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夢凝錄 031 初長成(四)

? ? 凝水聽見夢魘的話,第一反應便是去檢查他有沒有受傷,神情緊張,“那些人難對付嗎?有沒有傷到你?他們困了你那么久,是不是很厲害?”
夢魘對著她安撫地笑了笑,這還是酆都以后夢魘第一次對著凝水露出這樣的笑容,她見了不禁一愣,隨后一頭扎進夢魘懷里大哭起來,“我還以為你生我氣了、不喜歡我了!”青姬沒有來的時候,只有她和夢魘兩個人,那個時候夢魘會和她說說笑笑插科打諢,除了遇見危險的時候,夢魘一直很溫和。但是青姬來了之后,夢魘似乎就漸漸變了,但是好在對待凝水還是一如往常的溫柔,她便也沒有在意,但也微微知道了,夢魘不僅是夢魘,還是魔君,而魔君似乎……要嚴肅一些,但是沒關系,在她眼里,夢魘依舊是夢魘。直到酆都城外的梧桐林里,凝水親眼看見夢魘處置拂徵,親眼見到夢魘用一句話便殺了拂徵,她才恍然驚覺,原來魔君和夢魘是不一樣的。
那樣不近人情高高在上的男人,讓她覺得陌生,甚至是害怕。
那之后,凝水不自覺地想要躲開夢魘,因為那是本能,但是她還是抑制不住地偷偷觀察夢魘,卻發(fā)現,夢魘似乎知道她在躲著他,卻對此無動于衷,便不由得有些喪氣,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恐慌——比見到那個陌生不近人情的魔君還要恐慌的事情,是她見不到他。
自化形以來,她日日夜夜都和夢魘在一起,所有的歡笑淚水,所有的記憶都是夢魘,天上天下如此之大,但是對于她而言,這個世界小的很,小到只有夢魘一個,如果失去夢魘的話,她便真的如無根浮萍一般,只能隨波逐流,不知被這紛擾紅塵送往哪里,又將折向何方。
夢魘沒想到凝水竟會有這么大反應,原本想好的那些什么“要在她面前樹立威嚴”這樣的想法一瞬間就被他自己否定了,到底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哪里舍得讓她在自己懷里哭成個淚人?暗自嘆了一口氣,心道自己恐怕是要折在這什么都不懂的神族手上了,便也不再管那么多,修長的手臂環(huán)抱住凝水,安撫道:“自己說說,這百余年我們兩個相處,你做過多少調皮事,我又何曾真的生過你的氣?”
凝水聞言抬起頭,抽了抽鼻子,看著他,“那、那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生我的氣?會不會一直喜歡我?”
喜歡?這種情感夢魘不是很清楚,便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不過前面那個問題他倒是能明白,便點點頭,“我說過,只要你想做的事不違背道義,我都會讓你去做,既然是我讓你去做的,又怎么會生你的氣呢?”
凝水聽到這話,終于笑逐顏開,伸手摟住夢魘的脖子,隨后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笑瞇瞇道:“就知道夢魘最好了!”
夢魘還是不明白凝水為什么要把口水弄到自己臉上,但是見她開心便也不管,只是伸出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這還用你說?我自然是天上地下最好的?!?/p>
之后夢魘便和凝水說了他剛剛被纏住的事情。
術道眾生皆可學,因此單從水火兩術中是查看不到幕后主使是誰的,但是天下四陸的勢力也算是一清二楚,各方勢力能動用的人也是一目了然,夢魘雖在站在獨丘之上仿佛什么事都不知道,但是方圓千里的事情他一直都在察看,從最開始有人插隊、到有人想要引凝水出去、再到晚上這場大火他都知道,這短短一天中發(fā)生的事情,看似雜亂無章,但是夢魘卻已漸漸理出頭緒,因此在那些人出動圍困他的時候,他便瞬間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夢魘本以為上次抽了敖慶的筋之后,他會學乖的,夢魘也本以為,這些人知道凝水是自己看重的人之后,會省省心思,不打凝水和凝水珠的主意。
但是夢魘終究沒想到,這世上竟有這么多妄人。
困住他的是水妖的陣法,而主陣人,竟然是常雨溟,龍鳳在東陸結盟,因此陣中也有一只彩鳳,雖不是嫡系,但是修為尚可,算得上是鳳族中的精銳。他們的這個陣法擺得大,以獨丘為中心,在千里之外布陣,夢魘沒想到給他們十天時間商議,他們竟然商議出這樣的結果,而且夢魘關注的重點一直是在醫(yī)廬附近,所以他并不能事先察覺東陸妖族的布置,等到火光四起時他已被困住,這才明白,原來即便他們的目的只是救人,卻也觸怒了許多人。
“天下四陸人人都知道魔君是天上天下最厲害的人,但是畢竟見過我出手的人沒有幾個,再加上之前疏忽,被敖慶傷了,所以他們覺得,合力攻我或許有可乘之機,也是正常的?!眽趑|說這話時神色淡淡的,凝水抬頭看著他,只覺得這人有著一股與生俱來的自信,仿佛世間眾生在他面前都弱小的不值一提,話中處處透露著“與我為敵,有勇氣,卻也很愚蠢”的意思。
“只是他們的陣法有些意思,我便看了一會兒才破陣,若非聽到你叫我,或許會出麻煩?!?/p>
凝水訝異地看著夢魘,她當時喊夢魘完全是條件反射,在遇到危險時不自覺地就去喊他的名字,但是她記得聲音很小,夢魘應該聽不到才是,他怎么會……“你聽得到?”
男人低下眼眸看著懷里的藍衣少女,銀色的瞳孔深邃,好似有魔力一般,許久才開口,“無論你在何處,只要你開口喚我,我便能聽到?!?/p>
凝水一滯。
“所以,不必害怕,天上天下,無論你在何處,欲傷你之人,便是我劍鋒所指?!?/p>
凝水點點頭,“有夢魘在,我不害怕?!?/p>
“但是在我到你身邊之前,你要有自保的能力,懂嗎?像今天這種事,實在是魯莽了些?!本退闼谋倔w是先天之水,使用御水術對她來說不是難事,但是那火勢那般大,且在一瞬間燃起,明顯不是凡火,她一邊滅火一邊救人,“別以為青姬在你身邊,你就可以托大了?!?/p>
凝水聞言像做了錯事一般低下頭,委屈地開口道:“可是我不管是先救北邊還是南邊,他們都會說你有失偏頗,若是再因那火出了人命,他們便會說這火是你有意放縱的,我知道你不懼他們,但是……你想要的安寧,不是武力壓制對不對?”
這次換成夢魘一滯。
“我知道的,若是你愿意,這天上天下,神魔巫妖你可以一個不留,但是你沒有選擇殺他們,是有自己的考量,對不對?”
夢魘看著少女清澈的眼眸,最終長舒一口氣,“殺人是這世上最簡單的事,可若是把他們殺了個干凈,這世界還有什么存在的意義呢?殺了他們,問題癥結仍在,有了新人長起來,便也還會是這個局面?!?/p>
? ? 青姬去了醫(yī)廬西邊囤積藥草的地方,見了那些長得奇怪又相似的藥草,不由得一陣頭疼,便隨意喊了一句,“可有解毒丹嗎?”
槐江離聽見青姬的聲音便慌慌張張跑過來,“青姬大人,是凝姑娘中毒了嗎?中的是什么毒?我這就——”槐江離話未說完,青姬就把受傷的手掌放到槐江離面前,“凝姑娘凝姑娘,怎么就知道個凝姑娘?給我看看這是什么毒,拿解藥來。”
槐江離訕笑:“我這不是沒想到青姬大人也能受傷么……”槐江離說著仔細瞧了瞧青姬的傷口,隨后皺眉搖頭,“我槐江英招一族雖然擅長丹砂之道,但是青姬大人所中之毒在下未曾見過,所以也沒有解藥。”
沒有藥?那看來只能自己把這塊中毒了的地方用刀剜下來,再用以神化形之術修復好了。青姬這么想著,另一只手中便幻化出一柄刀來,正要下手,卻被人叫停:“我有辦法?!?/p>
來人是奢比尸,他手中拿著一個小瓷瓶,“這是常雨溟的新毒,我巫族的戰(zhàn)士好多都被這毒性折磨,好在我十哥也不是吃素的,終于把解藥做出來了?!鄙荼仁f著便要后土伸出手來,后土照做,卻在奢比尸打開藥瓶的一剎那出拳直擊他腹部,奢比尸躲避不及,藥瓶脫手,青姬趁勢奪下,隨后上前一腳踩住他,“你究竟是何人?”
那人這才露出原本的面容,只見是一俊美男子,眼眸狹長,眼神魅惑,不是常雨源又是誰?青姬為了留活口,方才那一拳在緊要關頭收了拳勁,饒是如此,常雨源也還是被打得咳出血來,但是卻沒有絲毫討?zhàn)埖囊馑?,唇角勾起一抹笑容,眼神放肆打量她,道:“青姬大人這么好看的女人,卻這般難以下手,真是可惜了?!?/p>
這眼神和言語中處處透露著輕薄,青姬只當作是沒聽到,但是踩著常雨源的腳卻用了些力氣,“你來害我,是受誰指使?你父親還是你大哥?亦或是你姐姐?”
“我連藥都沒有給青姬大人上,青姬大人怎么好說我要害你?誰說那藥瓶里裝的就是毒藥了?”
“若是解藥,你又何須化作奢比尸的模樣來騙我?”
常雨源只是笑,并不答話,青姬一時拿他無法,便只得下了個禁錮咒在常雨源身上,以防他亂跑,隨后還是依照方才的辦法,用刀把被毒性蔓延到的地方剜下來,隨后另一只手掐了個訣,那傷口便恢復如初了。
常雨源看著這一切,若有所思。
不多時,在東陸對峙的巫妖便各自來了人,敖慶自然是首先開口發(fā)難:“青姬大人,敢問魔君和凝姑娘何在,如今南北兩方都失了火,也都有傷員受了傷,還請他們給我們一個解釋!”
解釋?她和小凝兒都受傷了,傻子都知道敖慶覬覦凝水珠有多久了,若不是君上出手,只怕現在凝水珠已經到了他手里,他還好意思要解釋?青姬聽見這話這話正要發(fā)作,一旁的槐江離就道:“我看到了!明明…明明是你放的火,你怎么還好意思叫別人給交代?”
此言一出,在場人無不驚訝,奢比尸脾氣上來,便提著敖慶的領子道:“你這長蟲,自己做壞事還要嫁禍給別人!當真是不知廉恥!”
一旁的真·長蟲常雨源聽到奢比尸的話,神色有些復雜,并不開心。
敖慶聽見這話卻沒有多大反應,仍舊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虧你還是祖巫,怎么一個西陸小妖的話你就信了?難道我龍族和你有世仇,西陸妖族就沒有了?你這么偏袒西陸的小妖怪,難不成,那火是你和西陸串通好一起放的?”
“我放你大爺!”奢比尸聽見敖慶這番話,不由得怒火中燒,正要一拳打上去,卻被青姬攔了下來,“醫(yī)廬方圓千里不得打架行兇?!?/p>
奢比尸聞言只能恨恨地看著敖慶那一臉欠揍的模樣,卻又無可奈何,敖慶見狀微微一笑,扯下奢比尸的手,正了正自己的衣襟,看著連妖紋都沒有褪下的槐江離,臉上滿是不屑,“這年頭連個不分輕重的孩子都能在神魔身邊做事了?你說是我放的火,可有證據?龍族所擅是御水術,再加上我半邊身子都被魔君廢了,哪還有能力去放火?莫不是你們西陸妖族放的嫁禍在我身上?畢竟今天晚上,可只有你們西陸沒有起火啊?!?/p>
敖慶此言句句誅心,槐江離不過是一個才化形不久連妖紋都沒褪去的小妖,如何是老辣的敖慶的對手?聽到他的話不由得憋紅了臉,卻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敖慶見狀臉上滿是得意,“若是虛空之境能給出的交代是這么一個小妖怪的話,那還是趁早離開東陸的好,我們東陸可不缺大夫!”
敖慶話音剛落,他身后便傳來一個聲音,“哦?你要本君給你什么交代?莫不是剩下半邊身子的筋,不想要了?”
? ? 敖慶聽到這個聲音,原本春風得意的臉立馬受驚一般變得慘白,隨后他又在心里不斷安慰自己:這魔頭不可能在這個地方對自己出手的,自己不必懼怕他。
夢魘一手抱著凝水落在眾人面前,另一只手往地上丟了個什么東西,眾人看去,竟是被劈成兩半的彩鳳!尸體傷口齊整,但是兩半尸體被拼湊在一起卻不能合成完整的尸體,仿佛齊刷刷地少了一塊。夢魘見到眾人的模樣便知道他們在疑惑和驚訝什么,便開口道:“他尸體缺少的那部分,便是被本君劍氣砍中的那部分……這只是個警告?!?/p>
敖慶的臉色十分難看,手不由得握緊成拳頭,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懼意和怒氣。
夢魘銀色的眼眸銳利,意有所指地看向敖慶,“若是再敢打本君或是阿凝的主意,那么本君敢保證,你們的腦袋和身體,一定不在同一個空間?!?/p>
眾人聞言倒吸一口涼氣,一些不明真相的人更是受到了驚嚇——竟然有人,敢打魔君的注意不成?
夢魘說完這句話,便有意要讓他們散去,誰料奢比尸卻不依不饒,“但是魔君還是沒有給我們個交代——這火究竟是誰放的?”
夢魘聞言看了看地上的尸體,對著眾人道:“阿凝在天上作法的時候,就是這只彩鳳傷了阿凝,你們下去查查,總會有收獲的?!闭f罷便要帶著凝水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奢比尸見狀不禁開口,“魔君不管這事嗎?”這彩鳳是東陸妖族,就算要查案也是被敖慶帶走,若是魔君不打算插手這件事的話,好一點的結果是不了了之,壞一點的結果就是這件事被推到了他們頭上。
“要本君管這件事?”夢魘聽見這話冷笑一聲,“阿凝好心救你們,你們卻恩將仇報,如今還舔著臉叫本君來破案嗎?本君且告訴你們,你們能查出這事最好,或是有人自首也可以,若是被本君查到什么蛛絲馬跡,本君可不會容你們辯駁,當場就要了你們的腦袋!”夢魘這話說得狠絕,唬得在場之人無不噤聲,都在心中暗暗揣測到底是哪個沒腦子的惹怒了魔君,這下可好,落得個人人自危的境地。
敖慶看著玄衣男子的身影,拳頭越攥越緊,眼神驚恐眼睛里滿是血絲,表情也越來越猙獰——他知道了,他一定是知道了,方才他那一道劍氣劈過來,自己把鳳梧林擋在身前才逃脫一劫,如今他這般說話,一定是說給自己聽的。他現在不殺自己,一定是因為大庭廣眾之下不好下手,等到自己落單了,他就會殺了自己……不,他會先把自己的筋抽出來再殺了自己。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發(fā)制人,自己既然能傷他一次,自然就能傷他第二次!想到這里,敖慶化出龍形,一聲龍吟長嘯,以迅雷之勢捉走凝水向東海奔去,南邊的龍族傷員聽得這一聲也紛紛應和,化出龍形上天欲阻攔追兵去路,夢魘見狀目光一暗,幸好他剛剛怕出什么意外,在阿凝身上下了咒,阿凝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什么危險。
“君上,小凝兒她——”青姬本要說什么,卻被夢魘一揮手阻止,“敖慶的目的是凝水珠和讓阿凝為他治傷,阿凝一時半會兒不會有危險。”
就算是這樣,也不能放任小凝兒就這么被捉走啊!青姬見夢魘沒有追上去的意思,只得恨恨地一甩手,自己兀自追了上去,夢魘也不攔她,目送她遠去,又讓巫族、飛禽和西陸妖族離開,隨后看著被青姬施了禁錮咒只得躺在地上的常雨源,“你姐姐,究竟想做什么?”
常雨源聽見這話有一瞬間的訝異,隨后輕笑兩聲,“不愧是魔君,想來發(fā)現主陣人是我姐姐了。”
夢魘不置可否,只是看著常雨源,示意他回答他的問題,誰料常雨源干脆在地上換了個姿勢躺著,“原來魔君是這么求人的?問我問題也不把這禁錮咒給我解了,我怎么有力氣回答你的問題?。俊?/p>
夢魘冷眼看著常雨源,隨后手指輕動,常雨源的手腕登時便出現了一道傷口,常雨源覺痛不禁叫道:“你要做什么?”他聽說過魔君在酆都時曾在大庭廣眾之下抽了敖慶的筋,否則敖慶如今也不會在輪椅上像個廢人一般,如今見夢魘故技重施,心中不由得害怕,臉色也不如方才那般閑適淡定,誰料他這話剛出口,就感覺體內一陣劇痛,隨后便看見自己手腕的傷口處出現一截筋,不由得白了臉,“我說我說!還請魔君手下留情!”
夢魘便住了手,常雨源白著臉,疼得嘶喝了好半天才費勁地開口,“我姐姐與敖慶約定,只要幫他奪了凝水珠,他就扶我姐姐上王位?!?/p>
所以她就信心十足地以為能困住他?夢魘打心底里覺得那女人好笑,他們那個陣法固然有妙處在,可在他眼里也不過如此罷了,“你變成奢比尸的模樣拿毒藥給青姬,也是為了把這事嫁禍給巫族,好趁我們對付巫族的時候,伺機奪走阿凝手上的珠子?”
“都說了那不是毒藥!”常雨源聽見夢魘的話,不由得有些氣急敗壞,“我姐姐的毒怎么可能隨便給我?那藥是……是催情的?!?/p>
一向在別人面前十分威嚴的魔君臉上終于出現了些許訝異的表情……催情的意思,是他想的那樣吧?
“我要是能和青姬大人在一起,那我姐姐就可以擺脫敖慶和嫡子的桎梏了。”常雨源說得理所當然,夢魘聽了之后卻有些許不解,“就算青姬真的用了催情的藥,你們也做了那檔子事,為何青姬就一定要與你在一處?”
這次輪到常雨源驚訝了,天下四陸的眾生,無論巫妖男女,若是發(fā)生了關系,就必定要與對方在一處的啊。
“本君倒是覺得,她殺了你的可能性比較大?!?/p>
常雨源驚得一身冷汗,這才想起來——對于神魔來說,這具皮囊不過是一個容器罷了,就算他要了青姬的身子又能如何?青姬可以隨時再幻化出千百具更美的肉身來。
但是這些肉身對于神魔來說,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你該慶幸青姬驚醒,出拳試你,否則你和整個蛇族,都沒有明天了?!?/p>