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健摸魚啦復健摸魚啦

? ? 她隨手摘下一片樹葉。

? ? 那葉子綠得沁人心脾。仲春的陽光里，嫩綠的新葉映著太陽，像最好的翡翠，滑潤透亮。

? ? “這個時候考察這一帶的生態(tài)是不是多少有點煞風景？”男人帶著笑意的聲音從她身旁傳來，“馬上就說再見了?！?/p>

? ? 凱爾希轉(zhuǎn)頭，看著神態(tài)輕松的博士，張了張嘴，卻什么都沒說出來。

? ? 這是原屬于拉特蘭教廷的花園。那場席卷了整片大地的戰(zhàn)爭奇跡般地沒給這里留下什么痕跡，這里依然如當年第一屆萬國峰會召開時一般，樹青草綠，水碧花香?，F(xiàn)任教宗陛下頗為慷慨地將這座花園的使用權(quán)交予卡茲戴爾的外交官們，于是這里還多了些卡茲戴爾的獨有風景——譬如那邊樹上掛著的綢帶，那上邊寫著薩卡茲們古老的歌謠。

? ? “我記得，那邊的人們有個說法，把寫著歌詞的布帶系在樹上，就能在晚上夢見自己心里最在意的人為自己唱出這首歌。”博士側(cè)頭看凱爾希，“這個習俗我印象還挺深的?！?/p>

? ? 凱爾希愣了一下，仿佛沒反應過來似的，組織了半晌的語言，才說，“那里的氣候不適合喬木生長，因此后來這個習俗演變?yōu)榘巡紟Юp在灌木上?！?/p>

? ? 博士莫名地笑了。

? ? 樹下擺著張木桌，上邊整齊地橫躺著十來條布帶，一支筆“鎮(zhèn)紙”似地壓在上邊。博士快走幾步，抽出一條布帶，拿起筆。

? ? 凱爾希站在他身后，默默看著他。

? ? 身形佝僂，滿頭白發(fā)，臉上的褶子較大炎西北的黃土高原還要多上三分，——倒也不枉了他在那里走過的三年。他年輕時候高大的身軀如今幾乎禁不住一陣落葉都吹不起來的微風，唯一不變的就是這件不知何年何月就套在身上的漆黑風衣。兀地，他咳嗽兩聲，若無其事地繼續(xù)書寫自己想聽的歌，假裝看不見染紅了潔白布帶末端的血跡。

? ? 凱爾希抿唇看著他，一只手已經(jīng)伸在半空想抽走他手里的筆。

? ? 最后她還是收回了手。

? ? 這個人想干什么，她是攔不住的，年輕的時候是這樣，老了之后老小孩似的，更是這樣。

? ? “哈，哈哈……”博士撐著桌子，喘了口氣，卻笑起來，“這首歌啊，真是應景。”

? ? 凱爾希來到他身旁，低下頭。

? ? “這是……？”愕然地，她抬起頭，看著他。

? ? “這首歌你肯定會唱?！彼麑捜莸匦χ?，“不過忘了也沒關系，畢竟我教你的日子大概在兩千來年前，那時候你才剛出現(xiàn)不久?！?/p>

? ? “……我會?！眲P爾希點頭。

? ? “要不然，我就不等夢里了，你現(xiàn)在唱？”他調(diào)侃。

? ? 凱爾希遲疑許久，終究還是沒有開口，扶著他在草地上坐下，“聽聽風聲吧?！?/p>

? ? “是啊，風聲，風聲是這世上最美的交響曲樂章了。”博士感慨。

? ? 夕陽西下，金紅的輝光激昂地在圣城的每塊玻璃間飛揚，如同一首宏大交響樂的最后一小節(jié)。滿園的草、木、水、廊，都在風的指揮棒下做著這偉大樂章的和聲。太陽平了，平了，最后的余暉在他和她的眼睛里投下太陽對世界的最后一瞥，連帶著西天的火燒云，為她的長發(fā)添上一抹柔軟的橙光。

? ? “我們上一次……這樣一起看落日，是什么時候？”博士笑著問凱爾希。

? ? “……在你剛見到我的時候?！眲P爾希輕聲道。

? ? “啊，那也得有……千把年了。”博士長嘆。

? ? 太陽落下去了，東方的月亮主掌了這片天空，她溫柔的銀輝涂抹在方才還紅得耀眼的園子里。

? ? “夜里冷，別著涼了。你先回去，我等會兒……回來。”博士笑著拍了拍凱爾希肩頭，蒼老的手上青筋縱橫。

? ? “我再陪你坐會兒?！眲P爾希搖頭。

? ? “也好?！彼坪踅K于疲憊了，不再說話，只是仰著頭看著月亮。

? ? 慢慢地，疲憊的男人睡著了，靠在凱爾希肩上。

? ? 凱爾希借著月光，凝視著男人半邊隱沒在陰影里的、蒼老的面龐。

? ? 她把那片樹葉別在博士耳畔，撿起他攥著的布條。

? ?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 ? 她輕聲唱誦著，滿園都是她《送別》的歌聲，回繞在她耳畔，月亮為她披上一層薄薄的銀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