了所有的東西。動物,植物,甚至是群星。等日落之后您就能看清了?!?/p>
“看來我并不用等太久,”獵人看向天邊,即使不靠著他的盔甲他能能看出卡瑪斯的太陽已然觸及遙遠的地平線?!按蠖鄶?shù)森林入夜之后都倍加兇險,我估計這里也不逞多讓。營地離此多遠?”
“不遠,”哈林承諾,“請隨我們來,大人?!?/p>
一個新的想法劃過了獵人的腦海。這些人類算不上是威脅,但要是算上他們的同伴呢?哈林,蘇提克和畢巴會不會是一個陷阱?
他拋棄了這個假設。怎么可能有人刻意設計于他?連他自己都不確定自己身處何方,他們又怎么能在他之前布下圈套?為什么會有人想要加害于他?他并不能回答這些問題。
但是他依然滿懷質(zhì)疑。他能夠感覺到一股暗流在他的意識冰面下流淌。毫無疑問他之前被親近之人被傷害過,被背叛過。這些背叛和妨害留下的傷口即使是在他失去記憶的時候也時刻隱隱作痛。
再說了,他還身披甲胄。
雖然面前帶路的人類依然被之前被獵殺時濃厚的恐懼包裹著,而且他的存在也同樣讓他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但獵人從他們身上感覺不到欺瞞。至少他能確定他們并沒有刻意引他步入歧途。
“等等,”他說著走回了那頭披毛生角的野獸尸體。“你們的營地里有刀嗎?”他背對著三人問道。
”有的,大人。“很顯然蘇提克并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這樣一個問題。
”好?!矮C人說著伸手扛起了野獸的尸體。
死尸沉重無比,但還遠不及他的偉力。緊繃的肌肉使得他不由得喘了口氣,他能聽見腰間的頭盔在對盔甲上的重壓不斷發(fā)出警報蜂鳴。但是他還是設法將掠食者的尸體抬了起來。接著他奮力一揚死尸將其橫扛在自己的肩上,用自己后背和雙腿的力量支撐分散著重壓。他轉(zhuǎn)身走向三個人類,蘇提克和哈林的臉上寫滿了如此壯舉帶給他們的震撼。
”帶路吧?!矮C人說道。
旅途如哈林承諾過的一般并不漫長。隨著他們前行獵人注意到了一些棲息地的跡象:并非建筑,電線,公路或是成片的農(nóng)作物,而是一些更隱蔽細微的蹤跡。動物的聲響開始減少,能供他追蹤的痕跡和氣息都異常細微。他看出來森林的這片區(qū)域已被獵凈。而且周圍也沒有留下任何枯木,這也解釋了為什么這些人類要長途跋涉去搜集柴火。
“你們?yōu)槭裁床话堰@些樹木砍了生火?”獵人問道,“你們沒有工具嗎?”
“并不是,如果我們想的話當然可以砍倒這些樹,”蘇提克回答,“但我們依然在被追獵,如果林中有一片顯眼的開闊地,私生子們就會徑直找上門來。用現(xiàn)成的枯木取火更安全,即使這意味著我們需要四處奔波。”
“現(xiàn)在看來這法子也不是那么的安全?!鲍C人說。
“比起砍樹還是安全一點的,”蘇提克小聲說道。
獵人首先聞到了營地的味道??諝庵袕浡紵哪静窈涂煽诘氖焓车臍馕丁=又犚娏藸I地的聲音,但并不多。哈林和蘇提克帶著他繞過一棵宏偉的巨樹,接著穿越一條自茂密的灌木叢中分開的小道。獵人判斷這應該是曾經(jīng)某種比人類更高大的動物穿行留下的痕跡。小道的盡頭赫然顯現(xiàn)出了他們的營地。
一個堪稱簡陋的營地。
即使他們砍去了周圍的灌木,這里依然不算是一片空地。他們挑選了樹冠最高聳濃密的巨樹之間安營扎寨。這很合理,他們不想燃起一條高聳入云的煙梯引人注意,因此需要利用各種手段遮擋那幾個小小的半掩火堆中產(chǎn)生的青煙。營地里還搭起了幾個用樹枝和邊角料湊成的簡易屋頂。獵人銳利的目光掃過屋檐下的陰影,看見了幾堆疊在一起的衣物。這些人應該就是睡在這些衣服上來應付潮濕的地面上凸起的樹根或者落葉間爬行的昆蟲。
聊勝于無。
這里大概有一百人左右。營地里沒有歌聲,也沒有歡笑,一切必要的交流都盡量壓低了聲音。就連孩童們也格外安靜,他們在營地之間低著頭無神地踱步。獵人立刻注意到這并非一個社區(qū):這里的大多數(shù)人早已封閉了自己的內(nèi)心,他們恐懼著避免著任何可能引發(fā)滅頂之災的行為。獵人對于歌舞歡笑也沒有什么興趣,但是他認為對人類來說一昧地壓制這些東西,靈魂和肉體總有一個將慢慢死去。
這些人設法保住了性命,但是他們又在不經(jīng)意間默默等死,因為他們不知道該對未來有何種的期待。
獵人停在了營地的邊緣,將野獸的尸體從肩上甩落。尸體帶著一聲沉悶的巨響砸向了地面,聲音之大引得營地里的所有人都轉(zhuǎn)過頭來。
“誰給我拿把刀,”獵人出聲,“我的獵物等著剝皮。”
有些人轉(zhuǎn)過頭去,但是其它人都目瞪口呆地湊上前來,試著理解消化這巨大的掠食者和偉岸的獵人。獵人聽見人群中的竊竊私語,其中有一個詞不斷地被重復以至于他可以清楚的分辨出來。
守護者。
仿佛被人群的咒語召喚一般,一個新的身影自陰影中走出。他遠高于那些人類,又比獵人稍矮。那人身披一件黑漆銀邊的盔甲,在他的胸口和左肩傲然顯立著一個標志:帶翼之劍。
獵人的思緒如同輕薄的玻璃窗口終于被洶涌的水流破開。一幅幅畫面飛速地閃過他的腦海,他甚至來不及去細細品味:在他身邊分崩離析的星球;一柄長劍,不止一柄,長劍的形狀和樣貌隨著他試圖看清它們不斷地變化;一個生有蝠翼,尖牙利齒的巨獸不斷地用它的意識撲擊著他;一個金光萬丈的身影;另一個星球,從遠處遙遙地望著,隨著他的令下死亡如紛飛的雨點般傾灑而去,但他清楚星球上每一個雪花大小的光點都是一個居民區(qū);還有,還有,還有······
那個黑甲的人影,那個星際戰(zhàn)士咬牙嘶聲間抽出了兩把武器。兩把爆彈手槍隨即噴出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