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錦官城,番外一
番外一 欠債還錢 皇上雖然下旨將林壇非發(fā)配到西域一年,但既無官兵押送,也無駐軍接應(yīng),不過是找個理由讓林壇非消失一段時間,堵住悠悠眾口,以平息朝中大臣的對此事的議論。 皇上做如此安排,顯然是聽從李寂的建議,林壇非心中感謝李寂的周全和皇上的成全,這份人情要感恩,更要領(lǐng)受的漂亮。林壇非把家中的事務(wù)都托付給徐培風(fēng)和寧叔之后,便毫不拖沓地帶著蘇帛玄上路了。兩個人出了京一路向西,雖有目的,卻無時限,閑閑散散地走走停停,領(lǐng)略沿路的風(fēng)土人情。 走了三日的路程,兩人到了滁州旁邊的一個小縣城,林壇非怕蘇帛玄舟車勞頓,日頭剛一偏西,便張羅著要找客店住下,這種小事蘇帛玄自然是順從的,便乖乖的跟著林壇非一起,在一家頗為豪華的客店安頓了下來。兩個人坐著喝了一泡茶,天色漸漸的有些晚了,林壇非張羅著到一樓大堂去吃點東西,這次蘇帛玄卻不依,林壇非又笑著問:“你是不是累了,那我叫店家把飯菜送上來,我們在房間里吃。”誰知蘇帛玄還是不依,林壇非想不出別的選項了,只好過來討教:“那你說嘛,你想吃什么,不然我借用他們的廚房給你熬雞肉粥吧。”“我想出去吃碗面。”“吃面?”林壇非不解,“吃面的話,樓下就有啊,干嘛還要跑出去。”蘇帛玄神秘的一笑:“我就是要出去吃,你就說要不要去吧?!? 那林壇非自然是要去的,別說蘇帛玄指東他絕不會往西,單說就這樣把一個大美人放出去,林壇非也不放心啊。林壇非和蘇帛玄換了身衣服,到街上去找面館吃面,縣城里只有一條主街還算比較繁華,兩個人從頭開始挑選,林壇非見一家酒樓裝修得精致,座無虛席,這家店的東西一定不錯,拉著蘇帛玄便要進去。蘇帛玄卻站住不往前走:“不是這家?!薄安皇沁@家?”林壇非聽這話,好像蘇帛玄已經(jīng)有了明確的目標(biāo)似的,“那你要吃哪一家,有名氣么?”蘇帛玄向街兩邊張望著,“沒有名氣,但我一定要吃那一家。”蘇帛玄拉著林壇非在街上游走,林壇非雖不知道蘇帛玄要找的是哪一家,但只要乖乖地跟著就好,蘇帛玄選了哪一家,哪一家就好吃。 這條街雖然挺熱鬧的,但總共也就那么長,眼看著快走到街尾了,蘇帛玄的眼睛一亮,拉著林壇非進了一家面館,看招牌應(yīng)該是有些年頭了,兩個人一前一后的走了進去,面館里沒有什么人,蘇帛玄徑直走到一個角落坐下了。林壇非打量著,面館面積不大不小,桌椅板凳、杯盤碗盞都收拾的干凈整潔、一塵不染,只是都半新不舊的樣子,看起來好像生意不太景氣。 林壇非低頭偷偷的跟蘇帛玄說:“這家店沒什么人氣,估計不太好吃,一會你要是不愛吃,我們就換個地兒?!碧K帛玄笑著,沒說話,林壇非正要問為什么看中了這家,店家拿著菜單過來招呼了:“兩位客官,您看看吃點什么?”“哦好的,我看看。”林壇非邊說邊接過菜單,不經(jīng)意地抬眼一瞅,不禁愣住了。過來點菜好像是老板,人胖胖的,一臉的憨厚,只是不知是不是生活的不順,眉宇間有明顯的川字紋,老板見兩個人不點菜都盯著他看,不自覺地摸了摸臉上,是不是哪里沾到灰了。林壇非見老板對著自己左摸右瞧的,才反應(yīng)過來,輕咳了一聲:“啊哈,我們先看看,一會有需要會叫你?!薄芭杜?,好的,您先看著,有什么需要隨時吩咐?!崩习逭f著,彎腰退下了。林壇非滿臉驚訝地問蘇帛玄:“是他嗎?” 蘇帛玄笑瞇瞇的看著林壇非:“就是他,我一進縣城就認(rèn)出來了,這就是我們第一次相遇后,來的那個縣城,你都忘了?!绷謮堑纱笱劬?,連連解釋:“沒忘,我怎么可能忘了。我只是沒想起來這個胖老板而已,這么多年過去了,他還真是老了不少?!碧K帛玄環(huán)顧四周,總共也沒有幾個食客,小聲地對林壇非說:“可能生活不順吧,你看這桌椅,好像還是我們來的那年的東西?!? 兩個人摸著滿是歲月痕跡的桌子,想起當(dāng)年,還是年幼的蘇帛玄拿主意,兩個人來這里吃了第一頓的飽飯,那時兩個人年齡還小,覺得縣城的街是那么的長,一眼望不到頭,兩邊的店鋪鱗次櫛比,各種新奇的物件琳瑯滿目。如今兩個人都長大了,歷盡了滄桑,再次故地重游,一樣的街道,在他們的眼中卻有了破敗之感,不過不變的是一碗熱騰騰的面,依然可以勾起對方心中最柔軟的情愫。 林壇非叫來了老板,點了兩碗面,幾樣小菜,老板記下了之后,便鉆進了后廚,不一會的功夫,端著托盤出來。一樣一樣地把吃食放在桌子上,又給兩人拿來了一壺?zé)岵琛A謮钦瓦@個胖老板攀談幾句,另一桌的客人吃完了喊結(jié)賬,老板歉意地朝林壇非點點頭,又匆匆地過去結(jié)賬、收拾碗筷。 蘇帛玄挑起一綹面條,細(xì)細(xì)地吃著,其實已經(jīng)忘記了當(dāng)時吃的時候是什么味道,那時餓極了,還要不斷地提醒著自己吃相不要太難看,免得露了餡,根本沒來得及品味,一碗面就呼嚕呼嚕地進了肚子,可蘇帛玄卻覺得和記憶中的味道一樣,那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面。林壇非見蘇帛玄吃得高興,也覺得碗里的面滋味不錯,雖是家常手藝,卻十分的撫慰人心。 兩個人吃完了面,覺得身上有些微微的出汗,便坐著小歇一會,想找個機會,為當(dāng)年的事情和老板道個歉,可整個店只有胖老板一個人忙前忙后,剛接待了一桌,老板已經(jīng)去后廚給客人做面去了。蘇帛玄笑笑:“我們走吧,他需要的不是我們的一句道歉?!绷謮且残α耍骸澳阏f得對,我們走吧?!? 胖老板給新來的客人端上了面,余光瞥見角落里的兩位公子已經(jīng)走了,心里一陣沮喪,雖然這一桌值不了什么錢,可現(xiàn)在每一文錢都賺得艱難,竟然遇到了這樣的客人,真是倒霉。老板嘆口氣,無奈地過去收拾碗筷,拿開面碗,卻見下面壓著一張折成方塊的紙,老板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千兩的銀票。老板心中一陣激動,但轉(zhuǎn)念又想,該不是兩位客人落下的吧,這么大筆錢,可不得了。 老板思及此處,趕緊拿著銀票追了出去,前后張望了半天,也沒見那兩位公子的身影,胖老板狐疑地回到了店里,繼續(xù)收拾桌子,挪開另一個碗,卻見桌面上有被刀劍刻劃過的痕跡,老板仔細(xì)一看,只見上面刻了八個小字:借銀十兩,百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