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藍(lán)航線同人】【歐根親王】尷尬地步
女孩總是要比男孩更早地成熟。男人早晚都要明白這一點(diǎn);而我,我希望自己能早點(diǎn)記起這句話,至少在一切無可挽回之前。
我明明清楚,歐根親王并不會刻意地去討好誰,哪怕她喜歡這個人。所以說,三天以前的早晨,當(dāng)她打量著我,忽然把穿著吊帶襪的雙腿搭到我的大腿上時,我就該意識到這是她發(fā)出的最后的和解信號,也是我最后的機(jī)會;而我則像對待一捧沙子一樣,任其從指縫間溜走。在她看來,很明顯我是個鐵石心腸的人,而且還覺得她有些礙眼。于是她真的不再出現(xiàn)了;我的秘書艦兼誓約艦,我最愛的人,除開出擊作戰(zhàn),怎么說呢,很有自知之明地不再出現(xiàn)在我眼前。
可我配這樣說她嗎?事情說來話長,只能說是我的責(zé)任,可事到如今卻演變成了一件真正傷腦筋的事情。我向來不太知道怎么處理這樣的事情,我知道我應(yīng)該跟她道歉??赡且稽c(diǎn)可憐的自尊心死活不允許我這樣做。我也去找過她,但姑娘們明顯是統(tǒng)一了口徑的“不知道”,可一旦艦隊出擊,她就站在那兒,目光堅定,只是目不斜視,看都不看我一眼。我猜不透她的想法,只剩下嘆氣。比起兒女情長我也有工作要做,而且相對于兒女情長,我很多時候都要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想來也確實是虧欠了她的感情。這樣的事情夾雜在許多瑣事中,竟分不清哪一件是瑣事了。我嘆氣。
今天是大艦隊的晚宴日,每位艦隊指揮官都會換上各自的禮服,勛章滿戴在胸前,胳膊挎著的是自己的誓約艦,她們身著晚禮服,燈光下只見杯中的酒蕩漾,無疑是一抹抹無比絢麗的色彩。我嘛,就算了。于諸位同僚而言,我并非什么靈魂人物。而且因為我自己是個腦子不大清楚的人,我竟找不到我的誓約艦。歐根親王仿佛隱于窗外的夜色之中,這就是對我最好的懲罰。因此,夜幕之中,我沿著港區(qū)的路,借著路燈走回住處,皮鞋跟落在堅硬的地面上,發(fā)出一聲聲清脆的腳步聲。
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歐根親王在我身邊,那么在這種我剛剛結(jié)束工作,疲憊不堪的時候,她會成為一個溫柔知性的妻子。她會挎著我的胳膊,笑著同我聊起今天的種種——誰又說了什么話、做了什么事,中間摻雜一兩句專門對我的刻意的調(diào)笑,等遲鈍的我緩過神來,她早已轉(zhuǎn)過頭偷笑去了,只給我看那頭隨風(fēng)飄起、碰觸著我鼻尖的白色長發(fā)。而且我們也會走上那條通往宴會廳的石磚鋪成的大道——有人說之所以要用石磚鋪,是為了讓諸位指揮官有一個扶住差點(diǎn)摔倒的愛人的機(jī)會——我們會走上那條滿是燈火的路,周圍是一對對像我們一樣的戀人?,F(xiàn)在么,我走在一條冷清的小路上,獨(dú)自一人,兩邊都是空氣,那條大路上傳來的交談聲和歡笑聲隨風(fēng)飄來,揮之不去。望過去時,那邊的燈火照亮了繁星點(diǎn)點(diǎn)的夜空。
夜晚的風(fēng)有些寒意,往常我卻是比現(xiàn)在更冷,因為我總會把外套披在歐根身上——她是永遠(yuǎn)也學(xué)不會給自己多帶一件衣服的,可每到雨天,卻總要給我?guī)嫌陚?。其實我也差不多,能把這種小事弄明白,到最后在大事上糊涂。外套能抵御住夜晚的風(fēng),卻抵御不住那股冷意。也許我應(yīng)該學(xué)學(xué)同僚們是怎么對待他們的誓約艦的??刹徽撐矣惺裁礃拥南敕?,我總要先有一個機(jī)會……我是說,歐根應(yīng)該……她也許會原諒我的。
回過神來,我已走到門外,卻突然發(fā)現(xiàn)客廳的燈亮著。我的心里有點(diǎn)五味雜陳。
這是我們的家,除了我只有她有鑰匙。也就是說,她正在家等著我。她要同我說什么?或者是開誠布公地談?wù)??想到這里,小小的驚訝立刻被緊張取代。如果可以,我愿意在她開口之前先道歉。無論如何,我都算不上稱職。
打開門,走過玄關(guān),我掃視沙發(fā),卻是空蕩一片。我的心一沉。這時,什么東西啪地落在玻璃桌上。那聲音是由廚房傳來的。我?guī)缀跏菦_過去。
歐根親王穿著低胸的黑色晚禮服,幾乎在椅子上醉成爛泥。酒瓶同酒杯一樣見底,還有些酒灑在了桌面上,沾濕了她的胳膊。我心中一驚,剛準(zhǔn)備上前去,卻好像撞在了什么看不見的屏障上了。
她目光迷離,大片雪白的肌膚暴露著,華麗的禮服凌亂不堪。她抬起頭來,我才終于對上那雙微瞇的眼睛。
“指揮官……”她有些猝不及防,驚訝得有些浮夸,多半是酒精已經(jīng)讓她糊涂得差不多了,連聲音里也有了甚于平時的萬般嫵媚,“晚上好啊……”
我趕緊上前把她扶起來,拿來紙巾擦干凈她的胳膊。
“你沒事吧?窗子怎么開著,不怕著涼嗎?”
她的酒量有目共睹,我真怕她傷了自己。不過看見她雖站立不穩(wěn),但扶著桌子,只是老實地望著我,我才稍微放心了點(diǎn)。
“別亂動啊……”
她忽然掙開我,把我推開——然而卻是把自己往后推了幾步遠(yuǎn),高跟鞋踩在地上當(dāng)當(dāng)?shù)仨懀拔易屩笓]官難過了,對不起——”
她毫無征兆地九十度大鞠躬,胸口風(fēng)景一覽無余。事情是我的問題,我哪敢受下,趕緊接住眼看就要摔倒的她,送回椅子上,“先不提那些,聽話,你先別動;不不,放下,不要喝了;我馬上回來?!?/p>
我不過是去臥室里找出一套她的睡衣,出來時就看見她又抓著瓶子往杯里倒,皺著眉同那最后幾滴不愿落入杯中的酒較勁。我忙不迭上前奪下酒瓶,又搶過那小半杯酒;她望著我,眼帶怨念,忽地又伸手來搶;我干脆就一飲而盡,脖子往上全都一迷糊。就是這樣的東西,她喝了幾乎一大瓶。我扶她起來,走向沙發(fā)。
“快換睡衣,換衣服睡覺了?!?/p>
“不行,”她掙扎著,卻連雙眼都瞇得要閉上了,“走吧,指揮官。換禮服,我們?nèi)⒓友鐣粫o你丟人的……”
“這不是丟不丟人的事……”
我從來都說不過她,于是就一把抱她起來。她于那一瞬間在我耳邊嬌聲喘息,環(huán)緊了我的脖子,像只受了莫大委屈的小狐貍一般伏在我的肩膀上,酒味、香味和汗水味一齊向我襲來。我感受到她汗涔涔的光潔的后背,她溫?zé)岬臍庀⑼略谖业牟弊由稀?/p>
我不敢耽擱,只怕下一秒她就直接睡著,抱起了她就趕緊放到臥室的大床上,那兩只高跟鞋從她腳上滑落。我們坐在床邊,我想松手,她卻不愿松開了,抱緊了我,我也狠不下心來掙脫。我不知道此刻她在想著什么。
我們就這么抱著彼此,兩顆跳得過分快的心臟也在由窗戶吹進(jìn)的風(fēng)中一點(diǎn)點(diǎn)地冷靜下來。四周十分安靜,外面的嘈雜,此刻也不再能聽得見,只剩我們兩人。只剩我們的心跳聲、呼吸聲。她沒有看我,埋頭在我的肩膀上,偶爾微微蹭一下,也許已經(jīng)閉上了眼。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是久到我覺得她已經(jīng)睡著了,抑或她睡著又醒來時,她的手指忽然越過了我外套的開領(lǐng),探到我的領(lǐng)帶結(jié)下面,解開下面那第一顆襯衣扣。我的衣領(lǐng)松了些許,她就蹭著我的臉,像只小貓一樣地,若有若無地舔舐著我的脖子。
“歐根……”
我摸到她的那只手,我們的手便默契地緊緊攥在一起。甚至那股浮躁的味道,也得以在夜晚逐漸平靜下來。
“歐根,對不起……”
我只能說,我說的是那些任何時候都能聽見的道歉的話。我想不出別的了。我對她說我很后悔,說從頭到尾都是我的問題——事實如此;我向她懇求一次機(jī)會,能讓她重新回到我的身邊的機(jī)會……我想說些與眾不同的,那種也許能博她一笑的話,可空白一片的大腦實在不爭氣,這尷尬的境況似乎也不允許我加上多美妙的修辭了。
醉酒的歐根親王也許不似那般深情,聽我說話時,雖是一直望著我的眼睛,令我羞愧難當(dāng),自己卻也一點(diǎn)點(diǎn)地發(fā)起愣來,一眨眼,又挑起了一邊的眉毛,好像聽不懂我在說什么。
我再也說不出一句稍微有點(diǎn)新意的話,過多的重復(fù)又顯得嘮叨,于是我只好閉嘴。單純是看著她就足以令我大腦發(fā)空了。她卻一拽我的領(lǐng)帶,我們又緊緊抱在一起。我不知道她的想法。于是我又緊張起來了。而她在我的懷里,好像是因聽完了我的話而如釋重負(fù),閉上了雙眼。我真想聽她說句話,可這時候像是奢求了。她沒有回應(yīng)。再低下頭去,我看見她正撥弄著我的衣扣。比起那件事,她似乎對這兩排黃銅扣子更感興趣。
我還在發(fā)愣,歐根親王忽然輕輕推開我,伸手捧著我的臉,皺著眉頭,十分嚴(yán)肅。我的心跳得更快了。
“那就不要再犯啊,”她忽然開口說,聲音那么平靜,“你讓我很難堪呢……”
我一定是臉紅了,“我知道,真的,再也沒有下次了……”
她的聲音甚至不像是喝醉了。我不敢去設(shè)想,當(dāng)她滿心期待地等著我擁抱她,卻只等來一個冰冷中透出幼稚的眼神時,她對我有多失望,顏面盡失這個詞又是否足以形容她的處境。對很多人來說,她是很冷淡的,起碼不會用隨便用言語逗弄誰。而我有這份幸運(yùn),卻是拿去揮霍了。
我滿心內(nèi)疚,不敢對上歐根親王淡然的目光。她仿佛讓窗外的風(fēng)吹得醒酒了,聽了我的話,終于又趴在我的肩膀上,溫柔的聲音在我耳邊回響:“不要……不要再這樣對我了。”
她抱緊了我,我的心一抽。她的手指在我的衣領(lǐng)里輕輕摸索,像是想抓住什么似乎快溜走的東西;身體貼得那么緊,也許是這是我才回過神來,心里的石頭轟然落地,由此才感受到她的溫度。隔著輕薄細(xì)膩的面料,她渾身滾燙。
歐根親王原諒了我的幼稚與任性,我卻完全處于被動,雖心有不甘,可這份珍貴的表白始料未及。我感到由衷的輕松喜悅,似乎工作的疲憊也少了大半。而她,不過幾分鐘過去,或許就已全然忘記之前的不快。
她抬起頭,我看見的是熟悉的笑容,總有些得意和調(diào)侃的意味,“不去宴會……就一起喝兩杯吧。指揮官不是有空嗎?……我去找酒……”
我沒有攔著她。我還是想讓她早點(diǎn)睡覺。已經(jīng)很晚了,明天還有工作,我也仍然需要她。可是看著幾天以來,我們的家終于又有了她在忙碌著。一想到這句話,我的心就一顫。只是她糊里糊涂的,找酒找進(jìn)了浴室,直到嘩嘩的水聲停下,她才拉長了聲音,慵懶地喊著我:“親愛的——我的睡衣呢——”
等她換好了睡衣,拿著酒瓶和酒杯進(jìn)來,我才去浴室洗澡。房間滿溢著溫暖的燈光,她又帶進(jìn)來一股她的香味。歐根親王在門邊攔住我,刻意地?fù)跷业穆罚何彝?,她也往左;我往右,她也往右,目光中不無調(diào)戲之意。
“過路費(fèi)呢,親愛的?”
我們的嘴唇輕輕一觸,這對她來說,真是讓人意猶未盡的事情。
“我在床上等你哦,親愛的……”
一股熱血沖上我的腦門。我簡單地沖了個涼,換上睡衣,把制服一撇回到臥室,急不可耐地把她撲倒在床上。
歐根親王笑了,“只是這樣就心急了嗎……”她把我輕輕推到一邊,起身在我的酒杯里倒?jié)M酒。
我雖是接過了杯子,可目光早已離不開她未系的扣子和半掩的胸口了。攬她入懷時,我埋于她的白發(fā)之中。像是流淌的牛奶。我們關(guān)掉燈,借著月光靠緊彼此,享受著杯中的酒,甚至氣氛也要像融化的奶糖般甜膩了。一點(diǎn)點(diǎn)地,我也有些暈眩了。轉(zhuǎn)過頭去看歐根,只聽見空杯子啪嗒落在桌子上的聲音。懷里的她用頭發(fā)蹭著我的下巴,似乎感覺到了我的目光,又抬起頭來。
“怎么了?”我微笑著問,心里卻是在盡力保持清醒。
她像只貪婪的小獸一樣,什么也不說,雙唇貼上我的杯沿,我也只好配合著她抬高杯子,讓她喝掉杯里的酒;只是喝到一半,她便搖搖頭,舔舔嘴唇,抬手把酒杯推到我嘴邊,聲音不大,卻十分認(rèn)真,“你喝。”
我沿著她的唇印飲盡杯中的酒。不知哪來的力氣,我?guī)缀醢阉饋?,讓她幾乎坐在我的腿上,她也不自主地又環(huán)上我的脖子。她微微抬頭,我正望著她,那便是一個綿長甜蜜的吻。
三天以來,我們孤零零地躺在各自的床上,守著自己的寂寞。我無數(shù)次想過我應(yīng)該怎么面對她。可她比我能想得到的還要好……她不是那種只會在平時勾搭我的人。她在關(guān)鍵時刻反而更加可靠?;叵胛覀兊倪^去,雨夜擁吻也有、花前月下也有,那可都是我們真真實實經(jīng)歷過的東西。我們的感情絕不會被一兩句話左右。
好不容易結(jié)束了難舍難分的吻,我撥開她的劉海,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我沒說什么,好像是她理解偏了,忽然懂了什么一般,解著我的睡衣扣子。
“冷嗎?”她忽然抬頭問我,笑得仿佛只怕我不冷。
有一點(diǎn)兒。但我搖搖頭,“不冷?!?/p>
她的手終于探進(jìn)來,指尖在我的胸口上畫著圈。她跨坐在我的腿上,在我耳邊小聲說著,“馬上就不冷了?!蹦锹曇粢呀?jīng)像是愛撫之中的撒嬌了。
我問她:“還生氣嗎?”
我們胸口相抵,鼻尖相觸。她的長發(fā)在我的手指上卷了又卷。
“沒生過氣啊?!彼Φ馈N乙残?。于是再也無言了。她的目光逐漸迷散,我們二人又一次在月光中緊緊相依。只剩窗外的明月映照港區(qū),港區(qū)的眾人,有各自的溫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