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百億年前，有一群外星人造訪卡斯蒂利亞大陸。哦不，應該說，是“神”蒞臨卡斯蒂利亞大陸。神按照自己的模樣，創(chuàng)造了智慧生命。天使族，是神明的仆人，巨龍，是神明的坐騎，高等精靈，是神明的奴役。而獸人、人類、矮人，則是在神力的影響下，由猿猴、牛馬，以及其他生命變異形成的智慧生物。

神打算把卡斯蒂利亞大陸，打造成名副其實的“伊甸園”，創(chuàng)造一個自給自足的天堂世界。

然而，由于一些未知的原因，某一天，神明們突然離開了。不愿離開的少數(shù)神明之間，為了爭奪卡斯蒂利亞大陸的統(tǒng)治權，而發(fā)生了激烈的戰(zhàn)爭。

無數(shù)的星辰隕落，無數(shù)的種族覆滅，無數(shù)的神明消逝，最后，只剩下12個神明存活下來。

于是，這12位天神決定永遠放棄對卡斯蒂利亞大陸的統(tǒng)治權，彼此永不干涉凡間事物。放任凡間的12個智慧物種自由發(fā)展。

而所謂的“魔力”，就是眾多隕落的神明的“尸體”，他們逝去之后，力量并未消散，而是化作塵埃，降落到大地。被少數(shù)具備才能的智慧種族所收集、利用。從此以后，12種智慧生命，便擁有了使用魔法的能力。

這就是“人類帝國”對世界起源的解釋。也是所有學校歷史課本的第一章內(nèi)容。

這也是小紅所能知道的全部。

不過，就算是勇者，小紅也不過是人類而已。不僅是人類上帝，12位主神都有自己的勇者。而勇者的工作，也遠不只是“擊敗魔王”而已。

“倒不如說，如果這小丫頭太早打敗魔王，我反而要困擾了?！比祟惿系壅驹谔祚分希┮曋ㄋ沟倮麃喆箨懙囊磺?，兀自言語道。

“魔王”的出現(xiàn)不過是個意外，對于眾神來說，勇者還有更加重要的任務。

不過現(xiàn)在，小紅并沒有心情考慮神明的任務?，F(xiàn)在，小紅感覺到自己的胃里翻江倒海，哦不，她此時此刻甚至都不確定自己的胃里到底還有沒有東西能夠翻騰。

此時，她正趴在甲板欄桿上。

雖然小紅出生在典型的海洋國家，但是她出生于內(nèi)陸城市，從小到大，從未見過大海，更別提出海遠航了。

雖然人類帝國并不是一個海洋強國，但是，由于人類的盟友——高等精靈的艦隊掌控了幾乎所有海域。所以，對于人類帝國而言，海洋遠比陸地更加安全。

其實，為了進攻魔王國的“黑石要塞”，走陸路更近一些，所以王爾德已經(jīng)率領騎士團，沿著陸路出發(fā)了。但為了安全，他決定讓小紅乘坐帝國帝皇級鐵甲艦，從海路前往前線作戰(zhàn)。

帝皇級鐵甲艦，是兩千噸級戰(zhàn)艦，全長170米，有四座炮塔，乘員500余人，蒸汽動力驅(qū)動，全鐵甲鑄造，可以說是人類科技的結晶。

然而，船上生活，只能用“噩夢”二字形容。

軍艦上沒有洗澡間，也沒有廁所，所有船員都只能擠在擁擠的“船員倉”里生活。排泄只能用瓦罐解決，洗澡就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最初的幾天還好，可是過了五六天之后，小紅每次進入船艙，都被強烈的惡臭熏得睜不開眼。屎尿的臭味，男人的汗臭味，食物腐敗的臭味，以及其他的一些難以言喻的惡臭。逼得小紅只能用夾子，夾住鼻孔，才能在船艙中穿行。

不過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更可怕的是，海船的顛簸遠超小紅的預料。就算是帝國最重型的鐵甲艦，在大海上依然如浮萍般漂浮，整個船都在海洋中劇烈搖晃，害得小紅嘔吐得稀里嘩啦。

小紅趴在甲板的欄桿上，吐了一整天，連胃酸都吐干凈了。

“你吐得這么厲害，竟然還安然無恙，真不愧是勇者?！贝L走到小紅身邊，感慨道。

沒錯，正常情況下，吐得如小紅這樣厲害的人，恐怕已經(jīng)沒命了，但是她不僅還活著，甚至還能正常行走，真是奇跡。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勇者有‘不會暈船’的技能。”小紅吐得額頭都青了，但是很神奇，她一點都沒有虛脫的癥狀?！坝抡卟粫匀凰劳觥保@是所有勇者都有的特殊能力。不過，不會自然死亡，不代表不會遭受病痛。

雖然暈船暈的再厲害，也不會致死，但暈船的痛苦，對小紅而言是無法避免的。

坐船前往黑石要塞，大約需要兩個星期。幸運的是，海上相對比較安全，小紅一行人，并沒有被魔王軍隊襲擊的風險。否則以小紅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恐怕遭遇任何敵人都只能束手就擒。

不過，就連小紅都沒有察覺到。海岸上，正有一雙眼睛看著他們。那是一個身形嬌小的少女，披著深灰色的斗篷，她的雙瞳中綻放出不祥的紫色微光，她的口中念念有詞：

“All hail to the mighty?！?/p>

海浪突然變得洶涌起來，雨云開始聚集，魚群就像看到了掠食者一般一哄而散。

“It is rising from the sea。”

漆黑的烏云伴隨著可怕的雷電，從遠處迅速地聚集。

——贊美那自然的偉力，它來自深淵的最底，用破爛的船帆敘述你的傳奇，我們是滄海之一栗。

這是一場雷暴。帝國艦隊的官兵們很清楚。但是，他們從未見過如此迅速，如此突然的雷暴。前一秒還是晴空萬里，后一秒就開始烏云密布，電閃雷鳴。這太古怪了，太異常了。

而在小紅眼中，這場雷暴更加恐怖。借助勇者的天賦，她清晰地看到了漫天密布的龐大魔力。她從未見過如此稠密，如此巨大的魔力。通常來說，彌漫在空氣中的魔力就像是廟宇中燃燒的煙圈一樣，虛無縹緲，轉(zhuǎn)瞬即逝，給虛空蒙上一層夢幻的色彩。但是現(xiàn)在完全不同，天空中，亮紫色的魔力猶如一張巨大的蜘蛛網(wǎng)，它龐大而又強力，把空中所有的雨云都扯了過來。

然后，暴雨傾盆而下。

小紅這次是真的親身體驗了“傾盆而下”的含義。這暴雨就真的是像水盆潑下來一樣，雨點比拳頭還大，而且密不透風，一瞬之間，小紅甚至連身邊的船長都看不清楚。整個戰(zhàn)列艦都在暴雨中發(fā)出呻吟，鐵甲和木板發(fā)出扭曲的聲音，甲板劇烈地傾斜，好像隨時都會傾覆。

而且更加糟糕的是。這很顯然不是尋常的暴雨，雨點的中間燃燒著紫色的火焰，滴落到甲板的一瞬間就燃起了火光。

這是失落的高等精靈法術，偉大的米迦勒的神圣魔法。

帝國艦隊的戰(zhàn)船，瞬間火光一片，無數(shù)船員還沒來得及弄清發(fā)生了什么，全身就被紫色的火焰點燃。

還沒完，這才只是八方暴雨的前奏，緊接著，熔融的金屬熔流就從天而降，巨大的黑色隕石從烏云間顯露出來，然后筆直砸向艦隊的正中央。隕石撞擊引發(fā)了巨大的海嘯，帝國艦隊根本無力承受這可怕的沖擊，巨大的戰(zhàn)艦瞬間傾覆，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水手被巨浪吞噬。

小紅甚至都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巨浪拋入海中，船長也早已經(jīng)沒了蹤影。

然而，這場聲勢浩大的魔法才剛剛走過了序章。一顆巨大的樹，從海底深處拔地而起，它的樹干沖出了海平面，樹冠直插云霄。它的全身綻放著銀白的光芒，猶如一座巨大的冰雕。然而，沒有人來得及欣賞這一美景。突然間顯現(xiàn)的巨樹的周身散發(fā)出淡紫色的光芒，然后，光芒逐漸變成了一個膨脹的光球，吞噬了人類艦隊。所有接觸到這一光球的物體，都被凍結、凝固。

等到光芒散去。海平面已經(jīng)變成了冰川，人類鐵甲艦、海軍、騎士們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小紅也被吹飛，失去了意識。

第二章

小紅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沙灘上，強烈的陽光照耀著她的臉，讓她覺得臉上有點疼。海岸線上一片狼藉，海浪把船只殘骸和水兵尸體沖到了岸上。

清醒之后，緊接而來的是劇烈的惡心。小紅吐了，吐出了一大灘腥咸的海水。

她站起來，環(huán)顧四周。她此時正站在一個沙灘上，和煦的海風迎面吹過，強烈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海岸線上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沙灘，陸地上也被金黃的沙漠所覆蓋。

她沒死，但是，她現(xiàn)在在哪兒？帝國艦隊咋了？剛才發(fā)生了什么？小紅心中充滿了疑惑。不過幸運的是，由于勇者之力的加持，她此時感到一陣饑餓，但是身上卻充滿了力量?？磥硇〖t還不至于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餓死。

這時，一只馬突然出現(xiàn)在小紅的眼前。她不敢相信這里除了自己竟然還有活物，于是揉了揉眼睛。

沒錯，那是一匹馬。小紅踉踉蹌蹌地站起來，朝它走去。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沒有交通工具的情況下，小紅恐怕要忍受一個多月的饑餓才有可能走到目的地。她一定要逮住這匹馬。

然而遺憾的是，那匹馬似乎也是剛才海難的幸存者，它驚魂未定，六神無主地左顧右盼，一看到小紅就嚇得廝叫起來，惶恐地逃走了。

“??！~”小紅哀鳴著，又跪倒在地上。她并不是走不動，而是太餓了。雖然她家境算不上富裕，但從小到大，小紅可是從來都沒有挨過餓。

“好疼?！?/p>

原來饑餓到了極端就會腹痛。

小紅毫無辦法。砂礫被陽光曬得滾燙，空氣都因為灼熱的地面而發(fā)生扭曲。她長嘆一口氣，又爬了起來，沿著那匹馬逃走時留下的腳印，一路向前。

在沙漠中行走遠比想象中的困難。砂礫過于細碎，每踏出一步，腳都會陷入沙塵之中，使抬腿的時候格外費力。而且，異世界的陽光和地球上的一樣毒辣，沒過多久，小紅就覺得后脖頸被曬得發(fā)疼，而戴上兜帽，又會像蒸籠一樣炎熱。

聽說古代十字軍東征的時候，鮑德溫一世帶領3000名全副武裝的騎士，橫穿中東沙漠?，F(xiàn)在，親自在沙漠中行走的小紅，實在是很難想象身披重甲的騎士們是如何在沙漠中活下來的。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就在小紅兩眼冒金星的時候，她終于看到了。她又看到了那匹馬，不過更重要的是，那匹馬正在一片綠洲的旁邊飲水。

奇妙的是，一看到綠洲，小紅突然就覺得口渴起來。她連滾帶爬地沖到綠洲中間，喝起水來。

這是一個被地下水滋養(yǎng)的綠洲，一汪清泉從地下涌出，巨大的芭蕉樹圍繞著它蓬勃生長。

不過，等到小紅喝足了水，才發(fā)現(xiàn)這個綠洲已經(jīng)有捷足先登的游客了。

她一抬頭就發(fā)現(xiàn)了兩個人，正站在一棵巨大的芭蕉樹下，警覺地看著她。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兩個人都穿著盔甲。

其中一人是男性，身材高大，穿著深灰色的全身板甲，一手按著劍，正警覺地盯著小紅，而另一人身材矮小，似乎是女性，只穿著單薄的胸甲，站在男性的身旁。不過，那位女性身披斗篷，戴著巨大的兜帽，所以無法分辨她的身材和相貌。

不過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那個高大的男性，皮膚蒼白，長著細長的耳朵，兩眼放射著金黃色的光芒。

他是黯精靈。

黯精靈是高等精靈的分支種族。精靈族人的外貌和體格，都是男女相同的。女性和男性一樣肌肉強健，而男性也和女性一樣面容姣好。而且精靈是不會長胡子的，所以很難通過面貌區(qū)分性別。

數(shù)千年前，高等精靈曾經(jīng)發(fā)生過內(nèi)戰(zhàn)，有兩派強大的高等精靈宣布獨立，成立了獨立王國。其一是樹精靈，其二就是黯精靈，而黯精靈也是最先宣誓效忠魔王的種族。

這是小紅在帝國圖書館里讀到的內(nèi)容。黯精靈狂熱地崇拜著魔王，甚至拋棄了自己的信仰，把魔王當做上帝一般崇拜。

“決斗吧，人類?！蹦莻€黯精靈走了過來，向小紅扔出一把長劍。

他似乎并不知道小紅是誰，但只要知道是人類就夠了?？礃幼樱灰侨祟?，就免不了和他一戰(zhàn)。

小紅撿起了長劍。說實話，其實她并不懂劍術，只是在王爾德手下實習期間，略微學習了一點基本常識。

不過，或許是因為有“劍圣”技能的加持，小紅的舞劍異常輕盈，就好像劍刃自己知道該往哪里游走，而小紅只是跟著劍刃的移動而翩翩起舞一樣。

黯精靈沖了過來，他朝著小紅的心臟筆直刺去。然而，小紅輕而易舉地撥開了他的劍刃，然后朝他的脖頸劈去。

黯精靈勉強躲過了這致命一擊，后撤兩步，然后重新發(fā)起攻擊。很神奇，自黑騎士以來，這是小紅第一次實戰(zhàn)，然而，她就像是退役許久的老兵又重新拿起武器一樣。完全不需要思考，只用遵循肌肉記憶，她手中的長劍似乎有自己的思想，知道該如何行動。她輕而易舉地招架住對方的進攻，然后迅速發(fā)起反擊。她的反擊如閃電般迅猛，一連串急促的劍擊襲來，對方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

緊接著，砰的一聲清響，黯精靈手中的劍被打斷了。與此同時，小紅騰空而起，一記流暢的回旋踢，把對方擊飛。

甚至連小紅本人都來不及思考，她全憑戰(zhàn)斗本能，就取得了壓倒性勝利。

而且戰(zhàn)斗還沒結束，那個黯精靈幾乎是在倒地的一瞬間就爬了起來，拔出了腰間的手弩，向小紅射擊。然而，他的攻擊都是徒勞的。小紅輕而易舉地避開了飛來的弩箭，然后以迅雷之勢力，沖到了對方面前，一拳擊中了他的下肋。這一擊勢大力沉，黯精靈的身體都因為這一擊而不自然地扭曲起來。他再次飛了出去，這次，他沒能再站起來。

小紅學過跆拳道，不過，她并沒有運動天賦，所以跆拳道也只是學了兩個月就放棄了。她從來就不覺得體內(nèi)存在著運動細胞，從小學開始，體育成績就在及格線上徘徊，再加上剛穿越到這個世界，就遭到黑騎士一頓暴打，所以她一直懷疑自己能不能做一個合格的勇者。

不過看來她的擔憂是多余的。她甚至不需要思考，不需要反應。她的肌肉好像不屬于她一樣，她的四肢、軀干好像在自動戰(zhàn)斗，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面前這個黯精靈已經(jīng)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他快死了。

小紅本能地意識到這一點。這是她第一次殺人，或者說“人形生物”。那個黯精靈的鼻孔和嘴角涌出鮮血，軀干不自然地彎曲，全身不受控地抽搐著。

他眼角流出一絲淚滴，嘴唇微微顫抖，發(fā)出輕微的喃尼，念念有詞。那似乎是某種異世界的古老預言，小紅聽不懂?；蛟S是他死前的祈禱，或許是他在試圖說服小紅，或許是他在向自己的親友道別。

小紅并不是有神論者，也不是信徒。但是她覺得自己應該在這種時候做什么，她跪在這個黯精靈面前，雙手合十。她不知道基督教或者佛教徒，在將死之人面前應該說什么，她只是注視著對方的眼睛。

然后慢慢地，他的雙眼失去了光彩。小紅幫他合上了雙眼，站了起來。

和這位黯精靈同行的小姑娘，平靜地站在旁邊，一言不發(fā)地見證了剛才的一切。她沒有敵意，沒有反應，小紅甚至看不到她體內(nèi)的魔力流動。灼熱而干燥的風微微吹拂著她的斗篷，她兀自佇立，好似一尊雕像。

小紅扔下了劍，走到她面前：“你是那個人的孩子嗎？”

小姑娘輕輕搖了搖頭。

“那，你是魔王國的人么？”

她沉默片刻，然后點了點頭。

她的斗篷過于巨大，就算小紅走到了她面前，也看不到她的面容。不過也無所謂了，就和所有往屆勇者一樣，小紅討厭不必要的殺戮，只要對方不表示敵意，她也愿意放對方一條生路。

不過，現(xiàn)在還不能放了她。

“話說，你知道去黑石要塞的路怎么走嗎？”

小姑娘點了點頭。

“那可太好了，”小紅牽起了剛剛在綠洲飲水的馬，“你帶我去吧?！?/p>

小姑娘沒有回答，徑自走動起來，向黃沙漫天的地平線走去。

小紅牽著馬，跟在她身后。

或許是因為剛才的戰(zhàn)斗，小紅的饑餓和疲勞感突然一掃而空，腳步也輕快起來。她走到小姑娘旁邊，把她一把抱起，扶到馬上。雖然勇者不會饑渴而死，但這個小姑娘大概是不可能受得了沙漠環(huán)境的。她們就這么在沙漠中前進，一言不發(fā)。

這個小姑娘格外地沉默寡言，無論小紅跟她說什么她的反應永遠都只有點頭和搖頭。沉悶的氣氛讓沙漠行軍變得更加煎熬，小紅甚至都能感覺到太陽在天空中緩慢移動。

一直走到了太陽西沉，灼熱的陽光只剩下了天邊的一抹余暉。坐在馬上的小姑娘突然開口說話了：“到了。”

小紅一驚，抬頭一看。遠處橫亙著一道巨大的山脈，山頂上籠罩著白色的積雪。山腰處纏繞著綠色的植被，而在植被中間，是一個巨大的黑色城寨。

“那就是……黑石要塞。”

不，與其說是要塞，不如說是城市。就算站在這么遠的地方，小紅也能明顯看到，從黑石要塞中飄出的炊煙，以及要塞中林立的樓閣。雖然和地球上的現(xiàn)代城市無法相提并論，但很明顯，黑石要塞也是一個充滿了人間煙火的城市。

而在這座城市的不遠處，是一片巨大的人類軍營。營地中央樹立著人類帝國的旗幟?？磥硗鯛柕碌南蠕h部隊已經(jīng)在黑石要塞附近安營扎寨了。

接著往前走的話，可能會被人類軍隊發(fā)現(xiàn)。那樣的話，這個魔王國的小姑娘可能會有危險。

小紅對著她微微一笑：“好了，一路辛苦了，你可以走了?！?/p>

“欸？”她全身一震，不解地歪了歪頭，“您在說什么？”

“我給你的任務，是帶路。現(xiàn)在，你的任務完成了，你可以走了?！?/p>

“走……去哪兒？”

這個問題可真是莫名其妙，小紅也歪了歪頭：“呃，你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唄。”

“但是我聽說，在人類帝國，俘虜要么被殺，要么被賣成奴隸。”

“‘喜歡奴役他人’是一種惡習，我不希望看到別人變成奴隸，”小紅流露出復雜的眼神，“這匹馬也送你了，你要好好待它。”

地球上的人類費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擺脫了奴隸制，走向了文明。小紅不想看到任何人被奴役。

小姑娘沉默片刻，然后摘下了頭上的兜帽。

令人驚訝的是，她好像既不是人類，也不是黯精靈，而是……

“貓耳娘？”小紅嚇得下巴差點掉到地上。

沒錯，這個小姑娘的頭上長著兩只巨大的獸耳。她是個獸人。

她犬齒伸出了嘴唇，露出潔白的牙尖，她的背后伸出了一根巨大的棕紅色尾巴，在空中輕微搖晃。她的頭發(fā)和尾巴一樣呈棕紅色，反射著明亮的光澤。

就和所有三流異世界小說一樣，她長得異常美麗動人，雙耳在風中不自覺地抖動著，尾巴也靈動地搖晃起來。更重要的是，她尾巴上的毛發(fā)異常蓬松，油光水滑，讓人產(chǎn)生“想要抓起來一頓亂搓”的沖動。

“不是貓咪，是狐貍。哼~”小姑娘不耐煩地哼了一聲。

沒想到獸人是這么可愛的存在。小紅興奮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我……我可以摸一下你的尾巴嗎？”

“哈？”她瞪了小紅一眼，“你是在開玩笑嗎？尾巴可是獸人的尊嚴所在?！?/p>

“欸，就摸一下也不行么？”

“不行，不過呢……”

“不過？”

“為了報答你的不殺之恩，我向你保證，”她雙眼露出了狡黠的光芒，“在你遇到敵人之前，你的美德就會在他們之中口耳相傳?！?/p>

“嗯？”小紅一愣，“這種事情其實沒什么關系?！?/p>

至今為止的所見所聞，讓小紅明白了這個異世界的殘酷。她不相信這個世界會存在道德和仁慈，對于戰(zhàn)亂之地來說，道德一無是處，反而會帶來災禍。

“不對哦，”小姑娘閉上一只眼，對小紅說道，“美德是最鋒利的武器，能夠讓任何人對你屈膝投降?！?/p>

——千萬別忘了這一點，可愛的勇者小姐。

“啊？”小紅應該還沒有自我介紹過才對。為什么……

然而，不等小紅做出反應，這個獸人小姑娘突然打了個響指。緊接著她周圍的空間都劇烈地扭曲了起來，淡紫色的光環(huán)籠罩上她的全身。

“你究竟是……誰？”

“我的名字叫伊麗莎白. D. 亞歷山大，是魔王國的公主，”她向小紅頷首致意，“我們還會再見的，勇者?！?/p>

話音剛落，虛空之中發(fā)出砰的一聲輕響，那個獸人小姑娘連同胯下的馬一起消失了，只留下了小紅一人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