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璧花】重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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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宜君縣西南行四十里，有山夾道而來者，玉華也。其南曰“野火谷”，有石常然，望之如爨煙，而莫知其所自也。野火之西曰“鳳皇谷”。則唐置宮之故地也。蓋其初有九殿五門，而可記其名與處者六。其正殿為“玉華”，其上為“排云”……”花無謝讀到這里停下來，感嘆一聲，“好想去看看這玉華山啊……可惜沒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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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城璧尋死未成后，花無謝干脆親自守著他，除了擺弄些樂器，便是讀書。經(jīng)史子集詩詞歌賦，還有游記話本，涉獵廣泛。讀后常有感想，與連城璧感慨幾句，對方?jīng)]有回應(yīng)也不惱，一笑過之，明日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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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嗓音優(yōu)質(zhì)，讀起書來抑揚頓挫令人十分享受，連城璧常常入神，每每便能撫平心中煩躁，好睡幾分，只是表面卻做出不愿領(lǐng)受的模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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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天氣不錯，花無謝大費周章的叫人將連城璧抬到院子里的躺椅上曬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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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隨意擺弄的感覺不太好，但不知是陽光曬在身上過于舒服，還是和那人待在一起更重要些，連城璧竟沒有反抗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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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斑駁的樹影下，花無謝取了長劍舞起來。他動作很慢，也未用內(nèi)力，只緩緩過著劍招。連城璧這才想起總聽人叫他“將軍”，但無論是形貌還是每日的生活狀態(tài)上看，這人跟武將這個官職沒半點關(guān)系?，F(xiàn)在看他舞劍，確實是童子功。不過這劍招也太生硬了些……他忍了又忍實在瞧不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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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上是舉了根燒火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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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招流風(fēng)回雪以巧勁刺入 ，你砍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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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無謝停下來“咦”了一聲：“原來你沒變成啞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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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城璧嫌棄的轉(zhuǎn)過頭不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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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城璧，江南第一世家，姑蘇「無垢山莊」主人，六歲時便已有「神童」之譽，十歲時劍法已登堂奧，十一歲時就能與自東瀛渡海而來的「一刀流」掌門人「太玄信機」交手論劍，歷三百招而不敗，自此之後，連扶桑三島都知道中土出了位武林神童?！被o謝笑盈盈彎腰一禮，“能得劍術(shù)名家的指點，無謝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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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連城璧回過頭看他，他又道：“勉強抵點湯藥費吧?！卑烟梢紊闲袆硬槐阒藲獾瞄]上眼，再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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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后來為什么會換成用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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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擊得連城璧心中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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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小練劍，深以連氏劍法為傲，從未喜歡過那把人人相爭的割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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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鹿刀，是他的魔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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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更適合用劍，可惜無法見你舞劍的英姿了……連師傅煩您再看看，這樣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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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無謝每日還要寫信，寫了好多天，連城璧實在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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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有這么多話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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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三個妹妹一個哥哥一個弟弟，還有祖母、父母親，表兄妹，堂兄妹，還有老師、同窗、教習(xí)、發(fā)小、同僚……”花無謝掰起指頭一個個數(shù)，嘆了口氣，“可惜沒時間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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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什么將軍嗎？為何這樣閑？”連城璧沒好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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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花無謝卻沒答，他停下筆抬頭遙望窗外遠空，臉上是從未見過的落寞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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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城璧，你見過西北的大漠嗎？真的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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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王谷的靈姑子不愧為當世神醫(yī)，連城璧的身體已經(jīng)有覺知了。他每夜暗暗活動著四肢，并未聲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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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花無謝每日與他的相處也算平常，但不知為何，那想死的念頭折騰幾次未果后竟莫名消失了?？墒侨缃袼晹∶?，筋脈盡斷武功全失，除了這方小院，何處容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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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的意義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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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黑夜中蜷身子，死死盯著漆黑的窗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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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為何還不亮？花無謝怎么還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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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等就是好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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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日為他讀書的人卻再未出現(xiàn)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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